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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天虽然已起了疑心,但依然这样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多我再受次骗,但倘若欧阳姑娘当真是为了救我而给她师父处死,我的良心怎得安宁?”
这么一想,江海天立即发力飞奔,进了那个山谷,果然见有一个式样非常古怪的大屋,椭圆形的屋顶罩下来,似个坟墓。山谷已经阴冷,再加上这个占怪的建筑物,更令人感到诡秘莫测!
在这种怪异的环境之中,江海天也自有点心怯,诅他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心下想道:“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他一闯!”鼓起勇气,仍然向前行去。
距离那怪屋大约还有百步左右,忽听得有人说道,“咦,是哪位师兄回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即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不对,这是一个陌生人!”江海天定睛一瞧,发现那两个人原来是藏在一块大石背后,这时正自伸出头来探望。
江海天心想:“那少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且问他们一问。”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将话声远远送过去道:“喂,你们这里可有一位欧阳婉姑娘么:我名叫江海天,我是来访欧阳姑娘的!”他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不单是想说给那两个人听,估量欧阳婉如果在屋子里面,也该可以听得见了。
此言一出,便听得那男的一声骂道:“好大胆的浑小子!”霎然间“铮铮”两声,便是两枚鹅卵般大的铁胆飞来,江海天心中有气,说道:“你好生无礼,怎的一见面便拿暗器打人。”话声未了,已把那两枚铁胆接到手中。
江海天暗运神功,一手执一铁胆,猛地向天一抛,那两枚铁胆在半空一撞,登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裂成无数碎片,射出了无数火星。就在此时,那少女所发的两口飞刀亦已来到,听那飞刀破空之声,功力似乎还在那男子之上。
江海天有意逞能,吓吓他们,他身上穿有乔北溟三宝之一的白玉甲,刀剑难入,索性就让那两口飞刀砍中他的身体,但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声,那两口飞刀.被他护体神功听震,也断为四段。
江海天笑道,“有话还是好好的说吧,伺必见面就要打架?”活语无人回答,仔细看时,那两个人已不见了。江海天暗暗纳罕:“这两人武功平常,身法怎会如此快捷,什么时候溜走的,连我也没瞧见!”他哪知道,石头是中空的,里面藏有机关,那两个人见他厉害,早就从地道中溜回去报讯了。
江海天记起外婆给他所讲的江湖规矩。心想,“我还是正正当当的依着礼数以晚辈之礼求见吧。”走到那怪屋前面,意欲叩门,竟役发现门户.用手一摸,墙壁是坚厚的花岗石,只怕动用宝剑,要破壁而入,也得半个时辰。江海天踌躇了一会,便敲了敲墙壁,通名禀道:“晚辈江海天求见层中主人,请开门!”
忽听得屋子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自己不会进来吗,难道还要我去接你不成?”声音刺耳之极,宛如金属敲击。震得江海天的耳鼓嗡嗡作响,而已突然心头一震,“灵魂”好像就要出窍一般!
江海天听师父说过,邪派中有一种“呼魂唤魂大法”,能以怪声扰人心神,令人昏迷,心里想道,“原来这里的主人果然是一个邪派高手,只不知是不是欧阳婉的师父?”他所练的奇门玄功已将到正邪合一境界,真气一聚,护着心头,立即精神复振。
但见一幅墙壁忽地左右移开,现出了一道门户,原来是一道可以活动的石门。江海天大踏步便跨进去。有个声音轻轻说道:“这小子倒好胆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里面是条雨道,幽冷阴暗,四面无人,江海天行到尽头,又是一道铁门,里面的人似有神眼,对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刚走到门前,正要扣门,那门又自己开了。如此这般,经过了三道门户,走进了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江海天突然眼睛一亮!
只见那是一间像是神殿般的屋子,四角四张香案,每张香案上点着四根粗如几臂的巨烛,耀眼生辉。但那烛光却是非常奇怪,绿幽幽的如同鬼火一般,令人感到寒意。
屋子的正中坐着一个白发垂肩的老妇,鹰鼻阔目,额义凸出,相貌甚是丑陋。左手边立着两个少年,右手边立着两个少女。江海天认得其中一个少女就是昨晚曾与他交过手的那个欧阳婉的师姐。
江海天心想,“这老妇想必是欧阳婉的师父了。那少年说她要杀我,但亦未可就信以为真,我还是以礼相见,先问她一问。”
当下,江海天就跨上两步,屈了半膝,向她请了个安,说道:“晚辈江海天参见前辈。”
那老妇人冷冷说道:“你是金世遗的徒弟,这礼我受不起!”江海天忽觉膝盖似被人一拍,不许他弯下,但江海天早已有运功防备暗算,当下立即用上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仍然行了后辈参见前辈的请安礼。
那老妇人双目一张,脸上现出几分诧异的神情,随即便阴恻恻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见欧阳婉?”江海天道:“欧阳姑娘于我有恩,我是来找她道谢的。”
那老婆婆龇牙咧齿笑道:“你这小子倒很有良心,好,就让你见她一见。”
只听得当啷啷一片声响,那是铁链拖地的声音,欧阳婉戴着手镣走出来了。江海天个由得心头一震,仅仅一口之隔,那明艳动人的欧阳婉,现在已是憔悴得像枯萎的花朵一般,脸上苍白无神,一对惊惶失色的眼睛,偷偷地望着江海天,却又害怕和他的眼光接触,似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似的,眼光里含有羞惭,含有惊恐,但也含有令人心醉的关切情怀。
江海夭不禁起了怜惜之念,心想:“我只道天下的师父,都是像父母一样爱惜徒弟的。怎的她的师父却这般恶毒?”
那老婆婆冷笑一声,盯着欧阳婉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还敢骗我说未曾把解药给这小子吗?”这声音冷酷得难以形容,只听得“卜通”一声,欧阳婉跌倒地上,浑身颤战。
江海天忍不住大声道:“欧阳姑娘犯的什么罪?就是为了把解药给我吗?救人性命,这是应当嘉奖的事情,怎可以反而将她处罚?这岂非颠倒黑白,没了是非了!”
那老婆婆哈哈大笑道,“你们听,这小子倒教训起我来了。好像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不懂得为师之道似的。欧阳婉,我问你,本门的第一条戒律是什么?”
欧阳婉颤声说道:“欺师灭祖者死!”那老婆婆冷冷说道:“你既然记得,为何明知故犯?我叫你用毒酒将这小子捉来,你却反而给他解药!”
江海天这才知道,暗算他的那些人连欧阳婉在内;都是这老婆婆指使的,不由得又惊又怒,急声间道:“老前辈,我从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害我?请你给晚辈讲出一个道理来!”
那老婆婆嘿嘿笑道:“个把人命算得了什么,这也要讲道理么?哈哈,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曾碰过要和我讲道理的人!”
江海天怒气上冲,大声说道,“好,现在不必你再费心机,我自己上门来了,你待将我怎么样,要杀呢,还是要剐!”
那老婆婆淡淡说道:“你急什么,还未轮到你呢?婉儿,你过来?”
欧阳婉直打哆嗦,但却不敢不爬起来,走到她师父面前。那老婆婆又冷笑一声,说道:“婉儿。你很喜欢这小子么?”
欧阳婉苍白的粉脸现出一片红晕,忽地抬起头来说道:“弟子有违师命,甘死无辞。但依照本门规矩,弟子也可请求师父一件事情,对么?”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身躯仍在颤抖,但声音则坚定非常。显是已下了极大的决心。
原来她这一门有条古怪的规例,师父有权处死弟子,但被处死的弟子,也有权要求师父答应他一件事情,不管这件事情多难,做师父的都要给他代办。
那老婆婆似乎怔了一怔,随即淡淡说道:“你要我给你做什么事情?说吧!”欧阳婉眼波向江海天一溜,低声说道:“请你将他放了!”声音低碍如同蚊叫,可是江海天却已听得清清楚楚。欧阳婉这个请求,等于是间接答复了她师父刚才那句问话,表明了她是“喜欢”江海天。
那老婆婆面色一沉,冷笑说道:“女生外向,果然不错。有了情郎,就连师父也可以不要了!”江海天又羞又怒,口不择言的便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与欧阳姑娘萍水相逢,你怎可诬蔑我们?哼,哼,天底下竟有这样子做师父的。当真是为老不尊!”
那老婆婆冷冷说道:“你别忙,你要教训我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见她缓缓走到欧阳婉的面前,冷笑说道:“我赏罚索来公平,罪该死的我绝不宽容,不该死的你要求死也死不了。念在你这次只是‘欺师’,未曾‘灭祖’,你的性命可以保全,刑罚则不可免,我罚你在床上躺上三年,让你天天可以做梦,梦见情郎!”她缓缓地举起掌来,掌心的肉色忽地变得有如一团浓墨!
欧阳婉这一惊真是吓得面无人色,只听得她尖声叫道:“师父,你开开恩杀了我吧,我宁愿死!不愿受这神蛇掌的毒刑!”原来这“神蛇掌”是一种极邪门的毒掌,倘受一掌,不但武功全废,而且最少有三年不能动弹,这还不算,而巨每日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体内都似有千百条毒蛇乱啮,当真是世上最厉害的毒刑。
江海天虽然未识神蛇掌的邪毒,但见欧阳婉这样恐惧,当然也想得到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毒刑,他本就蓄势待发,这时便如洪波溃堤,倏然冲出,拔剑、飞身、挥掌、抢人,几个动作,闪电般的一气呵成!
他人还未到,掌力先至,这一记劈空掌他运足了十成功力,隐隐带着风雷之声,饶是那老婆婆武功厉害,也禁不着心头一凛,赶忙将双掌并伸,也还了一记劈掌。
但听得“登登”声响,那老婆婆上身一晃,往后退了三步,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一手执着铁链,只见剑光一闪,那条拇指般粗细的铁链登时断了。江海大叫道:“欧阳姑娘,你快走吧!这样的师父。要不要也罢啦!”
江海天固然动作快极,那老婆婆也旗鼓相当,就在这刹那之间,他话犹未了,那老婆婆已身形步换,倏地一个“游空探爪”,十指长甲,向江海夭抓到!
她的指甲长得怕人,连最短的小指指甲也有五寸来长,最长的中指指甲几乎长达一尺,不用之时,卷作一团,一用时陡然伸开,铮铮作声,竟似十支匕首!原来她的“指甲”乃是一种特别的合金做的,这种假指甲套在手指上面,习惯之后,可以运用自如,当作奇门兵器。
江海天剑诀一领,一招“白虹贯日”,斜刺出去,两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眼看就要碰上,江海天忽心念上动:“她虽然可恶,我还是不该将她刺死尸当即剑随心转,本来这一剑是刺向对方胸口的“璇玑穴”的,现在却改换作横刺她的手腕。
高手比拼,哪容得稍有迟疑,以那老婆婆的武功,江海天即算施展出最厉害的剑招,也未必便能在一招之内。制她死命,现在稍一迟疑,又中途换招,这便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但听得“挣”的一声,那老婆婆中指一弹,指甲已先戳中他的虎口,登时把他的宝剑弹脱了手。
那老婆婆双掌斜分,左抓江海天:右抓欧阳婉。江海天在危难之中,仍忘不了结欧阳婉防护,他一个盘龙绕步,横掌如刀,削那老婆婆的膝盖;另一掌轻轻一推,使了一个巧劲;将欧阳婉推到了屋角。
江海天那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这老婆子再凶,也不得不闪开一步,可是江海天一心二用,在用巧劲推开欧阳婉之际,脚步也稍稍有点轻浮,那老婆子眼光何等厉害,一瞧出破绽,趁势一个滑步,手掌劈来,已把江海天的身形全部笼罩在她的掌势之下。江海天猛地闻得一股腥味,那是老婆婆毒掌发出的腥风,中人欲呕!江海天大惊,不敢正面接掌,仗着护体神功,转过身来,只听得“蓬”得一声,江海天用背心接了她这一掌!
那老婆婆给他的护体神功一震,斜走三步,方稳得住身形。但江海天接了她这一掌。也感到背心有一阵麻痒痒的感觉,甚不舒服。原来那老婆婆的假指甲也是淬过毒药的,江海天的皮肉给她的“指甲”划破了少许,毒已侵入肌肤,幸而她“指甲”上的毒不如毒酒,江海天立即封闭了背心的“志堂穴”阻止了毒的蔓延,一时之间,尚无大碍。
江海大一念仁慈,吃了大亏,不由得怒道:“岂有此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定要将我置于死地,那我也就只有不客气了!”
那老婆婆冷笑逍:“小伙子,谁要你客气呀!”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旋身,又已反手一掌拍来,腥风扑鼻。比前更甚。
江海天已识得她的神蛇掌的厉害,不敢再让她击中。当下展开天罗步法,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