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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着说。
“名堂多了,你写信到中央,也会得罪地方,叫你目无当地领导,你可也无法了。”张庆欢把茶壶向他杯里斟了一半杯茶,笑着说。
“过去有句话,大人有大量,小官脚才不可得罪,气量又小,知识又菏,讲也无用。有运动来你倒霉,他点你下水,你可要受审查了。”陈早起说。
不觉鸡鸣报丑,二个人亦觉困倦,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里已经寂寂无闻了。
广州的街头上却夜半不静,人行人往。清粪拉垃圾的清洁员特别忙。汽车不不时驰过,不大光亮的街灯却是经夜不息。三轮车的工人还载着寻亲迷途的顾客,两头奔驶。那车站码头更是不可得闲,一片人声吵杂。路上行人,船车站的客旅,心不在焉,各有所思,各有所想。有想早回家中会见亲友,有的想早去接头联系所办之事,不可一言而尽,可谓各有忙着的事。
这黄应湘和陈早起分别后。原也是找些零细活儿干的。但这日饱日饿的生计,并非好搞,心中也想遇个贵人,看能否干一次而福盈门的活儿。他正在呆着,遇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汕头男客人,手中提着一个行包,向他道:“小弟,你是广州人,自已一个人发呆有什么闷事。”
“不是,外来人。是要代拿行旅,还是要代找人呢?我可以帮你,我也可叫老广客了。”
“不是要你帮手,想借问一下,要去层云县可往吗?那里有没有人卖米票的人呢?”这个人说。
“这个吗﹗到处都有,我就是这个县的人,你要去那里找亲人吗?那里米票很贵,二元八一斤,实在无法买啊﹗有人卖一斤米票,一个月的牌价米可买回来。牌价每斤才一角,一个月不用干工作,这是懒鬼的办法,居民就人这个优点。”黄应湘也不含糊的说,出门混惯了,倒也可识些世人。
“那里我没有亲人,我有一个朋友叫我带了三十丈布票去卖,每丈二十七元,有人要吗﹗他说到那个县去,不知有多远,大远了也没华的。我是出门探亲,带些出门,嫌回车费而已。一丈买来也已要二十五元,东借西借才借到这点本钱,万一遇到市营又说你投机,没收了。几年也还不清债啊﹗我看你是个老实人,看有无办法,在这里帮我行了,可快些回家的。”
“你贵姓,可通个姓名吗﹗”黄应湘说。
“你叫我阿鬼就好了,汕头人就叫这个。”
“好、阿鬼,这个倒可卖一些,你可先给我二丈,就二十五元一丈,我也可嫌二元啊﹗
“这也使得,但要有信任,不用白吃人的,假装被市管拿了,来报白帐不行的。“阿鬼说。
“你放心,我怎么是这样的人。昨天有个在船上的妇人被搜出布票二十丈,被没收去了,她要投河自杀,很多人才捞着她,她大哭着说:“他一家人向着她吃饭。无老公的,以后也算还了她,我也很觉可怜她。这是有很多实际情况的。那些大投机的,都有人事,怎可拦阻,市管可能还有他的人,还会开证明给他。那汽车司机带一磅糖精可得一百元现金,司机没搜查,这才妥当保险,你可不用怕,你先拿给二丈试试就来。”
“好、好、”阿鬼说着便拿着二小包出来说,“一包一丈。”
他去了一会儿,回来便送还应交款,这样往返几次,也可给他捞了二十多元。
他做了一回,二回,也惯了,看来也可有些嫌的。不觉过了几天,夜路走多了,也就会遇见鬼的。这一天他正在卖布票,遇到一个人上来问道:“多少钱一尺”他说:“二元七。”“又向那人要买多少”,他说:“买大宗的,可叫我去拿吗?”
黄应湘心想这个人并非买的,便想溜烟跑了,却被抓着,送到派出所,原来他是公安人员。黄应湘江心想,那人倒霉了,可捞不回本钱了,幸福自已只拿二丈,便要求着说:
“我并非专卖此票,只因自已没饭吃,初次来广州钱给人偷了,只乘下二丈布票,想卖来权作火食,盘费的,请你们搜查我象是否还有的。”
“你不老实,全部拿出来,自觉点。”公安人员说。
“你看是否。”黄应湘说着翻着口袋给他看。
“是真的吗?但,布票不许买卖,要写检讨,知不知道。”那个公安人员说。“这是犯法行为。”
“写就写了,可我没有文化。”他装着不识字的说。
“下次不要再去卖了,布票还给你吧﹗”
“你这同志真好,真讲事实,实在我是初犯的。”
好、你出去吧﹗那公安人员招手叫他出去。
他心中高兴出来,还要去找那阿鬼,不想阿鬼早已逃了,并不再见面。这公安人员见没有接头人,也就不再去追踪了。黄应湘心中正在不忍,又无法找到他,东撞西撞,又碰见工纠队正在截路查户口,证明。他也正是倒霉人,正在圈内,被拦阻了去。这时他被收入收容所,问他何方人氏,只报了个肇庆市的名。但送到那里又不见有此户口,反问他才说到了是层云县的人。他被押送回家。恰巧这时县公安局有了他的名,说他假证明,有了私刻公章的罪名,来到公安局,便要他交出印章,他说是蕃薯印,但人们怎也不信。主要又有他乡里宗族角斗,大队干部又恨他,只是多报他的各种罪名,他又是外逃人员,最是被忌的人。千担水也倒在他那里,他就火气的说:“有个大印,就在家里跟我去拿吧。”这时他心中已有一种打算,反正回去也是难以生活了,人生何必留此一命,我恨不逢时运,就这样打算了,不再遭劫。
他领着一个公安人员前去,因为绑着,一路有人牵住,到了山边,便不牵了,由他自走。他边走边想,我是要死定了的啊﹗自已家中没有印,但自已证明上有假印章,这确也是犯法的,初出茅卢便犯了这些不可饶恕的错误。实在也可怜。如果自已早二年出世,或在初中时不再读高中,初中生在1957年前是有安排的,那时文化少,初中生也是可成为国家工作人员。要教书也可,反正那时参加工作的人,都可转为正式工,不用劳动科安排。但因为自已贪心,总想读高中,不想物质一紧张,体制要随着变动。现在读多二年高中也无用了,再上不可能了,要就业又无法。回家又是受到这样多不如意的事,因而只是要逃跑,逃跑要证明,就是做好事也要有证明,不得不刻一二枚印章。但这确是犯法了。这也无言以对,现在这样迫紧,我怎么交待,算了吧﹗我人生犯了这种错误,目无国法,成了造反之罪了。现在犯了此法。要坐牢了,坐牢了,一生人变成了受管分子,那还有什么出头呢?坏分子,义务劳动,训示,多不光彩。我是一个青年人,犯了这样的事,死了倒快活呢﹗不要以后连累亲人,死了想吧﹗怎样死呢﹗正想间,一轮汽车从远处驶来,也因行驶得快,是在野外,一到近处,他便一头撞去。车虽立即停了,这个看管人冷不妨要拉又拉不住,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面分解。
第二回
第二回
金响岗题诗含深意、
友宜亭夜语吐真情。
人生最怕想不清,虽有错事命莫轻,千古遗憾无可解,何寻绝路不力争。圣人有错古已语,实要自新谨以行,少年行动须检点,正路吃苦亦为甘。
话说黄应湘心寻短见,汽车急刹无效,撞得他脑浆裂出。这公安人员只得出面作证,与司机无涉,不时来了交通局人员,验了尸首,查了规则、路线刹车、情况,一一检查完毕。这也是分安人员夫职,没有拉着他,以为无事麻痹大意,这也是一个经验。故以后凡运动捉人斗争,皆有防止自杀,发免有人想不通,误了生命。革命洪流,前途光明,道路曲折,难免有些风浪,要有正视缺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风度。不要一时误解,不相信国家政策,这是自生苦恼的事。
实际有很多人犯了错误,处分过后,以后亦是一样当干部,没有岐视,不能看到片面不执行政策的现象,便认为一片恐惧,这有时是相当的干部亦有此误解。后来多少贤臣志士,历尽委屈,最后伸冤昭雪,留为佳谈八五八书房,何必惧哉。也就是任是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才好。
话休絮烦,且说陈早起别了张庆欢立即搭上班车,顺道回来县,只几个钟头的车便到了。
那些下台干部虽已处理。但现任的干部也是那些人的帮手,反正不会选上一般人去当干部。因此这些人当然对外逃人员岐视。口里说:“你回来了就好罗,户口也无注消,有粮食分配,从回来之日起配给,但你可要拿钱来买饭票。”
“我没有钱,现在无什么工做,回来又生疏,怎么办,我也是被迫走的,要照顾啊。”陈早起说。
这食堂总务温长田很不耐烦地道:“你逃跑就有功吗﹗别人可挨得了,你却挨不了。他们下台,不单止是为你啊﹗反正共产党的干部,你以为是国民党的干部吗?饿死人也不单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吗?你肯就赊难我几条饭票,又讲这么多干什么,谁愿听你的废话。”陈早起也没有好气的说。心中愤愤不平。
“老实说,你没有回来,你母亲的饭票公家包,你回来了,都要你买了。”温长田冷笑着说,“最多这个月吃下去,给你时间,下个月可要现钱的。”
“那你叫什么公共食堂,叫饭店不好吗?”
“饭店也好,不会给人白食就是。”温长田狰狞的说。
“那你也要安排工作给人做,不然怎么为活。”
“你自已找工作,这里不是生产队,没有田耕。你找到工做,做到钱还要上交百分之十八,算照顾你,有的还要交百分之二十,要爱社如家啊﹗”
温长田不很客气的说,便自已数着饭票。
“你这是那来的规矩﹗要人交钱给你,又不给我找工做,真是无理的。”陈早起生气着说。
“这是公社规定,维护集体利益,我们这些居委干部谁人给工资?当保姆的也要交社,卖小摊的也要交社,没可说的。你刚回来不知道,月月交好些,积多了才交,更心痛啊﹗到了运动,算总帐。温长田低着头自已还在数饭票,不时抬着头说。
“那现在我没有钱怎么办,不用吃了吗?可预借饭票吗?不会欠你的。”陈早起无可奈何地说。
“还怕你跑了不成,写借条来吧,先给十条给你,看来颈还能硬过刀,还是要、要求我的。”温长田冷笑地,边数着饭票给陈早起的说。
陈早起写了一条借单,心中想道:“居民食堂还其每人有二十四斤米的指标,除了支援二斤给农民,还有二十二斤。总比农村无定好些,幸得我的田给了人,这时有田才不安呢﹗”
他拿了饭票,拿了一八饭,每八约三大两没有油煮菜,只吃点豆酱,和广州食堂自是相差太远了,难怪人们向往大城市面上。那里一是有很多照顾,二是制度不能便乱来,有政策的。
陈早起只搞了几天的饭票,又要吃完了,下一步怎么呢﹗又无什么可做,农村每天叫出工,这里却无人去管你。他想着无事,便旧地重游,想去看看金响岗水电站。他来到这里一看,水库工程已经完成,这一个小小水电站,伤了多少人命,真是全国有多少这样的水电站,怎不叫我想之心寒。自古以来的人都存在劳役,而今天更是广泛,叫支援工也罢,跑也跑不了,他不放你去,走多远也得回来。我不会作诗,写一首歌表表心吧﹗
他也不写,随口念着一首歌道:
不知奴隶是样边、晓做唔讲无人权。
任人使上又使下、挨打受骂向谁言?
只是三餐有饭食、又无衣服又无钱。
打人凶手今何在、到底惩罚除民怨。
他想到那违背党的政策,随便侵犯人权,鱼肉百姓的坏官下场,倒也觉得已伸冤气。何必计效个人,只以国家为重,无须大多挂怀。
他下了山,从原路回来,正巧遇到了凌子山也来到此处参观他高兴地上前的说:
“老朋友、老同学,我回来还没有见到你。真是运败得不可开交,至今无门路,吃饭也成问题,也无心访友了,不想自已落泊到这种地步。”
凌子山也高兴地说:“不想你回来这么快,在外这几年,学到了什么技术?看到些什么风光呢?”
“你到我家来,我向你说了,等你以后也可写成一部小说,真可动人啊﹗”陈早起拉他坐在石上说。
“你这种受苦怎可去写他,诉谁的苦?旧社会的就好办,现在要多写旧社会的苦。”凌子山说。
“你也懵懂一时,现在那些干部处理了,不是中央决定的吗﹗那一个朝也有写本朝的事啊﹗海瑞的事不是写明朝的吗?又不是明朝写的吗?又不是明朝写的吗﹗不是当朝所记,以后何人得知”,陈早起质问似的说。
“海瑞是好人,怎么不可写?”凌子山说。
“有海瑞就要有海瑞的对头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