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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洋虚情假意地让着:〃大哥,你可不能走,一会儿就熟,吃完了再走。〃
满囤说:〃一只鸡算啥?你们吃吧,俺在炊事班吃,哥哥要图个好表现不是?〃
钟跃民应和道:〃这倒也是,大哥,你每天扫院子,帮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可不能半途 而废,咱得坚持下去。〃
〃兄弟说得是,俺走啦。〃
满囤走后,钟跃民和张海洋大笑起来。
钟跃民把烤鸡从火堆里拨出来说:〃你丫真够孙子的;请人家吃鸡,透着一股假劲儿,人家 要是实心眼儿真不走了,你丫准急了。〃
张海洋笑道:〃这倒是真的,我怎么觉着你留在这儿都多余,你是不是也去炊事班帮帮厨? 〃
〃去你大爷的,你想什么呢?〃
两人迫不及待地剥掉泥巴,撕下鸡大腿,蘸着调料狼吞虎咽起来。
钟跃民和张海洋没想到一只鸡能惹出这么大的事,在他们看来,一群鸡里偶而少一只,根本 不会引起主人的注意,谁家没事天天在鸡群里点数儿?再说了,就算少了一只,也是很正常 的,主人也许会认为是黄鼠狼叼走的。无论如何,为一只鸡绝对犯不上大动干戈。
《血色浪漫》第十一章(5)
他们可想错了,这是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要是他俩养鸡,很有可能丢几只也不知道,可这 鸡是政治部于副主任的老婆养的,人家可是天天过数儿,这是一只正下蛋的母鸡,于副主任 的老婆是从农村来随军的,一只母鸡在她的眼里,其份量比磨盘还重,更重要的是,于副主 任惧内是有了名的,家里大事小事都是老婆做主,他的老婆发现丢了鸡便极快地做出反应, 这点儿小事竟报到了保卫部门,军保卫处的干事在营房后面的小山上发现了鸡毛和鸡骨头, 还有烧火的痕迹,保卫处初步断定,这件事是侦察营的人干的。侦察营的孙教导员 召集了下 面三个连队的指导员摸情况,这时一连指导员董明猛地想起昨天炊事班有人向他反映吴满囤 曾去炊事班拿过调料,于是他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
董明带兵也七八年了,他太了解吴满囤这类从农村入伍的战士了,他们的全部希望就是能在 部队提干从而跳出贫困的环境,这类战士胆子很小,处事谨小慎微,在服役期间战战兢兢, 生怕因得罪领导而耽误了前程。董明想,就凭吴满囤那点儿胆儿,打死他也不敢偷鸡,问题 的关键是吴满囤身边那两个坏小子。平心而论,钟跃民和张海洋平时在军事训练方面表现还 是不错的,就是浑身的少爷作派,在处理内务方面懒得流油儿,全连人谁都能看出来,他俩 和吴满囤的友谊充满了功利色彩,据有人反映这三人还私下里拜了把兄弟,平时彼此还称兄 道弟的,钟跃民和张海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在军营里找个仆人,虽然他们自以为做得很 诡秘,尤其是钟跃民,一见了吴满囤嘴上就象是抹了蜜,夸起满囤来旁人听得都肉麻,这些 事都瞒不过董明的眼睛,他本想找个机会好好解决一下这件事,没想到这次就出了事。董明 百分之百地认定,这件事是钟跃民和张海洋干的。
晚点名后,董明把这件事向全连挑明了,他讲话的时候态度是很平和的:〃同志们,这几天 训练很艰苦,大家都很疲劳,我也不想多占用大家的时间,现在我只说一件事,昨天,政治 部于副主任家丢了一只正下蛋的母鸡,今天上午有人在咱们营房后面的小山上发现鸡毛和鸡 骨头,还有烧火的痕迹,现在我们已经初步断定,这件事是咱们连的个别人干的,是谁我就 不点名了,我给他留点儿面子,我希望,干这件事的人,能主动来找我或连长,把事情谈清 楚,我和连长随时在连部恭候,我们要看看他承认错误的态度,态度好,可以从轻处理,如 果他不主动来找我们,对不起,我就该找你了,到那时候,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好,我 就说到这里,解散!〃
战士们议论纷纷地散去,钟跃民对张海洋使了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向操场边走去。
在操场边的双杠旁张海洋小声说∶〃是不是走漏风声了?指导员好象有所指。〃
钟跃民说:〃要真是走漏了风声,也是满囤这小子,就怕这小子经不住指导员的诈。〃
张海洋有些担心:〃要是让他把咱俩撂出来,还不如咱自己自首去,反正不就是一只鸡么? 顶多挨顿批评,赔钱了事。〃
钟跃民不同意:〃要是指导员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不过是诈一下,咱们不是把自己给撂出来 了么?要我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满囤不开口,咱俩打死也不承认。〃
〃要是满囤承认了怎么办?〃
钟跃民冷冷地说:〃那咱就饶不了他。〃
董明讲完话以后就回到一连连部翻开了报纸,连长刘永华闲得没事便把手枪拆卸开,仔细地 擦拭着手枪,他们在等待着肇事者主动前来投案自首,董明甚至在考虑如何从轻发落他们。
半个小时过去了,董明把报纸的几个版面统统浏览了一遍,连长刘永华的手枪也擦得锃亮放 进了枪套儿,投案自首的人居然没来,这大大地出乎董明的预料。他看看表,突然把报纸往 桌上一拍,怒气冲冲地骂道:〃妈的,居然没人来承认?咱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太不象 话了。〃
刘永华吼道:〃通讯员。〃
连部通讯员走进来。
连长刘永华命令道:〃你去五班看看,钟跃民和张海洋睡了没有。〃
通讯员去了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报告,钟跃民和张海洋已经睡着了,钟跃民还打呼噜呢 。〃
董明和刘永华顿时大怒,这两个混蛋太可气了,他们白白等了半个小时,谁知他俩早睡着了 ,人家只当你说话是放屁,根本不在意。
刘永华命令通讯员道:〃你去把五班吴满囤叫来。〃
董明说:〃你先别这么大火气,等他来了,我先问问,这是个老实人,你别吓着他。〃
不一会儿满囤怯生生地走了进来:〃指导员,连长,您找俺?〃
董明语气平和地说:〃嗯,你坐吧。〃
满囤点头哈腰地不肯坐:〃指导员,您坐,俺站着就行。〃
董明说:〃满囤呀,自从你到一连以后,一直表现不错,我和连长大会小会可没少表扬你。 〃
满囤忙不迭地回答:〃这俺知道,您和连长是栽培俺,俺心里有数,俺知恩。〃
董明实在不忍吓唬他,便索性把话挑明了:〃好,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就直说吧,于副主 任丢的那只鸡,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满囤的脸立刻变得发白:〃这……指导员,俺不知道。〃
《血色浪漫》第十一章(6)
董明和颜悦色地开导道:〃满囤,你是个老实人,我们既不想诈你,也不想吓唬你,只想让 你实话实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说实话,我和连长决不会为难你。〃
满囤强撑着说:〃指导员,俺真的不知道。〃
连长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桌上的水缸子都被震得跳起来,满囤吓得一哆嗦,他惊慌 地望 着指导员和连长。
连长怒道:〃好哇,你这个老实人也学会撒谎了是不是?学坏学得还真快,我问你,你到炊 事班要调料干什么用?〃
〃 这……〃
连长刘永华亮出了杀手锏,对于满囤来说,这是最具杀伤力的,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这 些你可以不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给我听好,你还想不想在部队干了?〃
满囤一下子哭出了声:〃连长、指导员,俺说,俺全说,求求你们,千万别让俺离开部 队……〃
对于钟跃民和张海洋的处理决定很快就批下来了,每人一个警告处分。当指导员董明站在队 列前宣读处理决定时,站在队列里的钟跃民脸上毫无表情。
张海洋则恶狠狠地斜视着吴满囤。
吴满囤偷偷地看了一眼钟跃民,满脸惊慌。
队列解散以后,钟跃民和张海洋一前一后地来到操场边的双杠旁,张海洋咬牙切齿地骂道: 〃妈的,就因为满囤,咱俩每人闹个警告处分,这王八蛋,我非收拾他不可。〃
钟跃民若无其事地抽着烟:〃不就是个警告处分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太拿这当回事 了。〃
张海洋还是怒气难消:〃我他妈生气,这叫玩了一辈子鹰,叫鹰啄了眼睛,咱俩这么精,怎 么栽到一个土包子手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吴满囤怯生生地找到这里,他很想向这两位兄弟解释一下。
钟跃民和张海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满囤迟疑地停住脚步:〃兄……兄弟,你们听俺说……〃
钟跃民和颜悦色地说:〃满囤,你别说了,你揭发得对,我们真该好好感谢你呀,要不是你 ,我们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以后你得多帮助我们呀。〃
张海洋攥紧拳头,咬着牙跨上一步。
满囤吓得后退一步,钟跃民按住张海洋的肩膀问:〃你还有事么?〃
满囤哑口无言,默默地走开了。
钟跃民盯着满囤的背影突然笑了:〃海洋,下星期的训练科目是什么?〃
〃散打呗,最累人的科目。〃
钟跃民冷冷一笑说:〃散打对练时和满囤凑个对儿怎么样?〃
张海洋一拍后脑勺,惊喜地喊道:〃好主意,这小子那熊样儿,一拳就能把他收拾了,跃民 ,你可够阴的。〃
钟跃民淡淡一笑:〃哥们儿,怎么能这样说,这是训练嘛,上级不是常说,平时多流汗战时 少流血,要是平时也流点血呢?对训练不是更有好处吗?〃
徒手格斗训练是侦察部队的主要训练科目,一个新兵在经过捕俘拳,擒敌拳等套路训练后, 就开始进入散打训练了。服役两年以上的老侦察兵们都认为捕俘拳和擒敌拳是些小儿科的玩 艺,那一套动作打起来令人眼花缭乱,能把外行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实战效果却不怎么样 。而真正的功夫都在散打中,这好比武林人物打擂台,拳脚上见功夫,技不如人就得被打下 擂台。
训练场上吼声震天,尘土飞扬。侦察兵们都在一对一地进行散打对练,战士们腾挪闪展打做 一团。
张海洋和满囤面对面地站着准备对练,满囤不知所措地看着张海洋,他已经感到了一种恐惧 。
张海洋很诚恳地说:〃吴满囤同志,我的军事技术和你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你要好好帮助 我呀。〃
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显然是说给旁人听的,满囤似乎感到有些不妙,他迟疑地四处看看。
钟跃民在一旁和一个战士对练,他一个背挎动作将对练的战士摔出去,然后转过身来,双手 插腰盯着满囤。
他的目光和满囤求助的的目光相遇了,钟跃民的嘴角漾出一丝冷笑……
张海洋半蹲下身子做出格斗架式,满囤端起双拳做出防护姿态,张海洋突然飞起一脚向满囤 腹部踢去,满囤连忙躲闪,谁知张海洋用的是虚招,他猛地收腿,左臂出手如电,一个漂亮 的左勾拳击中满囤的鼻子,一声闷响,满囤仰面跌倒……正在一边观看的钟跃民一愣,连忙 扑过去扶起满囤的头,满囤鼻腔中喷出的鲜血溅了钟跃民一脸。
钟跃民对张海洋吼了一声:〃快,帮我一下,快送医院。〃
钟跃民背起满囤冲出训练场。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钟跃民和张海洋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医务人员围着受伤的满囤忙碌着。
连长刘永华和指导员董明匆匆赶来。
刘永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过头问医生:〃大夫,他的伤严重吗?〃
一个中年医生说:〃鼻骨骨折,要是击打的力量再大一些就危险了,碎骨很容易伤及运动神 经,不过,现在问题不大了。〃
董明审视着钟跃民和张海洋。
张海洋低声说:〃指导员,这件事怨我,是我失手了,我请求处分。〃
董明话里有话地说:〃怎么又是你们俩儿?真巧啊。〃
刘永华也盯着张海洋说:〃处分?处分谁啊?这么苦练军事技术,照理说我该表扬才是,不 过嘛……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儿别的原因啊。〃
《血色浪漫》第十一章(7)
钟跃民显得很委屈:〃连长,您要这么说, 我们可就冤了,练散打失手是常有的事,要是 追究原因,我们以后可就没法练了。〃
满囤从病床上撑起身子做证道:〃连长、指导员,张海洋的确是失手,他出拳时还喊过,要 俺注意,俺的动作慢了些,没躲开。〃
董明挥挥手:〃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们先回去,满囤最近不要参加训练了,先把伤养好了。 〃
傍晚,钟跃民和张海洋神情沮丧地坐在操场的双杠旁,两人默默地吸着烟,谁也不说话 。
张海洋长吁了一口气:〃跃民,我是不是太过份了?我心里……很别扭。〃
钟跃民也叹了口气:〃海洋,别自责了,这件事儿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