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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请问是什么缘故?”
“是因为厌倦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涯,觉得长久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该为将来打算,这就是我们十兄弟分开散居各地的缘故!”
“你这话实在?”
“句句实言!”
“想不到,纵横江湖多年,一向杀人不眨眼的‘十邪’兄弟,竟然也会厌倦江湖生涯,突然想到要为将来打算。实在太出人意外,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施艳娘淡淡地道:“江湖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十兄弟只不过是突然悔悟在江湖上争勇斗狠,并无多大好处,日久终将难免溅血横尸之惨,不如急流勇退,趁早收手,反而逍遥自在!”
江阿郎道:“这么说,你们十兄弟如今已是迷途知返,改恶向善了!”
施艳娘点头道:“实情正是如此。”
江阿郎笑道:“如此,我倒为你们十兄弟贺,十兄弟喜了!”
施艳娘道:“其实,我们这也是为我们自己的下半生打算!”
语声一顿,眨眨眼睛说道:“现在你该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你先别急。”
江阿郎含笑道:“等会儿我一定替你解开!”
双目倏然一凝,道:“据说你们十兄弟每年有一次聚会,是么?”
“不错,有这么回事。”
“在什么时间?”
“没有一定,都是在每次聚会时当面议订次年之约!”
“今年的聚会在什么时间?”
“中秋之夜。”
“地点?”
“开封相国寺内!”
江阿郎两道浓眉一扬,道:“施艳娘,你敢欺我?”
施艳娘心神一震,摇头道:“我没有欺你,说的全是实话。”
江阿郎冷冷道:“施艳娘,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为人,对女人,我虽然不喜欢用强施狠,但并不是不会用,也不是绝对不用,所以,我希望你最好实话实说,别自讨苦吃,别让我改变心意收回那‘放过你’的诺言,那时你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施艳娘默不作声,她心里意念飞转,在暗中忖想自问:“怎么办?是挨一步算一步,还是……”
她这里在暗想自问,江阿郎那里又冷声说道:“现在我给你十数的考虑时间,十数一到,我便就不客气了!”
话声一落即起,开始数道:“一,二,三,四……九,十!”
“十”字声落,右手一抬,出指作势便要点下!
这一指若是点下,施艳娘立刻便会尝到那“逆血倒流”、“万蚁钻心”的痛苦滋味。
这施艳娘当然明白,心中不由一颤,连忙说道:“且慢!”
江阿郎右手悬空停住,道:“怎么,你愿意实说了?”
施艳娘道:“时间不错地点就在此地!”
江阿郎双眉一扬,道,“施艳娘,你还敢欺我?”
施艳娘道:“这回我说的的确是实话,绝未再欺你!”
江阿郎目光逼注,道:“我问你,时间确实是中秋之夜没错?”
施艳娘心中暗暗一震道:“确实无错!”
江阿郎冷笑道:“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你还是以为我好欺的了!”说着,悬空停着的那只右手动了动,又要点下!
施艳娘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时间在‘乞巧’日的夜二更!”
江阿郎右手一收垂下,笑说道:“早说实话不就结了!”
语声一顿又起:“五年前济南府台杜大人全家的血案,是你们‘十邪’兄弟中老几干的?”
施艳娘心神“怦”然一震,道:“这就是你要找我们兄弟查问的事情?”
江阿郎点头,说道:“请回答我是那一个干的?”
施艳娘双目一眨道;“你为何只问是那一个干的,而不问是不是我们十兄弟干的?”
江阿郎淡淡道:“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元凶一个就可以了,何必多牵连无辜,把你们十兄弟全都拉上!”
施艳娘道:“你这话说的虽然不错,好有道理,但你应该明白我们十兄弟可是亲如手足,义共生死!”
江阿郎点头道:“这我明白,凭良心说,你们十兄弟这种亲如手足,生死与共的义气,我衷心十分敬佩,倘不是因为你们在江湖上的声名太坏,邪而不正,我倒愿意交交你们这些朋友!”
施艳娘笑笑道:“谢谢你,我那八位兄长和十弟要是听到了你这种话,一定会非常高兴而自豪!”
语锋微微一顿,接说道:“你既然明白,就不该这么问我!”
江阿郎道:“应该怎么问你?”
施艳娘道:“应该问是不是我们十兄弟干的!”
江阿郎淡谈道:“那只是你的想法,在我却不以为有什么不同!”
施艳娘道:“那当然不同,只要是我们十兄弟中一个干的事我们便会都承认有份!”
江阿郎淡淡道:“那是你们十兄弟的义气,我还是只找元凶一个。”
施艳娘道:“你该知道,只找上我们十兄弟中任何一个,就等于找上了另外的九个!”
江阿郎双眉一扬,道:“你这话可是威胁我?”
“我无意威胁你,只是说的事实!”
江阿郎道:“不管你是威胁也好,事实也好,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找元凶一个,对其他的,我概不考虑,也不顾虑,至于你们十兄弟怎样,那是你们十兄弟的事!”
话声一落又起道:“现在你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了!”
施艳娘眨眨眼睛,说道:“我说实话,你相信?”
江阿郎说道:“只要真是实话,我自然相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要是没有眉目把握,我不会在这儿浪费三个多月的时间,这话你懂。”
施艳娘点头道:“我懂,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句话,江湖本来就是个风风雨雨的江湖,传言并不可靠。”
江阿郎笑道:“谢谢你提醒我!”
施艳娘笑了笑道:“说实在话,那件血案不是我们十兄弟中任何一个干的!”
江阿郎双眉一扬又垂,道:“那么我请问,是谁干的?”
施艳娘淡淡道:“我要是真知道,我就告诉你了!”
江阿郎道:“也是实话?”
施艳娘道:“我句句由衷!”
江阿郎忽轻吁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对你莫可奈何了!”
施艳娘媚笑道:“你错了,目下我穴道被制,身不能动,毫无反抗之力,有如你俎上之肉,要生吞,要细嚼,皆悉听尊便,岂能说是莫奈我何?”
显然,施艳娘这时已知江阿郎确不会难为她,心中完全踏实的放落了一颗悬心,但,悬心刚放落,脑子里立刻又起了歪念,再度以她的美色挑逗江阿郎,自然,这回她是暗藏杀机的挑逗!但,江阿郎乃当世奇男,顶天立地,昂藏须眉,岂会为她的美色所动?
又岂是个随便可以挑逗迷惑之人?
她话声一落,江阿郎立刻双眉微扬了扬旋即笑说道:“施艳娘,你别枉费心机了,倘若我是个色迷老饕,面对你这一身细皮白肉,必将会又吞又嚼,细细品味一番,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安份些,少乱说那些淫词秽语为上,要不,可就别怪我连你的哑穴也封上!”
江阿郎这么一说,施艳娘可真不敢再乱说什么的默然了。
江阿郎接着又道:“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一刀斩’的?”
施艳娘道:“是昨天由‘闪电刀’对你的神情语气中,不过那也只是怀疑!”
江阿郎道:“因此,今儿个田老二便托词进城购货,让你来勾引我,试探我是不是?”
施艳娘点头道:“不错”
江阿郎道:“田老二他能放心,今夜他真不回来么?”
施艳娘道:“他对我那‘和合散’的效力非常清楚,也认为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想不到你……”
江阿郎笑道:“想不到我内功之精纯出乎意外,竟能炼化那‘和合散’之毒对不对?”
施艳娘忽然轻声一叹,道:“早知如此,我应该先下手为强,先点上你的穴道就好了,你知道,我是有这机会的!”
江阿郎笑道:“不错,你确实有过这种机会,可惜你放过了!”
“所以……唉……”
施艳娘忽又轻声一叹,摇摇头,闭口不言。
江阿郎道:“后悔了?”
施艳娘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江阿郎想了想,道:“没有了。”
施艳娘说道:“那么,你该实践你的诺言了!”
江阿郎笑了笑道:“你是要我替你解开穴道?”
施艳娘道:“话问完了,难道还不该替我解开穴道?”
江阿郎笑了笑,抬手扬掌,隔空拍开了施艳娘的穴道。
施艳娘深呼了口气,刚站起娇躯,江阿郎突又抬手隔空弹出了三缕指风!施艳娘娇躯一震,脸色倏变,双目睁地道:“江阿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阿郎淡淡道:“先别问我是什么意思,你先运功试试有无不适之处再说!”
施艳娘没再开口,暗暗运功一试之后,脸上立刻掠现出一片迷茫讶异之色!
江阿郎含笑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有何不适之处没有?”
“没有”
施艳娘摇摇头,惑然地道:“可是,你明明弹出三缕指风,击中了我三处穴道!”
江阿郎点头道:“不错,我是弹出三缕指风击中了你三处穴道,不过,现在绝不要紧,要七天以后才会发作!”
施艳娘说道:“七天以后发作,将会怎样?”
江阿郎道:“与你那‘和合散’的效力差不多,浑身筋脉萎缩,血管暴裂而亡,除我恩师与我之外,天下武林无人能解,但那也必须在七天之内,七天一过,虽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施艳娘脸色有点苍白地道:“江阿郎,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么?”
江阿郎淡淡道:“你以为呢?”
施艳娘道:“你不是!”
“何以见得?”
“你说过不难为我的,要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该难为我!”
“我难为了你么?”
“你使用这种恶毒的制穴手法对我,不是难为我是什么?”
“那不是难为你,我只是步步为自己小心,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
“防你!”
“防我?”
施艳娘道:“凭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论机智,我也不如你高明,还防我个什么?”
江阿郎道:“防你暗算,也防你坏事!”
施艳娘道:“我那‘和合散’都未能奈何你,你想我还能暗算了你?”
江阿郎淡淡道:“那可很难说,要不是你对‘和合散’极具信心,因而大意疏忽,此刻受制的只怕不是你而是我了!”
语锋微顿又起,接说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焉能不小心防着点,再说,我还得在这儿等几天,若不在你身上耍点儿手段,你在毫无顾忌下,难保你不通知你那些兄弟取消‘乞巧’之夜的聚会,另外改个时地!”
施艳娘道:“你以为这样一来,我便不会了么?”
江阿郎道:“倘若你不想浑身筋骨萎缩,血管暴裂惨死,你便不会,自然,你如是不想活下去,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想,你大概不至于不想活下去吧?”
第六章 禄山之爪
施艳娘眨眨眼睛道:“看来我为了我自己要活下去,就只好听你的了!”
江阿郎笑笑道:“乞巧之夜,只要你们十兄弟都到齐了,我一定立刻替你解开穴道的禁制!”
施艳娘道:“你可是要等我那八位兄长和十弟到齐了之后,向他们当面问个清楚?”
江阿郎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要向他们当面问个清楚!”
施艳娘道:“我看你还是别问了,那件案子根本不是我们十兄弟干的!”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此时何必多说!”
施艳娘道:“听你这口气,好像握有什么证据,是么?”
江阿郎道:“是否有据证,到时你自会知道!”
施艳娘柳眉微蹙,道:“如果是,你便打算如何?”
江阿郎淡淡道:“必要时,我可能会以一对十!”
施艳娘心神不由暗暗一震!双目一凝道:“你有把握胜?”
江阿郎道:“我虽然并无把握胜,但却有胜负各半的信心!”
施艳娘默然了刹那,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说,那就等到‘乞巧’日之夜,我们十兄弟聚齐时再说吧!”
江阿郎点头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田老二回来,我想你一定不会泄漏我的身份会应付得很好的,是不是?”
施艳娘点头道:“请你放心吧,我还不想死呢!”
“那就好。”
江阿郎点头道:“谢谢你的款待,我回房休息去了!”
语落,转身举步出房而去。
施艳娘望着江阿郎的背影去后,冷笑了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移步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去。
第二天的午前,田元瑞回来了。
江阿郎仍像往常一样,招呼客人,做着他店伙计应该做的事情,神情举止皆无异样。
施艳娘自然也是一样,她为了自己的性命,自是不敢丝毫异色!
田元瑞心里虽然想问,但因是在白天,要忙着照顾生意,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