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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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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忙走哇!我冻了这一早晨,那一百吊赏钱您老还没给呢!

张二猛一转身,瞪大了眼睛抡圆了给那酒鬼一个大嘴巴:

“给!给你这一百吊!你揿死①了我儿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①  揿死──也写作浸死,指把人的头部强摁入水中淹死。

江上驾船打渔的船老大们,轰地一声全乐了。

第七十回

入赘为婿,老岳父求实用教读写算

出门经商,叔丈人图得利传生意经

新婚之后的本忠,沉浸在无比的安逸与舒适之中。

这个在饥寒劳碌中长大起来的小石匠,从小只知道凭自己的力气和手艺挣饭吃,跟父兄们一样,  他对自己的一生,没有也用不着去精心策划、妥善安排。吴石宕的许多长辈,就是他的榜样:小时候,放牛,打柴,分担着一份儿家务或活茬儿;兄弟不太多、家境还能过得下去的,可以到林村去寄学,每天读半天书,认几个字,一过了十岁,就得整天呆在石宕里打下手学手艺了;长大以后,就凭着力气和手艺去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传种接代,为吴石宕培育出更多更好的石匠师傅来。这就是吴姓族人为自己安排好的出路。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他们像一窝蜜蜂或是一窝蚂蚁一样,代复一代,只知道分巢繁衍,而不会想到要去改变生活。

质朴的吴石宕人,安份守己,代代相传,只想当一名手艺高明的石匠师傅,只求一家人布衣淡饭能够温饱,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跳槽改业,更没有人想到过要去做官发财。

但是天下的事情,往往不完全依照自己的意愿而发展变化的。由于陈焕文偶然失落一个扎包,好像往一口宁静的池塘里投进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顿时间造成了一场轩然大波,迫使吴石宕人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传统习惯,不得不随波逐流地去干起那未经策划安排的、完全陌生的行当来了。

两年来,吴本忠就在这股激流的冲击之下,离开了宁静的池塘,完全彻底地改变了生活。

他在山村里度过了童年,父兄们的榜样,清楚明白地指出了他今后应该走的道路,必然是辛勤劳作、诚恳待人、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手艺高明受人称赞的石匠,在摆弄石头中了结自己的一生。后来被不可抗拒的激流抛出了那个宁静的池塘、那个狭窄的天地,投身到广阔的、隔膜的另一个世界以后,对于自己往后的命运和道路,他就茫然起来,无从猜测也无从安排,只好随遇而安,一切全都听天由命了。

本忠自信是个有血性有志气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大夫。因此,在他的心中,有一股极为强烈的复仇的火焰在燃烧着。正因为有了这种复仇的欲望,才产生了一种力量,支持他不畏避一切艰难险阻,逃离了自己的家乡,投身到茫茫的人海中来,先求生存,次求壮大,最终达到手刃仇人、复仇雪恨的目的。跟着仇有财在戏班子里度过的那两年,正是他从少年时代进入青年时期的转折。在仇有财的点拨与熏陶之下,他不单武艺上有了很大提高,就是在学识方面,也长进了不少。他性格刚强,爱憎分明,胸怀大志,论年纪还是个未冠的毛头小伙子,论见识却已经成熟得跟大人一样了。

一个意外把他从安定的生活中抛到了四处漂泊的生活中去,另一个意外又把他从颠沛流离的境况中送到了娇妻美食的安乐窝里来。这样舒适美好的生活,他以前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真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样舒适美好的生活,他以前连一天也没过过,就是做梦,也没有梦见过呀。

陈焕文的家境,在瑞溪镇上本来就是数得着的。他除了有一所大宅院之外,还有几十亩好田,收的租谷足够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不过中国有一句古话,“从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①”又说:“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利百倍。”②按照陈焕文的计算,农田的出息太微少了,要靠一升一斗地从佃户手中聚敛粮食以致富,不单费力多,而且收益少,因此有了积蓄,宁可去做生意,也不去买田置地。不过他也知道,经商获利固然多,也难免有贴本甚至“全军覆没”的时候,因此,家里的这几十亩田是老本儿,哪怕生意做赔了,连本钱也捞不回来,那么指着这几十亩田的出息,一家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做生意赚了钱,手头富裕了,除了改善衣食住之外,一时用不着的银子,就在镇上几家殷实的字号里搭股生息。这样,平时不必操心过问,到了年底,自然会有一注红利送上门来。

……………………

①  见《史记·货殖列传》。

②  见《战国策·秦策》。“珠玉”在这里指经商。

由于陈焕文本是弃儒经商,一向信用卓著,加上他的操持有方,处世有术,因此几十年来官运上虽不怎么亨通,财运上倒还强差人意,手头上能调动的银子,也就越来越多了。

一者是吃了雷一鸣祖传秘制的三鹿养荣丸,二者是了却了儿女亲事放宽了心,陈焕文的身体复元得很快,消瘦下去的肚子又渐渐地圆了起来。不过,他意识到自己一年老似一年,身板儿一天弱似一天,出门儿做生意,铜钱银子固然赚得多,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回葬故土,却是越来越不把牢了。再说,自己相中的乘龙快婿已经入赘在家,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只在家里坐享清福,惦着把招财进宝的本事统统传给女婿,让他去四处奔波,一试命运。

新婚以后,老丈人特地为女婿布置了一间书房,亲自课读。陈焕文的教授法,也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既不读制艺八股,也不读四书五经,只是选学若干日用杂字,教给他书写计算,以及应酬往来的书信尺牍、帐册格式之类。本忠原先就读过两年书,一本《幼学琼林》里的字,全都认得。加上这两年来学唱戏,又读了不少唱本儿,不单认的字儿多了,说起斯文腔来,尽管比不上学究先生,比起那买卖中的人来,更是得之真传。

聪明好学的学生,谆谆善诱的老师,天赋加上努力,就会出现奇迹:不过半年光景,本忠在写写算算上就已经大有可观,纵然考不上秀才,做一个买卖人却是满能对付,而且还绰绰有余了。

说起来,本忠这半年来学识上的突飞猛进,跟他贤内助的苦心有不可分割的关系。陈焕文本来是个儒生,秀芝又是他的独生女儿,从小随父亲读书写字,长大以后又酷爱诗词戏曲,在文字上造诣颇深。她深信自己这一门几经曲折而终于团圆的婚姻,有如戏曲中常说的那样,冥冥之中有天神在撮弄主宰,因此也必定会有更好的结局。新婚之后,深明事理的陈秀芝并没有把丈夫关在闺房里卿卿我我,更不许他贪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热被窝儿。她为他制定了一份课程表:黎明即起,先练拳脚,然后梳洗,进书房书写诵读;早饭之后,由陈焕文讲授新课,批改作业;午后专心读书,到晚上由她自己来查核一天的学业。只有功课完了之后,才允许他看些闲书,种些花草,或是夫妻二人一起来读唱本,击节而歌,学一个夫唱妇随。如此这般,半年来如一日,没有特殊原因,不得延误。

本忠天赋本来不低,再加有这样的良师益友课读督促,双管齐下,学的科目不过是写写算算和一般的应酬文字,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开春以后,陈焕文就在琢磨叫本忠走哪条路,做哪门子生意好。他自己对山货药材倒是熟手,只是丽水、缙云、永康、金华这条线本忠走不得;要做生意,就得躲开这几个县份,出远门儿,走远道儿,到外府外省去。不过那样走法,路道和生意经又都不熟,自己也不能带他去,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合伙和托付。学做生意,一者是要赚大钱,二者又不能走邪门歪道,陷在花天酒地里退不出身子来。对于自己这个尚未定型的女婿,染之苍则苍,染之黄则黄,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就托付给信不过的人呢。

二月里的一天,陈焕文的拜把子兄弟黄逸峰来了。本忠在陈家招亲的时候,黄逸峰出门儿到宁波、绍兴、杭州一带做生意未归,落花媒人①也没有当成。年节之前,黄逸峰回家来,到陈家探病,方才知道阴差阳错把本忠招在家里的消息,连连拍案称奇,当即补了贺礼,陈焕文置酒相待,叫出本忠来相见作陪。席上黄逸峰又细说了一遍他怎么上白水山叫人当奸细逮起来的故事,劝本忠安心在丈人家里住下,慢慢儿再托人到缙云去打探消息;又说开春之后,还打算到杭嘉湖一带去跑一趟买卖,竭力撺掇陈焕文翁婿二人同行。陈焕文既顾虑自己身体还不太好,又顾虑女婿脚杆子太软,一时拿不定主意,未置可否,只答以到时候再说。今天黄逸峰找上门儿来,就为的是讨这个实信儿的。

……………………

①  落花媒人──现成媒人。

去年春天,黄逸峰在永康、缙云、丽水一带收足了山货土产,先装江船运到温州,再换海船运到宁波、杭州、湖州去贩卖,回脚又顺便贩回丝绸洋布之类,颇赚了不少银子。去年他跑了这一趟,门路熟了,经验足了,从中悟出许多生财之道来;今年这一趟,打算来绝的,除了庄票银两之外,什么货也不带,就凭几千两本钱,要在当地趸进货物来,还在当地销出去,一转手之间,赚它二成以上的利息。

黄逸峰说得如此有把握,陈焕文也为之心动了。但是考虑到自己身体还弱,路途太远,经不起海船颠簸、风餐露宿,不能同行;好在这一次出门,不到金华、处州两府,黄逸峰又是多年的知交,把女婿托付给他,谅也不会出事儿,就决定让本忠一个人跟他到下三府去见见世面,探探路道。头一遭儿学做生意,哪怕一个钱赚不回来,也不要紧的。当时讲定资金一家一半儿,盈利四六拆账,择定三月初三日吉时上船,先奔宁波。

小两口儿成亲刚刚半年,正在热火朝天难分难解的时候,才相亲又相别,当然是难割难舍,说不完的肺腑衷言,流不尽的眼泪鼻涕。好在秀芝是商人的女儿,从小习惯于跟亲人分离,年年都在送往迎来中讨生活,因此总算能够勉强抑制自己,把满腹的恩爱,都凝结在千针万线上,亲手给本忠打点了衣帽鞋袜和各式荷包,送亲人出门儿上路。

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陈、黄两家各自打点了行装盘缠,在家里饯别过了,一齐送到码头上来。

从温州到宁波,坐的是大海船,房舱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从瑞溪镇到海船码头这二十多里路,则需用小船载送。本忠第一次出门儿做生意,一家人都不放心。秀芝送他到码头上以后,先摆下三牲果酒祭了海神,又焚化了许多纸钱,千祷万祝,祈求丈夫此去一路平安。陈焕文则千叮万嘱,要本忠凡事都听黄逸峰的指点,不可自作主张;又千交万托,要黄逸峰拿本忠当他自己的亲子侄看待,教以立身之道、致富之术,带他出山。看看开船,两家的亲人虽然惜别依依,但是恪守商家出门的规矩,各自忍泪含笑,挥手而别。

仲春三月,正是东南风盛的季节。黄逸峰和本忠上船之后,一路顺风,扯起满帆来,乘风破浪,船如箭发。本忠虽然是第一次出海,仗着有翻跟斗拿大鼎的武功根底,还不太晕船,第二天就完全适应,可以到甲板上随意走动远眺,领略那水天一色的大海风光了。

黄逸峰是个久闯江湖的老客商,又十分健谈,听他说说山南海北的奇闻轶事,讲讲做买卖的生财之道,旅途上倒也不觉寂寞。

从温州到宁波,号称千里,实际上是九百里水路。如今遇上东南风偏顺,才六天工夫,就到了镇海码头。大船靠岸,当天换了小船沿甬江溯游而上,到了宁波,在黄逸峰熟识的一家客栈里安顿了下来。

宁波是浙江省上八府的首府。早在满清入主中原之初,由于东南沿海一带和台湾有郑成功、张煌言等人领导抗清,朝廷实行“海禁”,下令“片帆不准入口”,目的在于断绝抗清军民的粮草辎重供应。康熙二十二年癸亥,清廷统一了台湾,开放海禁,允许商民出海贸易,又指定广州、漳州、宁波、云台山四个地方为外商来华通商的口岸,宁波的市面从此日见繁荣起来。到了道光二十二年壬寅,由于鸦片战争失败,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英南京条约,开上海、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五处商埠为通商口岸。三十多年来,宁波这个口岸虽然赶不上上海那十里洋场的迅猛发展变化,却也随着洋船洋人洋货的日渐增多而日渐时髦起来,洋教堂和洋行的洋房也一天多似一天。一船一船运来的洋货,变成了一船一船的桐油、生丝、茶叶之类的土产源源运出海外。浙东、浙南大小城镇的百货商店,都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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