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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账房寒着一张脸,冷冷说道:“姓陈的,我走眼了,没想到你手下也这般高明!”
“不!”
陈飞虹摇头道:“丁账房刚才曾说过去也在江湖上走过,足见已知并未走眼,我是个江湖人,只是稍嫌有眼无珠,莽撞孟浪了些而已!”
这话,前两句似乎是捧,可是后两句却是够损的,简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眼儿!
丁账房自然听得出来,脸色不禁一变,但他忍下了冷冷说道:“姓陈的,你痛快的说吧,究竟是什么来意?”
陈飞虹淡淡道:“丁账房又何必多此一问,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是来找马三爷谈生意的!”
丁账房道:“究竟是什么生意?”
陈飞虹摇头道:“要是能对你说,我早就对你说了!”
丁账房道:“阁下尽管说好了,只要不是三爷的私事,这儿的一切大小事情、生意,我大半都可以作主!”
“哦!”
陈飞虹微一沉吟道:“如此,我就实说吧,我在江湖上跑久了,也腻了,我想找个安身地儿,找个永继不绝的财路,这么说,你丁账房明白了么?”
丁账房淡然一笑道:“我明白了,在江湖上跑久了的人都会腻,都会这样,你陈阁下想找个安身地儿,这原无可厚非,可是那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地方看清楚人!”
陈飞虹笑笑道:“我两眼睁得很大,不瞒你丁账房说,我是看清楚了地方,看清楚了人之后才找上门来的,你瞧,这地方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生意有多好,正合我的心意!”
丁账房道:“你的意思想一手揽过?”
“不!”
陈飞虹摇头道:“我还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要每日所得的五成!”
丁账房突然嘿嘿一声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话,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
身子倏地闪电而起,扑向陈飞虹!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位丁账房有一副好身手,比那四个保镖的瘦高汉子高明多了!
他动作快捷,出手如电,探右掌直抓陈飞虹的右肩!
陈飞虹微一扬眉道:“你身手虽很不差,但与我动手仍是不行!”
他坐姿不动,右掌一翻,攫向丁账房的左腕腕脉!
丁账房一声冷笑道:“姓陈的,你上当了!”
原来他这一招是虚招。
陈飞虹右掌刚翻起,他左掌已撤,右掌一扬劈下,直截陈飞虹的右臂肘!
陈飞虹双眉一扬道:“看来你是要我这只右手了,只可惜上当的是你而不是我!”
他功凝右臂,硬往上一架,丁账房的一掌劈个正着!
陈飞虹的臂肘没断,丁账房的一只右掌却像在钢铁上,不但手痛,连整条胳膊都被震得发麻,他心头一惊,刚要退!
陈飞虹动作奇快,坐姿仍然未动,底下出腿一勾,丁账房顿时跌坐地上,紧接着那柄夺自瘦高黑衣汉子手里的匕首已闪电般递到他的喉咙前!
丁账房心头骇然失色,他再也想不到对方的动作如此奇快!
陈飞虹冷冷说道:“账房先生,你乖乖的给我坐着,别动,只动一动,这柄刀很可能会割断你的喉管!”
四个保镖的瘦高黑衣汉子见状,另三个纷纷抬手探腰,拔出匕首要动!
项君彦突然一声冷喝道:“别动!你四个不想要丁账房的命了么?”
他这一声冷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凛人心头,四个保镖的瘦高黑衣汉子身形一震!立时全部都站着,硬是没有敢动!
陈飞虹目注丁账房笑问道:“账房先生,现在你怎么说?”
丁账房白着脸,道:“这个……我作不了主,阁下原谅!”
陈飞虹道:“你不是说这儿的一切大小事情,你都能作主的吗?”
丁账房道:“但这事太大,应该例外!”
陈飞虹冷冷道:“丁账房,你应该明白,凭我这两手,我只要五成,算是很客气了!”
丁账房道:“这我明白,那怕你只要三成,我也无法作主!”
陈飞虹笑了笑,道:“那么你请马三爷出来跟我谈谈吧!”
丁账房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找去了,还没回来,想必是还未找到!”
陈飞虹道:“这么说,你是愿意这么坐在地上等候马三爷了!”
丁账房道:“这是我自找苦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第四十四章 弦外之音
陈飞虹微微一笑,忽然一收匕首,说道:“你请起来坐下吧!”
丁账房没说话,站起身子。
他这里刚站起身子,陈飞虹那里已扬声说道:“马三爷,别尽在后面躲着了,请出来谈谈吧!”
厅后面倏然扬起一声哈哈大笑,说道:“陈朋友高明!”
话声中,马三刀由厅后大步走了出来。
丁账房连忙躬身一礼:“见过三爷。”
马三刀一摆手,迳自走到丁账房的那张椅子上坐下,道:“丁账房,你也坐!”
丁账房躬身应了声“是”,退步在下首的一张椅子上矮身坐下。
陈飞虹望着马三刀道:“马三爷,你可真沉得住气呵!”
马三刀一笑道:“让陈朋友见笑了!”
陈飞虹道:“我和丁账房的谈话,三爷都听见么?”
马三刀点头道:“都听见了。”
陈飞虹目光一凝道:“如今三爷你怎么说?”
马三刀淡淡道:“陈朋友原谅,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陈飞虹道:“三爷这话的意思,可是答应?”
马三刀摇头道:“我的意思恰好相反!”
陈飞虹眨眨眼睛道:“三爷可知道这‘朋友’两字的后果?”
马三刀道:“这我明白,且更有自知之明,我身手差陈朋友甚远,难是陈朋友手下一招之敌,不过,陈朋友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无法答应!”
陈飞虹道:“这么说,三爷是宁愿舍命,也舍不得每天收入的五成了!”
马三刀淡淡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并不是我舍不得,而是不得不舍不得!”
陈飞虹心中倏然一动,道:“三爷这话意味着什么?”
马三刀摇头道:“陈朋友误会了,什么意味也没有!”
陈飞虹道:“真的?”
马三刀道:“信不信由你!”
陈飞虹道:“我认为你这话中似有弦外之音!”
马三刀淡淡道:“那就随便你陈朋友怎么想了!”
陈飞虹眉锋二皱,道,“听你这语气,你好像是怕什么,顾忌什么是么?”
马三刀心神暗暗一震!道:“马三刀只不过是个地方的混混儿,地痞亡命徒之流,猜想能有什么好怕?好顾忌的!”
陈飞虹淡淡道:“这很难说,有些事情往往是……”
马三刀接口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随便你陈朋友怎么想了!”
陈飞虹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说道:“好吧,三爷既这么说,我自然不好相逼,这件事咱们也就此打住!”
马三刀道:“我谢谢陈朋友!”
陈飞虹笑了笑,道:“我另外有件事情,想请三爷帮个忙,三爷肯么?”
马三刀道:“帮忙二字我不敢当,陈朋友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事情,请尽管吩咐,只要力量能及,我一定效劳!”
陈飞虹抬手抱拳一拱,道:“那我就先谢谢三爷了!”
马三刀连忙抱拳答礼笑说道:“陈朋友别客气,请吩咐吧!”
陈飞虹默然刹那,道:“我想请三爷将现在这座私宅中的人都请出来让我见见!”
马三刀一怔!
旋即凝目道:“陈朋友之意是要?”
陈飞虹道:“我想找个人?”
“哦。”
马三刀道:“陈朋友要找的那个人,难道现在我这儿?”
陈飞虹点了点头。
马三刀眨眨眼睛道:“他叫什么名字。”
陈飞虹道:“他叫刘琪。”
马三刀眉锋一皱,道:“刘琪?”
陈飞虹点头道:“他在三爷这儿吧!”
马三刀摇头道:“陈朋友可相信我?”
陈飞虹道:“三爷这儿可是没有这个人?”
这“刘琪”名字本是他信口说的,怎会有这么个人?要是有,那就未免太巧了!
马三刀点头道:“不错,我这儿确实没有刘琪这个人!”
陈飞虹道:“但是据我所知,他确实隐身在三爷这儿!”
马三刀脸色一变!道:“陈朋友敢是不相信我马某!”
陈飞虹微微一笑道:“三爷误会了,我并未不相信三爷!”
马三刀道:“那么陈朋友怎说……”
陈飞虹接口说道:“三爷也许确实不知道有刘琪这么个人!”
马三刀凝目道:“陈朋友之意是说……”
陈飞虹淡淡道:“三爷应该懂得我那‘隐身’二字之意!”
马三刀恍有所悟地轻一“哦”,道:“我懂了,陈朋友的意思是说,他在这儿可能不叫刘琪,可能改了个名字,对不对?”
“不错。”
陈飞虹点头含笑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而且认为十有八九如此!”
马三刀眨眨眼睛道:“这么说,他是在躲避陈朋友,怕陈朋友找他了!”
陈飞虹笑笑道:“否则他就用不着改姓更名隐身在三爷这儿了!”
马三刀道:“他也是个江湖人么?”
陈飞虹道:“而且是位高手?”
马三刀道:“陈朋友与他有仇?”
陈飞虹摇头道:“毫无仇怨。”
马三刀凝目问道:“那么陈朋友找他是为了?……”
陈飞虹道:“上命差遣!”
马三刀道:“贵上是?……”
陈飞虹不答反问道:“三爷肯帮忙么?”
马三刀微一沉吟,道:“请陈朋友先告诉马某,贵上是哪一位,找那刘琪何事?”
陈飞虹道:“如果我不说,三爷便不帮忙么?”
马三刀点头道:“那就只有请陈朋友多原谅了!”
陈飞虹淡然一笑道:“俗语说得好,强宾不压主,我只好……”
语声一顿,脸色神情倏转冷凝地说道:“我可以给你看样东西,不过,话我可要说在前头,你看过这东西以后,必须立刻忘记,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过,什么也不知道,古则,那便是一场杀身大祸!”
马三刀听得不禁心神震颤,目视陈飞虹一脸惊异之色!
陈飞虹接着又道:“现在请三爷让丁账房他们五个出厅去回避一下吧!”
马三刀神色迟疑了一下,朝丁账房一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一下!”
丁账房深看了陈飞虹一眼,站起身子和那四个保镖的瘦高黑衣汉子往厅外走了出去。陈飞虹抬手一撩衣襟,自腰间摘下一样东西,朝马三刀一摊手掌,冷声说道:“马三刀,你看看吧!”
那是面铁铸的腰牌,正面是个虎头,背面是什么,陈飞虹虽然没有把它翻转过来,但这已经够了,马三刀已明白持有这面腰牌之人的身份来历,脸上霍然变了色,连忙起身抱拳拱手说道:“原来是二位侍卫大人当面,请恕草民不知失礼之罪!”
陈飞虹回手收起腰牌,淡然一摆手道:“马三爷请不必多礼,仍请以陈朋友称呼我!”
马三刀道:“草民不敢!”
陈飞虹正容说道:“三爷该明白,这是为了守秘,大人二字称呼,何异是告诉人我的身份!”
这确是实情。
马三刀微一沉吟道:“如此草民就以陈爷称呼大人好了!”
陈飞虹点头道:“这自无不可,不过你那‘草民’二字也得改掉!”
马三刀道:“我遵命。”
陈飞虹笑了笑,说道:“三爷现在可以请丁账房他们来,并请所有的人都出来让我见见了!”
“民不与官斗”,连武林各大门派高手都不愿招惹官家,尤其是这些个个武功高强,允称一流好手的大内侍卫斗!
马三刀他只不过是洛阳城中一个稍有势力的地头蛇而已,论真正实力,在江湖上根本算不得什么,与武林各大门派比,更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他焉能与大内侍卫斗,又怎敢不唯命是从。
于是,他点了点头,朝厅外扬声说道;“丁账房,你们都到厅里来吧!”
丁账房的四个瘦高黑衣汉子应了声“是”,刚迈步跨出厅外。
适时,厅外一阵脚步声响,快步走来了个人!
那是中等身材,三十上下年纪的青衣人,白净脸孔、剑眉、星目、胆鼻、相貌颇为英挺!
只是他那双星目的目光有点阴鸷,胆鼻下面的那张嘴唇稍嫌薄了些,脸色神情冷傲中显露出一股骄狂跋扈之态!
他给人的印象是:心机深沉,阴脸狡诈狠毒者流!
入目青衣的身形,项君彦双目倏然异采一闪,传声说道:“虹弟,此人可能就是!”
陈飞虹道:“不会有错吗?二哥!”
项君彦道:“多半不会有错!”
二人传说对答间,青衣人已跨步进入厅内,星目寒光电闪地一扫陈、项二人,望着马三刀问道:“三哥,这二位是?”
他虽然口称“三哥”,但那神色语气却是冷冰冰地!
也不知道马三刀的修养好,还是对这青衣人心中有所忌惮畏惧,不但毫不在意,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项、陈二人都不是糊涂人,他这种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