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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林山知道男尸指得是虎子，他走到虎子的面前，用手指试了试虎子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仍可察觉到，见虎子没事，于林山安心不少。带着些许侥幸，于林山又看了看躺在另一侧的六子，结果发现六子早已死透。虽然和六子的关系比不上和虎子，但六子毕竟是他手下年纪最小的一个，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于林山不免有些感伤。
“那个，我可以把船上的货运走吗？”于林山问。
“可以。”那具男尸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于林山背起昏迷的虎子，又弄醒了躺在地上的癞头，三人走出了船舱口。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李老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搭在两船间的木板也被收走。还算幸运的是，于林山借的那条破船还停在旁边。
于林山看见自己船上有两条人影在晃动，看上去像老董和李老三。
“李老三！”于林山冲着对面大喊。
“是于哥吗？”对面的李老三回应。
“是，你们两个都过来。”
老董和李老三赶忙把木板架好，上了船。
“于哥，你们没事吧。我在外面听见里面有惨叫，所以就……”李老三上船后，不好意思地向于林山解释。
“什么也别说了。”于林山摇摇头，“跟我进里面搬货，一会儿看见什么都别害怕，只管搬货。”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于林山几个人将货箱全部搬上了自己的船。
“走吧。”于林山看着对面的船，“今天的事谁也别说出去，否则，我不说大家也都应该清楚后果是什么。”
船在夜色中再次开动，除了老董和昏迷着的虎子，所有人都留在了甲板上，或许是因为大家对今晚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想靠着海风清醒一下。
“于哥，你看！它沉了！”癞头突然指着即将在视线中消失的那艘船。
“回去咱们把货卖了，别再干这行了。”于林山过了很久才开口。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就算是默许。
船开回码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青，于林山将船交还给刘老头的手下，拉着货离开了码头。
码头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艘破船的甲板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清瘦，眼神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少女应该不到十三岁，长相极为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你永远不会关注的那种。
“哥，咱们到了吗？”女孩问。
“应该是吧。”男孩的眼神中略带有疑惑，“咱们进城再说。”
男孩拉起女孩的手，朝西走去，清晨的阳光为他们照亮了前方的路，……
※※※
风云多变，刚才天还很晴，现在却下起了雪。于林山打开窗户，将手指伸出窗外，一片雪花飘落在指尖，瞬间融化，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于林山感觉自己的心好久没这么静了，静到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忆当晚发生的事情。把货卖掉后，他们就将赚得钱分掉。这些年，只和虎子稍有联系，至于其余三人，于林山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近况如何。
那晚，那具男尸告诉了他一个地方，于林山在那里找到了一个皮箱。皮箱里面装满了一沓沓的“老人头”，于林山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正是由于这笔钱，于林山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这些年过得太顺了，或许真得到了还账的时候。于林山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活得够本，但有件事这几天一直困扰着他，他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梁慧要背叛他，现在的一切她还不满足吗？她究竟还想要什么。
张宇飞、梁慧、虎子，这几个人的身影在脑海里盘旋了整个下午，于林山始终没有想明白这几个人的关系，死无所谓，总要死个明白才可以。
于林山正想再点一根烟，突然电话响起。
“喂——”
“于老板，你让我查的事情有发现了。”
第19章
“你是说于林山那晚得了一件东西，而正是由于这件东西，于林山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听梁慧讲完，我总结道。
梁慧点点头，喝了口咖啡，可能是咖啡已经凉了，梁慧微微皱起眉头。
“那个六子、还有虎子都是因为知道了于林山的秘密才被杀得。”我没有理会梁慧，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接着问梁慧。
“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件事，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听起来还真挺好笑，我可不觉得你有魏姑娘那样金子般的心。”
“魏姑娘？”梁慧被我弄糊涂了。
“听不懂算了，我可不认为你完全是出于好心。”
“确实是没安什么好心。”梁慧说得很真诚，这让我感到挺意外，“这次找你只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别人没有关系。我能够猜测到你背后的势力很大，我不想你们再斗下去，我只希望快点儿了结这件事。”
“你们？你指得是我和谁在斗，那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继续追问道。
“我爱的人。”梁慧说得很坚定。
“于哥？”
“明知故问。”梁慧无奈地笑笑。
“说实话，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们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现在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追求那些让自己粉身碎骨的东西。”
“或许得到的越多就渴望的越多，这是不分男女的，是人都一样，真正想脱身时，才发现已经没有回头路。”梁慧说得挺感伤。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停下脚步，何尝不是一种回头。”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感到挺狗血的，连忙补了一句，“那个人有什么吸引你的？”
“想听吗？”梁慧的神色突然变得很调皮。
“你想讲吗？我这人可是很八卦的。”我被梁慧的表情给逗乐了。
“想听咱们就换个地方，这里太没气氛了。”梁慧起身拉着我往出去。
“你还真讲给我听啊？”我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梁慧目光直视着我，“或许，今天是我最后可以倾诉的机会。”
“我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好的倾诉对象？”从小到大我从来没管住过自己的嘴，基本是知道点儿什么事，很快就说出去。
“我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心里暗想，不过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了解她背后的那个人，这场游戏我一定要成为赢家。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和我哥们打个招呼。”走出咖啡厅，我突然想起了王通。
“好吧，不过你好快点儿，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梁慧说。
我快步跑回了瑜伽会所，只发现王通的车还停在那，但他和丁茜都不见人影。我拿出手机，拨了王通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晕，这家伙！我心里暗自骂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知道还有正经事吗。
顾不得王通，我又跑回了咖啡厅。
“OK，咱们现在要去哪儿？”我问梁慧。
梁慧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嘲笑了我一句：“这么废物，我看你这体力还不如林山呢。”
“体力本来就不是我的专长，本人擅长的是技巧。”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还好说得比较隐晦，祈祷梁慧别听出来。
“技巧？就你？”梁慧忍不住笑了。
我的脸实在挂不住了，有些恼羞成怒道：“还不快走，这儿太冷了。”
※※※
“老规矩，先上一打啤酒。”梁慧打发了服务生。
“大姐，这才几点啊，咱们就来喝酒。”我抱怨着，“我还没吃晚饭呢。”
“搞没搞错，你还是个男人吗？一顿饭不吃能饿死啊。”
“我不是担心你吗，空腹喝酒对胃不好。”我有些心虚地摸摸头。
……
“来，干杯！”梁慧举起一听啤酒。
“干！”我也拿起了一听，心里暗想，老子今天拼了，还斗不过你个女人。
“你知道我和于林山是怎么认识的吗？”喝了几口啤酒，梁慧打开了话匣子。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有钱，你有貌，他鲜花钻戒的一送，你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梁慧听我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好久，然后才说：“说得也挺对，要不他有钱，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他。”
“有钱真是好，老子有钱就养她七八个，什么娇小可爱的、活泼开朗的、温柔贤惠的，我他妈的统统搜集起来，爽啊！对了，一定不能要太暴力的，找那种纯粹是给自己找个祖宗。”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就凭你？”梁慧摇摇头，“天天想着女人的男人不会有出息。林山可比你强多了。”说到这里，梁慧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了许多。
“我这人也就是过过嘴瘾，哪敢啊。”刚说完，我竟然禁不住浑身一哆嗦，仿佛看见朱珠拿着一把巨大剪刀向我走来。
由于惊吓过度，我手里的酒一下子溢出不少，有几点溅到了梁慧身上。梁慧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关切地问：“怎么，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叫点儿东西吃。”
“没事，没事。”我赶忙摇头，我暗骂自己最近太窝囊了，朱珠现在人在三亚，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说什么。
梁慧见我没事，接着说：“当初，我和林山认识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有钱人。”
“那怎么可能，你就看于哥那样，脑袋大脖子粗的，走起路来耀武扬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可能我还真是不能喝酒，现在脑袋晕晕乎乎，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感觉自己说得不是很明白，我还站起身学着于林山的样子走了两步，逗得梁慧哈哈大笑。梁慧将我拉回座位，笑着说：“瞎说什么啊，林山走路才不是你那个样子呢。当初，林山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身材特别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呢。”
“要是这样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也没几年，怎么就把老公养得和猪头似的。”我继续说着胡话。
“你才是猪头！”梁慧生气地拿着易拉罐使劲地在我脑袋上敲了好几下才住手，“当年，我在一个小饭馆里打工，林山经常去我那里吃饭，后来我们俩就好上了。很长时间，我都以为他只不过是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人到中年仍然一事无成。”
“不是吧，混得这么惨的男人，以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看得上？”我怀疑梁慧也喝多了，满嘴的鬼话。
“那是因为他对我好，在他身边我感觉很安全，很温暖。”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有很严重的恋父情结。”
梁慧白了我一眼，接着说：“后来家里知道了我和林山的事，不管我怎么闹怎么求，就是不同意。后来，我妈对林山说，你要是能拿出四十万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说实话，我真不理解给嫁妆的习俗，他妈的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什么女儿是赔钱货，我看生男孩才是赔钱货，老子以后生一打女孩。”我这人就是嘴贱，不爽的时候，总想插一句。
可能梁慧对我的话已经有了免疫力，根本没理会我，继续说：“听了我妈的话，当天林山就不见了，我当时好怕，以为他生气了，他不再要我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林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把一个大大的皮箱放在我妈的面前。当我妈打开皮箱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里面全是钱！”
梁慧讲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林山当时没说一句话，拉着我就往出走。我们走了好远好远，直到一条小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也就是在那里，林山将一枚好大好漂亮的钻戒戴在了我的手上。”
我看着梁慧正轻轻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心里没有由来地感到有些酸楚。我没敢打扰梁慧的思绪，好半天，才开口问：“那后来怎么会这样？”
“啊？是啊，我也不知道。”梁慧麻木地摇摇头，“我和他就是在这个酒吧认识的。”
“他叫什么名字？”此时，我的酒意全消。
第20章
梁慧抬起头，看了看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来，喝酒。”
“好，喝！”我说着心里暗补了一句，喝死算了。我这个人天生是个急脾气，刚问出点儿眉目，梁慧偏偏又不说，他奶奶的，真是憋死我了。
实在忍不了了，我忽得一下站起身，弄得梁慧一愣，问我：“你干嘛？”
“我上厕所！”
……
还真是一通百通，从洗手间回到座位，我感觉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那说说你和那个小白脸的故事吧？”我用很大声才引起梁慧注意。
梁慧现在也有些醉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辩驳道：“什么小白脸，他人很好，对我很好。我不开心，他逗我开心；我冷了，他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披，你说他哪里不好？”
“他是好，但是你们不应该那么对于哥吧。”不能直接下猛药，我只能一点一点地诱导梁慧。
“没有了。最开始他只是说自己会催眠术，想在林山身上挖秘密骗些钱，好带我远走高飞。”
“催眠术？”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