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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撇了撇嘴，唱起《最浪漫的事》那个调儿，当然，歌词不一样：“我能想到最恐怖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金灵瞪着风满楼，眼睛圆溜溜的。
风满楼干咳两声，道：“我们要讨论：科学能否使人长生不老。”
第五章 黑盒
这一次42俱乐部的聚会来的人主要是居住在上海的上班族和大学生，也有一个高中生和一个专门从北京赶来的，而且是这次聚会学历最高的，一个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的研究生。
看着这一大堆大男孩和小女生，风满楼觉得这样的聚会已经娱乐大过学术了，唉，毕竟只是科幻，幻想而已，有几个人能像他风满楼一样，到了三十多岁还存留着幻想呢？他往那个北大的研究生看去，他也是二十多岁而已，算是除风满楼之外年纪最大的了。
“楼主？”
“藏显？”
风满楼和那个研究生交换了一下笑容，算是确认了一下他们的身份。
漂亮的金灵一出场，以她的活泼和外向，立即成了全场注意的焦点，所有的大男孩都认为这次聚会没白来，好歹认识了这么一个超级漂亮的美女，而且还是科幻爱好者，他们可不知道金灵是半路出家的。
有人嚷了起来：“藏显，这儿就属你最牛了，北大的高人啊，今天就让你当主持人吧！”
众人一块儿喊同意，毕竟北大是大多数人向往的地方。
藏显呵呵笑了一下，道：“不瞒大家，我比较内向，恐怕会冷场哦，我提议风满楼来做主持人，要知道，这次聚会的场地是他选的，定金也是他交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而且，这次聚会的主题是他建议的，大家说好不好？”
马上有人回应：“楼主做主持也可以，但是首先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个美女，大家说怎么样？”
这回的响应比刚才更热烈更火爆。
风满楼还没有表态，金灵已经格格笑着把自己当主持人了，站起来向大家作自我介绍：“大家好啊！谢谢大家看得起哦！我叫金灵！跟楼主在一家公司，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我是刚刚才忽然加入你们的42俱乐部的，连你们的议题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如果等一下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大家不要怪我就好了！”
芸芸众生立即向美女致敬，表示热烈欢迎，并且说，如果今天的话题她不喜欢，换一个也可以。金灵掩嘴而笑，偷偷看了一眼风满楼，他在翻白眼。
有一个大学生说：“金灵喜欢什么主题啊？”
金灵：“科幻方面的吗？嗯……我想想……鬼故事！我最喜欢听了，你们谁会说鬼故事？”
有一个女生说她也喜欢。于是很多人决定今天专门讲鬼故事了。
风满楼无奈地叹息。
男人喜欢征服世界，女人喜欢征服男人，没办法。
金灵把风满楼拉了起来，笑意盈盈地道：“好了，我们开玩笑开够了，到你来主持了。”她把包间里的麦克风递了过去。
风满楼接过了麦克风，等大家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才悠悠地道：“谢谢大家不辞辛苦地从四面八方赶来，首先……我给大家讲个鬼故事吧？”
顿时轰堂大笑，女生们带头鼓起掌来。
等大家安静了，风满楼说：“我讲的鬼故事只有一句话，大家仔细听好了……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切！7！一个大苹果向风满楼飞了过去。
最先提议讲鬼故事的那个大学生跳了出来，道：“看样子楼主不会讲鬼故事，我给大家来一段吧！”
掌声如雷。
那个大男孩儿讲起了他的鬼故事，也是一句话鬼故事：“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刚从一个比较偏僻的郊区的朋友家出来，周围冷冷清清的没见到有人，叫了一辆的士，司机问我：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在热烈而恐怖的鬼故事气氛中，风满楼看了看面容木然的藏显，悄悄拍了拍他，说了句“Followme！”
“哎，楼主、藏显，你们去哪儿？”
风满楼说：“就在隔壁，愿意聊长生不老的就过来！等会开饭的时候叫我们！”
只有藏显跟着风满楼到了二号房间。金灵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儿，悄悄地看一眼风满楼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微笑。
风满楼笑：“藏老弟千里迢迢来到上海，要是听听鬼故事就回去了，那就太不好意思了。”风楼像主人一样，招呼藏显坐下，硕大的空间就两个人，显得空旷。
藏显笑：“其实我就想见见你而已，如果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我女朋友也想来，但是为了省钱，就我一人来了。”
风满楼点头：“你们一对儿一起在北大读研，不容易。呵呵，你们志趣相投，真幸福！”
藏显眼睛里掠过一丝愉快，道：“怎么想起长生不老这个话题来？”
风满楼道：“中国男人的平均寿命也就是70出头一点，唉，我爸爸已经六十多了，最近我妈说他的身体还不怎么好，我有点感慨。”
藏显：“你今天多大了？”
风满楼：“三十三，周岁。”
藏显笑：“还好，挺年轻的呢！你不是做传媒的吗？怎么对生命科学感兴趣呢？”
风满楼：“兴趣跟职业一般没有必然关系呢！要知道，我原来上大学的时候考过你们学校的生命科学院的硕博连读班，只不过失败了。我很怀念那段不要命的奋斗岁月。”
藏显点头：“说得好。我快毕业了，也面临着兴趣和就业的抉择，我女朋友比我低一界，我们要面临经济上的困难，我可能不再继续读博士了，就业……其实很多公司的研究方向都不是我感兴趣的，唉……”
风满楼：“你对哪方面感兴趣？”
藏显笑笑，道：“正好……就是你提出的那个主题：衰老的机理。”
风满楼眼睛闪了一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想考生命科学院吗？”
藏显：“哦？”
风满楼：“我正是对生命那种有生必有死的属性感到灵魂深处的触动，我想深入到生命最深刻的内涵去看个究竟！”
藏显称赞道：“楼主真是特别的人，连我都感到慢慢失去了梦想，你还是那么执著。”
风满楼微笑道：“我的特别之处就是对自由与永恒的渴望，这两样都不可能的东西，却是我愿望付出所有期待与热情的信仰。”
藏显想了一下，道：“永恒自然不可能，自由也不可能吗？”
风满楼把眼珠转了两圈儿，道：“嗯，不要说我们平常人，就是绝对掌握着全天下命运的强势天子，也要面对纷繁复杂的矛盾，有时候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痛苦。我想说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在他生命的晚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曾经痛苦得用剑来自刺……呵呵，可怜的千古第一帝。”
藏显失笑一声：“是啊，谁都有痛苦和折磨的时候，帝王也罢，圣人也罢，智慧也罢、傻瓜也好，男女老少，古今中外，天网恢恢，一个不落……”
风满楼：“只有一个人，他给人们指明了一条通往自由的路。”
藏显等待半天，也没见风满楼接着往下说，便只好问：“说谁呢？”
风满楼悠然朗讼起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藏显哈哈笑，不再说话，眼神悠远，仿佛看见了那有几千里长翅膀的大鸟在天空中狂飞，这恐怕不是地球薄薄的大气层可以承载的恐怖东西，应该是太空船吧？
风满楼对藏显的反应非常欣慰，一个成熟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坚定的价值观的人，不会对别人提出的任何价值观点欢欣雀跃，那是小朋友身上才会出现的可爱表现。藏显对风满楼所表述的观点漠不关心，正是风满楼期望的，和这样的人交流才是风满楼喜欢的，君子之交淡若水，唯有平淡和含蓄才会深沉和丰富、持续而悠长。
风满楼也有很久没有表达自己价值观的欲望了，只有在陌生人之前，他才会不小心说出一句来，他很高兴藏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藏显随身带的的包里面有一个笔记本，他拿出来，道：“给你看一个东西，是我设计的一个端粒酶调控实验。”
端粒在细胞复制时起重要作用，当细胞衰老时，它的端粒就会变短，甚至消失。而端粒酶是对端粒的长度起调控作用的主要蛋白质。最近国际上都流行一种看法，端粒酶的变化是衰老的重要因素。端粒酶实验的重要之处在于，它虽然可以改变端粒的长度，使用不慎却会导致细胞复制的异常活跃，也就是癌变。
“吃饭了！”一号房的人过来喊话。
风满楼一边走向一号房一边埋怨藏显：“怎么不早拿出来，我正看得入神呢。”
藏显看到风满楼真正地懂细胞生物学与生化，非常高兴，笑而不语。
风满楼刚坐下，金灵就用大筷子给他夹菜，笑嘻嘻地道：“楼主多吃点菜，算是我们大家给你道歉，我们讲鬼故事把你们吓到躲到隔壁去啦！”
那样男生女生都在一旁陪着笑，看样子他们似乎已经混得很熟了。
风满楼微笑，举起了啤酒杯，道：“未来属于科学和幻想，属于你们这群花朵儿，来，走一个！”
“楼主又在卖老了，来，走一个！”
觥筹交错之间，居然是金灵开口说：“不能把你们的正事儿耽搁了吧？哎，大家什么时候开始谈长生不老啊？刚才楼主唱歌唱那个什么，‘我能想到最恐怖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变老！’我越想越害怕，唉，希望大家努力想一个长生不老的办法来了，拜托了！”她双手合什，如同祈祷，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沉默了一下，有一个大学生说：“金灵别担心了，科学发展得那么快，说不定过个几十年真的会出现有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办法哦！”
金灵高兴地说：“大家说会不会呀？”
有好几个人都说“会”“很可能”，但是好像是安慰人心的成份居多，没有人说出他们信心来自何方。金灵对藏显说：“藏老大这方面最权威，你来说说吧？”
她真像个主持人啊，而且不知不觉地把主题引向正题，风满楼很愉快地笑望藏显，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些有启迪的话来。
藏显深思了片刻，筷子在空中指点了一下，吞下一块肉，吐出一根小骨头，道：“这儿的石烹牛蛙还可以哦！”
众皆晕倒，风满楼笑道：“藏老大的意思是说，等我们吃完了再说！来，再走一个，希望藏老大吃饱喝足之后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话谁说的？”在腐败的气氛中，众人都慢慢吃饱了，还有一些残羹冷炙和一些零星的进食声音，藏显抹了抹嘴巴，来了这么一句问话。
“好像是以色列人说的。”一个上班族说。
藏显点了点头，又道：“可是人类从来就未停止过思考与进步，我想，总有一天，上帝会笑不出来的，他的权威会受到挑战的！”
金灵很高兴，道：“啊！原来藏老大也相信人类可以战胜死亡！”
藏显：“这是必然的，我们想一想，大家喜欢科幻的都知道，恒星到恒星之间的距离动辄以N光年计，而我们又对未来的恒星际旅行深信不移，那么跨越如此漫长的距离，不战胜衰老又怎么可能呢？”
大学生甲：“等等！老大，冷冻技术可以使人类的新陈代谢放缓以至乎停止，所以时空旅行并不需要长生不老，当然，能长生不老最好……”
藏显：“冷冻技术当然会有突破，但是从各方面来看，只有人类非常非常长寿，星际旅行才会更可行。第一，旅行当中可能会碰到非常非常复杂的情况，那时如果完全由智能机器人来做决定是不是合适｜Qī…shū…ωǎng｜？第二，如果仅仅是宇航员被冷冻，而地球上那些人过得几百年几千年全都死光光了，那么谁还会做出远航的决策？因为等英雄的宇航员们载誉而归的时候，他们永远都看不到了呀？至少决策者们对他们看不到的事情不会那么热心。第三么，大家想想，星际航行这么激动人心的大事件，可是船员们全都在冬眠里度过？不是非常可惜吗？这么有价值，人类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所做的努力，就让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经历不了，这像是人类做的事情吗？恐怕上帝又要笑了哦！”
“啪啪啪”风满楼带头，大家对他的精彩剖析鼓起掌来。
大学生甲咳嗽一声，道：“老大讲的是很精彩，可是俺有一些小小的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小子最爱反驳别人，藏显笑语：“欢迎讨论！”
大学生甲：“首先，第一点，您说到可能智能机器人不能很好地面对复杂情况，这个观点我有几个疑问，未来的人工智能是否可以发展到与人类接近甚至犹有过之的智慧？这是第一个疑问，第二，即使人工智能不能发展到那么厉害的地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