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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听她说完,忙挤身进入藤萝圈找寻线索,但见后方藤蔓处似有崩裂之迹,却非剑刃所斩,当下趋前细细翻看藤枝断裂处,愈看脸色愈是惊惶不定。这时闻得程霏晔在藤萝圈外喊道:“什么人?报上名来!”胡斐两耳一竖,听得远处一人沉声道:“苗人凤。”就只三个字,人已来到圈外。胡斐挤身出圈,说道:“苗大侠,我是胡斐。”
苗人凤道:“可有找到?”胡斐道:“包裹在,兰妹却仍不见踪影。”说着朝程霏晔手里包裹一指,续道:“这位是峨嵋派的程姑娘,是她带着兰妹过来的。”程霏晔大奇:“他又没和我动手,怎知我是峨嵋派的?”苗人凤道:“多谢姑娘爱护小女,苗人凤感激不尽。”说着拱手为礼。
程霏晔忙回礼道:“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不料路上却先遇上了苗前辈闺女。这是晚辈义当所及,不足挂怀。”
苗人凤道:“追敌的是谁?”程霏晔道:“是阴山修罗门的枭罗四魅,晚辈刚才已和他们四人动过了手。”苗人凤嗯了一声,道:“尊师派你前来何事?”程霏晔自怀内掏出一封信来,说道:“这是武当派掌门云松道人托我师父代转来的信函,请苗前辈过目。”说着双手奉上。苗人凤却是不接,说道:“我眼睛不好,你且打开代我读来。”
胡斐心道:“苗大侠自从当年给田归农用计要来毒瞎他双眼之后,看来行事已是小心谨慎的多,程霏晔虽是峨嵋派掌门冲呜师太派来的信史,却是依然的推说自己眼睛不好,要送信者自己代为读来。其实当年毒瞎苗大侠的送信人刘鹤真夫妇,又岂是有心要来害得苗大侠双眼失明?况且这封信又非冲呜师太所写,内容如何,谁又准能担保没事?”
但见程霏晔依言将信件打开,朝着月光念道:“冥月生波,武当有难。”将信翻了翻,说道:“没了,就只这八个字。”胡斐奇道:“冥月生波,武当有难。这是什么意思?苗大侠,这信当真是云松道人所写?”
苗人凤道:“云松道人生性少言,如我一般。这信若只有这八个字,那么想来确是他写的没错!”说着转头朝程霏晔问道:“尊师还有什么交待?”程霏晔道:“不敢!尊师说,慎防梵罗双刹运使诡计而来加害苗大侠闺女,还说她已先行启程前往武当山,请苗前辈收到信后便即赶往。”苗人凤道:“这事再说无妨。”当下走向藤萝圈,挤身而入。
胡斐拾了根枯枝点燃,朝着藤圈外围地上照去,见雪地上似有小足兽类踏痕,不禁蹲下身来细看,咦道:“这足痕似是小头虎豹之类所留。”跟着再往下走去,听得身后程霏晔喃喃自语说道:“先前曾听见一声狮吼传来,方位倒是离着此处极近,难道当真不巧遇上了?”胡斐听得心头大震,倏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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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卷 第四回
(更新时间:2006…12…27 22:06:00 本章字数:10290)
这时就见苗人凤矮身挤出藤圈,手里拿着几根雪白兽毛,腊黄面容上表情甚是严肃。胡斐见他走出,趋近前来,火把朝他手上兽毛照去,说道:“苗大侠,可瞧出了什么端倪?”苗人凤道:“只怕是给程姑娘料中,兰儿当真是遇上了狮类猛兽。”说话中,脸上尽是恫瘝懊悔神色,直怪自己不该如此疏忽大意,竟将纤弱爱女独自留在山中等待。
胡斐伸指夹过苗人凤手中半尺来长的雪白兽毛,惊道:“若说这物乃是狮类所有,那么岂非硕大威猛无比之极?”程霏晔道:“胡大哥,能否借我瞧瞧。”胡斐伸手递了给她。程霏晔细瞧半晌,再凑近鼻头嗅了嗅,满脸讶异神色,当即将兽毛移至胡斐鼻下,说道:“胡大哥,你且闻上一闻。”胡斐深气一吸,不禁噫的一声,又连吸了数下。
苗人凤见状大奇,问道:“怎么?”胡斐道:“苗大侠,这兽毛非但不闻半点腥臊骚味,而且竟然还有淡淡紫罗兰香气散发出来。你说怪是不怪?”苗人凤闻言,头额一拍,说道:“是了,这是‘雪湖兰狮’。我正奇怪现场何以毫无血迹斑斑的可怖景象,却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等神兽存在。”程霏晔道:“苗前辈,什么是‘雪湖兰狮’?”
苗人凤道:“武林中自老相传,雪山深处的湖泊之中,有一种名叫‘雪湖兰狮’的神兽,身硕如牛,高大似马,也就是辽东老一辈民间所传说的‘狮面神豾’了。”胡斐说道:“狮面神豾我倒也听人说过,不过却也始终当做是神话故事来听,没想到真有这种神兽的存在。”程霏晔道:“那么这种兽类究竟是狮子还是豾?难道它不吃人的么?”
苗人凤道:“此物甚有灵性,非狮亦非豾,传闻是‘玉虎貔貅’的克星;花草为食,体味芳香,平日隐迹于深山雪湖处,常人不容易见到,因此称做‘雪湖兰狮’。”程霏晔道:“梵罗双刹这对恶鬼所养的,不就是玉虎貔貅?”
苗人凤道:“正是。雪湖兰狮现迹于此,梵罗双刹想来已从玉虎貔貅神态得知,必定不敢久留,但咱们也千万莫要掉以轻心才是。”胡斐听他这般说来,点头说道:“兰妹既是遇上了雪湖兰狮,不知性命是否可保?”苗人凤这时心中忧虑的也正是此事,蹙眉思索了半晌,说道:“你可曾听过北云天的名头?”
胡斐道:“苗大侠说的可是北魁星北云天此人?”
苗人凤道:“正是。约莫二十六年前,武林中乃以‘北魁星北云天’与‘南极星南燕飞’并称当世武功最高的两位奇人。故老江湖传说,北云天这人生有异相,驭狮而驰,日行千里,武功深不可测;十步一杀,百步无赦,当真称得上是神出鬼没。我能知道‘雪湖兰狮’这等神兽存在,便是因为传闻北云天的坐骑即是此物,这才如此放胆猜测。”
胡斐啊的一声,说道:“这么说来,若是能够找到这位前辈奇人,咱们或许便能将兰妹给救了回来?”
苗人凤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胡斐道:“苗大侠有话不妨直说。”苗人凤道:“北云天十数年来神龙不见尾,行踪飘忽不定,武林中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十二年前。”胡斐楞道:“这么久之前的事?”
苗人凤两眉一锁,说道:“北云天的武林事迹,你可曾听人说过?”胡斐道:“晚辈只听过他的名头,知道他其实就是冥月宫的创立者,其他关于这人的各种生平始末所知不多,还请苗大侠不吝告之,晚辈乞道其详。”
苗人凤原是生性话不言多之人,除了对苗若兰小时说上床边故事外,便是当年与胡一刀同床共话,说文论武,闲谈各种武林轶闻趣事,其他人则是鲜少愿意开启尊口论述一番。这时听得胡斐这般说来,却见他娓娓说道:
“要知北云天打从二十六年前创立了冥月宫,并在当年的嶓山武林大会之中击败各家各派高手,顺利夺得六脉五岳的掌旗盟主之后,自此武林中主要门派均受其冥月宫约束。各大门派原料这时正是他威令四方、统领江湖之际,岂知这人竟然将宫主之位随意指派了人来做,自己则是孑然一身的出了嶓山,自此再不闻其人丝毫踪迹。后来,江湖上曾传出北云天出没于长白山岭东以南的孤山,但却也没人真正见过,是真是假,恐怕还有待商榷为是。
“十二年前,各大门派眼见北云天十多年不见踪影,都道他早已仙逝而去,当即串联起来对付冥月宫,不愿再屈服于外门之下。你们二位须得当知,六脉五岳之下共有十一门派,冥月宫却并不隶属其中。如此一来,却使得六脉五岳成了有十二门派的怪异现象,因此,以上的这些主要门派,自是视冥月宫为外门之派,当欲除之而后快的了。
“那年憪峦峰一役,六脉五岳高手齐聚,冥月宫死伤两百余人,各大门派无不振奋,当下便要齐力攻入主峰上的霄合殿,以求一战而胜。未料这时殿门一开,冥月宫二十八星斗列阵出来迎战,剑阵一起,所向披靡,各派高手转眼间死伤逾百,直战的六脉五岳十一门派人人栗栗心惊,奋力想要突围而出。就在这时,北云天驭狮而至,猛地张口一啸,当下震的各派众家好手无不掩耳停战下来,转头一看是他到来,个个一道凉意瞬间由脚底升上了背脊,不敢再战。
“北云天一啸止战,当下说道:‘本宫十四年来执掌六脉五岳盟主玄旗令,为的是平息众派之间的各类纷争轇轕,尚无过从干涉各大门派事务之迹,但想来仍是无法训令号众,以至六脉五岳今日竟冒大不韪串联抗盟,造成双方死伤惨重,实为不幸之举。有鉴于此,本宫执满十六年后,武林大会将要再度召开,尔后五年一度,各大门派均可参与,胜者重新执掌盟主玄旗令,冥月宫门人自是齐听号令,不敢有违。’北云天话一说完,驭狮一纵,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十年来,武林大会两度召开,北云天却是始终未再露面,但六脉五岳中的各家好手,仍旧是打不过冥月宫所选出来的宫主,以至于十年来盟主玄旗令未曾换过主儿。如今五年一度武林大会又将召开,这回六脉五岳中的各大门派,早已闭关苦练多时,务必要将这盟主玄旗令给夺下来不可,就连阴山修罗门的梵罗双刹,也都想尽了计策要来争夺六脉五岳盟主之位,虽说其心可议,但也可见今年七月十五的这次嶓山武林大会,各方高手云集,当真精彩可期。
“然而话说回来,北云天当初创立了冥月宫,更一举将他自己推上了号令天下的盟主之位,却是何以愿意舍弃这份得来不易的旷世成就,最后竟而孑然一身的退隐江湖,想来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诸多隐情才是。再者,北云天虽曾在十二年前的憪峦峰一役中现身,但却也随即再度消失无踪,此后更无半丝讯息传出,武林中等于没了他这号人物一般。
“由此看来,今年的嶓山武林大会,北云天恐怕亦将不会现身才是,纵使知道他在孤山隐居,要能找上门去,怕不是要踏遍了整个孤山角落才成?另一个问题更大,要是兰儿遇上的乃是非他所饲养的‘雪湖兰狮’,就算能找到北云天这个传奇人物,依此人怪异性格来说,要求得他答应帮忙寻找兰儿下落,想来就如同登天之难一般了呀。”
就见苗人凤一席话说来,有如粼粼江水,滔滔而流,尽将身为人父的忧虑,不知不觉中显露无遗,说到后来,更是满脸愁容神色,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不再言语。胡斐与程霏晔听他一路说来,才知其中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武林过往,当真是始料未及,两人还道只要能找到‘雪湖兰狮’的主人,苗若兰下落即可寻得,岂知却是二人想得太过简单了。
胡斐忧虑苗若兰之心,丝毫不逊于苗人凤的父女之情,想到苗若兰一副弱态生娇模样,竟是得经此危厄历练,当真是心若刀剜,整颗心仿佛都似在滴血一般的痛苦莫名,不禁说道:“苗大侠,当此之际,万事莫如先找到了兰妹再说,武当派之事,但且搁下无妨。”苗人凤叹道:“凡事皆有缓急先后之分,眼前也只有将旁事放在一边了。”
程霏晔道:“苗大侠,晚辈有几点浅薄拙见,不知该不该说?”苗人凤道:“你且说无妨。”程霏晔道:“方才听得苗前辈说来,北云天既是‘雪湖兰狮’的主人,想来这种神兽习性与藏身之所,必当熟悉不过。因此,若要寻得若兰妹子踪迹,咱们首要之务,便是要能确切找到北云天这位传奇人物,否则再大的本事也是枉然。再来则是,姑且不论他是否愿意陪同找寻,至少也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重要线索才是。”
苗人凤听她言语中隐含未完之意,心中一震,说道:“莫非程姑娘知道如何寻找北云天的方法?”
程霏晔说道:“我记得师父当年曾说过一句歌诀:‘北魁星,孤山湖,碧雪连天一叶舟。东方照,水中影,霞彩无云雪中天。白莲花,松柏摇,冥月当空一江山。西园桥,双龙舞,清风吹拂满身轻。’师父说,这首歌诀描述的是当代一位奇人的退隐生活面貌,却未详解个中原委,晚辈当时兴起而背颂了下来。方才经得苗前辈一席解说,对照这首歌诀相映之处,感觉上似乎颇有关联,说不定正是找寻北云天的一道线索。苗前辈,胡大哥,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胡斐与苗人凤闻言尽皆霁然色喜,一筹莫展中,仿佛见到了一丝希望乍现。胡斐说道:“北魁星指的自然就是北云天了,那孤山正是武林传说中的此人隐居之处,想必孤山之中有着湖泊,这才有了孤山湖的由来。”苗人凤道:“白莲花,松柏摇,冥月当空一江山。这里‘冥月当空一江山’指的当是冥月宫的创立者无疑,看来凭此歌诀而寻,未尝不是件极佳的方法,总比茫无头绪的四下乱找,要来的有方向多了。”
胡斐满心振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