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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萧逆天丢到地上的妓女在扯着展残命。他瞪着她,忽然反手给她一个耳光,飞身到萧逆天身边,接过杜落雁,抱着她走出去。
萧逆天恍恍惚惚来到个桌子旁坐下,摸到坛酒就对着嘴猛灌,他顿时感到从嘴里到心里都是苦的。那酒到了肚子里,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他只有任它烧,或许这样好受一点。周围好象又喧闹起来,可他又何必去管?只有酒才能让他暂时忘记一切,至于其它,他拿什么来考虑?
醉得好快,只是因为他想醉。醒得很慢,只是因为他不想醒。
再不想醒也总是要醒来的。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星光漫天,不过他并没有看到星光,门窗是关着的,他看到了一盏灯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桌边。扑鼻的香气和屋内摆设使他明白他还在栖龙院。萧逆天摇摇沉重的脑袋,从床上下来走到那女人身后。
她好象已经察觉到,忙起身回头,没有太华贵的首饰脂粉却很美,她的头发就随随便便搭在肩上,显出一种高雅。萧逆天不禁惊讶。
她微微一笑道:“醒了?坐下来吧。”萧逆天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叫幽素。”她边倒茶给萧逆天边说。
萧逆天还怀疑自己在梦里,他接过茶杯神情木木地没有喝。
幽素又一笑道:“这不是花名,这是我的真名。我早不再接客,所以……”她停了停又笑道:“所以,你放心,你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当然指的是杜落雁想起她,萧逆天心如刀绞,他的手在用力,结果是茶杯被他握碎,这很明显。
幽素也没有去擦流出的茶水,只是又默默倒了一杯。
萧逆天突然很想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他抬头仔细看看她,虽然她很美,却可以看得出不再年轻,眼角的皱纹可以在烛光中隐隐闪现。
萧逆天道:“我醉了很久?”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是,别的姑娘各自接客,我只好把你带回来。”
“难道她们不理喝醉的客人?”萧逆天的确找话说。
幽素道:“她们不理会身无分文的客人。”说完嘴角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
萧逆天也一笑道:“对,你说的很对。”他又问道:“白天在大厅我没见到你。”
“我说过我已不必接客,我现在只是住在这里。”幽素道。
萧逆天奇怪道:“她们会让你在这里白吃饭?”想起那个见钱眼开的老妈子,他有觉得很恶心很讽刺。
“她怕死,她怕他回来后杀了她们全部。他的确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幽素说到他时,眼里闪过一丝幸福的光。
“他是个好人。”萧逆天也在为她能遇到一个他开心。
“他也不是好人,最起码别人认为他不是。”幽素垂下头道。
萧逆天道:“我也不是好人。”停了停他又问:“他走了吗?”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男人总是很忙的。”
“他会回来娶你吗?”萧逆天好像挺关心他们的结局。也许他想听一个完美的故事来安慰一下他自己。
幽素平静地一笑道:“他没说过,我也没想过。他这样对我已算仁至义尽。”
萧逆天道:“他难道不用对你负起一份责任?”
“他对我本就没有什么责任,他是逃避别人追杀到这里的。他住了很久,却一直是很有礼,虽然他看上去吊儿郎当,可他并不是随便的男人。再说,就算他真要娶我,我也不会不知羞耻地答应他,我一个三十多岁的青楼女子,而他很年轻,比你大几岁而已,你说我们可以吗?”她说着,没有半点幽怨,非常平静。
“为什么不可以?”萧逆天道,“你们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一起生活?”
幽素道:“他对我只是同情、怜悯,一种对待姐姐的感情。”
萧逆天沉默一会儿道:“你爱他?”他突然发觉爱的人不爱自己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他想起杜落雁那幽怨的眼神,想起萧逆飞……
幽素笑道:“你呢?为什么要故意伤害她?”
萧逆天用手支住前额,紧紧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没有说话。
幽素道:“你不愿讲就不要讲。我看的出你很在意她。”
萧逆天突然道:“你不像在这里的女人,你……”
幽素坦然笑道:“命运如此,哪有什么像不像?”
门突然被推开,老妈子慌忙跑进来道:“哎呀,我的好姑娘,你这里不能有客,否则那位三少爷回来,老身这条命可就没了。”
幽素笑道:“妈妈,又不是你强逼的,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萧逆天站起来道:“姑娘,我该走了,打扰了。”
老妈子忙拉住萧逆天,道:“小爷,您可不能走,您这一走,三少爷可真要我命。”
萧逆天没理她,走到幽素面前递给她一根金针道:“这个你收好,他若有所为难,你把这个交给他。他能认出来,如果他真的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话。”
幽素笑道:“不必了,他不会。我说过我们只是姐弟之谊,至少他认为是。”
萧逆天也觉得自己太麻烦,道:“做个纪念吧!”说完放到她手里,走出去。
老妈子眼睛盯着金针,道:“金的,真是好东西。”不由自主要去拿。
“站住!”声音并不大,却把老妈子伸出的手生生震了回去,她一回头便看到萧逆天站在门口,浑身散发出来的英气把她逼出了一身冷汗。
“以后不许为难她,你要看看清楚,我的金针不是用来绣花的,我的武功也不是用来看的。”说完手腕一动,金光一闪,萧逆天已没了人影。
幽素走到老妈子面前,从她头上的珠子的珠孔里抽出一根金针道:“在这呢。”
老妈子连忙退一步道:“妈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碰上些什么人呐?”
幽素抿嘴一笑,她也不知道。上天还算很眷顾她的,半生红尘中,受尽凌辱折磨,能遇到两个可以依靠的年轻人,也不错。虽然他们都不属于她,他们都走掉了,但那份心灵的依靠还在。
夜空依旧灿烂,寒风依旧悲凉。冷清的长街,黑夜在到处流窜,秋夜,寂静的几乎让血管都要窒息崩裂。星光与月光交汇之处到底有多少催人泪下的神话?天地之间,悲剧与悲剧的缝隙中还剩下几段让人欣慰的完美?
萧逆天那双寒星般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白。他在这无人的夜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紧紧握住双手,就像在紧紧握住自己的心,让它少一点血,让自己可以多走一段路。
黎明,还很遥远。这条路的尽头似乎在天的另一边。萧逆天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不知道当太阳再度升起是会发生什么事。几天前在他和杜落雁牵着手漫步在秋风中时,他也从未想到几天甚至几个时辰后会有什么在等待他。
谁又能想到呢?时间在不停流走,世事在不停变幻,有时身处某地会感到莫名的失落,明明记得还在另一个地方,现在怎么到了这里?
谁又能说得清?
萧逆天突然觉得莫名的孤独,茫茫宇宙中万物都已沉睡,一个人的漂游就像海中的叶子,海岸对他简直是个遥远的梦想。
他想哭,又想大笑,然后再……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所以他什么也没干。他很累,却不想停下来,他明白,停下来会更累。
等到心里无所依靠时,就什么都不去计较。
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吹起萧逆天的头发,也吹散了他心中的薄纱。他终于可以清醒地思考问题了。而他的清醒也往往使他想到许多不愿接受的结果。
“为什么要让展残命送她去慕容剑派?”他在咬紧牙在心里发问。
“慕容剑派已危在旦夕,何况就算连绝义放过它,它也只是在连绝义的控制之下,让落雁回去简直是……”他已不敢再想下去。
从这里到慕容剑派不算远,也不近,三两天的路程而已。
萧逆天的步子已不在慢的近乎停止,而是快的近乎闪电。他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到那个小镇。去慕容剑派的人,只要神经还正常就会经过那里,因为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从后山爬到山顶再下到山脚下的慕容剑派。
萧逆天的速度的确惊人,第二天的早晨刚过不久他已经到了。
这个地方他不是来过一次,他还记得这附近有日出崖,还记得日出崖的秋风与蓝天,心碎与幸福。不觉中又走进了那家客栈,这里的客栈本就不多。因为来这里的人也没有多少,可现在这个地方却突然热闹起来。
街上的人大都像武林中人,人人都似乎在防着千军万马。
萧逆天走进客栈,迎过来的是店小二,还是那个被杜沉鱼的泼辣吓到柜台下面的店小二。他满脸笑着道:“这位少侠,您住店?”
萧逆天点点头,又问道:“这里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人,对吧?”
店小二一边带萧逆天上楼,一边道:“少侠最近一两天没听说吗?好像江湖中出了把什么……鹿……鹿什么刀。”小二带萧逆天进了一间房。
萧逆天刚坐下,听到这句话突然抬头瞪着他道:“割鹿刀?”
店小二恍然大悟似地道:“对对……就是割鹿刀。”
萧逆天浓眉一皱,大眼睛在闪动着犀利的光芒,他在思考,可是他没想通,所以他又在问店小二,他从不做无谓的思考,他宁愿再多问些事实。
“是什么时候的事?”萧逆天边思考边问道。
店小二道:“这些个大侠们都是昨天早晨陆续来的,听他们说,好像就在这两天突然冒出一把刀,为了争夺它还死了很多人呢!也不知它哪里好?”
萧逆天道:“现在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那把刀呢?”
店小二道:“那把刀好像又不是一把,好几位大侠手里都有,还都说自己的是真的,依我看,他们的都是假的。”他看上去很肯定的样子。
萧逆天看着他的样子,很想笑又很悲伤,他在问自己,自己何时能像他这般自在。他又问道:“你就那么肯定是假的?”
“那当然!他们来这里是受慕容门主之约来见识那把真刀的。”说到慕容语伯他那崇拜的神情就像佛教徒提到释迦牟尼。
“慕容语伯?”萧逆天自语道。他沉默了一会儿,那紧皱的浓眉在渐渐舒展开来,说明他已经想通了。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只那一下,却足以把整个世界讽刺到无地自容,他的眼神深处又蒙上了一层痛苦的迷雾。
“他们什么时候去慕容剑派?”萧逆天淡淡地问道。
“今天中午吧!”店小二笑着道,停了停又道:“少侠想夺刀?我看还是不要了。”
萧逆天觉得有趣就问道:“为什么?你看我夺不过来吗?”
店小二笑了笑道:“我看谁都夺不走。再说了,夺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把命搭上?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他们的家人该多伤心!”说着神情悲戚。
萧逆天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一种奇怪的感情。是什么?说不清。至少有佩服。
萧家五子中的萧逆天佩服一个店小二!
他低下头,半天说出一句:“你的家人很幸福。”
店小二憨厚地笑了。萧逆天摆摆手,他便带上门出去了。
萧逆天还坐在那里,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店小二一家乐融融的生活场景,拥有温柔贤淑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身体健康的双亲……
萧逆天的眼睛有些湿湿的,他在夜深人静时也曾渴望有个那样的人生。也许别人正渴望着像他一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人生都有无法诉说的无奈。既然上天替你选了这条路,也只有把诸多无奈压在心灵的五指山下擦干眼泪继续前行,只待夜深人静或凄风苦雨之时再来抚慰一下苦涩的心灵。
这些萧逆天都懂,所以他在正午时又重新光顾了慕容剑派大厅的房梁,这里似乎还留有他当日心酸的叹息。
已经有很多人都已落座,这种事他们向来不会迟到。
慕容语伯坐在大厅正座,微笑着看着众人。见人已到齐便起身道:“今日劳烦各位同道来到寒舍是有两件事。一是我已打算将慕容剑派交给我的义子。”
他话音一落,堂下一片哗然,有人高声问道:“慕容门主何时收了义子?”
慕容语伯待众人平静下来,微笑道:“此少年正是”神州剑客“殷思平之子殷正季,他父亲惨死在萧家五子手上后投奔于老夫,立誓学艺血洗杀父之恨!”
“慕容门主老当益壮,何必早日退隐江湖?”
慕容语伯道:“自从小儿一剑遇害,小女飞仙出走,老夫万念俱灰,好在膝下还有一义子,他是名门之后,我也是想要他有朝一日能成大器,为武林除去萧家五子。”他停了停,提高嗓音道:“正季!”
从大厅门口立即出现了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年纪虽轻却出奇地老成,浑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英气和煞人的杀气,剑眉虎目间有股莫名的冲劲。
萧逆天看到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拜见义父。”殷正季走到大厅中央抱拳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