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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兆龙背着双手,呆呆的望着潭水出神。
萧翎突然想起,那水底中泛现的飞鹰和盘蛇,莫非被周兆龙发觉了不成?
他误服千年石菌,目力的敏锐,超越常人甚多,凝目望去,只见那周兆龙凝注潭水中,似有一片红色的影子,在碧绿的潭水中微微晃动,因为相距过远,萧翎无法清晰的看出那红色影子是何物聚于水中。
潘龙等四大监工,似是对周兆龙和宇文寒涛有着无比的敬畏,竟然不敢出言惊扰,一排横立,站立巨岩之后。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宇文寒涛收了纸笔,跃下石岩,潘龙等才齐齐抱拳作揖,道:“见过宇文先生。”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四位来了很久吗?”
潘龙应道:“来了很久,不敢惊扰宇文先生的工作。”
这时,周兆龙也回过头来,望了潘龙等四人一眼道:“大庄主一两天内就要赶来,尔等可要小心布置,别让敌人混入谷中。”
那缺耳老者道:“二庄主但请放心,谷中防守,森严无比,别说人了,就是一只飞鸟,飞入谷中,也难逃我等布下的耳目监视。”
周兆龙神色严肃他说道:“此刻的形势和往昔不同,近日江湖出现了一个人,专门和咱们作对,而且武林中亦有很多高手,任他驱使……”
那缺耳老者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和咱们百花山庄为敌?”
周兆龙道:“尔等久居幽谷,不知江湖中事,那人姓萧名翎,年事很轻,但武功却是高的出奇,连大庄主都对他有些忌惮。”
四大监工同时听得一呆,齐声接道:“大庄主和他动过手吗?”
在四人心目之中。那沈木风的武功、才智,无一不是当世第一,陡然问,听到有一个人,能使沈木风心生忌惮,实是非同小可。
但闻周兆龙说道,“大庄主虽未正式和他一决胜负,但却有着数度的暂短交手,那人确是一位很少遇见的劲敌……”
大约周兆龙心知再说下去,难免有伤沈木风的尊严,后风一转,接道:“据本庄的眼线传报,那萧翎也进入了武夷山中,尔等要特别小心就是。”
四大监工齐齐抱拳作礼,应道:“属下遵命。”
潘龙心中一动,转脸望了萧翎一眼。
周兆龙举手一挥,道,“你们不用留在此地,小心防守入谷之路。”
潘龙欠身一孔,道,“二庄主选得两位听差之人已经带到了。”
周兆龙目光一惊萧翎和百里冰,道:“那人有病吗?”
潘龙道:“大病初愈不久。”
周兆龙。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吧!”
四大监工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潘龙刚刚转身行了两步,突又闻周兆龙道:“潘龙,你留下来。”
潘龙应了一声,又转身行了回来。
周兆龙不再理会几人,却转脸望着宇文寒涛,道:“宇文兄,可曾找出一点眉目吗?”
宇文寒涛道:“这道幽谷虽然很长,但讲雄奇幽深却在小潭附近,沈大庄主能够找出重心所在,足见才智过人。”
周兆龙道:“可是两百多个健壮工人持续了数年之久,仍然是找不到一点头绪。”
宇文寒涛道:“此刻,在下亦难确定,必得勘查过全谷之后。才能作出断论,不过……”
周兆龙道:“不过什么?”
宇文寒涛道:“不过这一线喷泉,有些奇怪。”
周兆龙道:“哪里奇怪?”
宇文寒涛道:“如论这水势的强大,这喷泉应该是一个大瀑才是,这山地水脉,似是在此汇聚,何以只有一线喷出?”
周兆龙道:“宇文兄之意,可是说这一线泉水,是被人工限制吗?”
宇文寒涛道:“目下只能说有此可能,难作断论!”
语声微顿,接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要请教二庄主。”
周兆龙道:“在下知无不言。”
宇文寒涛道:“沈大庄主是否已得到禁宫之钥?”
周兆龙微微一沉吟,道:“如若大庄主已得到禁宫之钥,那也不用在这山谷中摸索数年了。”
宇文寒涛道:“如若沈大庄主,未得到禁宫之钥,何以能知禁宫在此?”
周兆龙道:“详细内情,在下亦不清楚,好像是大庄主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一点内情,说那禁宫就在此地,那时大庄主还在练功期间,但却亲自赶来勘查两次……”
宇文寒涛接道:“大庄主一向稳健持重,如若未找出什么证明,决不会派遣这么多工人连续工作数年之久了。”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大庄主第二度来过之后,就决心遣入来此,想必是找到什么可信之征,但两百多健壮工人,在此工作数年之久,竟然是毫无一点眉目,因此不得不劳请宇文兄的大驾了。”
宇文寒涛点点头,道:“这深谷形势,表面看去,并无什么奇怪之处,但却雄奇暗藏,龙脉隐伏,如非行家,却是不易瞧出,大庄主派遣工人来此,足见已看出此谷形势了。”
周兆龙四顾了一眼,道:“在下怎的瞧不出来呢?”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如若区区能指说一两点特异之处,二庄主就不难觉其怪异了。”
萧翎站在一侧,凝神倾听两人谈话,心中暗道:这宇文寒涛自号璇玑书庐主人,看来倒非是不学无术的人,只可惜文人无行,竟然和沈木风等为伍自甘沦入魔道。
心中念转,双目却瞧着那宇文寒涛举动。
只见宇文寒涛扬起右手,指着那一线喷泉上面的崖壁,道:“二庄主请仔细看,那泉山崖壁有何奇异之处?”
萧翎顺宇文寒涛的右手望去,只见上面一片光滑的崖壁,色呈暗红,极是悦目,除此之外,再也瞧不出有何不同之点。
但闻周兆龙说道:“宇文兄,那崖壁除了色泽悦目之外,在下实在看不出有何可疑之处?”
萧翎心中暗道:好啊!原来他也瞧不出来。
宇文寒涛道:“二庄主稍微留心一些,当可瞧出那一片山壁,和这深谷中其他的石壁都不相同,是吗?”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我怎生这样无用,这样简单的事,竟然是瞧不出来。
周兆龙嗯了一声,道:“除此之外呢?”
言下之意,显是对宇文寒涛的解说不大满意。
萧翎暗暗忖道:那周兆龙和我一般,明明是未能看出,但却偏要故作姿态……
只听宇文寒涛接道:“这事看来简单,事实上却是重要的很,在下虽还未登上石壁细看,但大致不会错,那片崖壁的外层,有着巨大的变化……”
周兆龙道:“什么变化呢?”
宇文寒涛道:“这又是学问了,这谷中石岩,多属花岗,虽然坚硬如铁,但如能找出纹脉,却又极易采取,只可惜辨认纹脉不是易事,非此能手,很难找得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道:“如若在下的料断不错,若干年前,那一片断崖,并非是如此光滑,而是巨岩突立,和其他之处的崖壁一般……”
周兆龙自作聪明地接道:“是了,宇文兄之意,可是说那壁上突出巨岩被人工铲去,是吗?”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如若那崖壁上有两处突岩断去,稍有阅历之人,就不难瞧出,但如把那一片崖壁上的突崖用人工铲去,反不易被人发觉了……”
语声微微一顿,伸手指着那耸崖下一片巨石,接道:“如若那壁上突岩是人工铲落,那被铲落的一片突岩,就会落在岩下小潭旁边,不过,在下无法断言铲落突岩之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无法料定那人铲下突岩的用心何在。”
周兆龙喜道,“照宇文兄这么说来,那禁宫就在这附近了。”
宇文寒涛道:“这个,在下就不敢断言了,这深谷之中,如若真有禁宫,在下自信在十天半月之内可能找出建筑之处,如若此地并无禁宫,在下纵然能指点几个可疑之处,又有何用?”
周兆龙点点头道:“宁文兄说的是。”显然,周兆龙已为宇文寒涛胸中所罗博广学问折服。
宇文寒涛突然回顾了百里冰一眼,举手一一招,道:“你过来!”
百里冰依言行了过去,闭口不言。
萧翎一提真气,暗作戒备,生恐百里冰一开口,露出马脚。
哪知百里冰直行到宇文寒涛身前数尺,竟是不发一言。
宇文寒涛伸手指着那一线喷泉,道:“你到那喷泉旁侧,敲一块石头下来。”
百里冰神色木然的转身向崖壁行去。
萧翎暗暗吁一口气,道:这冰儿果然聪明,她心中知晓很难学得男子口音,索性就不说话。
周兆龙突然把目光转注到萧翎身上,道:“这人怎的像木头一样,连话也不会说吗?”
潘龙欠身应道:“他们在谷中工作甚久,平日很少说话,早已养成习性了。”
周兆龙道:“这两人以后不用做工了,听候宇文先生差遣。”
潘龙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那一线喷泉,距地虽有四丈多高,但其问岩石突立,攀登并非难事,以百里冰轻功而言,不需两个飞跃即可登上,但她却手足并用,缓缓攀登而上。
萧翎心中大悦,暗道:看来,冰儿应变的智慧,实不在我之下。
留神看去,只见宇文寒涛双目神凝,一直瞧着百里冰,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宇文寒涛已对冰儿动了怀疑不成?此人果非是不好对付的人物。
百里冰爬到那一线喷泉旁侧,就地取了一块山石,敲下一片突岩,又缓缓爬了下来。
她举动沉着,始终是不慌不忙,宇文寒涛虽然全神全意的查看,也是瞧不出一点可疑。
百里冰手执一片岩石,回到字文寒涛身侧,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宇文寒涛冲手接过,把在掌心之上,在日光下仔细瞧着。
小小一片岩石,但那宇文寒涛却如鉴赏明珠、珍画,翻来覆去的看,足足有顿饭工夫之后,才转眼望着周兆龙道:“沈大庄主一定会来吗?”
周兆龙道:“一定会来,而且就在一两天内。”
宇文寒涛道:“在下心中还有几点可疑,如若能够求证明白,或可不负周兄和大庄主的厚望了,兄弟此刻在山谷走动一阵。”
萧翎心中暗道:听他口气,似是已成竹在胸了。
周兆龙道:“在下奉陪宇文兄走走!”
宇文寒涛道:“不用了,有一个带路之人就行。”
宇文寒涛目光一掠萧翎,道:“你能行动吗?”
萧翎道:“在下病势已愈,早可以行动自如了。”
宇文寒涛道:“好!你们两位跟我来吧!”
潘龙突然一横身,拦住去路,道:“谷中埋伏甚多,宇文先生一人行动,只怕有很多不便之处。”
宇文寒涛望了萧翎和百里冰一眼,道:“我带他们两位同行。”
潘龙接道:“这两人在谷中都是工人身份,那守护谷口之人,不会认识他们,同则他们也不知道联络的暗号。”
宇文寒涛道:“这么说来,那是非你带路不可了?”
潘龙道:“不错,如若二庄主不和先生同行,只有从四大监工之中选出一人替先生带路了。”
宇文寒涛笑道:“你就留这里吧!”
潘龙目注周兆龙,不敢做主接言。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宇文先生是咱们百花山庄的贵宾,此番深入荒谷,亦是为了咱们百花山庄的事,你们要好好的侍候。”
潘龙一抱拳,道:“属下遵命。”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宇文兄勘查谷中形势,兄弟不奉陪了。”
宇文寒涛道:“周兄请便。”
目光转注到潘龙的脸上,接道:“我们由东面入谷,已经大约的瞧过了来路形势,你现在先带我瞧瞧西面情形。”
潘龙道:“在下带路。”
当先向前行去。
宇文寒涛提起描金箱子,紧随在潘龙身后而行。
萧翎以目示意,让百里冰走在宇文寒涛的身后,自己却落后一丈随行。
他一脸病容,别人只道他身体不适,落后而行,自是不会引起脸人的疑心。
萧翎心中最担心之事,就是怕那潘龙中途变卦,毁去承诺,暗中把内情告诉周兆龙和字文寒涛,是以,时时刻刻留心着潘龙的举动。
哪知潘龙在举动、言词之间,竟是有意的替自己遮掩。
潘龙带路而行,走约数十丈,沿山谷折向北去。
转过一个弯子,谷底形势,忽然一变。
极目荒草,深及腰际,连绵数十丈,又折向西面转去。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好一处隐身之地,今宵设法招来中州二贾,隐身在此荒草之中,也好多两个应变的人。
但闻潘龙说道:“宇文先生,这山谷地质很是奇怪。似是每一段都不相同,转过前面那处小弯,谷底成了一片沙石之地,寸草不生。”
宇文寒涛放下手中的描金箱子,道:“好地方啊!看来是不会错了。”
他有感而发,自言自语,但萧翎却听出他言中之意,心中暗道:看来这人果然是读书不少,尤其对地质方面胸罗甚博。
但这座幽谷,确也是怪异得很,似是每一段都有着不同的地质,那巧手神工包一天选择此地,建筑禁宫实非无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