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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还想再说其他,沈书君就道:“江月姐口口声声要报母仇,胡氏那样结果确实是你我为所。但报仇也得有本事,她要是真觉得自个有这个能耐,我在淮阳等着她就是了。当着江大太太,夏婆子的面,我话都说出去了,难道还能收回来。”
江氏这才不说话,她倒不是担心江月姐给长史官当了外室就能怎么样沈家了。她想的是,江月姐此去京城怕是要丢了性命。她与江月姐虽无姐妹情份,好歹同出一父,把江月姐教好,寻个好婆家之类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干,但她也没有想过让江月姐去死。就像一个说过几句的陌生人,将来是好是歹管不了,但总不会看着她去死。
“明天就把夏婆子叫来,赶紧把江月姐送走,让来喜再跑一趟京城,他会说话,也知道怎么说话。”沈书君说着,又道:“前几日我盘下东街的门面,本想再招伙计,扩充店面,现在又要上京去,这事得赶紧谈好才是。”
江氏点头答应,知道改不了沈书君的主意,便不再提此事,道:“大爷辛苦了,我下午还想着,虽然才派人往京中谢府送了礼,但这趟上京又要麻烦谢大人,总不好空着手去。送重礼似乎还不到时候,我想着不如给谢府主子们每人一份礼物,也能显出心意来。”
“还是你想的周全,是该如此。”沈书君说着,停一下又道:“我想着借住谢大哥家里也不止是图方便。你想啊,卫兄杀了父亲小妾,那妾室是有一子的,今年也有十七了,当日卫兄当着他的面斩杀其母。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卫兄十年未进京,估摸着也是想躲开他。我带着小妹进京城,肯定得去国公府,那时候那位爷知道了,难保他不动杀机。”
卫简的娘杀了卫连舟的娘,卫连舟为报母仇就又杀了卫简的娘,现在卫简找卫连舟报杀母之仇也不能说他是错的,娘就做错了事,那还是娘。找不到卫连舟,先杀了他未婚妻,这也算是正常思维。再是京城脚下,还是凡事小心些,直接住到谢府去,他就不信卫简能冲到谢府砍人。
“大爷思虑的是,是该小心些才是。”江氏觉得有理,卫简想找卫连舟报仇十分不容易,卫二老爷在京中只是闲差,卫连舟的亲姐却是嫁的十分好,想以权势压迫卫连舟,没有可行性。
卫连舟在海口生意做的也好,只要卫连舟不进京城,卫简到海口找他报仇,那真是找死。那种开放型的大港口,船来船往,面朝茫汪大海,让一个人,哪怕是一队人不着痕迹的消失,对卫连舟来说都易如反掌。
“是得想想要送什么礼好。”沈书君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这跟上回给傅守信跑官还不同,多少银子多大的官职几乎都有定例的,有人情在肯定会少点银子,但也差不多在那个数上。现在这回过去,就真是纯人情了。
江氏又道:“大爷既然上京了,难道不去王府看看?”王府规矩大,怎么都不如谢家方便,但人都在京城了,肯定得去打招。
“也是……”沈书君突然间觉得有点头痛,送什么还真是问题。
天亮江氏早早打发沈书君起身去铺里,去京城之前得把新店开张的事打理好了,沈书君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早饭过后,江氏便命人去叫夏婆子,又打发人往江家大房送了消息,总要把三个人都叫过来,江氏也是想再问问江月姐,要是江月姐现在改了口,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要还是咬死往京城去,江氏只能随她心意。
刚把人打发出去,丫头就来报:“表姑娘来了……”
江氏眉头皱了一下,道:“就说家里忙,不好招呼外客,让她家去吧。”
林姨娘也跟着道:“门房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家里都忙成这样了,还放人进来给奶奶找麻烦。”
“正好夏婆子来了,也问问她,有没有合适应人家,表姑娘也不小了,总是这么在家里也不是事。”江氏说着,借着说亲事,也许能让安贞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当然要是安贞看不上媒婆说的,还以为自己能比着沈书娴的亲事找一个,她正好可以甩手不管,对沈书君也有个交代。
江大太太带着江月姐先来了,江家离沈宅不远,江大太太满心欢心,发嫁了江月姐,不但不要嫁妆,沈家还得另给一笔聘金,真是太划算了。不然的话,就是为了自家的脸面,江月姐的嫁妆又是官府判家产时划出来的,不给她都不好说。
江月姐仍然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两天江大太太没少在她跟前说,到了京城之后如何如何的富贵,她并想要富贵,她只想找江氏报仇。把她母亲害得那样残,她也从嫡女变成庶女,本来好好的家都没有,只能寄人篱下。
两人坐下,江氏看向江月姐道:“这京城王府的长史官说官员,其实也就是王爷常使唤的下人,长史官的正房太太又是王妃的陪房,在府中十分有脸面不说,人家还生了两个儿子。”
“小孩子容易夭折,谁知道能不能养大。”江月姐冷哼着说着。
江氏耐着性子道:“与人为妾就是低人等了,当外室可按私通罪算,生下孩子就是能进府,也是按私生子算。”
江月姐冷着道:“看来你是真怕了,只是你说话不管用,昨天你男人都说让我去,你还在这里说这些,怎么,沈书君也是怕了,改主意了。”
林姨娘立即反唇相讥道:“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大爷与王爷认识在先,你却给人家的下人去当外室,还口口声声说去报仇,自以为到了京城就能马上进门当正室,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啊,说出去真是笑话。”
“我就是笑话,也比你个先奸后娶的寡妇强。”江月姐骂着道。
两人吵起来,江大太太只怕这事黄了,便向江氏道:“姑奶奶,你也看到了,月姐是人大心大,她自己想去的,在家与我吵闹,只说我误了她的前程。各人有各人的命,要是不放她去,她天天吵闹不休,也是惹人笑话。”
江氏一声叹息,该说的话她是说到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谁能管的了谁。便道:“你们都住口,月姐既然那么想去,那就去吧。正好裁缝在家里,冬至,你领着她过去,领了尺寸,衣服都一起做了。”
江大太太知道此事砸定,顿时高兴起来,江月姐脸上却不见喜色,仍然直勾勾的瞪着江氏。江氏看她一眼,只是对冬至挥挥手。
冬至领着江月姐去量尺寸,江大太太便试探的性向江氏道:“姑奶奶,你看月姐就这样给人家当外室,其实我也是不舍得的,你看这……”一般来说买妾也好,找外室也好,都得给女方娘家点钱,说是卖女儿也不为过。
江氏脸色拉了下来,道:“大伯母,我劝你一句,人都该知足些才是。二房所有的财产,除了我母亲嫁过来时的那份嫁妆全部归了大房,月姐的嫁妆也是县太爷判案时直接划出来的,现在嫁妆不让大房拿,己经给你省下一份大钱了,你还不知足,还想着要聘金。我本就不愿意月姐去京城,既然如此,此事做罢,我再让夏婆子寻人就是了,大爷那里我自有话说。”
“这……”江大太太看江氏动了怒,虽然心疼又少捞了一笔钱,但要是不趁机把江月姐打发走,以后只怕她还要陪米粮陪嫁妆不说,还要跟江氏交恶,便笑着道:“姑奶奶说的,什么钱不钱的,月姐也是你庶妹,自然姑奶奶说什么是什么。”
说话间夏婆子也来了,沈家派人去的时候,她并不在家中,给人说亲事去了,是他儿子去寻的她,再过来便有些晚。
夏婆子满心欢喜,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坐下之后,江氏就直接道:“劳烦妈妈走一趟,己经跟大伯母说定,送月姐去京城。劳烦妈妈去挑个日子,越快越好,虽然当外室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好歹也要街坊四邻说一声,也让人知道月姐的去处。”
夏婆子笑着道:“这是自然,女儿出嫁就这么一回,怎么着也得让月姐穿回嫁衣。我才从吴半仙那里回来,那半仙说五天后就是吉时,大奶奶说越快越说,那就五天后如何?”
“去拿皇历来。”江氏对大雪说着,大雪进屋拿来皇历,翻到五天后,江氏看看确实是吉时,便道:“五天时间,衣服也能赶的出来,那就五天后吧。我最近事太多,也就不去了。”
夏婆子笑着道:“哪里敢劳烦奶奶,只是对外说……”总不好说是外室,肯定要说二房。
江氏道:“随妈妈说吧。”
江月姐量完尺寸,冬至又领着她回来,江氏便道:“月姐出门时的嫁妆,衣服,首饰我这里会准备齐全,到了当天我会把吉服送过去,直接上船走,大伯母只要准备月姐路上用品就好了。”
“劳烦姑奶奶了。”江大太太说着。
江氏看吩咐的差不多,便道:“我这里事多,就不留大伯母了。”
江大太太忙起身道:“姑奶奶忙,我这就带着月姐回去,有事只管打发婆子过来说。”
“冬至,替我送送大伯母。”江氏说着。
江大太太带着江月姐走了,夏婆子也站起身来,虽然江氏同意让江月姐进京,但看神情答应的很勉强,她不想留下撞晦气。
江氏早准备好了十两银子谢媒钱,冬至进屋拿出来,夏婆子接了,笑着道:“谢谢奶奶赏。”
“妈妈先别谢我,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妈妈。”江氏说着,又道:“月姐一个人进京,总是不太妥当,劳烦麻烦看着买个小丫头,五六两银子即可,挑好人,我兑银子。”
“奶奶果然心善,事事为月姐着想着。”夏婆子笑着说着。
江氏没接话,又道:“想必妈妈也知道了,大爷母家有人来,表弟安大爷二十出头,是个秀才,并无妻房,现在在我家中当西席;表妹安姑娘今年十六了,待字闺中。就劳烦妈妈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女好相配。”
夏婆子看生意来了,笑着道:“奶奶放心,安大爷和安姑娘的亲事,就放心交于我,我就是跑断腿也定给奶奶寻来好亲事。”
江氏只是笑,又道:“劳烦妈妈走一趟,我就不虚留你了。”
“奶奶好生歇着,等我挑好了人,再给奶奶说。”夏婆子笑着说,也出门走了。
江月姐入京日期敲定,江月姐更为忙碌,让裁缝先做江月姐的衣服,四季衣服都要齐全,还得要上等的料子,至少得准备上两箱。裁缝实在来不及,江氏又让张财家的去了成衣店,按着江月姐的尺寸,买了几身现成的。首饰也是现打的,都是按现下的流行来,金的银的都有,一点没亏江月姐。
上京的船只提前准备好,江氏又把来喜叫过来吩咐一通,来喜素来机伶,又上过一趟京,跟长史官打过交待。不用江氏多说,来喜己经知道如何应对。
到了江月姐出嫁那日,江氏早早起来让小厮们把箱笼嫁妆抬上船,夏婆子己经把丫头送来,此时也在船边等着。没多时就见江月姐的粉轿过来,江家三爷送嫁,江月姐一身粉红吉服,妆容十分漂亮。
江氏心情复杂看江月姐一眼,道:“这是二百两银子,男方给的聘金,以后是好是歹都是你的造化。”
江月姐接了钱,却是狠狠瞪了江氏一眼。
江氏指指小丫头道:“这是我让夏婆子给你另外买的丫头如意,以后让她侍侯你。”
如意上前给江月姐磕了个头。
箱笼收拾好,来喜还有另外一个小厮己经上船,江氏便对江月姐道:“你跟丫头坐后面的船,时候不早了,上船吧。”
江月姐冷哼一声,却是指着江氏道:“你就在这里给我等着,母仇我一定会报。”
江氏只是淡然一笑,看着江月姐上了船,江氏在岸边站了站,这才上轿回府。就这么把江月姐送走了,心情真有几分说不清。
晚间沈书君回家,江氏便说了打发江月姐的事,又道:“嫁妆,衣服,首饰,再加上聘金,总共九百二十八两。”原本预期的一千两,没超标。
“嗯。”沈书君只是应了一声,上京日期敲定之后,他就给长史官写了信,当然不忘提提花了大概多少钱。还钱之类就不必了,记得这个人情就好。又道:“你常问着管事,要是谢大哥有信来了,马上拿给我。”江氏办事他很放心,现在他最重要的就是进京,国公府一游。
“我晓的。”江氏说着,又道:“只是给谢家众人的礼物,我还是没头绪。”一直忙着打发江月姐,根本就顾不上。
“问问小妹吧,你们商议着办。”沈书君说着,他现在只能顾上家里生意,在他走前把店面的事情办好,丢下个烂摊子给江氏,江氏也是头痛。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