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给白二料理丧事,给白二家送一百两银子去。”
一名趟子手因病死亡,林震南也不如何放在心上,转身
回到大厅,向儿子道:“白二今天没跟你去打猎吗?”林平之
道:“去的,回来时还好端端的,不知怎的突然生了急病。”林
震南道:“嗯,世界上的好事坏事,往往都是突如其来。我总
想要打开四川这条路子,只怕还得用上十年功夫,哪料得到
余观主忽然心血来潮,收了我的礼不算,还派了四名弟子,千
里迢迢的来回拜。”
林平之道:“爹,青城派虽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福威镖
局和爹爹的威名,在江湖上可也不弱。咱们年年去四川送礼,
余观主派人到咱们这里,那也不过是礼尚往来。”
林震南笑道:“你知道甚么?四川省的青城、峨嵋两派,
立派数百年,门下英才济济,着实了不起,虽然赶不上少林、
武当,可是跟嵩山、泰山、衡山、华山、恒山这五岳剑派,已
算得上并驾齐驱。你曾祖远图公创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当
年威震江湖,当真说得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传到你祖父手
里,威名就不及远图公了。你爹爹只怕又差了些。咱林家三
代都是一线单传,连师兄弟也没一个。咱爷儿俩,可及不上
人家人多势众了。”
林平之道:“咱们十省镖局中一众英雄好汉聚在一起,难
道还敌不过甚么少林、武当、峨嵋、青城和五岳剑派么?”
林震南笑道:“孩子,你这句话跟爹爹说说,自然不要紧,
倘若在外面一说,传进了旁人耳中,立时便惹上麻烦。咱们
十处镖局,八十四位镖头各有各的玩艺儿,聚在一起,自然
不会输给了人。可是打胜了人家,又有甚么好处?常言道和
气生财,咱们吃镖行饭,更加要让人家一步。自己矮着一截,
让人家去称雄逞强,咱们又少不了甚么。”
忽听得有人惊呼:“啊哟,郑镖头又死了!”
林震南父子同时一惊。林平之从椅中直跳起来,颤声道:
“是他们来报……”这“仇”字没说出口,便即缩住。其时林
震南已迎到厅口,没留心儿子的话,只见趟子手陈七气急败
坏的奔进来,叫道:“总……总镖头,不好了!郑镖头……郑
镖头又给那四川恶鬼索了……讨了命去啦。”林震南脸一沉,
喝道:“甚么四川恶鬼,胡说八道。”
陈七道:“是,是!那四川恶鬼……这川娃子活着已这般
强凶霸道,死了自然更加厉害……”他遇到总镖头怒目而视
的严峻脸色,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向林平之瞧去,脸上一副
哀恳害怕的神气。林震南道:“你说郑镖头死了?尸首在哪里?
怎么死的?”
这时又有几名镖师、趟子手奔进厅来。一名镖师皱眉道:
“郑兄弟死在马厩里,便跟白二一模一样,身上也是没半点伤
痕,七孔既不流血,脸上也没甚么青紫浮肿,莫非……莫非
刚才随少镖头出去打猎,真的中了邪,冲……冲撞了甚么邪
神恶鬼。”
林震南哼了一声,道:“我一生在江湖上闯荡,可从来没
见过甚么鬼。咱们瞧瞧去。”说着拔步出厅,走向马厩。只见
郑镖头躺在地下,双手抓住一个马鞍,显是他正在卸鞍,突
然之间便即倒毙,绝无与人争斗厮打之象。
这时天色已黑,林震南教人提了灯笼在旁照着,亲手解
开郑镖头的衣裤,前前后后的仔细察看,连他周身骨骼也都
捏了一遍,果然没半点伤痕,手指骨也没断折一根。林震南
素来不信鬼神,白二忽然暴毙,那也罢了,但郑镖头又是一
模一样的死去,这其中便大有蹊跷,若是黑死病之类的瘟疫,
怎地全身浑没黑斑红点?心想此事多半与儿子今日出猎途中
所遇有关,转身问林平之道:“今儿随你去打猎的,除了郑镖
头和白二外,还有史镖头和他。”说着向陈七一指。林平之点
了头,林震南道:“你们两个随我来。”吩咐一名趟子手:“请
史镖头到东厢房说话。”
三人到得东厢房,林震南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当下便将如何打猎回来在小酒店中喝酒;如何两
个四川人戏侮卖酒少女,因而言语冲突;又如何动起手来,那
汉子揪住自己头颈,要自己磕头;如何在惊慌气恼之中,拔
出靴筒中的匕首,杀了那个汉子;又如何将他埋在菜园之中,
给了银两,命那卖酒的老儿不可泄漏风声等情,一一照实说
了。
林震南越听越知事情不对,但与人斗殴,杀了个异乡人,
终究也不是天坍下来的大事。他不动声色的听儿子说完了,沉
吟半晌,问道:“这两个汉子没说是哪个门派,或者是哪个帮
会的?”林平之道:“没有。”林震南问:“他们言语举止之中,
有甚么特异之处?”林平之道:“也不见有甚么古怪,那姓余
的汉子……”一言未毕,林震南接口问道:“你杀的那汉子姓
余?”林平之道:“是!我听得另外那人叫他余兄弟,可不知
是人未余,还是人则俞。外乡口音,却也听不准。”林震南摇
摇头,自言自语:“不会,不会这样巧法。余观主说要派人来,
哪有这么快就到了福州府,又不是身上长了翅膀。”
林平之一凛,问道:“爹,你说这两人会是青城派的?”林
震南不答,伸手比划,问道:“你用‘翻天掌’这一式打他,
他怎么拆解?”林平之道:“他没能拆得了,给我重重打了个
耳光。”林震南一笑,连说:“很好!很好!很好!”厢房中本
来一片肃然惊惶之气,林震南这么一笑,林平之忍不住也笑
了笑,登时大为宽心。
林震南又问:“你用这一式打他,他又怎么还击?”仍是
一面说,一面比划。林平之道:“当时孩儿气恼头上,也记不
清楚,似乎这么一来,又在他胸口打了一拳。”林震南颜色更
和,道:“好,这一招本当如此打!他连这一招也拆架不开,
决不会是名满天下的青城派松风观余观主的子侄。”他连说
“很好”,倒不是称赞儿子的拳脚不错,而是大为放心,四川
一省,姓余的不知有多少,这姓余的汉子被儿子所杀,武艺
自然不高,决计跟青城派扯不上甚么干系。他伸出右手中指,
在桌面上不住敲击,又问:“他又怎地揪住了你脑袋?”林平
之伸手比划,怎生给他揪住了动弹不得。
陈七胆子大了些,插嘴道:“白二用钢叉去搠那家伙,给
他反脚踢去钢叉,又踢了个筋斗。”林震南心头一震,问道:
“他反脚将白二踢倒,又踢去了他手中钢叉?那……那是怎生
踢法的?”陈七道:“好像是如此这般。”双方揪住椅背,右足
反脚一踢,身子一跳,左足又反脚一踢。这两踢姿式拙劣,像
是马匹反脚踢人一般。
林平之见他踢得难看,忍不住好笑,说道:“爹,你瞧
……”却见父亲脸上大有惊恐之色,一句话便没说下去。林
震南道:“这两下反踢,有些像青城派的绝技‘无影幻腿’,孩
儿,到底他这两腿是怎样踢的?”林平之道:“那时候我给他
揪住了头,看不见他反踢。”
林震南道:“是了,要问史镖头才行。”走出房门,大声
叫道:“来人呀!史镖头呢?怎么请了他这许久还不见人?”两
名趟子手闻声赶来,说道到处找史镖头不到。
林震南在花厅中踱来踱去,心下沉吟:“这两脚反踢倘若
真是‘无影幻腿’,那么这汉子纵使不是余观主的子侄,跟青
城派总也有些干系。那到底是甚么人?非得亲自去瞧一瞧不
可。”说道:“请崔镖头、季镖头来!”
崔、季两个镖师向来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是林震南的
亲信。他二人见郑镖头暴毙,史镖头又人影不见,早就等在
厅外,听候差遣,一听林震南这么说,当即走进厅来。
林震南道:“咱们去办一件事,崔季二位,孩儿和陈七跟
我来。”
当下五人骑了马出城,一行向北。林平之纵马在前领路。
不多时,五乘马来到小酒店前,见店门已然关上。林平
之上前敲门,叫道:“萨老头,萨老头,开门。”敲了好一会,
店中竟无半点声息。崔镖头望着林震南,双手作个撞门的姿
势。林震南点了点头,崔镖头双掌拍出,喀喇一声,门闩折
断,两扇门板向后张开,随即又自行合上,再向后张开,如
此前后摇晃,发出吱吱声响。
崔镖头一撞开门,便拉林平之闪在一旁,见屋中并无动
静,晃亮火折,走进屋去,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又点了两盏
灯笼。几个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不见有人,屋中的被褥、
箱笼等一干杂物却均未搬走。
林震南点头道:“老头儿怕事,这里杀伤了人命,尸体又
埋在他菜园子里,他怕受到牵连,就此一走了之。”走到菜园
里,指着倚在墙边的一把锄头,说道:“陈七,把死尸掘出来
瞧瞧。”陈七早认定是恶鬼作祟,只锄得两下,手足俱软,直
欲瘫痪在地。
季镖头道:“有个屁用?亏你是吃镖行饭的!”一手接过
锄头,将灯笼交在他手里,举锄扒开泥土,锄不多久,便露
出死尸身上的衣服,又扒了几下,将锄头伸到尸身下,用力
一挑,挑起死尸。陈七转过了头,不敢观看,却听得四人齐
声惊呼,陈七一惊之下,失手抛下灯笼,蜡烛熄灭,菜园中
登时一片漆黑。
林平之颤声道:“咱们明明埋的是那四川人,怎地……怎
地……”林震南道:“快点灯笼!”他一直镇定,此刻语音中
也有了惊惶之意。崔镖头晃火折点着灯笼,林震南弯腰察看
死尸,过了半晌,道:“身上也没伤痕,一模一样的死法。”陈
七鼓起勇气,向死尸瞧了一眼,尖声大叫:“史镖头,史镖头!”
地下掘出来的竟是史镖头的尸身,那四川汉子的尸首却
已不知去向。
林震南道:“这姓萨的老头定有古怪。”抢着灯笼,奔进
屋中察看,从灶下的酒坛、铁镬,直到厅房中的桌椅都细细
查了一遍,不见有异。崔季二镖头和林平之也分别查看。突
然听得林平之叫道:“咦!爹爹,你来看。”
林震南循声过去,见儿子站在那少女房中,手中拿着一
块绿色帕子。林平之道:“爹,一个贫家女子,怎会有这种东
西?”林震南接过手来,一股淡淡幽香立时传入鼻中,那帕子
甚是软滑,沉甸甸的,显是上等丝缎,再一细看,见帕子边
缘以绿丝线围了三道边,一角上绣着一枝小小的红色珊瑚枝,
绣工甚是精致。
林震南问:“这帕子哪里找出来的?”林平之道:“掉在床
底下的角落里,多半是他们匆匆离去,收拾东西时没瞧见。”
林震南提着灯笼俯身又到床底照着,不见别物,沉吟道:“你
说那卖酒的姑娘相貌甚丑,衣衫质料想来不会华贵,但是不
是穿得十分整洁?”林平之道:“当时我没留心,但不见得污
秽,倘若很脏,她来斟酒之时我定会觉得。”
林震南向崔镖头道:“老崔,你以为怎样?”崔镖头道:
“我看史镖头、郑镖头、与白二之死,定和这一老一少二人有
关,说不定还是他们下的毒手。”季镖头道:“那两个四川人
多半跟他们是一路,否则他们干么要将他尸身搬走?”
林平之道:“那姓余的明明动手动脚,侮辱那个姑娘,否
则我也不会骂他,他们不会是一路的。”崔镖头道:“少镖头
有所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他们常常布下了圈套,等人去
钻。两个人假装打架,引得第三者过来劝架,那两个正在打
架的突然合力对付劝架之人,那是常常有的。”季镖头道:
“总镖头,你瞧怎样?”林震南道:“这卖酒的老头和那姑娘,
定是冲着咱们而来,只不知跟那两个四川汉子是不是一路。”
林平之道:“爹爹,你说松风观余观主派了四个人来,他们……
他们不是一起四个人吗?”
这一言提醒了林震南,他呆了一呆,沉吟道:“福威镖局
对青城派礼数有加,从来没甚么地方开罪了他们。余观主派
人来寻我晦气,那为了甚么?”
四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隔了
良久,林震南才道:“把史镖头的尸身先移到屋中再说。这件
事回到局中之后,谁也别提,免得惊动官府,多生事端。哼,
姓林的对人客气,不愿开罪朋友,却也不是任打不还手的懦
夫。”季镖头大声道:“总镖头,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大伙
儿奋力上前,总不能损了咱们镖局的威名。”林震南点头道:
“是!多谢了!”
五人纵马回城,将到镖局,远远望见大门外火把照耀,聚
集多人。林震南心中一动,催马上前。好几人说道:“总镖头
回来啦!”林震南纵身下马,只见妻子王夫人铁青着脸,道:
“你瞧!哼,人家这么欺上门来啦。”
只见地下横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