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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了两天,碧水轻拂,流风随丝带飞舞。接近冬日的礼学院后山的小河边清晨的空气很是新鲜,河水上的渺渺仙雾将两边的青松绿柏湿润,给小河边的气息带来绿叶的芳香与清甜。
女子头挽着的流云髻,中间簪着淡紫色碎花钻流苏钗,走路的时候,流苏细细洒动,好似将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了上面,夺目耀眼。女子穿着浅绿绣点点梅花的上襦,下边配着一条流苏飞舞的百褶裙,披着白色小貂毛披风。碧山碧水碧色的衣物衬得女子肌肤更加晶莹剔透。
如歌站在小河边环顾着四周,等待良久。当日挂高空之时,终于等来了白色的狼影在山水间穿梭,当奔跑中的狼儿看到女子的那一刻,宝蓝色的眼眸带着孩童似的喜色,女子的脸上也有了耀眼夺目的笑容。
同雪狼在山间玩耍了一阵,身上弄了不少的草屑泥印子。转眼间天色渐暗,如歌从怀中将画好的药图拿了出来。伸出三根手指,意思为三天的时间,雪狼将图纸趴在脚下,看着灵芝的图样许久,雪白的狼身晃了晃,狼眸中有着气馁。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却仍然失望了一下。如歌心里明白,即使雪狼是灵兽,可日行千里,但这雪山离京城路程极远,雪山紫灵芝可遇而不可求,两样加起来,雪狼就很难办到,可是如今只有的一株就在世子府里,自己要如何才能拿到呢?难道要用偷的?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歌拍了拍胸脯,看看在身边爬着的雪狼,有些脸红,哪有让人家的宠物偷人家的药材的。可是想想那如今满怀希望的一家人,如歌在心头安慰自己,只有这一次······
第二天清晨,世子府府内,一身青衣发丝凌乱的男子气急败坏拎着通体雪白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狼儿的冲进了西院的书房之中。
“青泽,何事?”一身黑色蟒袍腰间缠着金丝线绣腾蛟的萧夜玄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兽颇为无奈。枉费这薛青泽还是药门出身,怎么和这药兽就水火不容呢!
被唤作青泽的男子将雪狼一手仍在地上,气愤非常地说道,“大哥,你去看看我的药庐,里面的药材被这兽儿翻了个底朝天,上次从雪山带回来的紫灵芝也不见了。这畜生什么时候连药材都开始吃了。被我抓住了,居然还用爪子抓伤了我,你看看我的手,嘶,被它抓成了什么样子”
“雪狼吃了药材?”萧夜玄闻言,扫了一眼薛青泽的手臂。
只见狼爪将厚厚的衣袖抓开,几道鲜红的抓痕出现在上面,异常醒目。男子俊逸非凡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若说伤了人,他倒是相信,因为这雪狼不仅仅是药兽,也是极为凶猛的野兽。这几年在战场之上,也曾咬死过不少敌将。它与青泽不睦,抓伤他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雪狼跟在身边数年,从不曾吃过药材。如今怎么可能会吃呢。想起今日还未进府,这狼儿便调头向礼学院的方向跑去,萧夜玄的狭长的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却说那边的如歌从雪狼那里拿到雪山紫灵芝后,炼制成药,却也不好直接找到老夫人院子里面去寻那位王姓的嬷嬷,只能叫人送去了药仙堂。
清晨,看着一连几天毫无动静的洞口。如歌心里有了隐隐的担心。雪狼从世子府将药材偷出来,定然会留下些痕迹,该不会被它的主人处置了吧,想起小河边面对李玉亭等人时凶神恶煞的男子,如歌没来由的一哆嗦!
思索良久,如歌漫步走向自己厢房内,从一只大箱子底下翻出了存放了数年的一只红色的锦盒,咬咬牙,拿了出来。又让青儿带着人到就近的集市买了二十斤牛肉和几个大食盒回来,直接进了厨房。将牛肉肉脯做好之后,装进食盒。叫来阅历多,人脉广的风池,让他想办法送进世子府。
望着离去的风池,如歌暗想,若是那人见到东西放了雪狼是好,要是不行,好歹也是一只饱死狼。
世子府外,收了一匹上好锦绣坊绸缎的老管家让人测试完几个盒中的食物并没有毒,挥挥手让门外的人离去,便命人将东西送拿进了府中。
“弄了半天,你这雪狼的忠心就值几斤肉哇!”
世子府的书房内,薛青泽看着趴在食盒上的狼眸放光的大白狼,清俊的脸上写满了鄙视。
坐在案首身着黑色蟒袍抚摸着正在大块朵颐的雪狼的萧夜玄闻言不曾回答,只是看着手上自己清秀字迹的字条和桌上的红色锦盒这的东西怔怔出神。
“贸然借君紫灵芝实属无奈,特此奉上灵药,望君笑纳!”
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七彩雪莲,亦是天下少有的灵药,只是这一株对于他来说太过熟悉。男子余光望向最后的红色锦盒中缺了一半的花朵,眼中带着莫名的流光。
☆、第二十章:李氏有喜
礼学院皇临阁的教舍之内,女子静静的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看着墙头的一株盛开的梅花出神。
台上的院首几度忍不住提醒却是毫无作用。点名提问,女子总是淡笑着回答,一丝不苟,没有一丝错漏。院首无奈,回过神来一想,此女已经通过了礼学院数位教员的考核,若是愿意,在家修习亦无不可,连方正都修书说此女聪慧之极,大可放任自流,眼下恐怕也是在礼学院挂个名罢了。况且还有一日便是礼学院的冬休考核,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将如歌调到前排坐下,便不再言语了。
云杰看着姐姐坐到身边来了,侧过头给了如歌一个大大的笑脸。
自从如歌进了皇临阁的这一个多月来,最高兴的莫过于云杰,在他看来自家姐姐比所有人都要聪慧厉害。原本在如歌面前磨了半天没成功,现在姐姐自己进来了,怎么不叫云杰高兴呢!
看着云杰高兴的样子,如歌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弟弟对自己的依赖好像大了些。不过进入皇临阁学习,的确是有一定的好处,至少府里面上下对闲月阁的态度转变了许多。玉家比邻而居的其他房的夫人姨娘甚至是其他一些官员夫人纷纷向烈氏递了帖子请教如何教导孩子,与烈氏的来往也多了。虽然未必有多少真心,但是至少被人看重不是吗?在这京城中母亲并没有靠得住的亲眷,在云杰出头之前,多结交些人脉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于礼学院的冬休考试,如歌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在考试中随意答了答,力求中等偏上即可。云杰却是牟足了劲头,得到了皇临阁中的第一。为此,玉正鸿给闲月阁中的下人都涨了一两银子的月钱。老夫人也让人拿了几样上等的首饰送过来赏给烈氏。当然老夫人给了烈氏多少,江姨娘自然也会想办法让儿子玉如龙变着法的从老夫人手里讨过来多少。
而东院的李氏无疑是恨得牙痒,原本想看着烈氏与江氏斗得你死我活,江氏如今一点事没有,栽的却是自己。想到现在还在禁足当中的玉宝莹,李氏只觉得心头一把火几乎要将身子都烧掉了。听到玉云杰在皇临阁得了第一,只恨自己肚子里没跑出个争气的。难免跑到抚远将军府对着兄嫂哭诉一番。
话说一日清晨,难得出门的李氏神色怏怏的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却在行礼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老夫人一见,连忙叫了大夫过来看诊,得到的答复是夫人李氏怀上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对于玉如龙和老夫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顶天的好消息。玉正鸿现年已经五十有余了,膝下没有嫡子一直是一个遗憾。如今正室夫人怀上了,简直就是天随人愿那!
从那天开始,玉正鸿怕李氏心情不愉,连带着身子也会不爽利,于子嗣无益,便解了玉宝莹的禁足,请老夫人尽快还了李氏的掌家权,一个月中也有半月留在李氏的房里。
因着李氏的这一胎,江姨娘在老夫人面前也失颜色,被老夫人下令每日要去给李氏请安。江氏虽然不甘愿,却是没有办法,如今老夫人和老爷对李氏的肚子看得金贵着呢。
李氏压着这么多年的气总算是顺了,变着法的磋磨府里的其他小妾和通房。不但将江氏的彩月阁和烈氏的闲月阁的人调走了大半,将两个院子的用度缩减,还要彩月阁和闲月阁各抄百卷经书说是拿到寺庙里供奉,给嫡子添些福荫。
对此老夫人也权当没看见,让江氏和烈氏依了她便是,在如今的老夫人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李氏肚子里的嫡子重要。
闲月阁内的一间小书房内,女子立在满是书册的书架前,手持毛笔,笔下生风,一行行用娟秀字迹抄写的经文随着女子手中毛笔的滑动被镌刻在一张张细腻的白纸之上。青儿与青竹看着看都不看一眼经卷的如歌与女子毛笔下倾泻而出的经文,愣愣的拉动着已经连绵了数十米的书稿。当白纸到达边缘,赶紧换上了另一卷。
在如歌前生二十余年的人生里,日日与绣花针为伍,在地府上百年的岁月中却是与经书为伴,因为有着几乎过目不忘的本领,如歌对卷卷经书可谓是滚瓜烂熟。提起笔来,无需思考,便能一挥而就。
当墨缸里的墨水渐渐下落,到了缸底,百卷经书已然晾在了闲月阁的院外。带着两名小丫鬟走进来的烈氏看着又大又圆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的云杰,淡笑着摇摇头,犹记得在樊城之时,夫子方正问云杰,当世之中,何人最令他敬仰,云杰的答案居然是姐姐玉如歌,现在看来可不是么。想想这些年来,女儿确实将自己和云杰照顾的很好,有时候好得让人心感酸涩。
“娘亲,在想什么?”如歌放下笔,见烈氏在一边怔愣的看着自己,走上前,接过烈氏手上的杯盏,扶烈氏坐在书房的软榻上。
“你那嫡母李氏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定要你亲自将经卷送到城外的法缘寺里,还要祈福斋戒两日。娘心里实在不安那!”烈氏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李氏不安好心,可是老夫人和老爷都已经答应了,眼下是不去也得去,拦也拦不住了。
“娘亲莫要担心,不是还有几位姐姐一起去么,那嫡母李氏总不会连自己生的两位姐姐都不顾了吧”,连一向娇生惯养的玉宝莹都要去给未出世的嫡子祈福,自己又怎么能推脱呢!回想今日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得改过自新,用心极为真诚看向自己却目露凶光的玉宝莹,如歌心下了然。这一趟里怕是少不了一番折腾了。
“但愿吧!你把青鸾带上,这孩子有些功夫,发生什么事也可以应对一下。”虽然听了如歌的安慰,烈氏还是觉得应该防着点。在礼学院后山发生的事,实在让她害怕极了。
“女儿知道了”,青鸾是如歌在四年前从异域游商贩手里买来的一名奴隶,当时重伤又发着高烧昏迷,是如歌治好的第一个病人,颇通些拳脚。见她无家可归,便让她留在身边做了护卫。前一阵子一直在樊城处理善后,这两天才来了京城,对于如歌来说确实是个有力的帮手。
送走了烈氏,书房内仅剩下如歌一人,回忆起前世之时,李氏在自己回来后近两年才怀上身孕,而后产下一子,如今,日子却提前了这么多,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事情产生了变化亦或者是······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如歌不由神色一凛,从外头唤来青竹,仔细叮嘱了一番。
☆、第二十一章:寺庙之行
三日后,姨娘江氏也终于将百卷经书凑齐,送到了李氏的东院之中。玉家的四位小姐带着丫鬟分别坐上了由一黑一红两匹吗驾着的一华贵一朴素的两辆马车前往法源寺为未来的嫡子祈福。
看着马车远去,东院的老嬷嬷扫了一眼站在门口遥望着的母子俩,眼皮有了耷拉着眼里满是尖利之意。然而在看到一身紫衣的玉竹警惕的目光之后便转身进了玉府向着东院走去。
“夫人,小姐她们都出发了”
“胡嬷嬷,我大哥那边都准备好了?”一身雍容华贵的李氏躺在软榻上。转过头来问从外进来的亲信嬷嬷胡氏,双目中有着难言的疲惫。
“将军那边早已经安排好了,夫人尽管放心”,见李氏倦怠的面容,胡氏走上前按上了李氏头额间的穴位,话里带着一丝心疼,“夫人是否没睡好,这眼下的青影越发的明显了”。
胡氏是从小把李氏奶到大的奶嬷嬷,李氏的生母早逝,老左相续娶的继室对李氏向来是不闻不问。全权交由胡氏教养,故而胡嬷嬷与李氏如同母女一般亲厚,早些时候就是胡氏提议着让李氏将如歌母女接回来。见李氏因为如歌弄得与娘家人丢了情分,胡嬷嬷是懊恼万分,在左相府与玉府里不知跑了多少趟。
“这花嬷嬷弄来的药当真是难喝的很,苦的我夜里都睡不着觉”,说话间,李氏又开始想吐,抱着软榻边的痰盂干呕了一阵。
胡嬷嬷拍着李氏的后背,安抚道,“夫人,良药苦口,也就是那花婆子才认识这弄药的方士。只要出了效果,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