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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箱珠宝,与其送给和砷,不如送给我吧!”
原来这少年工于心计,院子里有几株老槐树,每株槐树,树根树干,都有虫蚁所至的树窿,他将珠宝藏在一个树窿之中,群盗哪里料想得到,人人都以为他不是随身携带,便是藏在房间,他即算失手被擒,珠宝也不会失去。
哪知道“军官”却会用“虚声恫吓”这一绝招,任何精明的人在这样紧张惊惶的时刻,首先都会注意自己最关心、最贵重的东西。那少年当然也不例外,他被那军官一吓,眼光不由向那株槐树望去,这军官何等厉害,立即便有如探囊取物一般将那箱珠宝手到拿来!
少年大吃一惊,正在大声叫道:“你是何人?”他的话声尚未出口,只听得已有人抢先叫道:“姬晓风!”“好呀,你好大的胆子!”少林寺两位禅师同时奔出,大雄禅师一抖手将一百零八珠都散了开来,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那军官打去!
不错,这军官正是姬晓风,他那张委任状,是以前他在大内总管寇方皋家中,从那位前任的御林军统领司空化身上偷来的。那时司空化为了与寇方皋会商诛锄天下武林人士之事,要挑选部下,故而随身带有许多空白的“折子”,填上名字,便是委任状。姬晓风偷了一张,这几年来从未用过,今晚是第一次使用,果然骗过了这精明的文姓少年。至于那四个兵丁,乃是他的徒弟乔装的。姬晓风是天下第一神偷,易容变貌之术精妙无比,故之,即算是少林寺那两位高僧,也是直到此刻,看清楚了他的身手,才敢确定是他。
大雄掸师一声叫喊,有如晴天响起了霹雳,各派高手,不约而同的都现出身来!这时,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姬晓风身上,不再管那姓文的少年了。
大雄禅师这一手“定珠降魔”神功,乃是出自少林方丈痛禅上人的真传,厉害无比,但见念珠纷飞,从四面八方袭到,将姬晓风的身形全都罩住!
姬晓风赞道:“佛门大法,果然是非同小可。”忽地一声长啸,吹气成风。说也奇怪,那一百零八颗念珠,到了他的跟前,忽似受了一股无形的阻力一般,来势顿缓,转眼之间,奇景出现,那些念珠,竟似投入海中的沙石,受着暗流激荡,载浮载沉,在姬晓风的身边打着圈圈,却只是打不到他的身上,再过片刻,姬晓风猛地大喝一声,那一百零八颗念珠恍如流星点点,纷纷坠地。
大雄禅师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这厮竟参透了太虚真经的上乘心法,练成了防身的气功!”原来姬晓风从少林寺偷去三卷内家秘典,其中有一卷便是练气的太虚真经,若是练到最高境界,端的可以刀枪不入,而且暗器一到跟前,便要给无形的罡气震落,那是比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还要厉害得多了。现在姬晓风还未练到这个境界,可是大雄禅师所用的“定珠降魔神功”也还比不上他的师父——少林寺方丈痛禅上人的功力,所以与姬晓风较量起来,便相形见绌了。
姬晓风笑道:“我用从贵派偷来的功夫,当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承蒙掸师念在同出一源,手下留情,我这厢有礼了。”他直承这是从少林寺偷来的功夫,大雄禅师听了,更觉得刺耳钻心,饶他涵养再好,也禁不住骂道:“无耻小贼,谁与你同出一源?看掌!”
姬晓风哈哈笑道:“禅师之言差矣,我姬某若然只是‘小贼”,普天之下,还有谁配称为大贼?”听他的语气,竟是以他的神偷绝技为荣,对大雄禅师骂他作“小贼”,反而不服气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声未了,大雄禅师那一掌已然打了到来,姬晓风笑道:“大和尚不必动气,咱们找个地方说话。”他双肩一沉,大雄禅师一掌打下,劲力已被他卸去了七八分,手掌拍着他的肩膊,但觉滑不留手,转眼之间,便给他溜过去了。
大悲禅师骂道:“好贼子,往哪里走?”拂尘一抖,向姬晓风迎面扫去,姬晓风笑道:“好贼的称呼比小贼好得多,大和尚,多承你青睐有加了!”一口气吹将过去,哪知大悲禅师乃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功夫要比大雄掸师又胜一筹,姬晓风一口气终虽然把拂尘吹得散开,但他的衣裳被拂尘尾拂中,顿然出现了十几道裂缝!
姬晓风笑道:“我正讨厌披着这件老虎皮,多谢禅师所赐此一招,我也好趁此还我本来面目。”他打了一个盘旋,以敏捷无比的手法,脱下了外面的衣裳,就像变戏法一般,当他再转过身来,面向着大悲禅师之时,已是完全换了个模样,原来他备有各种人皮面具,化装成各式人等,维妙维肖,面具一剥下来,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但他的手法大快,众人只见他的脱衣动作,看不到他剥下面具的动作,因此,突然间见他换了个模样,都不禁愕了一愕。
姬晓风使出天罗步法,趁着众人惊愕之际,倏地就穿过人群,奔出大门,大悲禅师拂尘再展,姬晓风道:“投桃报李,我送老禅师一件东西。”“呼”的一声,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倏然而至,将大悲禅师的拂尘束住,却原来是他那件破衣。
守在门口的两个倥侗派的弟子,一个双掌翻飞,一个运剑如飞,堵住他的去路。姬晓风道:“你的金环掌学得还未到家。”双掌一圈,将那倥侗派弟子的双掌封出外门,紧接着“啪”的一声,另二个倥侗派弟子的长剑竟给他夹断!
这正是倥侗派镇山绝技“金环掌”的功夫,功夫练到深处,双掌合成的环形圈内,非但无懈可击,而且无坚不摧。这两名倥侗派弟子大惊失色,连忙退开。原来在倥侗派中,金环掌功夫能达到姬晓风这般火候,可以将利剑夹断的,也只有年纪最老的长老乌大朗一人而已。这两个弟子焉敢招惹。
峨嵋派的名宿青松道人喝道:“偷来的功夫,也敢在人前炫耀!”身形一起,吐气扬声,掌似奔雷,立向姬晓风打下。
这青松道人是峨嵋派名宿金光大师的大弟子,金光大师与痛禅上人并驾齐名,是中原两位硕果仅存的前辈宗师,青松道人得乃师真传,“太清气功”已练到师父的五成功力。
姬晓风笑道:“武学之道,本就该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分什么你的我的、学的偷的?”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看似毫不着力,但青松道人和他的掌缘一接,却感到一股十分柔和却又十分深厚的内力迫来,登时令他不能再向前移动一步。姬晓风哈哈笑道:“偷来的如何?”笑声一收,撤掌便跑。
青松道人正在以全力与他相抗,姬晓风突然收掌,他冷不及防,直向前奔出三步,才稳得住身形,不禁又是吃惊,又是羞愧。原来姬晓风用的也正是“太清气功”,功力虽然尚不及他的师父金光大师,但却已要比他胜过许多了。青松道人吃惊之后,又感到大惑不解,心道:“这太清气功,最为难练,姬晓风这厮虽然偷去了本门的秘籍,不过仅仅几年,怎的就练到了这般境界?”
青松道人有所不知,原来姬晓风是孟神通最心爱的弟子,孟神通得了乔北溟的半部武功秘发之后,只将一部份传给他的师弟阳赤符和姬晓风,而姬晓风所得的传授比他的师叔还要多了好些。乔北溟的武功秘瘦开辟了正邪合一的练武途径,姬晓风人又聪明,虽然未学得完全,却已参透了上乘心法。故此他偷来了各派的武学典籍之后,练起来就事半功倍了。他此次到来,怀着三个目的,其中一个,就是想用偷来的各派功夫。与各派高手较量,看看自己学得如何,是否能够实用?
姬晓风迫退了青松道人,冲出店门,哈哈笑道:“诸位可还有兴趣陪我跑跑,送我一程么?”大悲禅师沉声说了一个字:“追!”就在这刹那间,姬晓风的身形已在十数丈外。
大悲禅师不是不知姬晓风的轻功卓绝,但一来若是此次让他逃走,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了;二来他见了姬晓风今晚所显的功夫之后,心中更多了一层隐忧,此时若不除他,只怕再过几年,他将偷来的各派功夫,融会贯通,练到了登峰造极之时,像他师父那样恃强作恶,岂非又是武林大患?故此即使追不上他,也要去追,
那姓文的少年失去了珠宝,气沮神伤,心意躇踌莫决,他一脚刚跨出门外,忽听得江南笑道:“这场热闹,我是非看到散场不可,你呢,我看是瞧不瞧也罢了。”那少年摹然惊醒,心道:“不错,这班人都是与我作对的,休说我迫不上姬晓风,追上了,也决夺不回来。”连忙将跨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大家都去追姬晓风了,除了江南,没有人再理会他,霎眼之间,都走的干干净净,那少年自行回房解救他的那个小厮,按下后表。
且说派高手一窝蜂的去追姬晓风,不过片刻,就追出郊外,那姬晓风也怪,跑了一会,却忽地伸了个懒腰,放慢了脚步,唉声叹气地叫道:“糟糕,糟糕!你们真的是穷迫不舍?我可有点累了,累了!”
有几个不知高下的晚辈弟子,见状大为欢喜,叽叽喳喳的议论道:“人人都说姬晓风的轻功如何了得,却原来是言过其实,耳闻是假,眼见是真!”他们发一声喊,争先恐后的便拥上去。
大雄禅师眉头一皱,传声喊道:“提防有诈!”其中有一个擅使袖箭的武当门下,抢在前头,看看就要追上,听得大雄禅师的喊声,心道:“管他有诈没诈,且先赏他两枝袖箭再说。”
姬晓风脑后竟似长有眼睛;这个武当弟子的袖箭方发,他蓦地便向前疾掠,百忙中还向后面招手叫道:“你们这是存心要迫我快跑了,只怕我这一跑,你们又得费好大的气力才追得上了。”
姬晓风这一发力疾跑,当真是快如闪电,但听得飕飕连声,袖箭距离他的身后还有一丈多远便坠下地来,竟是连射箭也追不上。
抱拙道人变了面色,责备他这个师侄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厚,也不想想,有这许多前辈在此,用得着你出手吗?”大雄禅师道:“这厮目内无人,实是戏弄我们大众。要是迫不上他,大家都失面子,道兄,你也不必单责备他一个人了。”
姬晓风忽快忽慢,走了一会又歇一回,把众人都弄得气恼难堪,青松道人道:“好,让他暂且骄狂吧,我正是想他如此。他轻功虽好,论到内力悠长,持久不疲,未必胜得过两位禅师。”他这一想法正与两位禅师的心意相符,但他们听了这话,却又不禁暗呼“惭愧”,原来他们所打的主意,正是要待姬晓风疲累之后,便联合青松道人,以三人之力,料想可以将他制伏。
此奔彼逐,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白,姬晓风总是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逃到了旷野,姬晓风忽地伸了个懒腰,叫道:“哎呀呀,我真是支撑不住啦,请诸位恕我无礼,我可要打个吨儿了。”倚着一棵大树,呼呼噜噜的,果然打起了瞌睡来。
各派弟子这次不敢再冒昧上前,在大树周围将他围住,大悲禅师走上前去,说道:“姬居士,你游戏风尘,也不宜大过分了,老袖这厢有礼,还想再向你讨教几手高招。”
姬晓风哈哈一笑,挺身站起,说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老禅师,姬某这厢还礼了。请老禅师别先怪我了,我的这番做作,实非有意戏弄各位高人,也非想和你们再次交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愕然,有人嘀嘀咕咕他说道:“这样还说不是戏弄?”“难道他还能存着什么好心?”“老禅师,不要中他的缓兵之计。”
大悲禅师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众人唯他马首是瞻,大雄禅师与青松道人虽然早有计划,准备联手对姬晓风围攻,可是他们也得顾住身份,心中想道:“且看他与大悲禅师如何说法?要是决裂了,大悲禅师先耗他一场也好。”他们估计,以大悲禅师的功力,纵不能胜,最少也可以将姬晓风累个半死。
大悲禅师不理众人议论,和颜悦色他说道:“居士有何话说,老纳洗耳恭听。”
姬晓风正容说道:“姬某将各位引来,实是因为客店之中闲杂人多,终不是说话之所。有些东西,也不好在那里拿出来”。
大悲禅师怔了一怔,道:“姬居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晓风缓缓说道:“诸位对姬某穷迫不舍,料想是因为姬某曾不告而取,拿去了你们各派的武功秘典了?是么?”
众人轰然喝道:“你知道就好了!”又有人对大悲禅师叫道:“不必与他多说,把他偷来的武功废了,免得他拿去害人。”大悲禅师摆了摆手,将众人喧嚷的声音压了下去。
姬晓风缓缓说道:“我偷来的武功没法子还给大家,偷来的书却是原物无损,谨此奉还。”
谁也没想到姬晓风竟肯这样轻易的便将书送回,顿时间大家都不作声,怔怔地望着姬晓风。姬晓风又道:“我还有一句话,我师父生前为患武林,多年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