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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个，众人的心都紧了一紧。
足球运动员，来自B国。
放在以前，几乎就可以简单粗暴的跟速尸画上等号了。他们也有过球员型速尸的不堪回忆。
但如今的小古，除了是运动员出身，衣衫褴褛之外，其他并不能找到和他们之前见过的速尸相似的特征。
林薇问，“小古，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
“可以，”小古点点头，尽管神色有些疲惫，但还是没有流露出对他们层出不穷问题的不耐烦，“在B国决赛后第二天，因为兴奋睡不着觉，我有看到窗外的流星雨，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被陨石击中的人的变化。我平时不踢足球的时候，是末世片爱好者，我看到的变化部分符合丧尸片的模拟，于是我及时主动做了防御措施……”
他的脸色有些哀戚，“本想救出队友，但他们很多人刚好在离酒店较远的露天广场喝啤酒，未能幸免于难，此后，我一个人东躲西藏，努力隐匿自己的气息，寻找存活机会，后来费了很大力气，找到当地还能工作的电台，和H大取得联系，我弄到直升机，估算了距离，来到了离B国较近的这里。”
他指着远处一个方向，“那便是我驾驶的飞机。”
陆铭调出稍远处的监控画面，确实有他说的飞机。
众人沉默片刻。也许，他真的是那种逆天的幸运者，可以安然逃出那个人间地狱呢？
卓然想到什么，“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可能有点过分的要求？”
小古坦然道，“我是来寻求庇护的，会满足一切合理要求。”
卓然点点头，“那么，就请麻烦您脱下全身衣物，靠近监控镜头，将身上每一处皮肤都让我们看清楚——”
唐棠和林薇听到他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这句话，面面相觑，忍不住有些脸红，又有些好奇——
核心组其他人虽然一时觉得惊讶，但也没有表示异议——检查全身是否有被丧尸袭击过的伤口，的确是排查的重要手段。
小古思忖一下，点点头，“可以的。”随即便动手脱。
陆铭忍不住咳嗽两声，林薇无奈，只得和唐棠转过身去，背对监视屏。
唐棠犹不甘心的嘀咕，“这个时候，我们都拥有一双科学的、寻找真相的眼睛，无关性别好不好。”
第80章 咬痕
小古凑近摄像头；将身上每处的皮肤展示以供检查。
唐棠碰了碰林薇的手，“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林薇深以为然。对待一个来自B国；经历千辛万苦才逃生的幸存者，如此警惕，提出种种考验，种种不合理要求，甚至暴露在镜头前；是真的有点不太厚道。
她即使不算小古的脑残粉，也觉得这样太过残忍。
但是——
她说了三个字，立刻让唐棠无言了。
她说，“——徐校友。”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咒语；提醒着唐棠；曾经的基地领导人祝涛在面对疑似Z0的时候为了尽后辈之礼；各种恭敬款待，结果差点被一袭得手的往事。
Z0固然可以利用他们尊敬前辈的心理破绽，“小古”何尝又不能利用他们的同情心、崇拜情结？
所以，该狠心的时候还得狠心，不然只有自己吃苦。
她们无奈的叹息一声，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呼。
林薇忘记了陆铭的警告，和唐棠迅速回头，还好，不是关键部位——
只见屏幕上的小古正好展示到他的小腿——他的裤子还在，虽然相当破烂，也已经褪去了本色。
他那双属于足球运动员的小腿上，赫然竟是一个痊愈不久的伤痕！
卓然不愧是专业人士，立刻发出警报，“——咬痕！”
大家经他提示，仔细去看，果然是两圈弧形。
众人收敛了原本对他的崇拜眼神。
卓然相当得意于自己的发现，“你该不会说，那是你女朋友跟你玩情趣留下来的痕迹吧？”
陆铭适时补枪，“我记得世界杯相关报道，F国教练为了不让队员分心，明令禁止队员将老婆或女友带去B国——”
林薇和唐棠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有点冒犯，但那个痕迹除了固定伴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咬出来的啊……
好吧林薇自行否定了这个假设，先不说小古貌似单身，就他素行的作风来看，应该也不是太过开放的性格。
小古沉默一下。
一时间控制室众人紧张起来，任毅甚至碰了碰陆铭，在纸上画出小古附近的相关布防……
小古开口道，“你没看错，那的确是咬痕。”
众人等着他的解释。
林薇忽然想：如果是他风流的代价倒还好接受一些……
“那是……丧尸留下来的。”
小古的一句话石破天惊，任毅放下纸，几乎立刻要冲出去叫人。陆铭也开始看向放武器的方位。唐棠用手捂着嘴，眼睛都红了——
她是真舍不得。
林薇心中也五味杂陈。小古居然这么诚实……现在该怎么办呢？
话说回来，他们至今还没遇到过一个“自首者”呢。
——小古要开这个先河吗？
那啥，自首可以减刑么？
众人震惊沉默的时候，小古忽然说，“那是丧尸咬的，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而我，依然是人。”
众人面面相觑。差点快要听不懂这几句话的逻辑。
被丧尸咬过，依然是人？
卓然望向林薇，“小美，你怎么看？”
林薇喃喃的道，“人……什么是人？”
“这是一个价值千金的问题！”卓然即使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对某Z0膝盖补一枪，“人，就是现在这间屋子里的我们。”
——他的回答自然遭到了众人的嫌弃。这种回答还想得分？没门！
唐棠也立刻进入答题模式，她的回答显然要切题一些，“人可以说话，有文化，有社会性。”
但大家又开始想了，在Z0丧尸化之前，也可以说话，有文化，甚至也可以说有一定社会性，那“它们”算不算人？
肖非的回答从另一个方面入手，“人可以建立团体，互相支持。”
也许他是看到所处的场景有此感慨，的确啊，末世之后，不管是他们这边的基地、核心组，还是远隔重洋的H大的研究小组，都是人们在遭遇灾难时本能的与同胞集结、共同抵御外敌的组织形式。
可是，丧尸也有相对聚集的特点，猎食的时候会朝同一个方向追逐猎物，追到了就扑上去分食，这又算不算建立团体、互相支持？
关越发言，“人会学习，会探索，会创新。”
林薇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倒是一个特点，仿佛可以用来区分。Z0或速尸，他们或许还留着人的样子，甚至对曾经是人类的某些记忆有保留，但他们跟正常人类相比，显然就少了“学习、探索、创新”这些比较高端的思维活动——如果它们还有所谓的高端思维活动。
非人类不管再怎么掩饰，再怎么增强，但主宰他们行动的，已经不是理智了。
甚至不是情感，而是本能。
进食的本能，破坏的本能，杀戮的本能，同化的本能。
还有谁没发言？众人看向陆铭。
陆学霸眼镜后面的眸光一闪，“根据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思想，人的本质，需要从人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理性和神性来考虑——”
林薇黑线，果然，他的话遭到众人无情的唾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拽大师的言论，骗小女生崇拜么？
看见他们越说越不着边际，任毅倒是急了，“谁能给个准话——这‘古弗’咱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薇首先道歉，“对不起。”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带头在这儿开展哲学讨论？
“还好啦，”唐棠倒是挺她，“我觉得随着形势的转变，以后类似小古这种自称是‘人’的生物可能越来越多，越来越有迷惑性，我们是真的需要讨论一个标准出来，判断他到底是敌或友，这样才能指导我们的工作开展嘛。”
肖非忽然说，“我觉得，最主要的，应该是，有没有同情心——不是那个同情心，而是，跟主流人类相同或接近的、对人事物的感情和态度。比如，他对别的人有无敌意？有无共同利益？是否把威胁同类的丧尸看做敌人？是否愿意为了打击丧尸而出力？”
他刚好站在离通话器较近的地方，这句话被古弗听到，他立刻说，“我是人，与丧尸为敌，愿意为了同类打击敌人——你们想要我怎么证明？”
他的话已经有一丝无奈，控制室的众人也很无奈。
——不是他们不愿意接受同类，是他们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是同类！
就连卫樑、王娉婷那样的“同类”尚能拔枪对着自己人、说杀就杀，为了资源、为了权力，不惜背叛共同的根本利益——何况还不确定是否同类的古弗？
任毅抓着头发，几乎濒临暴走边缘，忽然抬起头来，“干脆这样，让那个圣水炮塔对着他扫射——毕竟他是球员，最接近的就是速尸了！”
大家茫然之中也只得抓住这根稻草，林薇无奈的说，“小古，我们……请你洗个澡，可以吗？”
古弗笑了，“请便，我也着实需要洗一洗了——当着女士的面，不脱衣服可以吗？”
陆铭按下了圣水开启装置，拉远镜头，只见小古东西南北数个方向的炮塔都对准了他，同时射出圣水，多管齐下，没多久他就被淋成落汤鸡。
大家的心都揪着，几乎不忍去看。虽然他没脱衣服，唐棠也背过脸。
小古愣了一下，呆呆的立在水雾中不动，但没过一会儿，居然认命一般，煞有介事的开始洗头——
林薇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他的动作并没有变的僵硬、迟缓。
还有她最欣赏的黑色幽默……跟Z0那种所谓的“黑色幽默”不同，她分的出来。
“够了！”她干脆自己去按下了停止键。
对上众人诧异的目光，林薇讪讪的说，“速尸还没清剿呢，咱还是节省一点圣水吧。”
但这个显然不是众人想要的解释。
林薇指着画面上的人，“如果他是速尸，在多倍圣水的净化下，早就变成雕塑了。”
可是古弗的动作并没有变形。
——他不是速尸。
古弗见洗澡水忽然停了，有些不解的面对镜头。
林薇想了一下，凑近话筒，“小古，你身上共有几处咬伤？”
小古一一展示，“左腿一个，右脚一个，肩上两个，腰部一个。”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他一一指认，那些伤痕尽管已经随着愈合而淡化，但众人轻易便可想象它们当初皮开肉绽的样子。
林薇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以人的形态？”
小古沉默半晌，抬起头来，“我看过末世片，我想我大概就是那种，具有病毒抗体的极少数人。”
众人一惊，未敢奢望过的事，居然就这么从他口中说出。
“我这么辛苦来这里，除了寻求庇护之外，也是想要为了抗击丧尸，出一份力。”
屏幕上，他表情坚毅，反而让人忽视他的眉毛，会让人联想到他们文化体系里面的先知、圣人、英雄等等传说。
唐棠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有些激动的说，“他是人！我相信他真的是人！”
林薇拍拍她的手，点点头，“我也相信。”
男生们对视一眼，虽然两个女孩子多半受到感情驱使，但不得不说，他们对自己刚刚看到的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那么？”任毅等待进一步指示。
“我去接他。”林薇说。
陆铭挑起眉毛，“你就不怕再一次被利用欺骗？”
“如果逃不脱这个命，我认了，”林薇有些疲惫，却带着更多的期待，“至少，我不可能眼睁睁的放弃这个机会。”
古弗，他是从B国逃生的幸存者，他被丧尸咬了N口依然以人的状态活着，他经过了基地堪称苛刻的考验，他主动表示体内可能有抗体，他愿意用来帮助同胞——
林薇心想，如果丧尸真的能装到这个程度，那……全世界人类都TM一起玩完算了，不冤枉！
“我去接他，”林薇重复一遍，“你们可以在后面观察——如果他是丧尸，我就来当牺牲者吧。”
说完她转身走出控制室。
众人一愣。
陆铭几步追上来。
林薇问：“你要说什么？”
“带上我吧。”陆铭答。
林薇笑笑，没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