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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眼光能杀死人,那么此刻太平已经被慕晓琴杀死几道了。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锦帕,笑容尴尬。
太平无视她的目光,是她自己要找没趣,凭什么都怪在太平身上!
客人没有停留多久,在燕出尘的刻意冷场下,很快离去,慕清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走的时候目光幽幽地看着太平,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妹妹,保重!”她说。
太平点了点头:“谢谢二姐姐!”
“小太平,陪我下盘棋。”人一走,门一关,燕出尘手脚麻利地摆上了棋盘。
“不下!”太平干脆地说道。
“拜托拜托,陪我下一盘吧。”燕出尘双手合十道。
“水铃铛怎么会跟着你来京的,你还收了她当弟子?”太平问道。
“是不是说了这个你就陪我下棋?”燕出尘一脸殷切。
“一局!”太平竖起手指,开出了条件。
“行!”燕出尘干脆地应下,生怕她反悔似的,“水铃铛去找我,听说我要回京长住,她就跟来了,你知道她对我的心思,我身边带着个姑娘家的不大方便,于是就对人说她是我新收的弟子。”
“她就这样同意了?”太平问道。
“对啊,我一说她就同意了。”燕出尘道。
“你明明知道她对你的心思,还敢答应她跟在身边,燕出尘,你是不是白痴啊,如果你对人家没意思就请早早决断,别给人希望,这样以后你们可怎么收场?反正我知道铃铛她是不会死心的。”
“她会!”燕出尘肯定地说道,“她说过,如果我能够寻到比她更好的女子,她会离开,如果我不能,她会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确实待她如弟子,其他的再不可能。”
太平摇了摇头:“你们的帐我理不清,如果这是铃铛要的,那也随她,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燕出尘点头微笑:“你陪我下棋,我就听你的。”
两人对奕一盘,这次太平的心绪有些烦乱,也故意放了些水,燕出尘赢了一子,很是开心。
“棋下完了,你可以走了。”太平对燕出尘说。
燕出尘坐到琴旁:“我是来授课的,如果什么都不弹,岂不是有问题?”
他在琴案前坐下,宁神静气,一曲《落梅花》悠悠响起。弹琴的时候,燕出尘面上没有半分嘻笑,非常认真。
太平自己不喜欢弹琴,却喜欢听燕出尘弹,音乐总是美好的,能够静人心神,纵然她常与燕出尘嘻笑,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打扰他,一个人对艺术的严谨态度,值得任何人尊敬。
静静欣赏完一曲,太平拍手道:“不愧琴仙之名!”
“不过是他人谬赞罢了,若我当得琴仙,你该叫什么?曲怪?”燕出尘哈哈一笑,太平对音乐的独特见解,常常令他佩服,这也是两人能够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
燕出尘曾经感叹,可惜太平生不为男,若是男子,当是一代俊才,出将入仕,未尝不可。
燕出尘走的时候,好多目光躲在四处偷看,太平送他出门,态度恭谨:“燕先生慢走!”不为别的,只为把戏演足,燕出尘说了,以后只要太平每日陪他下一局棋,其他时间随便太平自由支配,甚至文先生那里他也可以说项。
原来文沫图肯屈尊到慕府任教,也是看燕出尘的面子,燕出尘说,两人虽然年岁相差较大,却是忘年之交。
太平这下算是彻底放了心,又过了些日子,在燕出尘的帮忙下,借口先生还有别的事,时间错不开,把刺绣与礼仪课放到了晚饭后,并且调换了地方,不再是先生上门亲授,而是由太平前往两位先生家学习,她的两位哥哥轮换着送她过去。
太平不再埋怨燕出尘,很高兴他这一举措,她的自由时间又来了,于是偶尔与文老先生和燕出尘或唠唠家常,或对阵棋局,大半的时候则呆在宝和堂,和刘洗研究制作各种药丸。
文老先生开始对燕出尘的所作所为很不理解,老人家从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学生,于是对太平很冷淡,不过经过几番交谈,他发现正如燕出尘所说,这个学生的某些观点非常新颖,最独特的是经过事实论证后,她还是对的,这让老先生不得不感慨太平的天份。
到了春季流感高发的季节,老先生往日的老毛病犯了,加上风寒侵人,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太平专门针对他的病制了药丸,每日按时分量服下,不曾想病症就慢慢减轻,又过了一阵完全好了。
不用天天辛苦熬药,不用喝苦涩难当的药汁,只需温水吞服几枚药丸,关键是这药丸是蜜炼的,甜滋滋的像吃糖,效果还十分好,老先生惊讶不已,从燕出尘口中得知这是太平为自己亲自配制的以后,对太平印象大为改观。
他一边欣赏太平的才华,一边为太平感到可惜,他觉得像太平这样的,若是专于某一方面,别看她是个女子,一定能够成为一代大家,可惜的是太平什么都在做,心思杂了,很难精于一道。
文沫图婉转地对太平提过这件事,并表示如果太平愿意选择一行专心修为,他一定为太平介绍最好的老师,不过太平没有答应,她觉得什么都懂一点,好过不懂,还是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想为某一样东西而放弃了很多。
于是到了后来,形成了一个怪现象,太平经常逃学,偶尔还在课堂上打瞌睡,但是两位先生在慕云飞面前就将她夸得跟一朵花似的,让慕云飞大是高兴。
再后来北方雪化引起洪灾,边境各部族开始了对晋国边民与商队的掠夺,朝堂上的事情越来越多,慕家父子都忙起来了,慕蕴涵慕蕴诃两兄弟对太平的接送也就松了下来,干脆让太平自己去了,太平的日子就更自由。
因为她的逃学是隐蔽的,先生帮着隐瞒,自然不能出卖人家,于是太平在宝和堂与出门的时候就易了男装,她学男声学得特别像,加上面上再修饰修饰,竟无人察觉。
这段时间,锦福公主既没有来找过太平,太平也没有拿着令牌入宫去过,也不知是不是向晚菁说了什么。太平忙着制药,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新年初始就有灾害,她预感到这是不太平的一年,未来将会有事故发生,所以决定趁着这个时候多备些药,免得真到事情来了时供应不及。
在宝和堂女扮男装的日子,她见到过两个熟人,一个是靖王萧子逡,一个是大齐十二皇子,逍遥王爷霍瑾宸,两个都是来买药的,他们都没认出太平来。
宝和堂的药丸在治风寒上能够起到奇效,在文沫图先生的广而告之下,客满为患,把刘洗喜欢得不得了,天天加班加点地制作,也不谈辛苦。
太平把价格定得很高,刘洗说:“东家,这成本如此低廉,定这么高的价,会不会太狠了些。”辛无殇回去了,走的时候把宝和堂给了太平,所以刘洗称呼太平东家。
太平笑着摇头:“不狠,我们的药丸只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吃得起,不怕贵,至于穷苦百姓,你就给他们开草药方子,抓那个去熬,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如果遇到实在穷得买不起药那种,你可以看情况先赊给他们,帐就走达官贵人们的身上多敲来的那一笔。”
“为什么不直接说送他们了,要用赊的?”刘洗问。
“因为不怕穷死的懒人,没有一颗感恩之心的人,都是不值得任何人帮助的,我们不欠他们,帮他们是我们的心善,不是我们的义务,何况真正有良心的人,不会喜欢欠着别人债,所以咱们讲赊,至于还不还,就看当事人了,还的,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赊,那种有了能力还不还的,以后就不用管他!”
刘洗受教,照着太平的吩咐,着实帮了不少人。
萧子逡和霍瑾宸都是来买治风寒的药丸,萧子逡三天两头就会来买一回,偶尔还会和太平说两句话,太平问他是给谁买药,他说是府里的下人,太平心想,靖王府的下人真够脆弱的,三天两头就感染风寒。
霍瑾宸就来买过两回,他那个跟班霍思卿没跟在身边,大概生病的就是他。
不管武功有多高,病毒来了一样挡不住,太平感慨之余,把自己的院子来了个大改革,弄出了一片空地,专门用来锻炼,每天丫环们看到她早起在院子跑来跑去,都会偷偷在背后笑。
加上府里一些不实的传言,他们都暗地里觉得太平有些傻,心道慕大人这番心思是白花了,傻子教得再好,也是傻子。
蒋氏则在慕后开始了她排除异己的计划,为了这次计划不外泄,除了她们娘儿俩,谁也没告诉,周氏自然也不清楚。
慕月蓉心里明白,太平狂不了几天了。教授太平书法本是她向慕云飞求来的,哪想到太平根本不买她的帐,第一天上课,她交给太平自己的几张临摩,让她照着抄完一叠纸,结果第二天去检查,太平一个字也没写。
慕月蓉拿了理,摆出先生的样子要惩罚太平,那天太平被打了五十下掌心,由慕月蓉的大丫环雪儿执行,戒尺都打断了,看着太平红通通的手掌心,慕月蓉很是解气。
后来她又给太平留了更多的作业,准备太平完不成的话,第三日再接着打。没想到奇怪的是雪儿回去那晚右胳膊突然肿了起来,肿得有左胳膊两只那么粗,痛得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那只胳膊才打过太平,下人们都有些人心惶惶,有那稍微看出些苗头来的下人说,这是雪儿仗势欺人,打了主子,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第三日,太平的作业果然又没完成,慕月蓉让另一个丫环打了她,不过几戒尺下去,太平的手掌心仲得老高,当晚回来,那丫环便起了和雪儿一模一样的症状,慕月蓉有些着慌。
第四日,慕月蓉再支使人打太平,没一个人敢动手,太平亲自捧着戒尺到她身边说:“我是主子,她们不敢动手,奴才打主子,总是罪过,会折寿的,不如就由大姐姐亲自动手吧!”
慕月蓉拿起戒尺来,举起半天,想到两个丫环的惨状,又想到太平命硬的传言,心里害怕,最后没有落下,只放了几句狠话便落荒而逃,对太平的惩罚也就到此为止。
不过先前太平被打是下人们亲眼看见的,府里的人便传开了,说府里的四个小姐,大姑娘聪明,眼里容不得沙子,在她手下当差要十二万分的小心,不过干得好了赏钱给得爽快;二姑娘心善,看着和气,不过胆子小,跟着她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她护不了人;四姑娘脾气冲,得罪不得,但是比较偏帮人;五姑娘人最小,嘴巴很甜,会哄人,府里的人都喜欢她;只有三姑娘,从小就不受宠,给大姑娘欺负了不敢抱怨不说,还上赶着让人打她,性子绵软得不像话,不是傻是什么?
世人虽说踩低捧高的多,但其中也有好的,事情慢慢传开来,有人拍手称大姑娘教训的是,也有人对太平的遭遇表示了同情,觉得大姑娘欺负人,不管是哪一种,总的来说他们对太平的印象都一样,觉得太平太弱,不是个能撑起事来的。
“听说了吗?老爷之所以找这么多先生教三姑娘,是因为惜妃娘娘的娘家苏家看上了她,要娶她做儿媳妇,可不是老爷宠她,是因为乡下地方来的,怕没规没矩的惹人笑话,请先生教教,怎么着也能充个门面不是!”
“不是吧?我怎么听人说先生都在老爷面前夸三姑娘来着,能够得到我们大晋最负盛名的两位先生夸奖,三姑娘定然是极聪明的吧?”
“聪明什么啊,三姑娘又不是两位先生的正经学生,不过是随便指点指点,还当真了啊?人家夸她,不过是看在老爷的面上,若是说她笨,岂不是扫了老爷的面子!”
“我看田福说得对,大少爷跟在靖王身边,这些日子很受靖王赏识,没准人家是看靖王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鎏金偶尔从其他下人口中听到这些传言,很是气愤,气过之后,又怕太平听到这些传言心里难过,便交待了太平院子里的下人们,一个字都不许传到姑娘耳中。
鎏金不知道,她想瞒的不光没瞒住,连她交待的话也被太平了解得一清二楚,太平每天都会动用自己的异能听听这府上的情况,了解着府里的最新动向,连二门上的刘大婶家哪天死了只鸡她都知道,这些又如何能瞒得过她!
幸好她不想听的时候,脑子里就接收不到任何讯息,不然要是天天耳边这么叽叽喳喳的,非成神经衰弱不可。
她奇怪的是下人们说苏家的人看上了她,除了宫宴那次,她都没在什么公开场合露过脸,这苏家的人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慕晓琴听说了这件事,找到她姨娘询问,周氏听了也很惊讶,说道:“没有啊,我没听夫人说过,怕不是真的吧?”
慕晓琴跺着脚道:“怎么不是真的,若不是真的府里能够传开来?姨娘,我是你的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