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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海鹰:“咱俩能说清楚吗?”
陆涛:“你放心,咱俩今天肯定能说清楚。走!”说着把于海鹰拉走。
14
陆涛驾车,于海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于海鹰:“你说吧!”
陆涛没理于海鹰,只顾开车。
于海鹰:“你怎么不说啊?”
陆涛:“驾车时禁止和司机说话,要注意安全。”
于海鹰:“你停车。”
陆涛:“干嘛?”
于海鹰:“我要回医院。”
陆涛看了于海鹰一眼,并没有停车。
15
轿车急刹车,停在海边的公路旁,于海鹰推开车门跳下来,在公路上伸手拦车,陆涛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说:“于海鹰,你这是发什么疯啊?”
于海鹰:“你们才发疯了呢!”
陆涛:“好好好,我们发疯,我们发疯!于海鹰你听我跟你说。”
于海鹰:“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涛:“于海鹰,林阿水牺牲,你以为就你痛心,别人心里就不难受吗?作为支队长,自己的兵被人撞死了,我现在也恨不得把那个肇事者拉出去枪毙了,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冷静地面对现实。”
于海鹰:“什么现实?”
陆涛:“在没有新的证据的前提下,这就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我和公安方面的同志研究过,交通逃逸罪最多判七年,我们把杜海折腾到监狱里去,不仅得不到五十万,而且对林阿水家也没什么好处,你明不明白?”
于海鹰:“我不明白。现在案情还有重大疑点,真凶到底是谁,值得怀疑,就因为有钱,真正的肇事者难道就可以大摇大摆地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陆涛:“怀疑就是怀疑,事实才是事实。如果我们提出重新审理就必须有新证据。海鹰,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可以继续寻找证据提供给公安机关。可是林阿水家里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有了这五十万,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老人晚年的生活也能得到很大的改善。五十万,五十万你知道对一个贫穷家庭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你就为了今天争一口气,就不管林阿水家今后的生活了吗?”
于海鹰逼视着陆涛,目光令人震颤。
于海鹰:“陆涛,我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五十万,它买不回林阿水的生命,更买不回军人的尊严!收起你那套社会经济学吧!”
陆涛:“于海鹰,你虚伪!五十万你拿得出来吗?你拿不出来。现在有人拿了,你却为了你心中那种所谓的荣誉,让人家放弃?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人家却要在困难中挣扎……”
于海鹰:“我算是真的认识你了!陆涛,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拜金主义者,全身都充满铜臭气!口口声声说的都是钱,我问你,一个士兵的生命值多少钱?那些为了国家和民族牺牲,战死疆场的烈士又值多少钱?咱们军人神圣而崇高的荣誉又值多少钱?啊!”
陆涛:“你这是胡搅蛮缠!”
于海鹰:“那好,我问你,给你一百万,让你给敌人跪下,你跪不跪?”
陆涛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
于海鹰:“你到底跪不跪?”
陆涛:“按你的意思不当烈士,就一定是叛徒?难道人生只有一种选择吗?”
于海鹰:“对!跪下的就是叛徒,站着的不是烈士也是英雄。”
陆涛:“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啊!”
于海鹰:“陆涛,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好,我告诉你,我不为什么,就为了身上这身军装不至于贬值得一文不值!为了这身军装献出生命的林阿水的英雄壮举,不至于变成一场交易!林阿水,他是多好的兵啊!难道面对金钱你就变得这么冷漠?”
陆涛也急了:“于海鹰,你这是生搬硬套!告诉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浑,我还真不吃你这一套!就是因为你的不冷静才弄得支队现在既被动又狼狈,你不好好反省,还没完没了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把你这粪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弄过来了,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陆涛开车扬长而去。
16
于海鹰家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二十二点,乔红看了一眼,对身边的罗静说:“嫂子你先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罗静站起身,迟疑了一下,说:“你看看他们兄弟俩怎么闹成这个样了?都怪我们家陆涛……”
乔红:“这事谁都不怪。”
正说着,听到楼下有汽车停下的声音,两人慌忙走到窗口向下望去。于海鹰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摇摇晃晃的。
乔红和罗静急速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上前搀扶已喝醉的于海鹰。
于海鹰一把将她们推开,口舌不清地说:“你们干什么?我没有倒下,谁倒下谁是狗熊!”
乔红和罗静对视了一眼,满脸诧异。
乔红:“海鹰,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于海鹰:“谁醉了,谁醉了!你们才醉了,这个世界才醉了!”
罗静和乔红跟在他的身后,吓得不敢说话,罗静轻声对乔红说:“这是和谁在一起喝的酒呀?把他灌成这个样子。”
于海鹰:“你们两个不要搞阴谋诡计,我都听着了。”然后独自笑起来:“告诉你们,我去天堂找战友们聚会了,那枪打得激烈啊!可他们都没倒下,一个个都在那站着呢!”
说着,于海鹰要往陆涛家门口走,乔红抹着泪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海鹰,你别说了,咱们回家好不好?”乔红说。
于海鹰一下子停住脚步,瞪着乔红,说:“回家?”
乔红点点头:“是啊,你的战友们都在咱家等你呢。”
于海鹰不再乱跑,乖乖地跟着乔红进了家门,乔红向身后的罗静示意让她回家休息,然后把门关上了。
罗静推开门,扭头忧心忡忡地望着于海鹰家。
17
晨雾袅袅,林阿水墓前,一个少先队员在动情地朗读着致林叔叔的信,鼓乐声响起,孩子们向墓碑敬礼,献花圈,罗静站在一旁。
于海鹰和张武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束鲜花从远处走来,看着孩子们真挚的脸,于海鹰停下了脚步。
张武:“参谋长,嫂子带孩子们来这过队日,虽然远了点儿,可是这也是她的一份心。”
于海鹰点了点头。
张武:“可是支队长为林阿水家里着想,也是一片好心。”
于海鹰冷冷地笑了笑。
张武:“可是要是咱们拿了人家的钱,还怎么跟孩子们说……”
“没这么多可是!”
于海鹰说完,把手中的花放在林阿水墓前,转身走了。
18
肖明亮办公室,中午。
在一个干部的带领下,林阿山搀扶着林母来到肖明亮办公室,肖明亮、陆涛和于海鹰赶忙起身迎上,搀扶着林母在沙发上坐下。
肖明亮:“大妈,有什么事儿,您招呼一声,我们过去就行了,你们怎么自己过来了?”
林母:“你们这么忙,已经够麻烦了。小山,你跟首长说吧。”
三人相视一眼,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林阿山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拿出一张支票和一份协议书,说:“我娘的意思,这钱我们不要了,协议书上也没签字,今天把这些东西交给首长,请你们处理吧。”
说着将协议书和支票递给肖明亮。
三个相视无言,肖明亮接过协议书和支票,坐在了林母身边。他说:“大妈呵,这钱您老该拿着,既然你们和公司都说好了,我们尊重您的选择。”
林母:“我的选择就是交给部队,听首长安排。”
陆涛瞪了于海鹰一眼,走到大妈身边。他说:“大妈,按照交通肇事调解的办法,他们应该对您做出经济赔偿,您拿这钱也是合理合法的。不要因为我们于参谋长说了什么,你们心里就不安生,他也是为林阿水好。”
于海鹰:“大妈,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现在这钱您要是不拿,我就更对不起您和孩子了。”
林母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抹了把泪,说:“首长,你们千万别误会,我们收下这个钱,不是贪财,而是可怜那个司机的娘。”
于海鹰问:“司机的娘?”
林母:“那天,他们公司领导带她娘来见我,她娘一下子就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儿子一次机会,如果我要是不收这钱,她就跪死在地上不起来。她们家也是乡下人,日子苦得很,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心想都是当娘的,自己的孩子已经走了,我不忍心看到另一个当娘的再掏心掏肺地心痛,反正那个司机也不是故意的,我这心就软了……”
肖明亮:“大妈,我们能体谅您的心情。可这钱您还是收下……”
林阿山解释道:“那天,听于首长说,我哥这案子还没有搞清楚,里面还有疑点。我妈就跟我说不能让我哥死得不明不白,这钱咱不能要,所以今天我们就送来了,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海鹰上前拉住林母的手,说:“大妈,您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搞清楚,给您老人家和孩子一个交待,让孩子安息!”
林母:“那就拜托了,可是大妈还有个请求。”
于海鹰:“您说。”
林母:“小山说也想到部队来,不知道能不能行?就算是陪陪他哥,省得他哥一个人在这儿孤单,你们就让他来吧。”
肖明亮、陆涛和于海鹰面面相觑,又同时把目光投向林阿山。
林阿山也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首长们。
19
黄昏的时候,一辆出租车驶来停在特勤中队门口,张武身穿便装,戴着墨镜走了下来,突然,手机响了。他从兜里掏出电话嚷了起来:“喂……我不是告诉你那个机场保安姓苏嘛,……你给我找找他的老乡,这事儿别声张啊……”
张武挂上手机,摘下墨镜向院内走去。
因为机场事件,张武也被停职了,所以他这一段时间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保安苏小强。
20
特勤院内,在一条“向英烈学习,为英烈募捐”横幅的旁边,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红色的捐款箱,两名干部在本上登记着名字,桌子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张武从队伍的一边走了过去,看此情景深受感动。
一个白白净净的士兵向他跑来,喊了一声:“队长。”
张武站住:“什么事儿。”
士兵:“中队收到一张捐赠给林阿水的汇款单,但是没有落款。指导员让我问您怎么处理合适。”
张武:“我现在放长假,这事儿指导员定就行了。”
士兵:“可是指导员说,大事必须要给你汇报。”
张武草草看了一眼士兵递过来的汇款单,说:“你先去吧。”他拿起汇款单边走边看,突然感觉这个字迹有些熟悉,他正在迟疑着,发现那个白净士兵还跟在他身后。
张武:“你还有什么事儿?”
士兵:“我要捐款。”
张武:“捐款好啊,那你排队去吧。”
士兵:“可是他们捐的都是十块八块的,我捐的是个大数,怕拿出来他们有想法。”
张武:“多大个数啊,人家会有想法?”
士兵:“我爸给我寄来一万块钱。”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汇款单。
张武严厉地说:“一万块是一份心意,十块八块也是一份心意,关键是要学习林班长的精神,懂吗?”
士兵没趣地点了点头。
张武:“去吧,排队去吧。”
士兵一阵风似地跑了。
21
晚上,在酒吧里,一个女人在吹奏萨克斯。
韩非和张武坐在吧台上喝酒,酒过三巡,张武掏出汇款单放在吧台上,推到韩非面前。
韩非看了看,一脸不解说:“捐款不留名,人家这是想当无名英雄嘛,这有什么问题吗?”
张武:“是李红梅寄的。”
韩非一惊:“李红梅?”说着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汇款单。
张武:“我认识李红梅的字迹,绝对是她寄的。你看这邮戳,她就在本市。”
韩非又仔细看了一眼邮戳,果如张武所言。他说:“你的意思还想找她,是吗?”
张武低下头没有说话。这时,一位小姐走过来,一下搂住韩非的脖子亲了一下,发嗲地叫:“老公,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韩非打了一下小姐的屁股,说:“没礼貌,怎么不叫大哥啊?”
小姐冲着张武甜甜地一笑,喊了一声:“大哥。”
张武傻傻的,没有反应。
小姐:“大哥不答应,老公就生我的气了。”
韩非一把将小姐推开,说:“我们说正事儿呢,去去去。”
小姐撒娇离去。
张武:“这个弟妹叫什么名字呀?”
韩非笑了:“什么弟妹,瞎闹呢,就你当真。张武你就别太死心眼了,李红梅不来找你,这其中肯定有故事,特区嘛,故事就是多,有首歌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小城故事》,头一句就是这么唱的,‘小城故事多……’。”
韩非还要唱,张武起身走了。
22
韩非追出酒吧,拉住张武,说:“张武,你这个人有意思,喝酒就是为了解闷嘛。”
张武:“你慢慢解吧,我得归队了。”
说着又要走,被韩非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