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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性格,她像一个男人一样发号施令,像一个男人一样口无遮拦。可是,就在这一刻,这个名叫峰子的小男孩,却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舍出性命来保护她。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齐月回头望了一眼,对兰武峰说道:“峰子,不用跑了,缅军已经退了。”
兰武峰放慢脚步,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然后扶着一棵站住了。他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地松开手,把齐月放了下来。
“峰子,你没事吧?”齐月关切地问道。
兰武峰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肩膀有点疼。”
“你受伤了?”齐月吃惊地问道。她不等兰武峰回答,便凑上前去,掀开兰武峰的衣领,察看他的肩膀。这一看,齐月不禁窘得满脸通红,原来,在兰武峰的肩头上,并没有什么枪伤,只有几颗细碎的牙齿印,这自然就是齐月自己的杰作了。
“对不起,峰子,我……”
“你是属狗的?下口这么狠。”兰武峰说道。
齐月得意地说道:“对啊,我就是属狗。我58年的,你呢?”
“我是62年的。”兰武峰道。
“你竟然这么小啊?是我的小dd了。”齐月说道,“不过,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就没命了。”
兰武峰道:“这都是应该的。好了,天也快晚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去和老宋他们汇合吧。”
他说的老宋,是知青连的副连长宋启源。今天早上,当知青连突然被十倍于己的缅军包围时,齐月命令宋启源带领大部队先撤退,自己带着几个人殿后,并约定了各自突围后的汇合地点。谁知,在完成殿后的任务之后,齐月腿上中了一枪,多亏兰武峰相救,才逃脱了缅军的追击。
“好吧,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齐月答道。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兰武峰关心地问道。
齐月道:“没事,我自己包扎一下就行了。”
两个人草草地吃了一点干粮,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睡下了。一开始,两个人还约定要轮流守夜,以免被缅军偷袭上来,包了饺子。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扛住疲倦,两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时分,兰武峰被一阵轻轻的呻吟声惊醒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边,摸到五六半自动步枪还在,心里便安定了几分。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齐月,只觉得触手之处一片滚烫,不由得吃了一惊。
“齐月,醒醒,你怎么啦?”兰武峰拼命把齐月推醒,对她问道。
“疼。”齐月虚弱地说道。
“哪疼?”
“伤口。”齐月道,“可能是感染了。”
“糟了。”兰武峰一拍脑袋。头一天睡觉之前,他本来还想着帮齐月处理一下伤口的,可是一来是自己实在太累,脑子不清楚,二来因为齐月的伤处是在大腿上,他多少觉得有些避讳。谁知到了半夜,齐月的伤口竟然开始感染了。
在这热带雨林之中,各种细菌的滋生是非常迅速的,如果伤口处理不当,齐月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齐月,你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一下,否则恐怕会有麻烦。”兰武峰说道。
齐月道:“睡觉前,我自己包扎了一下,可是好像没什么作用。咱们俩都没有带药品,这荒郊野外的,拿什么处理啊?”
兰武峰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只是你要忍着一点疼。”
“**战士,流血牺牲都不怕,疼算什么?”齐月应道。
“还有……”兰武峰不知该怎么说了。
“还有什么?”
“现在没有灯,我只能摸着你的伤口给你处理,你不会介意吧?”兰武峰讷讷地说道。
齐月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她知道兰武峰顾虑的是什么。她装作严肃的样子训斥道:“你这个小封建脑子,我们都是**同志,哪有这么多顾虑。再说,我是你姐呢,比你大四岁,还会介意你这个小屁孩子吗?”
说罢,她自己摸着黑褪下长裤,解开白天自己包扎起来的伤口,然后用手牵着兰武峰的手,给他示意伤口的位置。兰武峰的手触在齐月的大腿上,两个人的心里一时间都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好了,伤口就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处理?”齐月小声地问道。
兰武峰强按住心里涌动的情结,从子弹袋里掏出一粒子弹,把弹头拧开,把火药洒在齐月的伤口上。随后,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些火药。只见火光一闪,齐月疼得闷哼一声。
“你搞什么鬼?”齐月小声地抱怨道。
“这是一种战场处理伤口的方法,用火药来燎烧伤口,这样就不会感染了。”兰武峰解释道。
齐月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点道理。你是从哪学来的?”
兰武峰道:“加里森敢死队啊,你没看过?”
“没有。”
兰武峰点点头:“对,这个电视剧还是1980年放的,你们应当是没有看过。”
齐月重新把长裤穿好,两个人又躺下了。躺了一小会,齐月小声地问道:“峰子,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啊。”兰武峰道。
“你的女朋友,就是那个雁子,长得漂亮吗?”
“挺漂亮的。”
“你觉得,她真的会一直等着你吗?”
“会的,她是一个挺傻的姑娘。”兰武峰感慨地说道。
“你也挺傻的。”
“为什么?”
“你的雁子在等着你,可是你却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甘愿冒险。如果雁子知道了,她会怎么说呢?”
兰武峰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为了保护你而牺牲了,雁子不会怪我的。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如果我遇到她,一定会向她说句谢谢的。”齐月说道,“峰子,你知道吗,长这么大,你是第二个愿意为我送命的男人。”
“第一个是谁?是咱们的战友吗?”
“不是,他是和我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的男孩子。他叫陈天,比我大五岁,大家都叫他太子。他父母都是高级干部,常年累月不在家,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在大院里谁也不怕。”齐月悠悠地回忆着。
“然后呢?”
“67年,我爸爸和太子的父母都被红卫兵抓走了,我和哥哥留在大院里,还有太子。再后来,哥哥也下放了,去了陕北,是太子一直在照顾我,保护我。74年,我高中毕业那年,几个社会上的小流氓在路上拦着我,想调戏我。太子一个人打跑了那几个流氓,他的武功是跟警卫战士学的,寻常的小流氓奈何不了他。不过,那次为了保护我,他自己被捅了一刀,差点把命丢了。”
“然后呢?”兰武峰被齐月的故事打动了,这虽然是一个与他的生活圈子差得很远的故事,但仍然能够拨动他的心弦。
“再往后,我就到了云南,被分配到边境上的一个农场。农场的指导员看我年轻漂亮,总是骚扰我。那天,他让我一个人去林子里割胶,然后就跑过来想污辱我。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假意答应他。他急色色地脱了裤子,我挥起割胶刀,然后……他以后再也没法祸害女知青了。”
“活该”兰武峰赞道。
“砍伤了指导员,我知道大事不好,于是就顺着从前那些知青说过的路,跑到缅甸来,加入了知青连。我因为有家庭的熏陶,枪打得好,也懂得军事指挥,所以,他们就推举我当了连长。”
“看来,咱们俩的遭遇真的很相似。”兰武峰说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齐月说道。她看看黑暗中与她并排躺着的兰武峰,欲言又止,“峰子……”
“怎么?”
“我觉得冷。”
“你在发烧,所以会觉得冷。”兰武峰说道,“真糟糕,咱们的背包在突围的时候都扔掉了,我找不到东西给你盖。”
齐月轻轻地说道:“峰子,如果你不是那么封建的话,能抱抱我吗?”
兰武峰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揽住齐月的肩,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齐月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像是在挣扎,又像是为了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她便偎在兰武峰坚实的怀抱里,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在这异域的寒夜里,两个年轻就这样互相搂抱着,用身体来温暖着对方。
一阵淡淡的发香飘进兰武峰的鼻子里,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的天。一缕星光透过树荫投射进来,兰武峰仿佛看到,那是安雁那忧怨的目光。
雁子,对不起……兰武峰痴痴地对远方的爱人说道。
191 小黑
191 小黑
“生了,生了”
毕敏一头冲进林振华的办公室,兴高采烈地喊道。
“谁升了?轻化厅要升我的官了?”林振华诧异地问道。
“是雁子生了”毕敏不满地说道。
林振华大喜:“真的生了个啥?”
“啥,当然是孩子啦”毕敏打趣道,她见林振华的脸上有睛转阴的趋势,连忙补充道:“是个男孩子”
“这个田巫婆,算得真准。”林振华嘀咕道,他记得几个月前田效兰就跟他说过的,说安雁肯定会生个男孩,没想到还真让她算准了。
“毕敏,帮我叫小车,我现在就去医院。”
林振华赶到医院的时候,安雁已经从产房出来了,正躺在病房里,一脸幸福地吃着糖水鸡蛋。在她的身边,围了好大一群人,林振华定睛细看,发现其中一个男人都没有……这样说也不对,那个正像玩具一般被众女人传看的小婴儿,据说是男的。
“来,让奶奶抱抱,哎哟,长得这么黑,跟峰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一个样。”这是兰武峰的母亲在怜惜地打量着孙子。她两个月前就得知了兰武峰外逃的消息,在哭过一阵之后,便来到浔阳,担当起照顾儿媳妇的任务。安雁顺利生下一个男孩,最高兴的莫过于兰大妈了。
“兰大妈,以后可就有你忙的了。”田效兰凑在兰大**身边,呵呵笑着对她说道。
“没事,峰子不也是我带大的?”兰大妈自豪地说道。
身形肥了一圈的陶晖坐在安雁的枕边,正在向她大肆传授着坐月子的经验,她几个月前刚刚生完孩子,现在正是急于炫耀的时候:“我跟你说啊,雁子,月子里千万不能喝太多的汤,你看我就是一个教训,现在胖成啥样子了。你看人家上海的女孩子,哎哟,不要太会保养自己哦……”
“陶晖,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都特别上海味了?”杨欣学着陶晖的口吻调侃道,“哎哟,你不要太让我们这些乡下人自卑好不啦。”
从北京专程到浔阳来过暑假的何岚站在兰大妈身边,不停地用手指戳着兰大妈手里捧着的小婴儿:“快叫姐姐,快叫姐姐。”
戴着华青大学白校徽的林芳华站在一旁笑道:“岚岚,你有没有搞错辈份,他应该叫你小姨才对哦。”
“哦,是啊。”14岁的何岚恍然大悟,马上改了口说道:“快叫小姨,快叫小姨。”
林振华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闹剧。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一下子挤了七八个女人,还能不够热闹吗?多亏史达伦有远见,愣是给安雁弄到了一间高干待遇的单人病房,要不其他产妇恐怕早就被吓跑了。
“林哥,你来了”安雁第一个看到了林振华,亲热地喊了起来。
“雁子,你别起来。”林振华说道。
他挤上前去,兰大妈连忙把孩子捧到他面前,说道:“小华,你快看,这就是峰子和雁子的孩子,是个男孩。”
林振华欲待要抱,看看自己的手比婴儿的身体还大,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捏坏了,便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抱了。万一抱坏了,现让杨欣生一个赔给安雁都来不及。”
“你胡说什么呢”杨欣恶狠狠地在背后拧了林振华一把。这大夏天的,衣服穿得少,正是拧人的好季节。
“这孩子怎么这么黑啊?”林振华挑三拣四地说道。
“小林,这你就不懂了,孩子生下来都黑,过几天长开了就白净了。”田效兰富有经验地说道。
“对了,起名字没有?”林振华问道,“如果没起,是不是可以把这个起名权让给我啊?”
“你来晚了。”林芳华拖着长腔说道。
“雁子姐姐已经给小翔取过名字了。”何岚幸灾乐祸地说道。她此前也想着要给小婴儿取名字,谁知安雁根本就不给别人机会,自己就把孩子的名字定下了。小姑娘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