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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判洪流-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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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春英、你是一个可怜的少女,我亦不想有意难你的。不过我想,你对我也并不亲热,很冷淡的,没有相怜我的意思,”黄汉游定定心说。

“我怎么没有怜你之心呢,我已以身相许,表示对你最太的同情。本来,我怎么也不会嫁给你的,你的出身坏,我同你生下子女,亦跟你一个成分,政府规定,并不跟母亲的成份。如果我嫁给一个贫农出身的人,会为自已子女增添多少幸福?这无穷的成分遗传,我已考虑过很多了。不过我感到你对我情真意切,使我不得自专,为了个人的爱意,忍着子孙的痛苦,你还不解我意吗﹗”廖春英也觉痛惜的说。

“是呀﹗你对我太怜惜了。我此生总觉你对我情深,我只有尽我的能力去为你创造幸福。”黄汉游这时心中也冷了一半,呆呆的坐下来,他们俩个人沉默了很久,半句话也没有说。

廖春英心情虽然痛苦,但也不愿向黄汉游泼冷水,又主动说:“不用沉默,我对你不论怎样,也不会断情相胁。只望你好好为党工作,我们有一颗真心,为国为民之心,我看始终会有好日子过的,出身不好,社关复杂,这并非我们愿意犯的罪。我想我的弟弟不知有无女子会相怜他,不然他将终生不能娶到妻子。”

“可也会有人相怜的,请你放心。”黄汉游说。

廖春英上前依着黄汉游,他们又感到应该相爱,黄汉游抚着廖春英的背,悲喜交集,二个人没有说话,呆呆的拥抱… …。

光阴荏苒,日月如梳。转眼间,署期将近。学校出现了忙乱的气象,人们对学业信心不足,生活艰苦,就业不易。很多人说:学了A、B、C,回去担笨箕,学了三角与几何,回乡拿脚锄。为了安定些学生情绪,学校举办了阶级教育展览。有些学生为了迎合上面意旨,争取出人头地。希望翻身,如果越穷的出身,越可回乡耕田,当然人人也不说自已出身贫苦。只因说了贫苦,可能选取大学生会优先。故所以一发动大多数回家问了些情况,自已编了故事、添油加醋,大说一通。

王万先也自已绘了自已家庭出身。他说他妈妈原来嫁给某地地主当了阿二,没有权,受了大婆的欺迫,生活牛马不如。到了解放,地主打倒了,他母亲就带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出来,自已谋活,脱离了地主家庭,生活一天一天好了起来,现在又买有店,打帮共产党,生活翻‘身’了。

不想他的班主任陈丁华是一个地主家庭出身的旧学教师。为了表示自已对地主有明确的阵线划分。一发现了王万先自已说出的家史,便做了文章,马上把王万先叫到自已房中。陈老师开口便道:“你过去隐瞒成份,你明明是地主成份,怎么自已填了贫农呢﹗现在要你马上恢复地主成份,自已制造假成份,是有罪的。”

“我怎么是地主成份,我没有享过地主的福,旧社会地主是怎样的生活,我像穷人一样,如果是地主成份,我还不是公子生活吗﹗”王万先起初心中惊愕了一下,象冷水泼了似的,这时方觉错了,无事生非,还要连累母亲了。

“不管你过去过的是牛马生活也好,反正你母亲是地主的二奶,二奶才是有权的。地主爱二太,按此班,你母亲也是逃亡地主。”陈丁华说,咬牙切齿,奸笑着说,“你就是地主仔了。”

“我母亲买我来做儿子的,又非正种,何以见得是地主仔。”王万先这时也已知错了几分。

“你是买来的也好,长大了也要继承地主财产的,你不见贾宝玉的弟弟贾环吗﹗他是奴人生的儿子了,也可称少爷呢﹗哼,不承认也得承认。你自已露了马脚,还有什么办法包着回去。”陈丁华笑着,感到又为党、为人民挖出了一宗地主家庭,感受到非常得意,“快些承认,以免兴师动众,我还要把你的情况反映到居委会,看你怎样下场,地主的老婆不叫地主婆,地主的儿子,不叫地主仔,这才怪了,什么大婆细婆,总之是地主婆。现在逃亡到本县,还想隐藏下来,以待东山再起,伺机所复,怎可放过你啊﹗”

王万先这时已知自已是错了,也无办法了,只得说:“我没有享过地主的福,现在我又不跟父姓,已改母姓,也有划清界线的思想了吗﹗”

“你不见薛刚反唐的故事吗?赵氏孤儿,只认血脉,到时就会反祖归宗,我们怎会上你们的当,你虽狡猾,也跑不了,人民罗网。现在只看在你自已暴露的,算坦白就是,不在学校公开点名,自已认了就算数,如果不然,要在全校员生会议公开点名,并作出处分。那时前途更无了。我还有是生死权,我是班主任,评语我有权写,好的大学不可读,如果成绩好,还可读次一等的学校,如果执迷,后果自负。”陈丁华说。

“请把问题缩小些,我宁愿承认这个成份了。”王万先险些要哭出来。闯了祸,只怨自已。

“承认了,就写一分检讨书。”陈丁华细声的说。

“怎还要写检讨书。”王万先很怕此一举。

“这是看你的认识过程,看你能不能帮助母亲认识,为人民立功,要划清界线。”陈丁华说。

“那我回去考虑一下再写行吗﹗”王万先痛苦的说。

“你是高中生、写一张检讨书,也要考虑吗﹗年青人认识问题快,应该当机立断,快写快认识,我也好说话。”陈丁华象凶神一样狞笑着说。

“怎的写呢,你可提示一下。”王万先心无主意的说。

“你可写过去如何隐瞒成份,通过学习怎样认识,今后应当怎样,就可以的了。”陈丁华说。

王万先为了早早了却此事,只得提笔而写。写完后,交给陈老师,他笑着点点头,得意忘形。

陈老师拿字纸说:“可以回去了,还要认真学习,前途可以自已争取的,也不要馁气儿。”

陈丁华把此事反映到学校,当时学校还表扬他站在人民立场,是向党主动靠拢的好老师。不过这大概也叫狗咀里长不出象牙吧﹗不久他也被叫阶级异已分子清出教师队伍,回生产队去劳动。困此惹得些好管闲事的老师偷偷的笑着议论,“自已有事自已知,暴露别人隐瞒自已也要得到这样下场,看来倒像看戏一样,天光才知那头眠,过一天才一天,谁敢包你革命到老。”

学校又把王万先家史并检讨书送到居委会,居委会自然又把他母亲当了地主分子看待。经常要去参加城镇消污水沟等义务劳动,她的母亲怨死王万先,不过也先法,王万先只能这样说,“事情迟早要暴露的,先后而已,也不能多怨了。”

这一天王万先正在闷闷的坐着,黄汉游来到他家,见他如此昏噩,便打趣的说:“丑妇效频,弄巧反拙,西子捧心,愈加增妍,一个人各有各的献勤。结果却不一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叫木匠担架,自造,无可怨了。”

“唉、你来得正好,这事儿,你还有什么办法设想,进里面坐一下吧﹗”王万先也只陪笑的让他进内面,只是强装笑容的说。

“办法倒也有。不过你现在还要知趣些,想考大学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那陈丁华也自食其果了。看来社会上人心复杂,这下子真是可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地主一样黑心肠了。看来这种人也不必怜他。但你也要吸取教训,什么事也要之思而行,怎可这样鲁莽呢﹗”黄汉游坐下说。

“什么事也总要有人带过头,反右派,也教训了些人,这回又教训些人了。总叫吃一堑长一智,一个一个运动,对人们慢慢教训吗﹗”王万先说。

“你可知还可以希望读大学吗﹗”黄汉游转口说。

“这个我怎还去希望呢﹗什么也改变了此成分要紧,你看怎样的办法好呢﹗”王万先笑着说。

“现在只有这样,首先想办法到大队居委会找些熟人,趁现在还在刚刚听到风气之机,拉拉关系。因为你这个地主不是本地的地主,无什么民愤,只要和居委会弄好关系,他就可以不去追述过去,只认你这里的成份,就可以完事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你看如何﹗”黄汉游说。

“居委会的人我还不太熟悉,怎么好呢﹗”王万先说,“也不知可行得通否,实在令人担心。”

“包可行通,居委会的人各做各食,互不抢饭碗吃,矛盾小。不比农村,没有地主,干部没有奴隶,义各工没人做,威风无处显。”黄汉游说。

“是的,在农村利益相冲,拥挤些,矛盾大,这倒是事实的。所谓阶级的矛盾,实际有些变成了厉害相冲。我看到几综这样的事,借此报复的也有,实在也很难衡量什么为公为私。”王万先说着站起来走到黄汉游跟前,“你的意思是先和居委会的人打好交道,叫不追究此事是吗?”

“是的,他们不专过问便算了,因为学校交来的材料可以不算数,成份不能从学校来。再者居委会的领导同你无仇气,何必多管此事。”黄汉游说。

“居委会我可以捞熟的,我可以反说学校班主任有意搞衰我,无中生有,也许行得通。”王万先笑着说。“但不知怎样先入手才好的,万事起头难。”

“这很简单,今晚叫居委主任来坐,搞些节目,探探虚实,再作定夺好吗﹗”黄汉游说。

“好,就这样决定了。”王万先高兴的说。

黄汉游告辞而去。王万先便叫母亲准备一些物品,自已亲自去居委会副主任叶玄生家里。叶玄生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俗称阿婆官。他也懂些世道人情。他知道自已是本地人,做什么事也要小心,不要得罪上级,也不要得罪百姓。做干部不可做一生人,下台了也还在本土,跑不了。加上这居委会以后谁人掌权,也未可知。运动又这么多,政策也无一定宗旨,一时行一时不行。居委会主任是一个管生活的伙头官一样,管好生活,组织生产为上。他也不抓阶级斗争,迎合了一些人的心理,故可也很吃香,整风整社、他无民怨,有些下台了,他还留任。这时他正闲坐在家,看见王万先进门,便上前说道:

“万先,你怎么会来我家,不会撞借门吗﹗”

“不会,是专门上门,怎叫撞错门。”王万先笑着跨进大门,入到正厅,被他让坐在客位上。

“我有一个儿子叫叶海和你同学,你知吗﹗”叶玄生扛一杯茶,微笑地说,“他刚出街去了。”

“怎么不知,我也来过,上次没和你打招呼,我想孩子家,不便打扰大人罢了。”王万先说。

“我也到过你家,近年来你长大了许多啊﹗”

“长大了,有什么用,现在有一件事同你商量,是关我的成分的问题,学校有无向你居委会反映,你知不知道此事,你的看法怎样。”王万先说。

“啊﹗我知道,学校叫我们要指你的成份改成地主。我们也已顶了回去。我们有不同的看法。就是你母亲是地主二奶,也要看实际情况。她没有收租,行权,过地主生活,按土改法还可当顾工。不过情况不很了解,是可以调查的。”叶玄生很有印象的说,﹗“我也正想去访访你的原委。”

“唉、说起来话长,情况是这样。我母亲在旧社会是劳大苦大的。我才二岁,母亲改嫁到这家地主,因和大婆不合,与他又无再生有儿子。名义上是他家的人。实际是自已讨食。他从那时带我东跑西去。一头人一头贷,担成一担,做些小买卖。到将解放时,由于世乱难走,才在他家里住了一些时间。解放后,未土改时。我们母子就离开了这个家庭。如果我真是地主家的亲儿子,我自已怎还敢拿出自已家史来做阶级教育材料呢?这个老师半点不进道理,硬要我承认地主成份,怎不叫我气恼。现在我想同你说说。”王万先说。

“啊﹗这样,就不能说你地主成份了。也要讲道理的,没有享受地主三年的同等生活,不能评为地主成份。你不用怕。我们居委会,不是学校管的,他虽说,我们也不会听他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考大学的权在他们手里。你回来这里,我们断不会当你地主成份。这居委会还少一名绘计,你无收读,就来这里当干部,看他们怎的。”叶玄生说。“这是政策,要评你地主,除非你原来大队刈来户籍,注明地主,已无原籍证明,怎可定你的成份呢,没有法律手续不行。”

“如果这样就好了,我们家乡,个个知道我母亲,没有过过地主生活的。”王万先高兴的说。

“好、你可先回去,以后再说吧﹗”叶玄生说。

“这里的一点东西拿去,并非什么收买,不过我不愿白手出门,这是一种规矩。”王万先笑着说。

“这些断断不要,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员,办事是应该的,不用这些。”叶玄生赶快送回东西说。

“我觉得,利诱只讲违反政策的贪官。不收礼物,枉法的也不行,所以不能混而一谈。收下了就是坏吗﹗我看也有一些所谓好人,自已高工资,不干工作,只做符合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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