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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自己情商欠费。人家父母刚刚遇难，别的不说，光说她对得起前辈冒死送回来的宝贵信息吗？
丢了这么大的脸，林薇实在没法在他面前多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说，出去帮你买点吃的——那个，用食物来安慰一下，呵呵。”
说完根本不等他反应，就迅速转身离开地下室。
林薇用手捂脸，试图降温，真希望陆铭走出悲伤之后，也能顺便把这个玩笑忘掉。
太——丢——脸——了。
对了，“呜呜”？林薇找了个僻静角落进空间，发现当初放进来的小鸡小鸭已经开始生小鸡小鸭了……
田间的幼苗见风长，绿色也开始覆盖荒山。
跟这田园风格不符合的，当属那只茶色耳朵的犬只。
“呜呜，呜呜——”
林薇愣了一愣，“十三？”
是说当时怎么凭空消失了，居然躲在这里，这是灵犬啊，空间也能进。
看看鸡鸭一副离它远远的样子，还有田间一些被踩过的痕迹，林薇就知道十三一定跟这儿捣乱了。
“卓然满世界找你呢。”林薇黑线，伸手去抱它。
十三拼命挣着，怎么都不就范。
“不想出去？”林薇仿佛看出它的心思，“好吧，反正我已经在卓然面前当了坏人，就收留你吧，咱不回动物中心了——只是要跟这里的小伙伴好好相处，不能再捣乱了。”
十三连连点头，冲着她摇尾巴。
“我要出去了，你乖一点。”林薇说完，退出空间。
咦，面前多了什么。
“呜呜！”十三冲她叫唤，一脸的得意。
居然又跟着她出来了？嫌空间太闷、没有同类么？林薇黑线，反正天色还早，顺便遛一遛吧，她也不想太快见陆铭。
十三大概给闷坏了，出来一见着新鲜空气就兴奋的叫。还算听话，没跑太远，前前后后的跟着林薇。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十三~~~~~~~~~~~~~~~~~~~~”
林薇一惊，抬头便看见卓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这边跑，边跑边伸出双臂。
林薇和十三都吓了一跳。痴汉啊这是。
转眼间，卓然已经跑到面前，喜极而泣的抱了她一下。“你把它找回来了？林薇你是天使！”
十三瑟缩的朝林薇脚边靠。林薇知道它不想回动物中心，便说，“你看错了，它不是十三。”
卓然怒指，“怎么可能看错？烧成灰我都认得。它明明就是十三！你把它还给我！”
林薇和十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它是我的宠物，叫——”林薇看着它茶色的耳朵，冲口而出，“叫‘茶茶’。”
“它不可能有这么娘的名字！十三！”
“……”
“茶茶。”
“呜！”
“邪门了这是！十三？”
“……”
“茶茶？”
“呜呜！”
卓然双腿一软，“十三你不要我了~~~”
林薇忍不住笑，“对了，我第一次养宠物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比较熟吧？哪里有卖狗项圈啊狗粮的？”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养宠物？！”
林薇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额，我自己去宠物店问好了。对了，两千块……十三的放生费。”
一进宠物店，茶茶（曾用名：十三）就兴奋起来，凑到其他笼子前面，对着里面的犬只又嗅又扑的，林薇忽然心中一动，把茶茶抱起来问，“你喜欢这里？不然我先把你放这儿寄一晚，明天来接你好吗？”
茶茶对她点头。宠物店还有其他客人，对主人跟宠物说话的画面早已见惯不惊。
于是林薇立刻办寄养手续。主要是这天发生的事太多，来自B国的最新情况还没处理，陆铭那边也不知要怎么面对，现在又多出来一个要照顾的，她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只能先放一放。茶茶有灵性，看它的表现，应该也是真心想要跟同类多处处。
想到之后的末世，到时候别说动物了，就连人也未必能和同类相亲相爱……
林薇走出宠物店，有些茫然。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但因为马上就要举行百年校庆，不少师生提前回校。也有很多学术活动借此东风召开，这不，学术礼堂下面就已经放了巨大的海报，某某院士即将回校做报告。到时候想必也是热闹非常。
等末世到来，这些都将不复存在吧？不管是为名利也好、为学术也好，到最后统统只剩一个目标：活下去。
林薇克制不住突来的感伤，索性转头去了附属医院的第一外科大楼。医学院影响力辐射邻近省市，病人很多，连走廊上也塞满了病床。
看着那些穿白大褂穿梭其中的医生，林薇心想自己大概是再无机会实现这个志愿了，就算分科如愿以偿又如何。
经过办公室时，林薇无意间往里面一瞥，忽然被一个穿白大褂的美女叫住，“林师妹？来找祝老师吗？”
咦，师姐？
第23章 师门
林薇走进去，看见办公室里就她，再加上她对面一个性感熟女。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劲智，”师姐把胸牌指给她看，“我是祝教授的学生，今年研二，在这边病房管床。你是祝老师新收的两个弟子之一？”
林薇看了看她的胸牌，心想师姐真是人如其名啊，豪爽不扭捏，“师姐怎么知道？”她这还是第一次来找新导师，怎么就对上号了？
“嗨，你们这届的‘XXX奖学金’，不是你得就是小师弟得，这么出名谁不知道？老板当初接到你们两个的申请，左右为难，最后还是破格增加了一个名额，干脆都收了，这几天走路都带风，不知多得意呢。”
林薇脸上一赧，这师姐也太会说了，“师姐以后多多指教。”
话一出口便想，还有“以后”吗？
这时坐在师姐对面那个性感熟女却开了口，“是林医生吗？老板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过来管床吗？”
林薇起先当她是病人家属，想不到一开口就自来熟。“还没见过老板。”
唐劲智刚才已经被熟女唠叨了很久，对她不怎么客气，“你不知道？老板这几天忙竞选的事，哪有空来病房？”
性感熟女被抢白了也不生气，讨好的说，“祝主任这次竞选没问题，候选的另外7个人都不如他——毕竟，临床医学院院长这个资历甩出来，谁能比的过？”
林薇以前一直听说祝教授是牛导牛导，但平时最多看看他的论文，还真没关注他官场的部分。居然这么牛，怪不得王娉婷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
唐劲智这才稍微软化一点，“到时候庆功宴可少不了你们。”
性感熟女一口应承，“应该的应该的，吃饭唱K一条龙嘛。”
熟女接了个电话，立刻站起来往外走，娇嗲嗲的说，“大医生，你终于想起我了吗？”
等她走出办公室，唐劲智才对林薇使个眼色，“药代，就这样。”
林薇点头。上辈子她的导师在临床没几张床，她基本没去病房实习，倒是经常听王娉婷回来炫耀说今天又搭讪了什么高富帅家属，明天又跟药代拿了多少回扣。
这种事是医疗界的灰色地带，虽然整顿过几次，不会出现不给红包就不排手术的恶劣现象，但药代这种生物还是无孔不入，同样是抗生素，老药新药也有四毛和四十元一剂的区别，就算按常规处方走一遍，一个病人从入院到出院也能拿到不少回扣。王娉婷那点小聪明全用上了，在不触及底线的范围内，使尽手段，多开药，开贵药，在末世来临前几个月，靠这些提成过的相当滋润。
提成按医生层级不同而有变化，管床的研究生最低，越往上越高，大环境如此，大家都心照不宣。药代从医院采购科到基层医生都要照顾到，除了按处方提成之外，寻常节庆也要有所表示，维护关系。毕竟卖药的那么多，不用你家的可以用别家的，不时时来联系感情搞不好就会忘掉——刚刚药代就是在跟唐劲智“闲话家常”，让后者不胜其烦。
唐劲智发表了一通对现行医疗环境弊端的不满之后，又说，“对了，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王娉婷的？”
林薇诧异，“师姐也知道？”
“这种奇葩千年难遇，当然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唐劲智笑道，“还好没让她混进来。不然说出去都丢脸。”
林薇心中吐槽，上辈子王娉婷不就混进革命队伍了么？该说她隐藏的好么——而这辈子她受了自己刺激，狗急跳墙，所以早早的原形毕露？
对这个上辈子无缘的师姐她倒有几分好感，可是……末世已至。想到这个，林薇又有些悲从中来。
这时有病人找，师姐便丢下她去忙。刚刚的药代接完电话回来，立刻跟她唠嗑上了，“你们一般大六开学就进病房吧？刚开始会有一些不习惯，熟悉了就好，手术前后用药也就那么几种，抗生素的话……”
林薇听的一阵黑线，药代姐姐也太敬业了吧，她还没进病房就开始推销了？
药代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她兴致缺缺，又说，“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陆医生呢？”
陆医生？林薇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说陆铭，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不知道。”
药代露出暧昧的笑，“你们两个是一对吧？没什么不好说的，找同学也很平常，你们前几届我就知道，全班30人就成了5对——听说陆医生个子高身材好，这种人就适合干外科，有劲。”
说到最后两个字，还特别跟她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林薇嘴角一抽，彻底被打败，看师姐一时半会回不来，赶快托词离开。
上辈子她还真没机会见识这种牛鬼蛇神，也不知道幸或不幸。
感叹间，忽然在电梯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不禁叫出来，“——肖老师？”
这不是别人，就是她上辈子的导师肖非，接收七年制学生的导师里面排位最末的一位，资历浅，评上副教授没多久，病房的床位少，门诊接近于零，收的病人基本都是其他医生挑过不要的，既不好治也收不上钱。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实验，但也捞不到什么大课题。
林薇见了他其实有点惭愧。不知道肖老师跟同事领导相处如何，但对她这个开门弟子倒是真不错，当初听说她是年级第一名，分科时阴沟翻船才到自己门下，也不嫌弃，相反很高兴，努力帮她找课题设计论文。都怪林薇自己受打击破罐子破摔，对他的要求不怎么上心，讨论课题也兴致缺缺，后来干脆说要找工作，让老师随便给她个简单课题，应付毕业就好——她至今还记得肖老师失望的样子。
——平心而论，上辈子她被别人渣过，但她也不是对得起所有人。至少在肖老师手下那些颓废萎靡的日子，就让她无法直视。
肖非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是临床的学生？看着有点面熟。”
哦，对，林薇想起来，这辈子自己不是他学生，只是个路人，不认得也应该。
林薇便说，“肖老师给我们上过课。”
她记得有次该上课的老师有事来不了，临时抓丁找的肖非。那堂课讲的确实不错，不是照本宣科，加了很多临床的东西。
“咦？”肖非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有学生记得，“你是七年制的？”
“嗯。我叫林薇。”
“哦，林薇我知道，听其他老师提起过——”肖非点点头，“你导师是祝院长？”
“嗯，是……刚分完科。”林薇回答的有点心虚，连忙问，“肖老师也带七年制吧？学生是谁？”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果然，肖非笑了笑，“好像没人申请呢。”
果然踩雷了。林薇立刻想到，哦，对了，那分科申请王娉婷死也没填，其他同学便顺次把老师都选完了，最后剩下肖非，真是……
“额，可能还没定吧，毕竟……”林薇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找不出合适的语言。
肖非倒是不怎么介意，“没什么，七年制分科这事，可能需要再斟酌，毕竟老板关系到以后深造或找工作，还是要讲个双向选择嘛。”
见他如此豁达，林薇倒不好多说什么，自己上辈子渣，也没什么立场。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肖非道，“我去实验室了，那林同学就……好好学习？”
“肖老师再见。”林薇诚恳的说。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上辈子，真的并不都是痛苦的回忆，她也不是没遇着好人。
——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向那个结局吗？
远处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