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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续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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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豪府第宴客,那主厨上市场来挑菜色,见我长得粗壮,便要我挑着菜跟了他去。这一去,我这浑人的一生,也就跟着起了莫大的变化来了。

“然而此间细节恕我不能原本道出,这是当初那位奇人曾要我立下重誓不说,可不能因此而自毁信誓,还请各位见谅。但有关这位奇人如何将降龙十八掌转化为‘卧龙九天掌’,这位奇人倒是有个说法:‘武学之道在于悟字,招式既是人创,岂有不能化繁为简的道理?正所谓去芜存菁,武学才能再上一层。’

“那降龙十八掌流传已久,虽说本身威力极大,缺点却是发招过程忒地啰嗦。就说那‘亢龙有悔’这招好了,两腿先得左蹲右曲不说,左掌还得先划过圈,右掌再随后破圈发招使出。咱们不妨想想,武林中众家高手比武乃决于一瞬之间,除非两人功力相差悬殊,才能好整以暇的蹲步发掌攻去,否则一旦遇上了武学更高或是功力相若的对手,试问有谁还会等你摆好了架势再来发招攻之?你的掌厉害,人家的掌法可也不是花拳绣腿啊,你发一招打人,对方可是连发几掌打了过来,任你身壮如牛,挨得了几掌,但总的来说,这门掌法就是未臻最高武学之境所致。

“有鉴于此,那位奇人便将降龙十八掌化繁为简,取其精髓,弃之招形,真正做到了‘意与心会,心与神守,神与虚合,万法归宗’的最高境界。何谓万法归宗?拳诀有言:‘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精气神为内三合,手眼身为外三合,全身内外,浑然一体。到了这一境界,发掌即是招,出手就是式,不用气蕴丹田,不必比圈划符,攻即是守,守即是攻,若是攻守有别,那便不是上乘的武功了。”

说着,就见他起身离座,拉开架式,比着拳路,这一招如何可使敌招用空,这一招如何方使见功,手中比划,嘴里说道:“临敌之际,须得以大克小,以斜克正,以无形克有形,每一招发出,均须暗蓄气劲,要旨在于冷、急、快、脆四字上头。所谓‘冷打伸阳,急冲屈阴,快闪隅角,脆断冲撞’便是此理。拳手以吞法为先,用刚劲进击,如蛇吸食;掌手以吐法为先,用柔劲陷入,似牛吐草。”说到这里,但见他左耳一动,随即面向厅门,右掌唿的一声朝前发出,就闻‘蓬澎’、‘喀喇’响来,那两道才刚装上去的厅门,竟已碎裂开来,令人奇怪的是,这时那两道厅门竟是朝内飞了进来。

厅内人众无不瞧得大奇,都想:“莫非这‘卧龙九天掌’还能反向作用击出不成?这也未免太过玄奇了点罢?”

大伙儿正纳闷间,随即闻得大厅门外一声冷冰冰的吟诵唱曰:“千碑石文记生死,无间地狱鬼难逃,万众罪恶不放过,因果报应正逢时。”楼下浑帮人众无不闻声惊愕万分,纷纷起身朝着厅门外看去,大伙心中又想:“这几人是何时到来的?”就见外头影影绰绰的站着六七人,当先一人面色青白,也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给外头酷寒天气冻的发白。

原来方才厅上这两道门是给外头当先这人给击飞进来的,徐帮主却是耳力精湛,早闻对方发掌击向厅门声响,当下同时发掌击出;‘蓬澎’之声是对方的掌力击中门板,后头的‘喀喇’之声,却是徐帮主的掌力隔着门板与之对了一掌所发之声,只是那人距离门板已近,徐帮主则是隔着数丈来外发掌,功力高下,自是由此轻易可判。

这时但见大厅门处人影数幌,当先闪进之人,便是那个面色青白的中年汉子,就见他眉飞颊圆,面貌威严,腰间悬着一把官府里常见的连套大刀,横目一扫厅内人众,随即将视线停在二楼座上。他身后六人分站两旁,个个腰板打的笔挺,虽是面对大群浑帮人众,脸上神色竟无半分畏惧,可见其历经大小阵仗,身上更是各负绝艺,方能有此过人胆识。

※本回已完,请看倌续看下一回!

全一卷 第九回
(更新时间:2006…12…29 3:50:00  本章字数:11942)

但见徐帮主趋前至栏围处居高下望,眼神正与那名面色青白的中年汉子对上,只见他眼眸深邃,瞳孔乌黑发亮,自下凝视上来,竟是带有一股凛凛剽悍之风,那魁梧身躯厅门前这么一立,更有双阙嵯峨耸虎门的高拔气势迸显出来。
徐帮主方才听他吟诵唱来,知道这人便是追捕他许久的京城名捕‘千碑手无间判官’铁衣寒,却不知他从何处得到了讯息,竟尔漏夜冒着冰冻风雪领人前来缉拿,当下两手含抱,说道:“这位便是名闻京城的‘千碑手无间判官’铁衣寒铁大捕头来了?敝帮雪天里大伙儿聚集狼峰口闭室取暖,却没想到铁捕头竟是闻风而来,消息倒也灵通。”

那面色青白汉子正是‘千碑手无间判官’铁衣寒,人如其名,始终铁寒着一张肃脸,冷冷说道:“素闻浑帮徐帮主神龙不见尾,鳞滑如鳅,行踪飘忽,人可莫测。这回要不是消息来得早,恐怕又得错失了千载良机,说不得,只好乘着寒夜前来叼扰贵帮雪天里暖酒话叙的雅兴。这是咱们吃公家饭碗的无奈,纵有得罪之处,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了。”

徐帮主哈哈笑道:“铁捕头可也忒煞客气了。阁下乃奉旨办事前来,更是职责所在,何来得罪之说?然诸位专程冒雪远来,想必这时腹内饥饿,但请先行入座饱食一顿,待养足了气,暖和了手脚,咱们双方再谈正事。如此可好?”

铁衣寒闻言,当场一颗心凉了半截,心中忖道:“这人好生厉害,若不是他对自己的武功极有自信,否则何敢如此的有恃无恐之言说来?”随即又想:“江湖上有言道:‘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难行。’虽说自己这回已然布下天罗地网,尽将狼峰口周遭全给派驻大批人马包围,但焉知浑帮不是早已洞悉陷阱,这时竟是要将计用计的来反将一军?”

铁衣寒久在江湖行走,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风头出过,钉板滚过,英雄充过,狗熊也曾做过,更砍过无数人的脑袋,就差自己的脑袋没给人砍下来过,算得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这才能夺下所谓‘京城第一名捕’的头衔。若不是他日常行事谨言慎行,思绪缜密,恐怕这‘京城第一名捕’就已不是了头衔,而是黄土墓前所雕刻的墓志铭了。

这时他听得徐帮主没来开口叫阵搦战,却反其道的先来嘘寒问暖一番,还怕对手饿着肚子没了力气,手脚过于冻寒而施展不开,竟而率先出言相邀入座饱餐一顿,并好好暖和一下那早呈白冻发青的手脚肌肤,以他老江湖的深沉计谋来想,其中必有其诡诈之处,若不是对方早有周全防备,便是设下了极其厉害的圈套,否则哪有这么好心的道理来说?

就见铁衣寒右手顺握刀柄,哼哼冷笑两声,说道:“咱们这些听命当差的,天生就不是一条好命,再冷的天,再大的险,都还是得硬着头皮拿命去拚才成,这能有什么闷话好说的?但徐帮主既是替咱们这几个苦命当差的设想周到,备有酒肴菜饭,厅上还生有熊熊旺火,如此雪天里当真舒适暖意,若是不来叼扰一餐,倒是有失徐帮主的一番厚爱了。”

徐帮主闻言笑道:“铁捕头果真胆识过人,在下佩服。还请诸位随便就坐,不必客气。”说着,走下楼来,一边吩咐底下速上酒席,一边招呼七人分坐两桌,自己则领着各堂堂主分坐一旁,相隔不远。那铁衣寒领着三人共坐一桌,大刀解在桌上,一副成竹在胸的老江湖见惯模样,心里似乎在说:‘老子倒要瞧瞧你们有何诡计来使?’

胡斐在楼上瞧的有趣,也不知徐帮主这时用意何在,低声朝钟兆文问道:“钟大哥,这‘千碑手无间判官’铁衣寒武功如何?”钟兆文道:“这人是无极门玄天刀周威鸣的弟子,师门排行第三,论武功,他师门里没人比的上他。无极门刀掌并重,‘无极千碑掌’与‘无极玄天刀’在江湖上早有盛名,只是这铁衣寒似乎青出于蓝,掌力深沉,刀法迅捷而刚猛无极。江湖上都说,要不是铁衣寒生的晚,否则那威震河朔的八卦刀王维扬,恐怕无法就此称霸武林了。”

王维扬当年凭一对八卦掌、一把八卦刀威震江湖绿林,黑道中有一句话道:“宁碰阎王,莫碰老王”,端的是名扬天下,现时早已逝世了十多年。胡斐少年时在商家堡曾与他的两个儿子王剑英与王剑杰有过一场比斗,掌力果然沉稳狠辣,若这铁衣寒当真能与这两人的父亲王维扬相提并论,想来武功自有其过人之处,怪不得胆敢直闯虎穴而不惧。

过不多时,铁衣寒等七人桌上酒菜逐一端上,他老兄自是毫不客气,提筷捧碗就吃,浑不理厅内其他浑帮人众四处望来的眼光,一伙人张大了口扒饭吃菜,咬嚼的嗒嗒有声,似乎吃的颇为香甜滑腻,也显然是饿了许久未食之故。徐帮主迳在旁桌与其他兄弟饮酒闲谈,全看不出有何异状,若是外人看来,谁会料想的到,低旋气压已然笼罩了整间厅内?

胡斐低声笑道:“待会儿这里将是一场混战,两方人马到的都不少,就苦了那些在外头戒备的人了。”钟氏兄弟也早闻外头杂声纷响,听着也是一笑,钟兆文道:“胡兄弟是在此瞧看热闹,还是乘早远离战头,免得给这事儿一绊,错过了苗大侠踪迹,那可就有点麻烦了。”胡斐道:“先瞧瞧也好,真的不行,谅这些人也拦不住我们几个。”

钟兆文乘机问道:“苗大侠这回远赴孤山,不知所为何事?”胡斐见席间再无外人,当下将苗人凤闺女苗若兰遭遇雪狮兰湖的事给说了。钟兆文听得双眉一紧,脸现忧悒,说道:“孤山层峦奇岫,崇山峻岳,自古即有‘天人绝路’恶名传世,可见山势险拔,人所难登,这也才有‘孤山’之名的由来。胡兄弟这回既是寻着苗大侠踪迹而去,干粮衣物等万不可少缺,此后一路行去,途中再无补给,得乘此补充完善方可。稍后我请人将物品备妥,两位当可放心。”

胡斐好生感激,抱拳谢道:“钟大哥设想周到,小弟在此谢过。”一言甫毕,即听得远处传来打斗吆喝之声,愈打愈近,楼下有人喝道:“好家伙,洪湖三墨与敌人干上了,咱们上去接应。”说罢,唿唿唿数响,六道身影窜出厅门。

胡斐看的明白,里头正有先前互存嫌隙而大打出手的季老三与沃德锜,心中不免狐疑,转头问钟兆文道:“这季老三不是隶属山东戊堂的吗?怎么却与庚堂的沃德锜联起手来去救洪湖三墨,这倒令人猜想不透了。”

钟兆文笑道:“洪湖三墨的人缘极好,各堂里都有相识的朋友。那季老三当年曾给他三人救过一命,这时那里还理会与沃德锜的私事之争,自是迫不及待的挺身相助一臂之力去了。”胡斐闻言笑道:“那可不妙了呀。小弟先前大意得罪了洪湖三墨兄弟,这样一来,岂不同时得罪了许多浑帮弟兄来了?”

钟兆文笑道:“胡兄弟此事倒也不必挂怀于心,要知浑人通常有个好处,那就是:‘技不如人,虽败犹荣’,又岂会因此而耿耿于怀的记恨在心来了?”胡斐担心的倒也不是洪湖三墨会来挟怨相报,而是汤笙的冥月宫使者身分,这是另一道尚未解开的谜团,当下瞧了汤笙一眼,说道:“钟大哥,您可知浑帮与冥月宫彼此是否曾有过节?”

钟兆文愕道:“冥月宫?这倒未曾听人说过。胡兄弟何以如此问来?”胡斐闻言,心宽不少,当下迳将汤笙的真实身分向三人透露,并将洪湖三墨一听汤笙是冥月宫的使者,便即目眦欲裂的提刀动手之事说了。那钟兆英听完,哈哈一笑,怪声怪气道:“洪湖三墨曾在冥月宫的门人手中吃过闷亏,那是他兄弟三人的奇耻大辱,跟浑帮可没半点关系。”

汤笙闻言,心中当即释怀开来,笑道:“不知是敝宫那位门人得罪了洪湖三墨?”钟兆英笑道:“听人说,贵宫有位泼辣至极的霄月使杨莉蓉,外号‘云南小辣椒’,不知是也不是?”汤笙一听,当即恍然大悟,失声笑道:“原来洪湖三墨是栽在杨师妹的诡计里头,怪不得他三人听到冥月宫使者,就要抓狂动刀。唉,算是在下倒楣替她遇上就是。”

胡斐听他话里虽是充满无奈,神色中却又掺杂几许乐趣兴味,不禁好奇心起,笑着问道:“云南小辣椒当真非同小可,要是人如其名,那可得避而远之的好。”汤笙苦笑道:“怎么不是?胡庄主有所不知,这小妮子鬼灵精怪,别瞧她个头虽小,那肚子里的一堆坏主意,当真使之不完。要是谁不小心得罪了她,保证那人自此夜里睡不安稳就是了。”

胡斐想到洪湖三墨那肥水牯似的粗壮大汉,面对娇小无比的云南小辣椒,那情景,光想便觉有趣,更别提三个铁塔般大汉给她整治得狼狈不堪,自此常年记恨在心,并视为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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