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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是恨她的,怎么能不恨!只是除了恨之夕卜啊!他说她不懂的到底是
什么?
她早该知道梅琳妲是不会放弃的。纯琬看着客厅中高大俊美的褐发男子,直
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盖文。康诺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但他却曾是她
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魔。因为他,她有半年的时问都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安然入睡,
而不会被自己的尖叫声谅醒。
事情发生那一年她十七岁。医生宣布她被挛生妹妹割伤的右手从此再也不能
弹钢琴后,她接受梅琳妲的邀请到巴黎养伤,顺便散散心,也是那对候,她认识
了梅琳妲十九岁的哥哥盖文。有一晚,盖文带着分酒意闯进她的房间,企图强暴
她,她拼命地挣孔、尖叫,却始终无法挣脱他的箝制,终于梅琳妲听见她的尖叫
声,冲进房间救了她。隔天,纯琬带着盘据心中长达半年的噩梦仓皇逃回纽约。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经历妹妹的背叛、父母的不谅解、再也不能弹琴
的残酷现实,和差点被强暴的疆梦,她原本纯真无染的世界在一瞬间崩毁,支离
破碎。
“嗨!好久不见。”盖文绽开笑容,对她轻声打了招呼。
“呃。”纯琬僵硬地点点头,仍站在通往客厅的通道上,不打算前进半步。
仿佛看出她防备的态度,盖文有些沮丧地挤出苦笑。
“梅琳妲的动作真慢,换个衣服也要那么久。”
“好啊!才让你等个几分钟而己,就说我坏话。”梅琳妲身着一袭水绿免的
雪纺纱洋装翩然下楼。
“你确定你真的只是要去酒吧喝酒听音乐?”盖文看着妹妹一身盛装打扮,
打趣道。“啧啧啧,你还戴上新买的珍珠耳环,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
纯碗闻言,愣了一下,故作不经意地问:“梅琳妲,你还约了别的朋友吗?”
“没有啊!就我们两个和‘司梳’盖文。康诺先生。”
“她呀,只有为了她的希欧多尔才会这么盛装打扮。”
她的希欧多尔?!盖文的话仿佛一记响雷震得纯碗脑中乱成一片。不期然,
一股酸味涌上喉头,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朵拉,你别听盖文胡说,希欧多尔可能连我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梅
琳妲横哥哥一眼,语气中隐隐有丝怅然。
纯琬望着好友粉颊上两抹不甚明显的嫣红,忽然之间有些不安。
为什么不安?就算梅琳妲真的喜欢上子真又怎么样?
报本不关她的事,她对他只是觉得很抱歉而己……
“朵拉,你在想什么?”
纯琬连忙回过神。“没什么。你这件洋装会不会太薄了一点?最近天气变冷
了。”
“应该还好啦。”梅琳妲不太在意地。
她一手勾着盖文,一手拉着纯琬,兴奋地走向大门。
“走了,走了,今天一定要让希欧多尔点头帮我录专辑。”
“哈啾!”梅琳妲以面纸捂着口鼻,又打了一个喷嚏。酒吧里的小桌上堆满
了用过的面纸团,她原本高挺的俏鼻变得通红,明亮的大眼也泛着血丝。
“梅琳妲,你还好吧?”纯琬担心地轻问,伸手轻触她的额头。
“不好。”梅琳妲可怜兮兮地噘着小嘴咕哝道,目光一触及台上生面孔的钢
琴手,整张小脸又垮了下来。
盖文同情地看着妹妹。“看来你那个希欧多尔是不打算来了。”
“似乎是如此。”梅琳妲希冀地又望了一眼紧掩的酒吧大门,最后仍旧失望
地调回目光。“只好改天再来看看了。”
盖文扶着妹妹站起身,见纯琬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挑眉询问地看向她。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那我送梅琳妲去看完病之后再来接你。”盖文提议道,努力想在纯琬面前
表现出体贴的一面。
“不用了,我待会坐计程车回去就行了。你好好照顾梅,琳妲。”
“那……好吧,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叫不到车,尽管打电话回去,我再
来接你。”盖文叮嘱道。
“恩。”纯琬不甚热络地轻应了一声,对于他的体贴仿佛视而不见。“好好
照顾梅琳妲。”
盖文扶着妹妹走向门口,忽地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纯琬,没头没脑地轻叹
一句,“你似乎从来都不懂。”
纯琬闻言不禁一怔,才回过要问他,他已经扶着梅琳妲走出酒吧大门。
该死!她暗咒了一声。又一个人说她不懂,但她到底该死的不懂什么,却没
有一个人肯好心的告诉她答案。
“希欧多尔还是没来。”浑厚的男声在她上方响起,“你去育幼院没看到他
吗?”
纯琬抬起头望着酒吧老板。“我们没说到什么话,不过他看起来一切都很好。
我不觉得他需要别人去救他。”
“显然你并不懂。”
“不懂什么?”纯惋努力沉住气,平和而有礼的问道。但她发誓。只要再有
一个男人她不懂,又不告诉她答案,她一定会拿桌上的玻璃杯狠狠往他头上招呼。
“不懂他的伤是在很深的心底。”酒吧老板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有
一阵子他有酗酒的习惯。”
“酗酒?”纯琬诧然地微扬音凋。“为什么!他根本就喝不醉。”
“看来你和他真的满熟的。”酒吧老板唇边微露笑意。
“那阵子他几乎每天都试着要灌醉自己,后来有一天,他喝掉了两瓶伏特加
之后,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那时候我以为他终于喝醉了,但他却忽然停住笑,
涩涩地说:”为什么喝不醉?为什么别人可以借酒浇愁,我却不能?说不定只要
喝醉了,我就不会再想到她。‘“纯琬心中一凛。”她是谁?“
酒吧老板耸耸肩。“好问题,不过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他爱的女人吧。”
一股愤懑倏地涌上她心头。原来他离开合湾自我放逐报本就不关她的事,只
不过是他自己为情所困罢了,那她又何必该死地、无聊地又可笑地为他自我放逐
的事而感到愧疚?
纯琬猛地站起身,放下酒钱。“我相信等他遇到另一个看对眼的女人,他那
个在很深的心底的伤绝对会自动痊愈,根本用不着我救他。”
“你嫉妒‘她’,。”
“哈。”纯琬回到头,对着酒吧老板狠用力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嫉妒
一个连见都没见到的女人?太可笑了。”
“谁知道呢?或许你该问问你自己。”
“我……”她迟疑了一秒钟,跟着执拗地撇过头。“我才没有嫉妒那个女人。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笑,为了一个女人自甘堕落,舍弃自身的天赋不用。”
“那是因为你没有爱过。”
“我……那不干你的事。”被戳破的心事让纯琬顾不得礼貌,愤然转头离开。
爱?什么叫爱?她曾经以为全世界的人都爱她,但是当她的手再也不能弹钢
琴时“爱”她的父母把她送到瑞士去读寄宿学校,“爱”她的多洛夫斯基老师从
一周一封信到后来音讯全无,而“爱”她的孪生妹妹更是她一切不幸的开端。所
谓的爱全都是骗人的东西。
全都是骗人的!
纯琬走出酒吧,仰头望着夜空昏黄的弦月。一阵夜风扑面,她打了个寒颤,
挂紧夕卜套低头走向协和广场。
子夜时分,广场上并没有多少人,她在路灯旁的椅子坐下,呆望着手中被卷
成数圈的皮包背带。
是的,她气他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身的天赋不用,宁愿窝在小酒吧浪费生命。
但她也明白心里那股复杂的感觉不只是愤怒,一股噬人的痛楚由她心中的某一处
慢慢扩撒开来,仿佛有只小虫一口一口地啃咬着她的心。
这种感觉会是嫉妒吗?但怎么会?她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她会气愤,她会
不甘,但不会这么……痛。
更不会计人想哭……纯琬伸手捂住微颤的唇,忍着不让眼眶中莫名堆满的泪
水落下。为什么她会想哭?她巳经好久没有掉过一滴泪了。
蓦地一双大手不规矩地欺上她的肩。“小妞,一个人呀!要不要我帮你暖暖
身子。”
“别烦我。”纯琬冷声喝道,不耐烦地挥开那人的手。
“啧啧啧,小妞,别那么冷淡嘛!夜深人静的,咱们俩正好可以乐一乐。”
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直窜入她鼻中,眼前被酒意熏红的狰狞面孔终于让纯琬
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
“走开!”她用力想推开他,但双手反倒被他一把抓住。
“用不着害羞。”那男人箝住她的手,淫笑着逼近的脸孔显得格外骇人。
“放开我。”纯琬放声尖叫,抬起长腿用力踹向那男人的重要部位。
那男人一吃痛,松开捉住她的手,纯琬连忙趁这机会逃开,亻旦还没来得及
跑远,便又被他抓住脚踝,她整个人向前亻卜倒在地,便被拖了回来。
“臭婊子。”那男人忍着痛啐道,一手揪住她的衣领,另一手则高高举起止
要挥下。
纯琬认命地闭上双眼,但预期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反倒听见那男人一声惨
叫。她急忙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见子真抓住那男人的手,迎面赏他一记重拳。
那男人踉跄了一步,伸手抹去鼻中流出的暖热液体,殷气腾腾地瞪视着子真。
“你是哪个该死的鬼。”
子真没开口,眼中的杀气更胜那男人。
两个男人互瞪对方半晌,忽然那男人呼喝一声,冲上前来,子真闪过头一拳,
但腹部却札札实实地吃了他一拳。但那男人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挨了一拳后,
子真抓住他的右手,跟着一记手刀猛欣向他后颈。
纯琬看着两人扭打成一团,几乎无法呼吸。每看到子真挨了一拳,她的心仿
佛也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两个男人身高相仿,那男人的体型虽比子真粗壮许多,但子真的技巧却远胜
到他,缠斗半晌,胜负依旧未分。
忽然银光一闪,那男人从腰际抽出一把匕首,猛力刺向子真,他以手铬挡,
跟着一记猛挚直取那男人的面门。
那男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子真也因为用力过度,整个
人仆倒在地。
一切仿佛就在一瞬间结束,纯琬捂着唇,惊叫声仍梗在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惊愕的目光由倒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移向挣扎着爬起身的子真,昏眩的意识迅速
恢复,她连忙冲上前扶住他。一股暖热黏调的液体从他的掌心沾染上她的手,她
借着街灯一看,触目惊心的血红让她狠狠倒抽一口气。
“老天,你的手!”难以言喻的心慌揪住她的呼吸,豆大的泪水无意识地滑
落两腮。
“你真的在乎吗?”子真推开她的搀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纯琬拉出白丝衬衫的衣摆,用力撕成长条状,跟着追上子真的脚步,小心翼
翼地替他将手上的伤包扎好,担忧地看着他,颤声问:“很痛吗?我带你去看医
生,绝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那不正好。”子真嘲弄地轻笑,低头凝望着纯碗替他包札好的手。“所有
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一双‘神的赠礼’而起……”
第三章 两年多前纽约“我想找一个人。”
纯碗从柔软舒适的皮质办公椅上坐直身子,打量着眼前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子。
她有一头俐落有型的深金色短发,水蓝色的眸子冈烁著精明干练的光芒,合身的
深灰色套装给予人一种十分专业的印象。无疑地,她看起来像极了精阴能干的女
强人,但是不幸地,她的脑子显然不如她的夕卜表看来那么清楚。
“我想你去找侦探会比较恰当。”纯惋客气地回答道,微微垂下眼睑,小心
不让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女客看出。“以客为尊”一向是她父亲的经营之道,也是
“思凯贸易”奉为圭臬的信条,尽管她十分怀疑眼前这位女子有可能会成为公司
的客户之一,她还是必须严格管制自己的舌头,以免那微小的可能性成真。时序
才进入夏天,她今年已经因为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而被她父亲训诫了十次,她不希
望这么快就迈向第十一次。
年轻女子水蓝色的眸子瞟向纯琬低垂的脸。“你觉得我是疯子。”
看来这位小姐的脑子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不清楚。纯琬抬起头,保留地,
“我承认我有点讶异。我想并没有太多客人会到贸易公司来要求寻人的服务。”
“我确信这样的要求井不常见,不过我相信我能给你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她嘴角微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