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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仲仪说溜嘴,只好承认道:“他有圣上秘诣,写的正是传位予他,但那秘记分明已被我偷来,他怎又有一分?”
柳碧玑诧道:“你盗得秘沼?”
左仲仪额首道:“正是……”想想,终往墙上世界地图后方,抓出一包东西,小心翼翼打开,道:“就是它了。”
柳碧玑呵呵自得一笑道:“好功夫,竟能盗得大内皇宫之物,越看越满意。”哥俩似地拍击其肩头得意依旧。
左仲仪干笑道:“为了它,有人差点丧命。”柳碧玑道:“差点就是没死,没死就是没事,这代价值得。”伸手抓过秘沼摊开,果然见及传位弘皙字迹,道:“原来是雍正心虚,想传位允乃之子?”
左仲仪道:“弘督阴险,传予他,铁定国家大乱,故我藏了秘诣,谁知他还有一份。”
柳碧玑道:“那分是伪造的,这才是真的”。
左仲仪道:“怎么说?”
柳碧玑道:“这分较旧,似已过了年岁,那分必定新货,故是假的。”
左仲仪道:“倒是有理,但皇上一死,谁分得出真假?何况拿出新旧,写的都是一样,弘哲会说:‘皇上都立两分,岂能假’帝位更稳固。”
柳碧玑道:“这就是藏在乾清官‘正大光明,金匾那分?”
左仲仪道:“不是,那分写的是传位宝亲王弘历。”
柳碧玑道:“怎么会如此复杂?”
左仲仪苦笑道:“我也头疼,是照我观察,皇上多少中邪,一时不察,写下此秘诏,事后已后悔或忘了,才会另立秘诏。”
柳碧玑道:“如此慎重要事,怎可忘记?其中必有原委。”心念转处道:“反正已有双诏,揣想雍正心态已是其次,只是你想谁接任帝位较理想?”
左仲仪道:“当然是宝亲王最佳,不论人品,修养,武功皆是上乘,弘皙阴险,充满了报复。”
柳碧玑笑道:“那就辅佐弘历登基吧。”
左仲仪道:“可是圣帮一向以经商为主,不涉政事……”
柳碧玑笑道:“错了,平常可不沾政事,但它若来惹你,躲闪并非良策,又如朝廷欲灭圣帮,能躲避么?当年康熙继位,你爷爷多少尽力,雍正当朝,你爹也帮过忙,此时雍正虽未驾崩,但圣帮已起波澜,得当机立断,否则拖拖拉拉,良机顿失,也会给人墙头草之感觉,不够诚意。”
左仲仪忽有所觉,自己研究孙子兵法多年,不也说明: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为“天道”。全国上下休戚与共,同仇敌慨,若以“正道”解,当是选弘历了:“天”为“天时”任何天象,机遇皆称之,既然碰上了,即是机遇如此,“地”为地点,何处危险,何处安全,总该评断,圣帮已起危险,得带往安全之地为是:“将”是指自己为掌门,当广集壑智,凝聚勇敢,威力,以求引兵作战。“法”则是判断是非曲直,如今那弘哲竞和奸细勾结,若一味求躲,反倒先机尽失,当主动出击为佳。
想通此点,左仲仪的心头重铅已去了一半,道:“姥姥教训的是,圣帮将有所作为才对。”
柳碧玑笑道:“你果真有大将之风,圣帮铁定不会倒了,至于弘皙秘诏,有两种方式,一是通知雍正,要他废了,二是将它再盗走,让他作怪不得”。
左仲仪道:“可是他仍能伪造。”
柳碧玑道:“伪造越多越不利,同时拿出两分假货,天下将如何猜想?呵呵,当然就是伪造的了”。
左仲仪恍然道:“有道理。”
柳碧玑交还真品,道:“藏妥,以备不时之需。”
左仲仪小心翼翼藏回地图之后,随又问道:“姥姥可知道谁最有可能是内奸?”
柳碧玑欲言又止,叹道:“任何事皆可说,但此事得有真确证据,我不敢猜测,否则已越权限,若引起误会,我担待不起,但可预见,内奸必不在圣帮之中,因今夜我盯得紧,无人进出。”
左仲仪道:“那就是不在圣帮者,皆有嫌疑?”
柳碧玑道:“证据,光猜行不通,我的人找不到证据,所以帮不上忙。”
左仲仪揣想,或许姥姥想说大叔和堂兄涉嫌,然事关左家家务事,她怎敢胡言,故不再为难,道:“那就等证据出现吧。”
夜已深,柳碧现交代了早点入睡,适往厨房料理早餐去了。
左仲仪无法入睡,只好盘坐椅上,运功行气,以解疲劳。
多日处理帮中杂事,武功倒荒废,故加勤催练,免得退步。
第十七章绑架
功行数周天后,已日上三竿,左仲仪已苏醒,但觉精神饱满,脑门清晰,当可明确处理帮务,漱洗后,柳碧玑送来早餐,待他吃饱后,却说了一句重大消息:“文采湘找你。”
左仲仪诧愕道:“她?她不是嫁给奇秀了?”
柳碧玑道:“那又如何?顶慌张,准是有事,在西厢池畔八角,等了一阵子。”
左仲仪道:“我立刻过去。”说完急奔而去。
柳碧现叹道:“可怜的采湘。”
莲花池旁筑有“观雁亭”八角飞檐甚是古朴,且生了青苔。
文采湘一身素青便装随风飘掠,显得单薄,她末施脂粉,脸现忧容,似若病美人,两眼无神瞧着池中几支白雁,那正是童年和左仲仪常嬉戏之地,然现在却人事全非,往事不堪回首。
左仲仪赶至亭前,十丈开外已瞧及她憔悴至此,甚是不忍,道:“阿湘……”千头万绪涌心坎,眼眶亦热得盈泪。
文采湘忽见往昔心上人,亦难自制,猛地掩脸吸泣,似受尽委屈,亟欲以泪解之。
左仲仪不忍,行往亭角,抚着她披肩秀发,感慨道:“我对不起你……”一别数年,音讯全无,实罪大恶极。
文采湘终忍不住扑往男人怀中抽泣,那背脊抽颤连连,直若钢刀劈得左仲仪心头淌泪,短短几年,变化竟如此之巨,千责万责,又何足以弥补愧疚?
文采湘悲切道:“你去了哪里?……”
左仲仪低声道:“我无法回来……”
文采湘道:“怎不带我走?……”
“我……”左仲仪无言以对。
文采湘尽情宣泄,终声音哭哑,仍在抽搐,但突地意误解到身分不同,赶忙离开男人怀中,急道:“我已嫁人了,不能……”退至亭柱一角。
左仲仪道:“我知道……回来才知道……”
文采湘直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左仲仪默然等待,但见她仍抽搐,又安慰道:“你受了委屈文采湘直摇头道:“我没有……还好………不要理我……”掩面极力自制,终把情绪给稳住,拿起绢布拭去泪痕,原想面对男人,谁知仍无勇气,叹声道:“奇秀被绑架了……”
左仲仪乍愣道:“阿秀他?”
文采湘猛点头道:“他出事了……”拿出一小布包,里头渗了血迹道:“你看了便知……”
左仲仪急接过手,摊开乍瞧,竟然是一节戴着戒指之无名断指,骇得他全身抽颤:“怎会如此?这戒指确定是他的?”似曾见过白底镶青龙翠玉戒指,但无把握。
文采湘道:“是他的,还留了字条,要我准备价值五十万金的等价珠宝古董交换。”
左仲仪把布巾摊得更平,已见着了勒索者字迹?写着:
郭奇秀已落入我等手中,断指为证,限七日内准备值五十万金之等价珠宝古董交换赎人,否则尸骨无存,交款地点等候通知。
左下角则画支红眼巨蛇,署名火蚊帮。
左仲仪道:“火蛟帮?不是已消声匿迹了?……”
文采湘泣声道:“你得把奇秀救回来……”
左仲仪额首道:“放心,我来处理,你把状况说清楚些,也好有个线索……”
文采湘道:“也无线索了,我早上起来,走出厢房,即发现东西置于桌子上,打开一瞧,就是如此了。”
左仲仪不忍逼她,道:“我来处理,你至房中休息如何?”
文采湘急道:“不,我只是来告知消息,请你帮忙,得回去了……”拜礼后匆匆奔去,头也不回,然奔及十余丈已两手掩面。
左仲仪感受其悲切,暗叹不该抛弃她,然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唯靠时间冲淡一切。
拎回心神后,再次回到了勒索事件,已知事态严重,立即往总管住处奔去。
郭良儒虽已上了年纪,却起得早,每天必在庭园天井练功,一来强身,二来身为总管,总得为了圣帮尽点力,武功不能废。
当了数年的总管,除了丰厚的薪资,且赏了这栋位于西南方题为“佑宁居”之幽雅庭园。
“佑宁居”原是左道光兴筑,让左海宁居住,随因左海宁当上了圣爷,再赐予郭良儒,“佑宁”原乃左道光护佑海宁之意,现改为郭良儒忠心护主,实乃无上光荣之意。
郭良儒甘心当忠仆,数十年未改其志,毕竟为圣帮总管,地位几近一派掌门,了无遗憾,尤其晚年又娶得美娇娘当妻子,实前世修来艳福,纵使美娇娘颇觉虚荣,但那是小小缺点罢了。
姬明珠也喜欢早起,她喜欢在晨曦朝露下擦拭闪亮珠宝,那种感觉棒透,且实实在在,二十三岁的她,正值青春年华,对生命充满了期盼,她原是看上了郭奇秀,然那家伙花心,靠不住,又在他的怂恿下,选了他爹,虽然老得可以,但又能怎么样?她出身原即清苦,且有父母要养,不嫁老头,总得卖入妓院,尽日生张熟魏,可穷于应付,倒不如找个老的实在。
尤其……姬明珠另有盘算……要是老头突然撒手人寰,她可得了大笔遗产,届时要嫁谁即嫁谁。
当然,这是她心中的小小秘密,干万别让老头知晓,免得引起家变,珠宝突然减了许多。
她不知哪来学到偏方,以晨露擦拭明珠,将让它光芒四射,若月夜花露,甚至可散发香气,故她喜欢此道,一有机会即取露拭珠。
当然,不但手上明珠,自己身上也拭点花露以生香,因为自己也叫“明珠”啊。
那个动作并不雅,郭良儒不愿让守卫见着,故撤守后院,免传出去,有损夫人形象。
然此事早传出,只是守卫未当面说明,郭良儒亦落个充耳不闻,且暗自安排左院练功,右院采露,两相避开,眼不见没事。
方吐纳完毕,左仲仪已奔近,吓得郭良儒诧道:“圣爷,出事了?”否则岂有大清早过门?
左仲仪额首道:“是……奇秀。”
郭良儒骇道:“他?”
左仲仪领首,已将布包交予对方;
郭良儒双手抖颤,急忙打开,赫见断指,以及碧绿雕龙宝戒,骇叫一声“秀儿”,差点昏倒,气逆难顺,跌退两步。
左仲仪急道:“郭叔……”引劲扶去,郭良儒始免于落地,左仲仪却已心沉,从其表现,手指确属郭奇秀没错。
郭良儒老泪已渗流:“秀儿,怎么会出事了?”
左仲仪道:“是我不该派他出航……”
郭良儒唾咽抽搐中极力克制情绪,终能忍住,悲切道:“希望没事才好……”复瞧往布中字迹。
左仲仪道:“他们要五十万金,放心,我会打理。”
郭良儒切声道:“好个火蛟帮,他们不是早被灭了,怎么还在海上横行?”
左仲仪道:“你较了解,可否说清楚些?”
郭良儒道:“火蛟帮原即海盗,当年横行外海,俨然独大,然因事后分赃不均起了内哄,那包天星,刘吞金乘机联合官方及受辱者全力围剿,终把他们给收拾,谁知现又再次复活……。火蛟帮抢劫,喜欢将火油倒入水中,拖得长长,且一次四五条,待目标靠近,立即点燃火油,哗地一响,数条火龙燃起,以壮声势,因面得名。”
左仲仪道:“他们作案手法,倒是听过,只是海盗一定有个窝。”
郭良儒道:“是有窝,只是海中无名岛甚多,查无可查,内陆人尽管称之为火蛟岛,真正去过却没几个。”
左仲仪道:“帮主呢?听说姓烈?”
郭良儒道:“烈九蛟乃海盗祖师爷,若活着恐有七十岁,前次被剿灭的是较年轻帮主仇涛,现却不知是谁。”
左仲仪道:“总得查明,幸尚有七天,且他们将会通知郭良儒轻叹:“实是多事之秋……老奴家当全部清出,亦不足五十万金以赎人……”
左仲仪道:“不必全给,剩下我来想法子,郭叔应知,若圣帮过得去,毋需动到你一分钱。”
郭良儒含泪道:“老奴知晓,秀儿性命要紧。”
话未说完,那花枝招展胸大没脑的漂亮年轻夫人飞也似地奔来。
姬明珠一向以明珠自居,她喜明珠色软柔缎装罗裙,那似是嫁装,天天穿着似新娘,头戴孔雀明珠花替,每跳一步,孔雀羽即颤一次,明珠散晃光芒,顶在朝阳下,耀眼已极,她且双手戴明珠戒,原是戴十指,但总该万晶丛中一点绿,故左手无名批改戴翡翠戒,果然更为显眼。
不只头上手上,连手臂,胸前皆串串珍珠翡玉,黄金白金吊满身,活似个展示架。
姬明珠听及说话声,迫不及待想对来人展示珠宝,毕竞孤芳自赏,不如皆大欢喜来得过瘾,故奔得既急且快,见着来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