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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十三是德昭生母的死忌,德昭必定前往拜祭。
天绝地灭当然也打听到这消息,只是赵光义一直没有表示,才没有开口,到十二头上,到底忍不住,进言:“明天是下手的好机会。”
赵光义竟然回答:“你们准备得大概都差不多的了。”
这个人虽然行事疯狂,却肯定绝不糊涂,尤其是在没有醉酒,正常的状态。
天绝地灭应声道:“差不多的了。”
赵光义随即问:“他出入百数十侍卫还有陈搏的门徒保护,你们如何下手,硬来?”
“硬来皇城之内固然不成,就是在皇城之外亦难免付出相当代价。”
“不错,那你们是……”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赵光义再问:“现在他出入太子府,都是四顶一模一样的轿子一起,你们如何肯定他坐的是那一顶轿子?”
“我们……”
赵光义截道:“即使被你们误打误撞,撞个正着,他已经着人织就一袭金丝软甲,刀枪不入,如果一击不中,你们便再没有机会了。”
天绝立即道:“要他命的就是那袭金丝软甲。”接着将一幅地图在案上摊开,指划道:“这是必经之路,也必须在枫林渡以木筏渡河,我们已经试验过八人大轿放在木筏,木筏的吃水深度,在木筏上做了记号。”
赵光义沉吟道:“德昭那袭金丝软甲重达六七十斤,他坐的那顶轿子当然比较其余的三顶吃水深一些。”
天绝接道:“只要肯定他坐的是那一顶轿子,其余的事便很简单。”
赵光义没有问如何简单,对天绝地灭的暗杀手段他一向有信心,他要考虑的只是要不要付诸行动。
天绝显然看出赵光义的心意,随又道:“德昭太子四顶轿子出入又织造金丝软甲护身,当然是为了应付万一被人算计刺杀,事情在皇爷长街被袭之后,可见得那的确是他指使,因而恐惧皇爷报复。”
“不会错的了。”赵光义靠坐椅上,一张脸沉下去。
天绝道:“与之同时他必然会考虑再对皇爷采取什么行动,那也是他唯一解除威胁的方法。”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赵光义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皇爷又何必再多作考虑?”
赵光义不觉握拳,突然一拳击在长案地图上,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刺杀行动也就在这一拳之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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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看便知道是好天气,暴风雨的前夕天气据说也都是很好,很平静。
四顶轿子就在这时候从太子府先后抬出来,在大群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穿过长街。
一模一样的轿子,轿夫也显然经过选择,看来都并无不同,实在不容易,所以天绝地灭没有在长街动手。
却在离太子府之后,四顶轿子便已在他们监视之下。
与四顶轿子离开皇城同时,一顶轿子经过长街急急来到了晋王府,走出了宰相赵普。
他赶得很急,晋王府的侍卫看见他那种焦躁的神态,更不敢阻拦,通传的只有抢在前面急急进去通传。
赵光义正在内堂喝酒,每当他心情紧张或者不怎样安定的时候他便要喝酒,只是喝得不太多,因为他还要在没有意识的情形下知道事情的进展。
看见赵普,第一句他便道,“你这个老小子来的正好。”
赵普道:“希望还不太迟。”
赵光义大笑。“我正少个酒伴,喝得满不是味道,你来得正是时候。”
赵普叹了一口气才问:“听说你已经对德昭开始报复的行动。”
赵光义道:“那个小子斗胆派人行刺我,不给他厉害看看,别人还以为我害怕他呢。”
赵普道:“若是那个刺客给当场抓住,或者有什么证据在手,做个借口,你要教训他一顿并不是一回事,但也是止于教训。”
赵光义打了一个“哈哈”。“我现在也只有要教训他一顿,好教他知道厉害。”
赵普道:“我得到的消息却是你要在他今天往皇陵拜祭的途中将他杀掉。”
第五章
赵光义道:“你的消息倒也灵通。”接又打了一个“哈哈”。
赵普道:“这种情形下,不灵通怎成。”一顿又一叹。
赵光义也不否认。“不错,我只要把他杀掉,也许他的运气比我还要好,一样是有惊无险。”
赵普叹着气,问:“你知道将他杀掉有什么结果?”
“他一直跟我作对,不服‘金匣之盟’,杀掉他正好免除后患,我也乐得安枕无忧。”赵光义又笑起来。
赵普摇头道:“金匣之盟是无人能改变的,皇上就是有心将皇位传给德昭,也一样有心无力,但你若是将德昭杀掉……”
赵光义打着“哈哈”道:“他也是一样不能够拿我怎样?”
“他们到底是骨肉至亲,而此事发生,是你理亏,朝廷大臣是必都站在皇上那边,到时皇上要毁‘金匣之盟’,谁还敢反对。”赵普长叹。“王爷只怕亦性命难保。”
赵光义悚然动容,嘟喃道:“又会怎样的?”
赵普叹息。“王爷报仇心切,一时冲动,难免有所疏忽,现在无妨细心想个仔细。”
赵光义到底不是呆子,一言惊醒,这片刻已经想个清楚,忙问:“那现在如何是好?”
赵普斩钉截铁的道:“立即终止报复行动。”
赵光义以手掌用力的擦着胡须。“一定要终止啊?”
“当然,就是怕来不及。”赵普接问:“天绝地灭什么时候动身的。”
“昨夜便已去部署,只是消息传来,德昭那边才动身不久。”
“这我立即赶去。”赵普振衣而起。
赵光义接道:“看来我也得走一趟,不见我,天绝地灭未必会听信……”
赵普截道:“王爷还是留在府中的好,必要时也许还可以置身事外。”
赵光义沉吟道:“那我将印信交给你……”
“未知天绝地灭准备在什么地方动手?”
“枫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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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渡是大河比较狭窄的一段,但水流也比较急湍,所以渡船改由木筏代替,那个木筏特别宽阔,而且有绳子贯连,也是利用绳子牵引移动,相当稳定,马车轿子一样可以载过去,远较渡船为方便。
每天由经这里渡河的人相当多,但德昭太子要渡河,其他人的暂时回避,德昭的侍卫也随即散开,部份先渡河到对岸戒备,如临大敌。
一切安排妥当,轿子才抬上木排去,一顶一顶的横渡江面。
渡江的时间虽然因此而多得多,那些侍卫显然都受过严格训练,一个个面无表情,德昭到底在那一顶轿子上,从他们面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却没有发现木筏的四周都已刻上记号,天绝地灭的人正在暗中监视着木筏的吃水情形。
第一顶轿子抬上木筏,木筏吃水的情形,一如他们计算,正好在记号上,轿子里坐着的并无穿上金丝甲,也应该不是德昭。
第二顶情形一样,天绝地灭也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到了第三顶——
那绝无疑问就是他们袭击的目标,木筏的记号被水淹没,也一如他们的计算,是多了那袭金丝甲的情形。
在芦苇丛中监视天绝地灭的四个手下立即泅进水里,向木筏那边泅去。
他们当然是经过严格挑选,水性至佳,并没受水流影响,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在木筏来到大河正中之际恰好泅到木筏下,利刀已在握,迅速割破了缚在木筏底下的十多个皮囊,一股股黑色的油状液体立即从皮囊里冒出来,升上水面,裹住了那个木筏。
在木筏上监视的侍卫虽然不知道那是来自西方的一种火油,但看见水面上突然浮来这许多这样的东西,也知道有问题。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两下尖锐的破空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两支燃烧着的巨箭有如火龙般划空射来,不由惊呼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大的箭,即使在平地,也一样不知道如何抵挡。
天绝地灭在这种弓箭上固然花了不少心血,也甚少使用,弓箭太大不方便携带固然是一个原因,很少有机会用到也是。
现在难得有这种机会,他们又怎会错过,事实也没有比用这种弓箭更适合的了。
这之前他们也算准了角度距离,所以两支巨箭都不偏不倚,正落在木筏上,随即爆炸开来,冒出了两团烈火,两个侍卫首当其冲,震飞出木筏外,烈火及处,浮在水面上的黑油立即燃烧起来。
木筏果然稳固,没有覆转,也没有倾侧或者什么,却迅速被烈火包裹,另外三个给黑油溅到身上的侍卫也立、时变成了火人,惊叫着跳进水里。
两岸的侍卫为之目定口呆。
眼看着那顶轿子便要被烈火吞噬,那顶轿子突然升高了半尺,轿子底下两侧赫然出现了两个铁轮子,迅速转动,同时一阵轧轧声响,轮子四边倒下,当中竟然是一个菱形的铁球,由铁轮子带动,迅速驶进了水里。也就浮在水面上。
一个太子装束的人正坐在那个铁球内,上半截身子外露,头上戴着一个金丝织成的面具。
两岸的侍卫看在眼内,不由一阵欢乎声,随即在两岸散开。
一逢乱弩也就在这时候从左岸高坡上射出,射向水面上的铁球。
距离相当远,弩箭射到力道已减弱很多,但仍足以致命不少却虽然射在太子身上,立即弹开。
那袭金丝软甲,既然刀枪不入,这种距离的弩箭又起得了什么作用。
天绝地灭的手下也没有机会再射出第二批弩箭,那些侍卫已经向山坡这边扑过来。他们受命一击不中,立即撤退,看见那批弩箭完全没有作用,也已无心再试,不等那些侍卫扑到,已溜过于净。
天绝地灭在较.远较高的地方,看得更清楚,又是惊又是怒。
赵普这时候也赶到了,也是居高临下,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天绝地灭的行动,眼看木筏被烈火包裹,不禁由心寒出来,再见那个菱形的铁球出现,意外又意外,亦难免目定口呆,到底松过一口气。
这片刻之间,每一方面的反应都非常强烈,然后都有一种告一段落的感觉,那知道事情突然又有了变化!
那条树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现,等有人发觉,距离那个菱形的铁球已非常接近。
树干的前端尖削,长逾两丈,粗可合抱,浮在水面上,若只是这么一条树干,当然不足以构为多大危机,由一个高手操纵却就不同了。
那个人绝无疑问是一个高手,双脚踏在浮于水面的树干上,一个身子仍然标枪也似,纹风不动,那条树干在他的内力催动下,却是一条鲨鱼般,划破水面,直向那个菱形的铁球撞去。
树干前进的速度有如离弦箭矢,比鲨鱼快得多了。
两岸的侍卫不由又惊呼起来,赵普一颗心才放下又提起,眼睛再一次瞪大。
天绝地灭一样震惊。
所有人都看不出那个人的来历。
那个人一身紧身黑衣,头亦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双精光闪耀的眼睛,非独不见面目,身上亦没有任何特别的识认,就连他扣在手中那柄剑,也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随便可以卖来。
铁球中的德昭太子也发觉了,可是人在球中,球浮在水面上,如何闪避,只有眼巴巴的看着那条树干撞来。
树干不偏不倚,正撞在铁球上,“轰”地一声,铁球被撞飞半空,德昭太子亦被震得从铁球中飞出来。
蒙面人同时离开树干,飞鹤般飞舞半空,剑光一闪,射向德昭太子的脖子。
也只是剑光一闪,太子的头颅便飞离了脖子,蒙面人左手一抖,一块白布飞展,正好将头颅接住裹起来。
白布迅速被鲜血梁红,蒙面人顺势飞越三丈,凌空正好落回树干上。
那条树干一撞之后横摆在水面上,到蒙面人落下,迅速又变成直向,一支箭也似顺流射出。
不过片刻,蒙面人已顺流远去百丈,那些侍卫如何追得及,一阵目定口呆,然后乱成一片。
天绝地灭也怔在那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灭才问:“那个是什么人?”
天绝苦笑道:“我只知道绝不是我们的人。”
地灭嘟喃道:“当然不是,你我兄弟也没有这种本领,我们的手下更就不用说了。”
天绝忽然道:“但就是我们的人,也并非绝无可能。”
地灭似懂非懂的。“你是说那个是我们……”
“赵光义另聘高手总可以的。”
“那怎么不给我们打个招呼。”地灭大惑不解地。“我们到底是他的心腹。”
“老弟,知人口面——”
“那就是赵光义的不对了,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他竟然这样待我们,不成,非找他问一个清楚不可。”
地灭怒形于色。
天绝反而冷静下来,道:“你就是太冲动,这件事我们不能直问,要清楚只有旁敲侧击。”
“太麻烦了。”地灭不耐烦地。
天绝突又道:“不要再说了,那厮来了。”
“那厮?”地灭循着目光望去,只见赵普与四个随从在他们两个手下引领下向这边飞骑奔来。
“他来这里干什么?”天绝猜不透。
“难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