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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壶茶来,替各人斟满后逐一奉上。汤笙连食数粒冷馒头,正感口干舌燥之际,待见于管家将茶奉到,手里一接,忙不迭的就往嘴里送去。于管家惊道:“小心烫口呀”话声未了,就见汤笙鼓着双颊,倏地侧过头一嘴喷了出来,嘴里呼呼而叫:“好烫,好烫。”于管家两眉一蹙,心道:“废话。这茶那有不烫的道理?”
汤笙在众人面前出窘,满脸红通的腼腆哈哈笑道:“瞧我这副慌手慌脚的蠢样,当真是要令各位笑话来了。”胡斐见他受窘后却是自嘲而笑,胸无城府,足见其人可善,不免心觉过意不去,朝于管家说道:“于大哥,烦劳在书房另摆小桌酒馔,小菜以下酒者为佳。我与常家兄弟、汤星宿欲来小酌一番,还请于大哥尽快备来。”于管家当即应了而去。
少时,于管家来请,众人起身移步书房,见房内四壁图书,几列楸枰,架陈瑶琴,甚是雅致。两僮不便入席,当下立身站在胡斐身后,不时为座上添酒送茶。胡斐与常氏兄弟饱啖了一顿,当下只饮不食。汤笙见肴精酒美,心中甚喜,一双竹筷上下起落,宛如将小菜当正餐来用。半晌过后,胡斐见他饱食,问道:“汤星宿方才所说典故,不知为何?”
汤笙饮了一口酒,闻言颇感踌躇,嗫嚅了半天,好不容易说道:“胡庄主适才背颂的歌诀本身并无误处,然其指的却非本宫前宫主北云天。”胡斐讶道:“怎么不是?北魁星指的若非北云天,那么又是意指何人?”
汤笙两眉深蹙,说道:“并非在下故弄玄虚,实是此事攸关本宫一大秘密,不便明说,还请见谅则个。”胡斐听得一急,说道:“苗大侠这时正依着这首歌诀找上前去,若是北云天不在孤山,那岂不要糟?”汤笙愕然道:“怎地苗大侠上了孤山?”胡斐只得将苗若兰遇上‘雪湖兰狮’之事原本说了出来,苗人凤也因此而上孤山寻找北云天去了。
汤笙听后好生为难,说道:“这唉,这要怎么说呢?总之,本宫前宫主并不在孤山,苗大侠只怕要有难了。”胡斐奇道:“汤星宿此话怎讲?苗大侠最多不过是找不到人罢了,却是何来的有难之说?”汤笙却尽是摇着头不语。
常氏兄弟一直在旁静静听着,这时见汤笙一个劲摇头不说,那常家大哥常赫志脸容不悦,说道:“汤星宿,贵宫命你来向苗大侠投刺送帖,这下可好,苗大侠却是不明就理的上了孤山,万一真的遇上险难,只怕数月难以回返了。依我兄弟之见,这张帖子我们玉笔庄既是收不得,那么就请汤星宿迳将请帖送往孤山得了。”
汤笙闻之愕然,想想这话不无道理,但依苗人凤脚程之快,自己这时岂能追得上去?心中不禁忖道:“苗人凤虽是称做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那只是尚未遇上真正世外高人罢了。这回他孤山一去,何止有难,恐怕连命都要给丢了。”这时见胡斐一脸急躁的神情朝他望来,继之一想:“宫主既是派我前来,使命未达,势必无法回去交差。说不得,只好冒险上一趟孤山了。这胡庄主看似年轻,武学修为竟已不在苗人凤之下,有他陪同前往,或可两相照应才是。”
汤笙心知若要胡斐自动请缨陪同前往孤山,非得将本宫这道秘密说出一二不可,否则难以收效,当下说道:“江湖上只知北魁星指的乃是北云天此人,却不知‘北魁’与‘北星’实则是分开来的,合在一起才是‘北魁星’了。”
胡斐与常氏兄弟闻言,不约而同“啊”的一声,均感诧异不已。
汤笙道:“胡庄主先前背颂的那首歌诀,开头北魁星所指看似是北云天,但后面一句孤山湖却露出了端倪。在下虽是十八星宿一员,却是前宫主北云天创宫后,亲自传授武艺的唯一宫内门人,只可惜在下资质鲁钝,竟是始终未蒙其正式收入弟子之列。”说着不禁叹了口气,又道:“北云天向有‘北魁’之称,这也是江湖上一提到‘北魁星’,就会直接联想到是他的原故。‘北星’其实是个女子,当年与北云天结为夫妻,后来因事吵闹分开,独自隐居孤山湖畔。”
胡斐愈听愈奇,听到后来,已然明白了其中奥秘,说道:“原来这首歌诀指的竟是北星这名女子来了。然而在下不明的是,何以汤星宿要说苗大侠找上孤山却是有难来了?莫非这女子的武功竟在北云天之上,见了人就杀不可?”
汤笙满脸忧苦神色,说道:“胡庄主有所不知,在下先前说北云天乃是喟叹武学犹有未及,这才隐退深山求得大自在。此话当真不假。然何以如此?欸,当年北云天夺下六脉五岳盟主之后,原欲就此整顿武林门派中的不良之气,做出一番旷世大业来。不料这时‘北星’却是上得嶓山搦战北云天,言明输的一方就此退出江湖,不得反悔。当年一役,自是北云天败了下来,隔日即将宫主之位让了给人,孑然一身出了嶓山,再不问江湖世事。
“十二年前,北星暗中怂恿六脉五岳串联合攻冥月宫,为的便是要来试验北云天是否当真遵守诺言。不料北云天最后终究现身而出,阻止了一场武林杀戮。这下可惹恼了北星,当夜就将该任冥月宫主首级割下,直接送至北云天隐居之所,说道:‘这回我只取你冥月宫宫主一人首级。下回你再自贱诺言,瞧我杀光你冥月宫门人。’接着又说:‘你败在我手定然不服,眼下一条明路留给你,别说我这人不念旧情。十二年后,你我亲派徒儿于武林大会中比拚一场,咱们不妨瞧瞧谁教的好,赢的接掌冥月宫,也算是你重出江湖的生路。否则,你就注定在此终老天年了罢。’
“转眼间,十二年约期已届。今年七月十五的憪峦峰武林大会,除了是六脉五岳争夺盟主之战,更是冥月宫日后兴衰存亡之役。然而北星并不以此为足。这些年来,武林中各派间隙渐深,动不动就是刀剑相向。衡山派余向佑掌门四年前遭人暗杀而亡,华山派严浩成掌门更是五年前即遭不幸。前年各派中不是死了掌门,便是派内高手逐一死去,当真是搞得人心惶惶,彼此怀疑猜测那是不必说的了,暗地里只怕更是互相施以偷袭,眼下武林可说是难有宁日了啊。”
胡斐惊道:“这么说来,武当派有难之事,莫非也是与北星有关?”汤笙道:“武当派有难?胡庄主这事是听谁说来的?”胡斐当下迳将峨嵋派程霏晔转述之事说了。
汤笙皱眉道:“这可难说的了。现下各派间早已水火不容,虽说北星可能在旁煽风点火,但真正相互残害的还是各派自己。”胡斐越听心中越乱,说道:“纵使如此,那么苗大侠前往孤山救女,自不妨碍到北星所欲谋取之事,却是何来的有难之说?”
汤笙道:“胡庄主可曾听过‘天魔’这个称号?”胡斐奇道:“天魔?”
常赫志听得汤笙说来,大腿一拍,说道:“是了。当年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四大门派一夕间风云变色,三日内十大当世高手竟尔先后死去。更奇的是,每具尸体均无半点外伤,然而全身骨骼却是软缩成了一团,死法诡异骇人。相隔半月后,九华、丹霞掌门相继身亡,再后则是五岳剑派,个个死法相同,仿佛全身骨骼都被人抽光似的,就只剩皮肉还完好如初,软软瘫在地上。那景象,甭说是亲眼目睹了,光是用想的,也够吓的使人全身鸡皮疙瘩跳起舞来了。”
常伯志道:“大哥说的这事我也记得。当年老总舵主为了这件武林大事,亲自率领无尘道长、赵三哥、文四哥三人远赴中原,奔波万里,直到浙江雁荡山,才寻得这杀人者的踪迹。赵三哥事后曾说,那晚老总舵主领着他们三人一路追上峰顶,那人七丈外唿唿唿三掌击来,势劲凌厉异常,周围树木幌动,地上长草连根拔起,吓得几人连番滚了开去。
“老总舵主身手了得,双足连点跃开,右掌一招“破碑焚石”,迳将身旁三人粗的树木从中击断,嘴里一声裂帛般的大喝,双手一送,跟着两足一登,竟是两掌连环,边驰边发,前劲未衰,后劲跟着又来,直将这根断木朝敌击去。岂知那人竟是不避不让,双手环抱在胸,待得断木击到,环圈气劲陡发,有如一道无形气墙挡在前方,半寸推进不得。
“文四哥见状大骇,手里大刀自后运劲扔出,一柄背厚刃薄的钢刀挟着威猛异常的破空之声往前飞去。那人右肘一缩一送,对峙中的断木倏地斜转开去,铎的一响,树干击向刃身,带得大刀偏了方寸。赵三哥几个起落跃到,当下两手连挥,什么飞刀、金镖、袖箭、背弩、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金钱镖,一古脑全往那人身上招呼过去。
“无尘道长当时正逢壮年,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天下无双,左足一登,身子凌空掠起,三丈外剑气斗现,六剑连环刺出,当真快速难言。这时就见那人披风一抖,两手环圈向外扩张开来,右腿倏地朝树干头一踢,忽的带起断木向上扬起,环圈顺势向内一收,但听得蓬澎两声,木屑直朝前方激射开来,有如万箭穿心般的声势骇然。
“老总舵主见势不妙,竟是不顾自己性命的使一招“万佛涅槃”,挺身跃前一站,两腿微曲,丹田猛地吸气一吐,倏忽间双掌连拍六十四掌,劲力连绵,刚柔并济,刹那间织成了一道万佛护网。就听得哗哗哗接二连三响来,赵三哥跟的近了,一个立足不稳,当场颠踬而倒。文四哥与无尘道长虽是见机的快,却也给震的衣衫碎裂开来,可见当时这道气劲多么的刚猛之极。老总舵主六十四掌拍完,收势一瞧,眼前却那里还有半点人影?
“四人惊魂未定下,好半晌才逐一回过神来。赵三哥起得身来,见左首树干上钉有一纸,当即趋前取下,就着月光一瞧,白纸黑字上写着十个大字:‘天魔谨拜红花会众当家’。经此一役,老总舵主脉络损伤颇重,日后虽是闭关修练数年,仍不见起色,再经重病一击,竟尔就此仙逝而去。只是说也奇怪,天魔其人自此不见踪影,江湖上亦不闻其名,若非汤星宿这时提起,恐怕连我兄弟俩都要忘了曾有这号人物了。却不知汤星宿何以又提到了天魔这人的名字?”
汤笙叹道:“各位可知‘北星’名号前头还得加上两字?”胡斐楞道:“怎么?”汤笙道:“北星乃是北魁星并在一起时的称呼,分开来时则是另有全名,称做‘天魔北星’。”胡斐刷的一声站起,愕然骇道:“难不成北星与天魔乃是同一人?”汤笙苦笑道:“正是。这也就是我说苗大侠有难之故了。”胡斐闻言,两眼直瞪,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常赫志桌子一拍,喝道:“格老子的,老总舵主的这笔帐非找他算去不可。”常伯志义愤填膺的说道:“就算明知打他不过,大不了两条命送了给他便是,咱哥俩又岂能就此罢了?”说着,兄弟俩便要起身离去。胡斐见状一惊,忙伸手一挡,说道:“常大哥、常二哥,小弟有事相求,请两位听我一言。”常氏兄弟闻言相互一望,这才又坐了回来。
胡斐道:“小弟先前受苗大侠所托,须当即日启程援手武当之危,眼下异变陡起,苗大侠救女之事恐将遭致不测。按理说,这事既是小弟应了下来,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此时得知孤山乃是天魔北星窟居之所,想那苗大侠父女与我胡家累代世交之情,万无不顾生死之理。只是这么一来,小弟一人身无二用,当真为难的紧。”
常赫志道:“你是要我兄弟代你前去武当山?”胡斐道:“小弟不敢。”常伯志道:“咱们不是外人,你的事就是我们哥儿俩的事,有话但说无妨,切莫要与我们两个粗人过份客套。”
胡斐道:“数月前听我赵三哥来信中提到,四月中旬左右,将与文四哥夫妇联袂前往当阳柳家庄。小弟心想,当阳位在湖北之南,途中必经武当山下而过,若能赶上前去求助,武当之危或可及时帮的上忙才是。”
常赫志点头说道:“有他三人同赴武当,另外加上我们这两个黑白无常鬼,想来应是勉强对付的来了。”胡斐道:“常大哥这回可得委屈留在玉笔庄了。”常伯志愕道:“我一个人去?”
胡斐说道:“时间紧迫,非得骑上快马不可。眼下咱们只有白马一匹快骑,若是您二人同去,不免受到另一骑的牵绊,就怕因此而延误坏了大事。再且,玉笔庄若无一人在此坐镇,那梵罗双刹与其徒弟均在左近,委实不妥。依小弟之见,常大哥遇事谨饬内敛,当且坐镇庄内做为中枢;常二哥见事机警敏捷,下盘扎稳,适合长途骑乘奔驰。此去路程遥遥,还请常二哥辛劳一趟了。”说着起身朝二人抱拳一揖。常氏兄弟见他设想周详,脸现赞许之色,并无异议。
常伯志仰头喝干碗里烈酒,说道:“事不宜迟,兄弟这就动身出发。”说着起身拱手一让,幌的闪出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