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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里路了还在哭。
刚开始她还很有耐性地劝锦绣想开一点,但是锦绣的眼泪不但没有停止,甚至更变本加厉地怨天尤人起来,总是不停哭着抱怨“为什么是我?”,到最后把她惹烦了,干脆不理她。
“芮敏姑娘,你都没有眼泪的吗?离开家你为什么都不感到伤心难过?”锦绣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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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筝望着车窗外蓝蓝的天空,语调轻松地说:“就算眼泪哭干了,眼睛哭瞎了,也不能改变事实,所以何必白费力气呢?”
锦绣怔了怔。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正常人都会伤心难过的呀!难道你就没有一个舍不得离开的人?”
月筝耸了耸肩。
“那你就当我不是正常人好了。”她不想多解释。
锦绣哑然无言。
“有件事我不明白。”月筝从上马车了以后就十分困惑。“我一直以为只有选我一个人去和亲,没想到皇上竟然挑选了十人人?”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要用美色去迷惑渤海国君,当然要送愈多美女愈好啊!”锦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用美色去迷惑渤海国君?”月筝呆住了。“不是应该‘嫁给渤海国君当王妃’吗?”明明三姑娘是这么告诉她的。
“这有什么差别吗?”锦绣不解。
“当然有差别!‘和亲出嫁’是皇上有诚意与对方结亲,嫁过去至少有个王妃的名分,可是‘用美色迷惑’算什么?咱们十个女人只是皇上的礼物吗?”月筝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了。
锦绣瞠着那双红肿的眼睛与她对视半晌。
“芮敏姑娘,皇上的旨意就是要让咱们利用自身美色去迷惑渤海国君,为天朝百性牺牲自己,让渤海国君无心再出兵骚扰天朝,这就是咱们此行的任务,难道皇上给你的旨意与我们其他九个人不同?”
月筝震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凌芮敏骗了她?
原来并不是为了和亲,也不是要嫁过去当王妃,而是被当成暖床的礼物?!
她怔忡地思索良久,禁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
堂堂的兰王府千金,怎么可能会让婢女知道自己被选为暖床的礼物?无论如何也得在婢女的面前维护好自己的尊严和面子啊!
愚蠢的是她自己,她竟然真的以为三姑娘是要嫁到渤海国当王妃,甚至幻想自己不但能顶替三姑娘这个王妃的头衔,还能成全她的恋情。
为什么总是如此?她想救人于水火,却总是把自己推进了水火之中。
“芮敏姑娘,你怎么了?看起来似乎很失望?”锦绣奇怪地看着她。
月筝无奈地苦笑着。
“没有,我没有失望,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只能接受。”
如今人都已经在道上了,也只能听天由命。
她幼年逃离时与父母亲失散,接下来只记得被一个男人卖过来卖过去,最后被卖进兰王府,日子才算好过一点,也许幼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面对困境。
第2章(2)
“芮敏姑娘,你好看得开,可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锦绣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我一点都不想去渤海国,可是我爹要我为天朝的百姓着想,我一个弱女子为天朝的百姓牺牲,那谁来为我着想呢?”
月筝原本没有心情听锦绣的抱怨,也没有余力去敷衍她,但是听见她说出如此令人怜惜的话,顿时心软了。
“锦绣,我们要学会适应逆境,不要遇到任何挫折都当成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我们现在只能彼此互相照应,把心情放松一点。你应该多瞧瞧外面的景色,不要一直钻牛角尖了,好吗?”月筝尽己所能地安慰她,鼓励她。
“芮敏姑娘,你是兰王府的千金小姐,我以为你会哭得比我更惨,没想到你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你难道不怕渤海国君是个凶暴可怕的男人吗?”
锦绣柳眉深锁,眼神流露出畏怯和恐惧。
“男人啊……”月筝冷笑了两声。“管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再凶暴也不会把人给吃了吧?倒是有些男人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内心却阴险狡诈得很呢!”
好比兰王府的五爷和六爷,在她的眼中,他们就是人面兽心的代表。
“芮敏姑娘,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比较好受了。不过,如果有机会让你逃走,你会不会逃?”锦绣压低声音问道。
“逃走?要逃到哪儿?”她还没有绝望到要作出这种选择。
“不管逃到哪儿,只要能逃走就好!”锦绣兴致勃勃地说:“也许逃走以后会遇上个农家男子,然后嫁给他为妻,再生几个孩子,一家人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月筝还没听她说完就笑了起来。
“锦绣,还没遇上农家男子以前,就会被羽林军给捉回去了吧?”
锦绣表情一筹莫展地看着她。
“你难道不怕逃走以后,你的家人会被你连累吗?你……应该有家人吧?”月筝又问。
“当然有,我爹是当朝太医。”锦绣幽幽叹口气。
“那你还敢逃走?你就不怕你爹被皇上砍了头?最好死心吧,我们是逃不走的,何不放开心胸,让自己好过一些呢?”
她没有任何亲人,又是顶替凌芮敏,就算逃走也不用顾虑任何人,不过她并不会因为自己而牵累到兰王府,毕竟她在乎的许多人都还在兰王府里。
锦绣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看她看得入了神。
“在想什么?”
月筝见她发呆,奇怪地问。
锦绣微微一笑,道:“芮敏姑娘,你真的很美,我想能够迷惑渤海国君的人可能只有你了。”
她的声音是真诚的,不是虚伪也不是嘲讽。
月筝低头轻笑,半开玩笑地说:“你的意思是,万一渤海国君是个凶暴的男人,先把我扔出去喂他比较好吗?”
锦绣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
月筝一句玩笑话冲淡了锦绣心中的不安和害怕,两人之间也不再有距离,开始你一句、我一语地说笑起来了。
车队缓慢地行进着,太阳下山以后就扎营,十个女孩子围在火堆旁彼此领先着度过一夜,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走了三日夜,终于要到边境了。
月筝从马车内看出去,看见远方有皑皑积雪的山峰,山峰下还有绵延不断的森林,美丽得令她发出赞叹声。
“锦绣,快来看,那里就是渤海国了,好美的地方!”她开心地指着远方翠绿的草地和山峦大喊。
“看起来挺美的,不像不毛之地。”锦绣惊奇地叭在窗口。
“是啊,只要穿过这一片干燥的戈壁,再过去就是草原了,我想渤海国应该就在那里了。”
他们的车队正行驶在干燥的硬土地上,只有远方的山峦才能看到满山的绿草,还有在草地上缓缓移动的羊群。
“芮敏,渤海国就快到了,真不敢相信你的反应会这么兴奋开心。”锦绣对她的悠然自得感到不可思议。
“瞧那里,看过去到处都是牛羊马,一大群一大群的,我从来都没看过这种景象,你难道不觉得很新鲜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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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筝好想车队赶快驶向大草原,让她可以跳下车冲进羊群抱一抱那些可爱的羊。
“我想到的只有渤海国君,根本不是牛羊马。”
车队愈接近边界,锦绣的心情就愈来愈紧张不安。
“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呢?轻松一点嘛!”
接连几日的相处,月筝已经很习惯锦绣凡事先往坏处想的悲观个性了。
突然一阵强风刮过来,沙砾吹进了月筝的眼睛里,痛得她泪水直流。
这一阵风过,另一阵吹来的风又更强了,吹得马车摇晃不定,马儿也突然焦躁了起来。
“好大的风,怎么回事?”锦绣不安地紧紧靠着她。
强风仿佛在耳边吹嚣,突然一阵猛烈的轰声作响,只听见前方的羽林军有人大声喊道:“沙暴!沙暴来了!”
月筝从窗口看见遥远的沙地上突然扬起一阵可怕的烟尘,高高地卷向空中,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快!统统离开马车!所有的人都躲进林子里去!快!”
羽林军催促呐喊着,不断用手中的兵器敲打每一辆马车。
“我们快走!”
月筝抓住锦绣的手,飞快地冲下马车,拼了命地往旁边的林子奔过去。
下了马车之后,更觉得沙暴的威力惊人,巨大的轰鸣声朝她们逐渐逼近,尖锐的沙粒随着狂风声击打着她们的肌肤。
“救命啊——”
锦绣尖叫着,发髻被强风吹散,她的长发随风张牙舞爪地飞向空中。
月筝看见马车被狂风吹倒,十个女孩子虽然都离开了马车,但是跑得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沙暴席卷而来的速度,最后只能靠骑着马的羽林军将她们一个一个救上马背,拼命鞭策马匹往林子的方向疾驰过去。
月筝一直拉着锦绣的手奔逃,看见一个羽林军骑马冲过来要救她们,她想也没想就把锦绣的手送出去,那名羽林军一把捉住锦绣的手,将她扯上马背。
“芮敏——”
锦绣回过头,突然狂叫一声。
她看见芮敏被沙暴侵吞,卷起的烟尘将她整个人完全覆盖住了!
月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无数沙砾猛烈地敲击着她的全身,令她没办法睁开眼睛,耳旁的轰轰卧巨响犹如置身在瀑布之中。
她无法呼吸,可以感觉得到有股力量一直要将她拉向空中,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痛苦。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
她的一生难道就这么短暂吗?
谁来救救她……
恍恍惚惚,就快要失去意识时,她突然感觉到有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拖了过去,然后,风暴不见了。
是羽林军来救她了吗
在马匹的快速行进中,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男人脸孔,她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就被他强壮的手臂用力圈进怀里,而他宽阔的肩臂和胸膛仿佛是最佳的屏障,为她挡住猛烈的强风和沙暴,刚好可以让她娇小的身躯躲在其中。
这个救了她的人似乎很高很壮,她不记得羽林军当中有如此高大的男人。
身下的骏马在大步狂奔,沙暴和烟尘在她耳旁呼啸着,然而包围住她的臂膀让她感到安全,她不再感到害怕。
她虚弱地靠在伟岸的陌生胸膛上,脸颊就贴靠着他的战甲,恍惚间,她好像见了狮虎图腾。
“狮……虎……”
她模糊地呢喃着,意识迷离,渐渐昏晕了过去……
第3章(1)
武勒此生未曾见过像月筝这样玲珑娇小、拥有一头柔滑如缎般的黑发,以及有如凝脂般雪白肌肤的女子。
从他在沙暴中救了她,一直到返回他的帐幕内,他始终都将她圈抱在怀里,没有松开手过,搂着她好小好软的纤腰时,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弄伤了她。
他知道她是天朝皇帝送来的汉族女子,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把她送回她的同伴身边。
他对她十分着迷,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她闭着眸,微蹙蛾眉,似乎仍然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一直昏睡着,这让武勒有机会将她漂亮的脸蛋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他轻轻抚摸着她像玫瑰花瓣般柔软而滑姨的肌肤,凝视着她丰润甜美的红唇。
她的黑发浓密如云,散发出丝缎般的光泽,细致的五官上同时混合着纯真和娇柔的气质,光就这样凝视着她,就是一种魂摇魄荡的享受。
“将军,热水送来了。”
帐外士兵通报一声,便将一桶满满的热水提了进来,放下热水后退了出去。
武勒一手抱着她,用另一只手拧毛巾,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沙尘。
“我好冷……”她无意识地低喃着。
武勒怔了怔,这才察觉到她的身体不停地微微颤抖。
他用一条毛毯将她裹住,再把帐中的炉火烧得更旺一些,但是她的身体依然还是抖个不停。
他知道这可能是发烧的前兆,先是发冷,然后慢慢地就会开始全身发烫。
“我先喂你喝一点酒。”
他轻轻托起她的颈子,打开囊袋,把囊袋的口对着她的嘴,试图喂她喝几口,但是她紧闭着唇,一口酒也喂不进去。
武勒干脆自己大饮一口,然后低头以嘴贴住她的唇,慢慢地将酒渡进她的口中。
喂完了酒,他眷恋着她甜美柔软的红唇,贪婪地舔吻着,舍不得离开。
“你给我喝什么……”
月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到喉咙火烧般的辣,呼吸间全是呛人的酒味。
她不清楚眼前的男人正在对她做些什么,只觉得浑身炙热得像火在烧。
“喝一点酒怯怯寒。”
武勒摸了摸她的脸颊和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已经愈来愈高了。
“我的身子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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