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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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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甄定远才第一次露出些许慌乱之像,但他本是果雄,心机远高于常人,是以一忽里又自恢复了洋洋之色。

黄裳少女续道:“宫后料想你会有此举,故此将免死牌装在包袱内,使你无从获知布包内所装何物,待得包袱打开,免死牌亮出后,再要有所行动,业已来不及了,此外又叫一个陌生少年负责投进包袱,使你绝对想不到这布包内所装竟会是燕宫双后的兔死牌,这一着也是始料未所及吧?”

甄定远轻咳一声,闷然不语。

黄裳少女用着讪讥的口气道:

“甄堡主,你的算计虽则纤丝密缝,滴水不漏,无奈撞上燕宫双后,也只有自认吃鳖了。”

黑衣人跨前一步,冷冷道:

“小姑娘,你的语气也太过肯定了,姓甄的不敢得罪双后,故必须受兔死牌的支配,老夫难道惹不起么?”

黄裳少女道:

“摩云手与燕宫双后齐名,那自然是惹得起的。”

黑衣人道:

“既是如此,老夫要杀得这掌柜老头,双燕兔死牌又岂能拘束得了我广

单掌一抬,笔直往店掌柜推出。

黄裳少女适时高声道:

“燕宫双后二人在小路当口等着这几人安然退出本宅,我是说双后两个人,你看着办吧。”

黑衣人掌势微窒,惊道:

“双后齐出?……双后齐出?……小姑娘你没有打诳?”

黄裳少女道:

“双燕免死牌既在此出现,到底我有没有打脏,阁下心中想必明白得很。”

黑衣人睛瞳连转数转,忽地大喝一声:

“咱们走——”

他身随声起,出厅后在半空一个转折,瞬即没人黑暗中不见,甄定远和狄一飞也相继掠起。

临去前,甄定远身在空中,忽然一扭腰,一言不发对着地上的蜡人头遥遥劈出一掌——

俏无声息之中爆出一声霹雳般巨震,那蜡造人头被他的掌力劈成无数粉屑,碎片横飞……

一眨眼,甄、狄二人身踪已经去远。

店掌柜转身朝黄裳少女道:

“姑娘来的正是时候,只可惜了那只‘青犀’,如此神兵利刃被甄定远这等剑手带走,不啻如虎添翼了。”

黄裳少女道:

“一把宝剑换回二万五千两银子,这笔买卖大有盈余,难道你还舍不得么?”

店掌柜摇首道:

“话不是如此说,这位少年在老朽那店铺里,使剑露了几手,造诣颇为不凡,我实在很想将那柄‘青犀’赠送于他呢。”

赵子原情知店掌柜所指的乃是自己,忙道:

“不敢,老丈混迹于市井,韬光隐晦,小可却误认市侩商贾,致多有得罪,还望恕看。”

店掌柜微微一笑,赵子原执礼复道:

“还未请教老丈名讳。”

一直到目前,他仍未弄清楚店掌柜与燕宫双后、香川圣女之间,到底有何关系牵辖,首先要知晓的便是他的姓名身份,是以迫不及待问出口来。

店掌柜犹未回答,黄裳少女抢着道:

“你别一个劲儿问个不歇了,快跟我走吧——”

赵子原怔道:

“随姑娘走到哪里去?”

黄裳少女道:

“去见燕宫双后啊,你为她们做了一桩事,宫后多少会给你一点好处的。”

“燕宫双后身份何等尊隆,而小可在江湖藉藉无名,还不是听令旁人予驱予遣,焉敢妄求赏赐施舍,盛意心领了。”

显然他仍念念不忘刻前双后座轿路过,重帘深垂,既不愿见他的面,连话语都不屑与他直接对谈而要官妃转达的屈辱,其实他本非量小器窄之人,但对今夜之勘探遭遇,竟是耿耿不能释怀,似此心理,连他自家亦解释不出。

黄裳少女翠眉一耸,怒道:

“不去便不去,哼,不识抬举!”

一顿蛮靴,自赵子原手中抢过那块玉牌,向店掌柜招呼一声,连袂离宅而去。

诺大的宅院,只剩得赵子原与司马迁武二人,案上烛火已将燃尽,而他俩仍互相保持着缄默,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良久,赵子原终于转过头来,道:

“司马兄此后行止可得与闻吗?”

司马迁武道:

“这座宅院是家父留下的故园,荒废已久,小弟准备留此重建家园,说不定就在此定居下来。”

赵子原错愕万状,似乎想不到对方会有定居于此的打算,但眼下他却不好多问,说道:

“既是如此,小弟先行一步。”

他抱拳为礼,快步离开庄院。

司马迁武目送赵子原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时长夜已褪,外面天边出现了微曦,灰黯的晨光落在墙内,迷蒙之中现出一片灰白。

嘱目东方上升的旭日,司马迁武唇角噙着一丝莫可言测的笑容,疾步走出大门,他竟也毫无眷恋的离开了这座的故宅。

骄阳万里,司马迁武一口气走到晌午时分,来到径阳城北高王山,他一面浏览沿途景色,一面找寻憩歇之所,终于在一块靠近飞瀑的岩石上停下来。

在岩上落坐不久,一块云层从远方飘过来,罩住无际晴空,须臾,便下起靠罪细雨来。

司马迁武默默坐在岩石上,任凭雨丝飘洒,那在斜风吹荡下细雨和飞瀑溅珠的流泉,并没有两样,久久他已完全陶醉在这大自然的美景里。

飞瀑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语声:

“炎曦当空,正苦烦渴,忽尔云雨挟风而至,倒可令人尽涤一身暑气,落得清爽清爽。”

另一人笑了笑道:

“文崎兄此言甚是,如此灵境胜迹尽罩于轻风斜雨之下,正是应了前人一句,良辰美景,相得益彰了,吾兄喝了这杯,何不吟首七绝以助兴?”

另一人半晌无语,大约是在斟酌诗句,过了片刻,方朗声吟道:

“犹忆江南梅熟日,对泉吹笛雨连绵,名山尽历游何处,飞瀑声中对雨眠。……”

那清越的声音道:

“兄台在江南呆久了,连吟诗作赋都免不了有乡土之感触,此情此景,倒也颇有江南风味,惜乎南风光我心仪已久,却始终未尝有机会前往一游。”

司马迁武暗付:

“这两人独占佳景,雨下酌吟,当真是绝俗雅士,我不期在此邂逅,何不过去攀谈结识?”

正待移身过去,只闻那清越的声音复道:

“昨日小弟接到文崎兄驿传束束,立刻赶到灞桥迎近,不审何事竟劳动兄台自南方千里迢迢赶来此地?”

那被唤做“文崎”的压低嗓子,道:

“这个么?……你先瞧瞧这封柬贴——”

一阵轻微的悉嗖声音传来,另一人惊呼道:

“怎么你也接到了柬贴?”

那文崎沉声道:

“牟家坝在一个月前,失落一块瑰石,那瑰石是牟家的传家异宝,日前却突然接到丐帮的柬贴,自承偷去此物,约我到此见面,现下时候已到,却还未见丐帮的人物出现……”

那清越的声音道:

“依此道来,兄台来此并非为的是游历,而是有意到高王瀑来了。巧得很,鄙院在不久前也遣失了一宗异宝,同时又接到了丐帮柬贴,约定的时间地点与你相同,你说这不是巧合是什么?”

那文崎道:

“这倒奇了,丐帮与我们向来河水井水两不相犯,做案为何做到我们的头上来?此次来函邀约之举,不合情理之极,其中可能有隐情也说不定。”

另一人默然,似乎在寻思一事,半晌始道:

“不错,此中果然有阴谋,竟然牵涉到一件极大的血案!”

那文崎访道:

“你说清楚点,什么血案?”

那清越的声音道:

“来高王瀑的道上,咱们不是碰见了好几批居于远方的名家高手么?如果他们也是丐帮约来……”

话声突地中断,那文崎脱口呼道:

“刘兄,你——你身体不适么?……”

另一人断断续续道:

“咱们……都中……计了,丐……帮背了这……个黑锅……只……只怕”

接下去便是“砰”“砰”二响,然后寂然无闻。

司马迁武皱眉暗忖:

“这两人谈得好好的,怎地忽然连字语都咬不清?莫非发生了意外变故?”

一念及此,连忙疾步绕过瀑布,人眼处,只见靠近飞瀑的一片旷地上,平铺一面席子,肴核未尽,杯盘狼藉,二个中年文土直挺挺躺在席上——

上前一望,见两人面色泛青,显然已经气绝。

司马迁武讶骇交集,心道:

“只片刻工夫,这二人便暴毙于此,是谁下手如此毒辣?”

忽闻左侧林丛中发出一阵古怪之极的“嗬”“嗬”声响,间而夹杂着一片怪啸,令人听了立刻全身发毛惊然。

哗啦啦一声暴响,枝叶被扫下一大片来,此外再无其他动静。

俄顷,司马迁武掠出林丛,自言自语道:

“我原以为树林中必然藏着有人的,没想到连影儿都役见到一个,大约是我判断错了?”

他故意放大了声音,若树林中有人,那是必然听到无疑。

“嗬”“嗬”怪声又响了起来,司马迁武侧耳谛听,暗忖:

“这古怪的声音,分明是一个人压着喉咙故意装出来的,那人的意图何为?……”

他心中想着,身形可不怠慢,闪电一般掠向林中,林叶悉嗖处,一条人影冲天而起——

司马迁武大喝道:

“朋友,你现身出来吧!”

他足腿方触及一根树枝的尖端,身子便如弓拉满月似地弹了起来,双掌一扬,往人影冲起处飞去。

那人猛一扭腰,在半空极其灵巧地翻了一个身,正好避过司马迁武一掌,朝飞瀑掠去,悠忽闪没不见。

司马迁武睹状愕住默默道:

“那人身躯穿人瀑布后便形消失,莫不成飞瀑后面别有洞天?”

他不暇多想,晃身纵向瀑布,急湍奔泉在头上飞溅,但他身上衣袂却未尝沾到滴水。

穿过瀑布后,触目所及,见自己正置身在一座钟乳洞中,洞壁形状千奇百怪,光线一片迷蒙,愈往里头愈呈黝黑,司马迁武一脚踏进洞口,感觉上就像踏人了黑暗的地狱之中……

他运足目力,仍无法瞧清三尺外的景物,只有缓缓摸索前进,内力悉注双掌,蓄势待发。

沿途可闻瀑漏水声从头上传来,但这洞里却是滴水不漏,司马迁武不由暗暗称奇,骤然一道低沉的喝声自里侧响起:

“出去!”

喝声甫落,一股奇巨无匹的掌力宛若惊涛骇浪,直往司马迁武立身之处卷至,那掌劲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在洞中回鸣不已,顿时四壁呼呼,飚风四射,充满了使人心寒胆落的威势。幸司马迁武早有防备,疾地翻掌相迎,双方掌力一触,但觉劲风压体欲裂,自己运足十成功力亦无法封抵。

此际黑暗中那人的掌上力道已然突破司马迁武防势,如巨浪裂岸而涌,司马迁武马步浮动,竟被硬生生逼出洞外,落在飞瀑前面的草地上!

司马迁武心中一寒,暗道:

“不知那人是谁,就从这等掌力上看,堪称世上无出其右了!”

他挣扎着爬将起来,却见眼前端端站着两人——

右边一人开口道:“小哥儿,你是怎么回事?”

司马迁武张大双眼,讶异的注视着他们,却是两个鸠衣百结的叫花,那说话的一人背上还背着一双巨斧,颇为醒目。

不过司马迁武注意到叫花背着的巨斧,寒光闪烁,与鬼斧大帅所用那只黑得透着险恶意味的大板斧,二者有显著的不同。

那右边的叫花复道:

“你没听见咱们的问话么?”

司马迁武置若未闻,想起才暴毙不久的两个中年文士,又打量了身前二人的装束,心子重重一震,喃喃道:

“丐帮……丐帮……”

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抱拳道:

“两位刚到么?敢问在丐帮中司隶何职?”

那右首叫花微笑道:

“飞斧震天下!”

司马迁武怔得半晌,惊道:

“原来是布袋帮主座前五杰之首的飞斧神丐来到,怨小可眼拙,但不知这位……”

听到他询问的口气,那叫花微微一笑,打断道:

“我先问你,方才你可见到这两位死者没有?”

司马迁武颔首道:

“须臾之前,小可在飞瀑例览胜景,听这两人正谈得起劲,后来逐渐不大对劲,待我绕过来时,他们两人业已横尸于此。”

飞斧神丐目光长长盯在司马迁武身上,像要洞穿他腑肺似的,另一叫花却兀自俯首沉思,久久无语。

司马迁武忍不住说道:

“听口气,他们来此生似与贵帮有所关联。”

飞斧神丐神色一变,厉声道:

“你也知晓这宗事么?”

喝声中,一手陡地朝斜地时一抹,迅疾无涛往司马迁武腕脉扬去,变出意外,司马迁武欲避不及,只觉手腕一麻,已被对方五指拿住。

他错愕道:

“阁下何尔以武相加?”

飞斧神丐冷笑着正待开口,另一个叫花摆摆手,道:

“你把他放了,显然他并不知情。”

飞斧神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悻悻然收回拿住司马迁武的五指。

司马迁武咄咄称奇,忖道:

“这叫花长样看起来毫不起眼,充其量不过是丐帮中一名下级帮众,何以飞斧神丐竟对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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