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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林简单把他在省驻京办开会的情况给介绍了一下。
这次的招商活动,是淮海湾经济发展研讨会的名义进行。
很仓促,没有什么准备,只是由省里出面邀请一些国内外大型企业驻京机构的代表参加,但会前并没有进行充分的沟通。不过是省长赵秋华点名要各地市重视起来,东华这边也只是由副市长梁小林带队,谭启平跟高天河都托有事没有出来,实际上也没有指望这样仓促的招商活动能出什么重大成果。
不管怎么说,梁小林既然带队出来,哪怕是签几份投资意向书,也算对上对下有个交待,至于后期会不会真正的执行,再进行深一步的沟通也不迟。
淮海省经济虽然不比江东,但也是沿海重地,只要有心进入大陆市场的外商或国内有心做大的民企以及跟淮海省关系本身就盘根错节的部委企业,多少会给淮海省一些颜面。
又不是真的就立马拿出真金白银来,签上几十份投资意向书,叫大家有个好看的颜面,这种工作大中型企业的驻京机构都还是愿意配合的。
坏就坏在,昨天夜里省计委的一名官员,在省招待办的官员陪同出去娱乐,当时陪同的还有一家港企的驻京代表。两人同时看中一个女孩子,为了这破事闹翻脸,省计委的官员犯了浑,扇了对方两耳光。
虽说这名官员今天已经给赵秋华省长骂了一顿,直接给赶回去了,赵秋华省长也要省计委的负责人登门道歉去了,那家港企的代表接受了道歉。
不过,梁小林听到风声,他们还是会搞些小动作。
“当众打人家两耳朵,骂一顿赶回去算什么事?”大家都能知道赵秋华应该是有意包庇那个浑蛋,反正也是东华市小范围里开会,说话没有什么顾忌,就有人直接把这个给点破,说道,“人家不敢联合起来抵制这次招商,搞小动作是必然的,不然两耳光白给打了,在圈子里也就成了笑话。得了,我们就当过来玩一趟。”
大家跟着哈哈一笑,这种招商活动参加也不少,出不出成果,大家都不以为意,反正又不是他们闯的祸。现在就算没有什么成果,还有一个借口,大家反而捞到更轻松。
梁小林皱着眉头,说道:“坏就坏在,那个惹事的官名恰好是东华市调上去的。过来之前,我也有托他帮东华市在投资商面前说些好话。”
梁小林这一说,大家就顿时觉得棘手了。很显然港商代表不会公然对抗省长赵秋华,那东华很可能就是他们搞小动的一个靶子。
一旦这个港商代表会怂恿其他人联合起来抵制东华市的招商,这样他们既不用把省长赵秋华得罪死,也能表明自己的态度,迫使省里严厉处理那个打人耳光的官员。
官有官的圈子,商有商的圈子。港企驻京代表之间也是一个小圈子。得罪一个人,就是得罪一串人。
要是其他地市都能签几份投资意向书回去好糊弄,偏偏东华给剃了个光头,那脸就丢大了,还不能把责任都推到那个打人耳光的官员头上去。
梁小林把情况介绍过,周裕则下意识的看了沈淮一眼,那瞟过来的眼神无意在说这事只有他才能干出来。
沈淮对自己给殃及池鱼,只能流露出无辜的眼神。
“这次成绩好差无所谓,但不能给剃光头。”梁小林掷地有声地说道,“不然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地方诉苦去,省里也不会揭盖子,只会骂我们没有准备,招商工作无能。”
“省计委那个浑球是谁?”沈淮低声问周裕。
周裕在工作笔记上写了一个名字,又连着写“副市长”、“带病”、“副主任”等字眼,沈淮有些搞明白赵秋华为什么没有严厉处理这个官员,但正是如此,东市要是这次的招商成绩很差,很可能给赵秋华骂得特别凶。
“小沈,你家就在燕京,东华的发展大事,你要重视起来啊。”梁小林颇为期待地看着沈淮说道。
“我是很重视,可是光重视也不顶用啊。”沈淮推得一干二净。
沈淮看着手里明后天列席的厂企代表名单,孙启义、谢海诚都在列,心知他们不可能公开带头抵制东华,那个太得罪人了,但他们一定会很乐意跟着后面看东华的好戏。
梁小林平时跟高天河走得很近,这次招商活动本来就是面子工程,沈淮才懒得替梁小林出谋划策,反而也乐得看梁小林的好戏。
梁小林能猜到沈淮的家世不凡,在燕京应该有很厚的人脉,请沈淮家里人出面帮忙打个招呼,这件事也许就能消弥于无形。但沈淮直接干脆的推得一干二净,他也无奈。他就算施加压力,也只能施到区县的招商负责人头上去,沈淮本来就是编外。
“陈兵主任,你到燕京工作也快有三个月了,应该认识一些企业代表吧?”梁小林把希望寄托在陈兵身上,他对曾担任过霞浦县长的陈兵还是颇为尊敬,并没有当下属呼来喝去。
“我等会儿联系一下,不过梁市长你不能在我身边寄太大的希望,大家还是要群策群力,把这个问题解决好。”陈兵也是苦笑,就凭借东华宾馆这寒酸的样子,他有什么资源去结识那些个趾高气扬的大型企商驻京代表?
陈兵看了沈淮一眼,欲言又止。他知道凭借沈淮是前副总理宋华孙子这个身份,拉几个企业代表过来给东华保留三分颜面,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沈淮凭什么帮梁小林忙?就算这次给剃了光头,给省里或市里严厉批评,板子也根本就落不到沈淮他头上去。
沈淮推了一干二净,那只能群策群力,但是群策群力也不大管用。
淮海省在沿海省市地位排末,东华又在淮东省里地位排末,在国内的地位很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地方没有影响,官员走出去也喊不响。
在座的官员都仪表不凡,但也只能在东华市耀武扬威,而在燕京,不要说大型外企驻京机构了,大型国企的驻京代表,哪个不是处级甚至厅级身份?有谁会鸟他们这些穷乡僻壤的芝麻官?
讨论了半天,大家凑出一份十分不靠谱的企业名单出来,梁小林让他们赶紧去联系落实,确保能拉到人明后天过来撑场子。
沈淮看了看手表,都快十二点了,看着梁小林焦头烂额的样子,也没有多少同情,说了声就准备回家去。
“沈书记、周区长,你们等一下。”
沈淮刚走出去,陈兵从会议室追了出来,周裕也停下来,不知道陈兵找她跟沈淮要说什么话。
陈兵作为驻京办主任、东华宾馆总经理,在四楼有办公室,他请沈淮、周裕到他办公室说话。
“长青集团的孙启义孙总,是不是沈书记你的表舅?”时间也不早了,陈兵开门见山地问道。
事实上,整个东华市知道孙亚琳与沈淮是表姐弟的也没有几个人,梁小林当时负责天衡大厦的产权转让谈判,也不清楚沈淮跟长青集团的关系,不过在梅溪镇的小圈子里,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陈兵能知道这件事,也不叫意外。
沈淮看了陈兵一眼。
陈兵坦然说道:“虽然是面子工程,但这次东华市真要给剃了光头,成为笑柄,对东华的负面影响会很深。消息要是传出去,以后想到东华投资的厂商,心里就会嘀咕,就会担忧在东华是不是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陈兵当然不用卖力的帮梁小林渡过难关,但他不得不为东华市的发展大局考虑。
第二百二十三章人的分类
陈兵的话,叫沈淮颇感意外,想想又觉得应是如此。
沈淮还记得在市钢厂里,跟熊文斌对当前的改革进行过一些讨论。
现阶段关于改革的论述,五花八门,沈淮与熊文斌的意见比较一致,认为改革,就是要“行”的人上去,“不行”的人下来,达到整体力量持续上升的目标。
能力平庸的人,自然是属于“不行”的人,但在国内当前政府机关以及厂矿企业内,有很多人,要说他没有能力,但他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手段,比谁都精明,比谁都厉害,他们到底是属于“行”的人与“不行”的人?
标准到底是什么?
沈淮与熊文斌的观点也很简单,只要那种能促进整体力量持续上升的人,才能归入“行”的人之列。
有一些人,虽然是厉害角色,但他的存在不利于整体的上升,反而因为专于内斗,使发展的力量跟动力消耗在内部,甚至起到削弱整体的作用,这些人再厉害,也是只能归入“不行”的人之列。
这些人实际上往往是没有能力带领整体上升,没有自信据此赢得广泛的支持跟声望,那就只能靠内斗、靠压制有才能、“行”的人来上位或维持其在体系内的地位。
改革要成功,实际要解决的,就是让“行”的人能上来,让“不行”的人能下去。
企业搞股权改制,首先是从根本上,要求利益相关人集中关注企业的整体利益,从企业的整体力量是上升还是下降这个角度,去决定“行”的人上来,坚决的将“不行”的人踢出局。
大到地方,“行”的人,是那些能促进地方整体实力持续上升的人;大到国家,“行”的人,是那些能促进整体国力持续上升的人。
沈淮这些年已经习惯以此去评价别人、划分别人。
观陈兵从政履历,他应该属于前者,也恰恰因为他属于前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唯有这类人才有大局化,才更注重大局利益,而不是局限个人利益斤斤计较。
沈淮掏出烟,分了一支给香烟,轻轻叹了一口气,跟陈兵说道:“名单上,不仅长青集团的孙启义是我的表舅;海丰实业的谢海诚,还是我继母的哥哥,也算是舅舅。”
周裕坐在旁边,没有怎么说话,心想周家跟沈淮接触这么深,甚至在整体利益都跟梅溪镇的发展捆绑在一起,但沈淮也没有跟周家掏心窝的说他的底细,陈兵跟沈淮应该接触不多,沈淮倒掏心窝的将一些家族私密说给陈兵听,想来两人是看对眼了。
看沈淮皱眉头的样子,周裕心想他大概是不愿意提到继母的家庭关系。
陈兵微微一怔,想想也释然,这个世界看上去很大,但高层的圈子实际上又很小。
沈淮继续说道:“……我家里的关系比较拧,我这两个所谓的‘舅舅’,与我的关系实际远谈不上亲密。要是我家里的长辈,去找他们,他们不会拒绝帮这个忙,但要是我去找他们,他们大可以‘以不跟小孩子过家家’的姿态,站在岸上看好戏。而且这件事,又确实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庞大的政商家族,背后总有外人理不透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听沈淮这番话,陈兵也能知道宋家耀光的背后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晦跟曲折。
不管怎么说,能听沈淮推心置腹的说这一番话,陈兵也无怨言,说道:“那就只能另找门路了。”
“也不是没有变通的途径。”沈淮又说道:“我不知道梁市长会不会跟谭书记汇报这件事。我想,谭书记要是直接干涉的话,他们也不大可能会驳谭书记的面子,只是达到投资意向而已,又不用拿真金白银出来。而且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也不会叫他们跟港企圈子的人闹矛盾。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去找我这两个所谓的‘舅舅’做工作,但不能表现跟我的关系很熟,最好把霞浦县的葛县长拉上,有他在,都不用演戏。这样,我都相信他们甚至有可能把意向变成实际的投资,这样才更方便到站到近处看我的好戏。”
“会不会叫你太为难了?”陈兵犹豫地问道。
“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沈淮笑道,“要是让我这两个舅舅知道是我跟你算计他们,只会叫他们心里不痛快——其实,我最爱干这事。”
陈兵哈哈一笑。
沈淮看了看腕表,指了指陈兵跟自己,笑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恶劣’起来,明后天遇到千万不要给我笑脸;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了。”
周裕也跟着沈淮告辞离开,在过道里笑着问沈淮:“你对陈兵很信任啊?”
沈淮将何清社、郭全、钱文惠等人跟陈兵的关系,跟周裕解释了一下,说道:“要比葛永秋、顾同之流,陈兵还是值得信任的。”
“哦!”周裕恍然说道。
周家虽然在东华根深蒂固,但也做不到对东华市下面的区县情况都了如指掌,她事先还真不知道何清社、郭全、钱文惠等人是陈兵提拔起来的人。
如此看来,沈淮也是想将陈兵绑上梅溪镇的战车,才会对他如此推心置腹。
走到周裕房间时,看过道里左右没有旁人,沈淮问道:“请不请我进去坐一下?”
周裕堵在门口不让沈淮进去。
沈淮看她笑靥如春,眉眼如月,有着说不出来的风情,心魂一荡,说道:“开了半天会,我嘴都干死了,我进去喝口水就走。”
“鬼才信你。”周裕横了他一眼,说道,“你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过来。”
这时候过道那头有人在说话,周裕就先闪进门里去。
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