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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姣姣神智不清,终日由天山寒叟守护,秦忘我也未离开,便在二更以后,匆匆赶往虎风镖局,很快即将段娥引来。
当时天山寒叟,尚跟萧姣姣在一起,老魔女引来后,他才现身而去,至多未超出一盏热茶时间。
如此短暂的时间,且萧姣姣藏身之处,近在咫尺,她却突然失踪,不知去向,岂非令人不可思议!
照情形判断,她绝不可能落在老魔女手中。
李肃与巫风更不可能,他们将常九、杏花劫持而去,避那老魔女犹恐不及,怎敢跟踪至山中来?
当然更不可能,被虎风镖局那班人救回!
除此之外,萧姣姣会被何人带走?
尤其是天山寒叟近在咫尺!
秦忘我苦搜枯肠,也无法想出,何人如此神通广大。
一路默默苦思,突然警觉身后似有人跟踪,猛一回身,却无所见。
武功俱有基础之人,听觉亦特别灵敏,秦忘我自信绝不致听错,但眼光四下搜索,却未见风吹草动。
他不动声色,转身继续前行。
身后脚步声又响起,亦步亦趋。
这回他不再回身,突然止步,振声道:“后面是何方朋友?”
脚步声突止,毫无声息。
秦忘我怒从心起,又猛一回身,仍然是毫无发现。
天色已明,莫非遇上了鬼?
他从不相信世间有鬼神!
但他自信,凭自己的听觉灵敏,绝不可能听错。
他更深信,以他的身法之快,如果身后真有人跟踪,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突然回身,闪避再快,也难逃过他耳目。
偏偏是确知身后有人跟踪,回身却毫无所见!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世间真有鬼魂?他不得不信了!
小伙子何等聪明,灵机一动,不再向洛阳城前进,突然反向山区疾奔而去。
这一着立竿见影,果然收效,使跟踪者无所遁形。
猛一止步回身,瞥见一条人影,闪电般隐没小径旁乱草丛中。
秦忘我朗声道:“朋友,何必藏头露尾,站出来亮个相吧!”
狂笑声中,乱草丛中现身走出个老道。
此人形貌酷似黑无常冷彪,一身破旧道袍,赤着双脚,疯疯癫癫笑道:“小娃儿,你就仔细瞧个够吧!”口气竟如天山寒叟一般。
秦忘我心知人不可貌相,老道必有来历,双手一拱道:“道长为何一路跟踪在下?”
老道仍然疯疯癫癫道:“这个嘛……小娃儿,你真把我这牛鼻子考倒了,我也想不出为什么……对啦!我好像记起来了,咱们似乎在那里见过……”
秦忘我道:“在下与道长素昧平生,从未谋面。”
老道若有所思,忽道:“不!咱们一定见过……对了,就在山谷里!”
秦忘我暗自一怔,诧然道:“山谷里?”
老道又笑道:“错不了,就在山谷里,你这小娃儿未老先衰,记性不好,我这牛鼻子可是记性好得很,过目不忘,跟你在一起的,还有个老家伙,跟一个女娃儿……”
秦忘我顿有所悟,惊诧道:“道长曾窥探在下练功?”
老道不屑道:“窥探你练功?哼!连你师父那点玩意儿,我都不看在眼里,你那点皮毛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话说回来,就凭你那点皮毛,竟然毁掉我两个不成器的徒儿,倒真让我心里不服!”
秦忘我又是一怔,诧异道:“道长的两位高足是……”
老道脸色霍地一沉,道:“黑白无常!”
秦忘我惊诧道:“道长是……”
老道振声道:“痴道吕不仙!”
秦忘我茫然道:“痴道吕……恕在下孤陋寡闻……”
老道怒哼一声,愤然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道长弄错了,天山寒叟不是在下的师父。”
老道怒声道:“我说的是疯僧赛活佛!”
秦忘我道:“疯僧赛活佛?在下从未听过此人……”
老道两眼一瞪,怒斥道:“哼!你竟敢数典忘宗,连师父都不认!”
秦忘我正色道:“在下说的是实话,确实不知道长所说之人是谁。”
老道怒形于色道:“那你的‘太虚幻影’身法,是何人传授?”
秦忘我这才明白,是今日在山谷中,临阵磨枪,由天山寒叟指导,将“太虚幻影”身法,运用到轻功上,可能被这老道暗中窥见,始认定他是疯僧赛活佛门下。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此人,甚至从未听过。连天山寒叟,也是今日苦苦相询,始知对方是那位武林异人。
老道既自承乃黑白无常之师。看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但他不明白,老道既然如此狂妄自大,且认定黑白无常丧命在他手下,为何一路跟踪,却不采取行动?
老道见他沉思不语,追问道:“小娃儿,你还没有回答,‘太虚幻影’是何人传授?”
秦忘我坦然道,“无师自通!”
老道冷冷一哼道:“好!这个不去管它,我再问你,黑白无常可是你杀的?”
这问题使秦忘我很难回答,实际上,杀黑白无常的是萧姣姣,而她此刻下落不明,凶吉未卜。
灵机一动,暗忖道:何不利用这老道,或能找到她!
小伙子于是莞尔一笑道:“道长又弄错了,杀他们的并非在下,而是一位萧姑娘!”
老道摇头道:“我不信,那黄毛丫头有此能耐!”
秦忘我道:“萧姑娘有银月飞霜在手,杀他们易如反掌!”
老道怒问道:“此话当真?”
秦忘我微微点头道:“可惜萧姑娘不在,否则……”
老道接道:“好!小娃儿,跟我去对证!”
秦忘我惊异道:“对证?跟谁去对证?”
老道冷声道:“你不是说,人是那女娃儿杀的吗?”
秦忘我一怔,听老道的口气,似乎萧姣姣在他手中,不禁叉惊又喜,急问道:“道长知道她在何处?”
老道喝令道:“少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秦忘我暗喜,毫不犹豫,跟随老道奔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要知一甲子前,江湖中曾出现两位武林异人,南僧北道,即是疯僧赛活佛,与痴道吕不仙。
二人均身怀绝世武功,一生游戏人间,疯疯癫癫。
这一僧一道,一南一北,却是志同道合,臭味相投。每年约定相聚一次,各以研创之武功心得,互相切磋,绝不藏私,是以他们武功路数,几乎同出一辙。
某年约定相聚时,疯僧赛活佛却爽约了,从此消声匿迹,不知去向。
痴道吕不仙当时就想到,必是二人苦研多年,尚未渗悟之“太虚幻影”,已为疯僧赛活佛悟出其中玄奥,突生异心,企图独占神功。
遍寻未获,痴道吕不仙不禁义愤膺胸,决心自行继续苦研,可惜白费心机,多年来始终未有成就,为此耿耿于怀。
不久之前,风闻他生平仅收的两个弟子,黑白无常丧命豫西境内,急急赶来洛阳。
由于据闻,黑白无常为劫持白菊花,曾夜邀豫西五鬼相助,夜闯洛阳客栈,跟秦忘我大打出手,因而昨日一到洛阳,即下塌在洛阳客栈,向伙计探听当时情形,以便追查真凶,为两个徒弟报仇。
正巧秦忘我来至客栈,要求伙计代为送信,向韩伯虎等人示警,适为痴道吕不仙所见。
吕不仙悄然跟踪秦忘我,来至深山谷中,认出守护着萧姣姣之老者,赫然竟是天山寒叟,使他大为惊诧,哪敢贸然轻举妄动。
暗中窥探,发现由天山寒叟一旁指导,秦忘我施展出的身法,正是那“太虚幻影”!
这一来,更使他惊异不已,顿时将为黑白无常报仇之事,抛于脑后,决心要查明,疯僧赛活佛如今何在。
因为他已认定,秦忘我是那疯和尚之门下弟子!
但他并不知道,天山寒叟武功已失,是以有所忌惮,惟有见机行事,伺机而动。
直到黎明前,秦忘我将段娥引来,由天山寒叟出面,跟那老魔女谈判时。
吕不仙见机不可失,不禁暗喜,一见天山寒叟离开萧姣姣,趁机迅速采取行动,将她劫持而去。
其实他根本不知,这姑娘正是杀黑白无常之“凶手”。此举旨在有所仗恃,迫使秦忘我就范。
吕不仙一路跟踪秦忘我,本不想惊动他,只希望能找到疯僧赛活佛。
不料小伙子极为机警灵敏,既被发觉跟踪,吕不仙只好现身而出,临时改变主意,决心带他去见萧姣姣。
而忧心如焚的秦忘我,却一心急于找到萧姣姣,根本不在乎这老道打什么主意!
秦忘我怎会想到,吕不仙带他来的地方,竟是原来的山谷中!
吕不仙奔势一收,秦忘我就抢前两步,满面疑惑道:“道长不是要带在下,去跟萧姑娘对质,为何……”
只见老道哈哈一笑,道:“没错啊!我不是带你来了吗?”
秦忘我目光四扫,哪见人影,不禁问道:“人呢?”
。
吕不仙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忘我愤声道:“眼前?道长莫非存心拿在下开玩笑,这附近哪里有人?”
吕不仙笑而不答,缓缓举起双手,在秦忘我面前一阵晃动,突然向丈许多,乱石之间一指,道:“看!她可是那位姑娘?”
秦忘我定神一看,乱石之间坐着的,可不正是失踪的萧姣姣!”
他喜出望外,冲向萧姣姣,振奋叫道:“萧……”
“姑娘”二字尚未出口,萧姣姣已消失无踪,方才所见,似乎只是个幻影!
老道居然会邪术?
秦忘我意外地一惊,回身怒问道:“道长持邪术戏弄在下?”
吕不仙得意笑道:“小娃儿,你真是少见多怪,居然把南海‘迷魂法’,称之为邪术!”
秦忘我一怔,茫然道:“迷魂法?”
吕不仙更得意道:“小娃儿,让你长个见识吧,这南海迷魂法,其实源自江湖卖艺变戏法的,俗称障眼法。但经过深入参研,使之博大精深而已。像我牛鼻子,为此法花了数十年光阴,使它或了隐身之术!”
秦忘我惊诧道:“隐身之术?道长是说……”
吕不仙道:“小娃儿,你方才不是亲眼见到那姑娘了吗?她确实就在附近,但我若不使她现形,你就无法找出她来!”
秦忘我暗忖道:“难怪他一路跟踪,等我猛一回身,却毫无所见,原来用的是隐身之术!
吕不仙又狂笑道:“我虽未练成‘太虚幻影’,却练成了‘迷魂法’,这就叫作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哈哈……”
秦忘我悴然道:“道长不让萧姑娘现身,如何与在下对质?”
吕不仙道:“此事不急,反正她跑不了的,我先要知道,你师父疯和尚如今何在?”
秦忘我正色道:“在下已向道长表明,既未听过此人,更非他门下弟子!”
吕不仙怒斥道:“胡说!我牛鼻子找他找了数十年。走遍天下,从未发现有人施展‘太虚幻影’。你若不是疯和尚所传,绝不可能会此身法!”
秦忘我情急道:“道长若不信,可问天山寒叟!”
吕不仙微微一怔道:“问他……”
突闻有人接口道:“不错!老朽可以证明!”
吕不仙、秦忘我同时转睑,只见天山寒叟已到身旁。
这位武功已失的武林异人,竟然能不知不觉,突然现身在他们面前,确实匪夷所思!
吕不仙不知他武功已失,慑于天山寒叟当年威名,仍有几分惮忌,忙单掌举胸,施礼道:“贫道吕不仙,心仪老檀樾已久!”
天山寒叟微微答礼道:“好说好说,老朽亦久仰道长大名了。”
吕不仙谦道:“不敢。老檀樾方才说,可以证明……”
天山寒叟接道:“不错,老朽可以证明,这小娃儿的‘太虚幻影’,绝非疯僧赛活佛传授!”
吕不仙不敢反驳,诧然道:“那他怎会……”
天山寒叟又接口道:“道长可能尚不知道吧,疯僧赛活佛当年苦研‘太虚幻影’,始终无法练成,曾去天山找过老朽,一住三载。”
吕不仙若有所悟道:“莫非是经老檀樾指点,疯和尚始有所成?”
天山寒叟微微颔首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道长虽未练成‘太虚幻影’,却远赴南海,习成‘迷魂法’足堪告慰平生了。”
吕不仙道:“老檀樾此话,恕贫道不敢苟同,想那疯和尚,与贫道乃是道义之交,岂可背弃贫道!”
天山寒叟笑道:“可惜疯和尚早已圆寂,西归极乐,道长若执意向他讨回公道,恐怕……”
吕不仙睑色一沉道:“好!既然他已一死百了,此事就此作罢,不敢耽搁二位,老檀樾请自便!”
天山寒叟道:“不!事情尚未了,请道长看老朽薄面,不必跟这小娃儿为难,将那女娃儿……”
吕不仙断然道:“恕难从命!”
秦忘我怒道:“道长凭什么不放萧姑娘?”
吕不仙冷声道:“杀人偿命!”
秦忘我一怔,哑口无言起来。
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且是他亲口告知吕不仙,黑自无常为萧姣姣所杀,此刻尚有何话说。
他并非出卖萧姣姣,旨在确知她下落,以便奋力抢救,又怎知老道的“迷魂法”,使他无法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