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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叫喊 作者:薇诺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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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再将搭档那声“真凶另有其人”视作荒谬与无理取闹。
  “调动警力,去查康泊的住址及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起初埋藏于心的不安突兀而起,屠宇鸣有些着急地嚷,“褚画那小子恐怕真的有危险——”
  “不准去!”
  史培东毕恭毕敬地挺直身体,超屠宇鸣身后喊了一声:“头儿!”
  屠宇鸣转过身去,韩骁正满面愠怒之色地站在那里。
  “不准去。”总警监先生铁着脸,以个轻蔑无礼的姿态一抬下巴,又重复了一遍,“身为警察,如果他连这点自我防护的意识与能力都没有,就根本不配出现在我所带领的警队里!”
  强自压抑怒火隐忍不发,疤脸警探捏紧了拳头,捏得骨头咔嚓作响,倏尔又露出一个能令他脸上的大疤都熠然生辉的笑来,“你是在害怕吧?”
  扬起了两道似精心修裁的浓眉,总警监先生不解且不屑地抛出一个字,“我?”
  “你可以不在乎他的生死,但却无可避免地因他而害怕。你怕你自认可以牢牢掌控的玩物离你而去,你怕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赤身露体地躺在一个无论样貌、身家、能力都远比你出色的男人怀里!”
  “我下午还有新闻发布会,”不顾一旁的史培东一脸冒着傻气的讶异茫然,韩骁面无表情地驻了片刻即返身而去,“没空听你胡扯!”
  ※ ※ ※
  因韩骁上次无故缺席而延期的新闻发布会还是被搞砸了。
  被几个不知如何混入内场的家庭主妇。就在州长、广播公司的高层和总警监先生三手相握接受媒体的疯狂闪光灯之时,她们拿出了藏在手提挎包里的鸡蛋和番茄,狠狠砸向了台上三个衣着光鲜满面笑容的男人,砸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砸了他们一个狼狈不堪。
  带头的妇人是那个死去的红发男孩的母亲。她不满意警方把她儿子的死亡归咎于自身行为的不检点。一个死去孩子的母亲无惧被抓,只为警方的武断感到愤怒。她对着混乱中蜂拥而至的镜头哭诉,“雨衣杀手”的案子警方处之淡然,社会公众也认为牛郎们死有余辜。可现在死去的是一个无辜的男孩,他没有买醉街头也没有靠出卖肉体为生。
  在媒体的刻意鼓吹下,韩骁对于这座城市的意义甚至就像超人或者蜘蛛侠,他的出现会引起女性的尖叫,他的英俊与正义感已经直逼娱乐偶像的范畴。但现在,这个警局精英、警界明星的俊朗脸庞上流着鸡蛋黄,而这个样子被全国的观众看见了。
  抬手拂去脸上的黏腻,他怒不可遏地扫视台下,试图寻找出这个事端的始作俑者。然后他看见了屠宇鸣,屠宇鸣脸上隐隐约约还留有未曾痊愈的乌青,但恶意得逞的笑容堆都堆不下。
  疤脸警探朝不远处怒目瞪视自己的男人作了个躬身行礼的姿势,表示对于对方的窘相,自己十分“乐意效劳”。
  那些妇人就是他悄悄带入会场的。甚至他还鼓励她们带上鸡蛋,给那个不顾民生疾苦只会夸夸其谈的总警监先生好看。
  好容易控制住局面之后,州长先生即拂袖而去。他把这一切归咎于韩骁的疏忽——事实上他的确是疏忽了,这三天他每天都处于一种一触即溃的狂躁边缘。三分关乎那曾撩到他心中痒处的爱情,七分关乎这已杵到他遍体痛楚的尊严。
  范唐生走至韩骁身侧,看似关爱后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太急功近利,总有你的苦果子吃。”
  国防部长的千金也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的未婚夫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地说她的朋友们看见了新闻发布会的直播,现在一个个都在嘲笑她。
  面对娇滴滴的未婚妻,韩骁头一次非常不耐烦地摔掉了电话,随后把自己锁进了厕所。
  厕所里传出镜面碎裂的声音,同时夹杂着一声非常可怖的嘶吼,压根不像来自那个从来都是西装革履、精英感十足的男人。
  十几分钟后,满脸水珠满手是血的韩骁走了出来,对面面相觑鸦雀无声的属下们说,去找褚画。
  一个警察表示已经有伙计去找了,然而他们找去了康泊郊区的豪宅,又询问了他的妻子碧姬,找去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个古怪的富翁就如同凭空消失般失去了他的踪影,也完全猜不到他把褚画带去哪儿了。
  “让全城的警察都去找!”韩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似乎忘记了手上的伤口,也在脸上抹出了一道令众人更为心悸的血痕,“派人去联系海岸警卫队,请他们出动直升机协助寻找,城市里找不到去郊区找,陆地上找不到去海上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回来!”



30、时间是鸨妇的舌(3)

  天空披起了石榴色的绉纱,白昼开始了一天最为绚丽的谢幕时分。从高空俯瞰下去,这艘超过一百英尺的豪华游艇就像是一茎草秆漂浮于无垠海面。
  船体仍在微微摇晃,缓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褚画对于被“囚禁”的生活倒显得颇为适应,很快就自得其乐。
  他用刀子将一个午餐肉的罐头打开,插出一片塞进嘴里,闭眸做出一个享受于咀嚼的表情后,又睁眼问向身旁的男人,“你要吗?”
  康泊摇了摇头。
  同居几日,年轻警探发现这个男人吃得极少,除了烈性雪茄和那种会狠狠操你味蕾的红酒几乎什么也不碰,简直像靠餐风饮露也可生存。
  “我忘了,”褚画又往嘴里塞进一片,边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边以个调侃的口气补充,“你嗜好鲜血,也喜欢在棺材里酣眠。”
  “我不明白,”康泊笑了,“为什么这样的垃圾食品也能让你心情如此愉快。”
  “我爱垃圾食品。高盐、高糖、碳酸饮料、反式脂肪,”一口气塞进嘴里好几片,他有点噎着地缓了缓,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没错,我就爱它们。”
  男人又笑,“就和你挑选男人的品味一样糟。”
  如同晴空丽日倏起阴霾,一想到自己的恋人,年轻警探不免好一阵被人撂倒般的不快意。他放下手中的罐头和刀子,敛出凝重的神情问,“你打算把我囚禁在这儿多久?”
  “没人能拘囚你的自由,你大可以自己把游艇开回去。”瞧见对方的脸上现出蔫坏的神色,康泊故作不解地问,“警察学校里没有教你们如何驾驶船只吗?”
  “拜托!你这不是舢板,而是游艇,还是他妈的超过一百英尺的超大型游艇!”褚画有些气鼓鼓地嚷,“我是警察,又不是邦德。凭什么要求我会驾驶这有钱人的玩意儿!”
  “或者,”康泊面带微笑地提供了另一个建议,“你可以游回去。”
  “我有耐心,”稍稍在心头掂量了一下“游回去”的可能性,年轻警探立即心情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有耐心,我可以就这么和你耗着。局子里的伙计们恐怕已经满世界地在找我了。”顿了顿,眯起月牙眼儿朝对方抛了一个笑,“绑架警察,你死定了。我现在只担心赶不上月底罗塞勒的教学演讲,我好容易才能混进场。”
  “你是说,马克西姆·罗塞勒?”
  “你也知道他?”褚画挺意外,像康泊这样一个成天和摇滚歌手鬼混的富豪不该对犯罪心理学专家有所了解。
  “我们很熟。”康泊微微一笑,看出对方的讶然,于是补充说,“他是我第一任妻子的患者和朋友,那时他没有现在看来那么老,也没有现在那么夸夸其谈和擅于卖弄,他不过是个脾气火爆又身陷中年危机难以自拔的警察,并且刚刚被停了职。”
  尽管知道对方的第一任妻子叶赛宁是享誉世界的心理学家,但“夸夸其谈”和“擅于卖弄”这两个不太善意的词汇仍然激发了他对于偶像的维护之心,褚画眼梢一睨,不掩不满与怀疑地望着对方,“只要读过他的书都会知道他曾有过一段职业生涯的低谷期,这并不能证明你们就很相熟。”
  男人拄着手杖优雅地迈出几步,随即面向年轻警探坐在了床沿,笑了,“他勃起时的阴茎就像弯曲的勺柄——这样足以证明了吗?”
  “这样私密的事,你也知道?!”唇畔浮现的诡艳笑容显然指向了一个何其香艳的情境,不禁令其蹙眉生疑。
  康泊没有接下褚画的疑问,反问他说,“你想问他关于‘雨衣杀手’的情况?你在铁笼中为人竞价也是为此?”
  “是的,”褚画的脑海中倏然划过了一张隶属于一个母亲的苍老脸庞,她的儿子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她的悲伤布满了额头眼角的每一道纹路。想到这里他不由悄然叹气,眼神黯淡地说,“如果他能以他的专业知识对罪犯作出描画,那将对警方破案大有助益。”
  “也许。”康泊生出食指,惨白修长的指尖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一个液态智力①平庸无奇的人,靠着长期实践积累起的一点点经验武装自己的头脑,也许能给那些比他更无能的人一个煞有介事的推理演绎。”
  “我倒忘了,”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虽始终为优雅的笑容浸润,可神态中的蔑然不屑如此分明,褚画深感被冒犯的不悦,立马也反唇相讥,“一个变态的思维只有另一个变态才最有可能了解,这叫什么?类比推理?”
  “因为变态者们都不遵循人类社会惯有的规则。”康泊不恼反笑,竟还微微颌首说,“是的,我想我和他确实有些共鸣。”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多少?”毫无疑问地表现得有些心急了,年轻警探霍然而起,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欲迈步又停止,犹豫不决。
  “那要看你愿意为破案付出多少。”他的眼神魅惑,笑容轻浮,一如用妖法施予蛊惑,“沉冤难雪,死去男孩的母亲夜夜哭泣,一日苍老过一日。能否停止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愣愣立着。对于这些话,褚画确然信大于疑,可他不甘于服输,更不打算就此和这个古怪的富翁上床。
  “你可以多些时间考虑,”康泊起身欲走,又一荡眼梢微笑说,“可是间不容发,或许下一个母亲也将为死去的儿子哭泣了。”
  “等一等。”
  犹豫再三的年轻警探终于做下决定。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掩饰,悄悄将桌上那把二十几公分长的尖刀插进裤子后面的口袋,然后走向了床上的男人。
  ※ ※ ※
  他张开大腿坐在他的身上,趁对方不备将裤子口袋后的尖刀藏至了床垫下。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呼吸交叠,以极为暧昧的状态咫尺相距。
  康泊将手抚向褚画的背脊,微笑说,“我没有太关注这个案子,麻烦你稍作一番解释。”
  “他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以同样手法杀死了三个牛郎和一个无辜的男孩,还有一次行凶未遂。因为他杀人时都穿一件宽大的黑色胶质雨衣,所以局子里的伙计叫他‘雨衣杀手’。”
  “变态杀人者往往都曾有过被残忍对待的经历,需要将与己相似的痛苦施加与他人来换得暂且的安宁。作案时同样的穿着与手法,一成不变的作案对象,说明他至少是一个偏执型精神病患的潜伏者。三个月前的一个特殊生活事件的刺激,让一个出于自我防御机制的普通人开始以杀人的方式抵御现实。”
  “他用一把尖头利剪作案,每次作案都会切割掉死者的阴茎,但却从不把它当作战利品带走。”
  “在弗洛伊德的生殖崇拜阶段,男孩会由于恋母情结而感受到自我道德的压制及对父亲权威的恐惧,并从而演化成强烈的阉割情结。如果从这个陈旧的框架中得到启示,杀手的行为并不为获得关注与自我彰扬,除了惩戒之外,更多是源自其内心最真实的恐惧和厌恶——”推断适时而止,男人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看懂了这个堂而皇之的索吻动作,褚画不开心地撅起了嘴,但这番开始对“雨衣杀手”剥皮触囊的论述让这个美丽古怪的富翁像极了一个满溢吸摄力的演说家,让他甘为被火引诱的蛾。不及五秒钟的犹豫之后,他俯下脸去,在那如血鲜美的红唇旁落下了一个吻。
  “谢谢。”嘴唇与肌肤的轻柔接触让男人露出了更为迷人且蛊惑人心的笑容,继而又说,“‘阴茎’对一个男性的意义不仅是承载其性冲动的生殖器官,更代表了他的全部特征与身理快感的来源——当然,bottom的前列腺快感除外。”恰到好处的一个停顿,康泊以揶揄的眼神看了褚画一眼,又惹来了对方不满的瞪视。“勃起的时间与长度对于一个进入□期的男孩拥有着图腾般的意义,并且延续其此后一生。对于过分强调自我的偏执型精神病患而言,更易成为被赋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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