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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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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喜赔笑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话都是那老狐狸说的。”

红杏花瞪眼道:“他真的说我怕他?”

丁喜道:“他还跟我打赌,说你绝不敢走进熊家大院一步。”

他作出一副不服气,一副要替红杏花打抱不平的样子,他恨恨道:“最气人的是,他居然还说你一直都想嫁给她,他却不要你。”

红杏花又跳了起来:“你最好弄清楚,是他不要我,还是我不要他!”

丁喜道:“当然是你不要他。”

红杏花道:“你跟他赌了多少东道?”丁喜道:“我没有赌。”红香花道:“为什么?”

丁喜叹道:“因为我知道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是永远也弄不清楚的,就让他自己去自我陶醉,我倒也不会少掉—块肉。”

红杏花瞪着他,忽然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又顺手打碎了酒壶,然后就象是被人踩疼了尾巴的猫一样,冲了出去。

丁喜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看来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邓定侯道:“你看得出?”

丁喜苦笑道:“我看不出,却摸得出,我至少已挨过她七八十个耳光,只有这次她打得最重。”

邓定侯道:“就因为打得重,可见她早已对那老狐狸动了心,只不过自己想想,毕竟已有了一大把年纪,总不好意思临老还要上花轿。”

丁喜失笑道:“答对了,有奖。”

邓定侯叹了口气;“我本来一直认为他用的这法子很不高明,想不到你用来对付她,倒真的很有效。”

丁喜道:“所以现在你已经后悔,本不该跟我打赌的。”

邓定侯故意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现在已经输了吗?”

丁喜道:“难道你认为你自己现在还没输?”

邓定侯淡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到熊家大院去的?”

丁喜道:“我当然知道。”

邓定侯道:“她连一点行李也没有带,连一样事都没有交待,就会这样走了?”

丁喜微笑道:“她不想走的时候,你就算明火烧了她的房子,她还是一样会动也不动地坐在房里。”

一直斜倚在旁边软榻上的小马,忽然也笑了笑,接着道:“她若想到一个地方,就算光着屁股,也一定会去的。”

邓定侯忍不住大笑,道:“看来你们两个人的确都很了解她。”

邓定侯道:“哦?”

小马道:“她明明知道我宁可让伤口烂出蛆来,也不愿这么样躺在床上的。”

他整个人就象是件送给情人的精美礼物一样,被人仔仔细细地包扎了起来。

邓定侯看着他,笑道:“幸好你这次总算听了她的话,伤口里若真的烂出蛆来,那滋味我保证一定比这么样躺着还难受得多。”

丁喜也同样在看着这个象礼物般被包扎得很好的人,眼睛里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却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问道:“岳麟、万通他们还没有来了?”

小马显得很诧异,反问道:“他们会来?”

丁喜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不停地往四面搜索,就象是条猎狗。

一条已嗅到了猎物气味的猎狗。

小马道:“你在找什么?”

丁喜道:“狐狸。”

小马笑了,一笑起来,他的伤口就痛,所以笑得很勉强。

邓定侯忍不住问道:“这屋子里有狐狸?”

丁喜道:“可能。”

邓定侯道:“老狐狸在熊家大院。”

丁喜道:“小狐狸却可能在这里。”

邓定侯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丁喜道:“当然是母的。”

邓定侯也笑了。

就在这时,只听“哗啦啦”一声响,好象同时有人摔破了七八个杯子。

这间房是红杏花的私室,外面才是贩卖酒的地方。

小马皱眉道:“这一定是老许伺候得不周到,客人们发了脾气。”

老许就是杏花村唯一的伙计,又老又聋,而且还时常偷喝酒。

这时外面又是“哗啦啦”—声响,酒壶杯子又被摔破了不少。

邓定侯也不禁皱起了眉,道:“这位客人的脾气也未免太大了。”

小马眼珠子转了转,道:“岳老大的脾气一向不小,不知道来的是不是他?”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丁喜已冲了出去,邓定侯也蹬着冲了出去。

小马看着他们冲出门。

小马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就好象放下副很重的担子。

只听外面一个人大声道:“是你,你居然还没有走?”

这人的声响沙哑低沉,果然是“日月双枪”岳麟的声音。

另外一人道:“我们等你已经等得快要急出病来了,你却躲在这里喝酒。”

这人的声音又尖又高,恰好跟岳麟相反,却是岳麟的死党,“活陈平”陈准。

活陈平和立地分金一向形影不离,他既然来了,赵大秤当然也在。

“万通呢?”这是丁喜的声音。

万通的胆子最小,从来不肯落单,别人都来了,他怎么会没有来?岳麟道:“你要找他?”

丁喜道:“嗯。”

岳麟冷冷道:“他好象也正想找你。”丁喜道:“他的人在哪里?”陈准道:“就在附近,不远。”

赵大秤道:“只要你有空,我们随时都可以带你去找他。”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奇怪,竟象是隐藏着什么阴谋—样。

一一他们对丁喜会有什么阴谋?

小马又皱起了眉,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他身后忽然伸出了—只手,按住了他的肩。

屋子里本来没有别的人,这人是哪来的?难道是从他后面的衣柜里钻出来的?

小马显然早已知道衣柜里有人,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惊奇意外,却压低了声音,道:“快躲进去,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进来。”

“不会的。”这人也压低了声音,俯在他肩上轻轻耳语。

“丁喜好象在急着找万通,—定会马上就跟着我们去。”

小马道:“他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先进来告诉我一声的。”这人道:“也不会。”

小马道:“为什么?”

这人道:“因为他怕别人跟着他进来,他不愿别人看见你这样子。”

小马还没有开口,已经听见丁喜在外面大声道:“好。”

岳麟道:“外面那辆马车是你的吗?”

丁喜道:“是别人送给我的。”

陈准冷笑道:“原来小丁现在交的都是阔朋友,所以才会把我们忘记了。”

赵大秤道:“能交到阔朋友也是好事,我们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多多少少也可以沾点光。”

几个人冷言冷语,终于还是跟着丁喜一起走了出去,大家谁都没有问起邓定侯。

“神拳小诸葛”名头虽响,黑道朋友见过他真面目的却不多。

脚步声忽然就已去远了,外面只剩下老许一个人在骂街。

“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乱碰杯子干什么?我操你姐!”

然后外面又传来一阵车辚马嘶声,转眼间也已去得很远。

小马和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就好象彼此都再也舍不得放开。

(四)

车子里坐七个人虽然还不算太挤,可是邓定侯却已被挤到角落里。

因为坐在他这边的几个人,有两个是大块头,尤其是其中一个手里提着把开山大斧的,一条腿就比陈准整个人都重。

“这个人一定就是大力神。”

邓定侯看来象是已睡着,其实却一直在观察着这些人的。

尤其是岳麟,———个人被称做“老大”,总不会没有原因的。

岳老大的身材并不高大,肩却极宽,腰是扁的,四肢长而有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看见一块块肌肉在衣服里跳动不停。

他的脸上却很少有什么表情,古铜色的皮肤,浓眉狮鼻,却长着双三角眼,眼睛里精光四射,凛凛有威,虽然一坐上车就没有动过,看起来却象是条随时随地都准备扑起来择人而噬的高山豹子。“这个人看来不但彪悍勇猛,而且还一定是天生的神力。”

邓定侯又从他的手,看到他所拿的枪。

他的手宽阔粗糙。

他总是把手平平地放在自己膝盖上,除了小指外,其它的指甲都剪得很秃,仔细一看,才看得出是用牙齿咬的。

“这个人的外表虽然冷酷无情,心里却一定很不平静。”

邓定侯观人于微,知道只有内心充满矛盾不安的人,才会咬指甲。

那对份量极重的“日月双枪”,并不在他手里,两杆枪外面都用布袋套着,也有个人专门跟着他,为他提枪。

这人也是个彪形大汉,看来比大力神更精悍,此刻就坐在岳麟对面,一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枪袋,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离开过。

陈准却是个很瘦小的人,长得就象是那种从来也没有做过蚀本买卖的生意人一样,脸上不笑时也象是带着诡笑似的。

他们一直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丁喜,竟象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子里还有邓定侯这么样一个人。

丁喜当然也不会着急替他们介绍,微笑着道:“你们本来是不是准备到杏花村去喝酒的?”

岳麟扳着脸道:“我们不是去喝酒,难道还是去找那老巫婆的?”

想喝酒的人,喝不到酒,脾气当然难免会大些。

丁喜笑了笑,从车座下提出了一坛酒,拍开了泥封,酒香扑鼻。

陈准深深吸了口气,道:“好酒。”

赵大秤皮笑肉不笑,悠然道:“小丁果然越来越阔了。居然能喝得起这种好几十两银子一坛的江南女儿红,真是了得。”

陈准笑道:“也许这只不过是什么大小姐、小姑娘送给他的定情礼。”

大力神忽然大声道:“不管这酒是怎么来的,人家总算拿出来请我们喝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说他的不是?”

岳麟道:“对,我们先喝了酒再说。”

他一把抢过酒缸子,对着口“咕噜咕噜”的往下灌,一口气至少就已喝了一斤,

陈准忽又叹了口气,道:“这么好的酒,百年难遇,万通却喝不到,看来这小子真是没有福气。”

丁喜道:“对了,我刚才还在奇怪,他为什么今天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陈准道:“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丁喜道:“在哪里?”

陈准道:“就在前面的一个尼姑庙里。”

丁喜道:“尼姑庙?为什么睡在尼姑庙里?”

陈准带笑道:“因为那庙里的尼姑,一个比一个年青,一个比一个漂亮。”丁喜道:“尼姑他也想动?”

陈准道:“你难道已忘了他的外号叫什么人?”

丁喜大笑。

陈准眯眼笑着道:“无孔不入的意思就是无孔不入,一个人名字会叫错,外号总不会错的。”

(五)

青山下,绿树林里,露出了红墙一角,乌木横匾上有三个金漆脱落的大字:“观音庵。”

你走遍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可以找到叫“观音庵”的尼姑庙,就好象到处都有叫“杏花村”的酒家一样。

尼姑庵里出来应门的,当然是个尼姑,只可借这尼始既不年青,也不漂亮。

事实上这尼姑比简直红杏花还老。

就算天仙一样的女人,到了这种年纪,都绝不会漂亮的。

丁喜看了陈准一眼笑了笑。

陈准也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是说一个比一个年青,一个比个漂亮,这是最老最丑的—个,所以只够资格替人开门。”

丁喜道:“最年青的一个呢?”

陈准道:“最年青的一个,当然在万通那小子的屋里了。”

丁喜道:“他还在?”

陈准道:“—定在。”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诡秘的笑,道:“现在就算有人拿扫把赶他,他也绝不会走。”

他们穿过佛殿,穿过后院,梧桐树下一间禅房门窗紧闭,寂无人声。

“万通就在里面?”

“嗯。”

“看来他睡得就像是个死人一样。”“像极了。”

老尼姑走在最前面,轻轻敲了一下门,门里就有个老尼姑垂首合什,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尼姑果然年青多了,至少要比应门的老尼妨年青七八岁。

应门的尼姑至少已有七八十岁。

丁喜忍不住问道:“这就是最年青的一个?”

陈准道:“好象是的。”丁喜笑了。

陈准道:“我们也许会嫌她年纪太大了些,万通却绝不会挑剔。”

丁喜道:“哦?”

陈准道:“因为现在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完全一模—样的。”

丁喜道:“为什么?”

陈准道:“因为……”

他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因为丁喜已看见了万通。

万通已是个死人。

(六)

屋子里光线很阴暗,一口棺材,摆在窗下,万通就躺在棺材里。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他平时最喜欢穿的那身蓝绸子衣服。

衣服上也没有血渍,他身上也没有伤口,但他却的的确确已死了,死了很久。

他的脸蜡黄干瘦,身子已冰冷僵硬。

丁喜深深吸了口气,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岳麟道:“昨天晚上。”

丁喜道:“是怎样死的?”

岳麟道:“你看不出?”

丁喜道:“我看不出。”

岳麟冷笑道:“那么你就应该再仔细看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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