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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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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呼“万岁!”桓王微笑道:“众爱卿平身。”然后就在早已准备好的羊脂玉盆里净手,众臣亦在各自面前的金盆里净了手。桓王先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上等檀香,朝诸先王的灵位前依次行礼并上香。桓王礼毕,依次是众诸侯行礼上香,最后是各诸侯国的陪臣。依次礼毕,众臣都回归原班当中。

桓王归坐,便命各诸侯及陪臣们入坐。等众臣谢恩归坐之后,桓王方才用眼遍扫群臣。直到他的眼光扫过最后一名臣子,却依然不见颖考叔,他又不好当着众臣的面去问,因此心中便弗然不悦。当他看到祭足时,早知道“盗割麦禾”一事均因其人而起,心中便十分不快。桓王又看了一遍,确定颖考叔并不在其中。然而当他看到了卫大夫獳羊肩和陈大夫子鍼二人,心中又稍觉宽慰。当下大殿中鸦雀无声,只有太监和宫女们流水般上酒上菜的脚步微响。稍后酒菜上齐,桓王便命开宴。众臣又是一番拜谢。等桓王举箸,众臣才敢举箸。桓王见了,便笑道:“朕今日在此赐宴,一来为嘉奖众爱卿的忠君之心,二来亦是为给众爱卿取乐,还望众爱卿不要象刚才那般拘束才是。”众臣虽然平日大都在各自的领地中嚣张跋扈惯了,今天却没有人愿意在周王面前无礼,而使众诸侯耻笑,因此口中虽然答应“是”字,却依然都中规中举。桓王并不介意,却使太子沱给众诸侯劝酒,使王子克给众陪臣劝酒,两人都十分殷勤,众诸侯和众陪臣也都唯唯领命。然而由于在坐的众臣都各怀心思,少有几个心怀坦荡的,因此无人出来调动气氛,宴会进行的也就十分沉闷。须臾,桓王用膳毕,起身入内洗手更衣,众诸侯和众陪臣都起身相送。桓王命太子沱,王子克,虢公忌父和周公黑肩轮番给众臣继续劝酒,自己便带着随身的宫女太监入内去了。

众臣等桓王进去之后,又有太子等四人的调笑,气氛便渐渐的活跃起来。正当兴起,内中却传出桓王旨意:命卫大夫獳羊肩和陈大夫子鍼入内进见。二人听宣,慌忙起身洗手整衣,然后便随着宣旨太监入内去了。宴席上一阵躁动之后,随后恢复平静。虢公忌父眼看就要冷场,就使个眼色给太子沱,沱连忙又给众臣劝酒。

獳羊肩和子鍼随着宣旨太监来到内殿门外,就要跪拜,那太监高声叫道:“圣上有命,二大夫免跪。”二人便不跪。来到内殿之内,却不见桓王在正殿中,二人不知何故,正在迷惑不解,却又见前面引路的太监向左一拐,向西内殿走去。

周桓王斜躺在龙床上,正在闭目奍神。旁边太监和宫女左右罗列,却都鸦雀无声。两人随那宣旨太监进得门槛之内,即便跪下行礼。桓王好似十分疲倦,睁开双眼,用手捏了捏鼻梁上方,坐起身子,说道:“两大夫请起。赐座。”说罢屏退左右,方才向二人笑道:“朕久闻二位爱卿之贤,却不能相见,因此常相思慕,不期今日一见,朕心甚慰。朕今日唤你们来,也只是和你们聊聊天而已,并无它事,二位爱卿不必拘束。”两人弯腰答应。桓王接着说道:“獳大夫,朕曾听说卫国有一奇人,名叫赤练子。此人胸怀韬略,有治国安邦之才。何以卫公不用耶?”獳羊肩连忙起身,复又跪下奏道:“圣上明鉴:赤练子不是别人,乃是微臣的师傅石蜡,卫国的当朝宰相。” 桓王奇道:“怪不得石大夫贤名播于四海!如此,且不论其怀有大才,只说大义灭亲这一项,便令人可敬。只是不知他为何不随卫公来朝?”獳大夫又奏道:“主公临行之时,曾有意让石大夫随行。只是石大夫年事已高,主公怕他不禁沿途风霜,因此让微臣在左右陪侍。”桓王叹道:“石大夫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今日无缘一见,朕深为遗憾。”说罢又问子鍼道:“我向闻陈侯常夸爱卿之贤,今日一见,果然不谬矣。不知爱卿对如今的局势有何看法”。子鍼也起身,然后跪下奏道:“微臣尚未出世,便闻卫先君武公于先王迁都之时的言论。微臣以为,卫武公之言剖析甚详,正是微臣要说的话。”桓王默然不语,良久方才叹道:“英雄所见略同。郑大夫颖考叔也曾向朕分析过其中的道理。所言也与卫武公不离其要。可惜他此次未来,不然,朕也可向他询问政事。”獳羊肩道:“说起颖考叔大夫,微臣也深为渴慕。论情分,微臣还与他是师兄弟的关系。此人文武双全,性又中直,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贤才。”桓王笑道:“朕刚才怎么说来着?英雄所见略同!爱卿之言,朕深以为然。只是其人不能为朝廷所用,朕甚觉可惜。”子鍼陪笑道:“以微臣浅见,颖考叔在郑,胜于在周。我王圣明,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桓王觉得与二人言语相投,便来了兴致,问二人道:“二位爱卿,你们可愿留朝辅政?”二人深知周公黑肩嫉妒成性,慌忙说道:“微臣论才不能与颖考叔比肩,论德,亦不能与周虢二公相提并论。圣上相邀,微臣十分感激。至于留朝辅政,微臣万不敢当。”桓王叹息一声,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朕累了,二位爱卿可回席中继续饮酒。跪安吧。”二大夫连忙行跪辞大礼,然后退出。

二人回到席中,众臣都围上来问天子宣二人何事。子鍼笑道:“天子只是君我二人陛见而已,并无他事。”众人不信,又问獳羊肩,獳羊肩也道:“真无他事,仅陛见而已。”众臣方才不问。稍后宴罢,众臣就又侯驾谢恩。内中太监进内禀告,须臾出来宣旨:“圣上有旨:众臣请自便。”于是太子沱送众诸侯,王子克送众大夫。众臣分成二列,鱼贯而出。

过了贺正之期,众诸侯便于朝堂之上请辞,桓王独留下郑庄公,余者均有赏赐,命其自便。郑庄公不知桓王留他何事,心中便直打鼓。

原来桓王并不打算留下庄公,相反,还希望他越早回去越好。只因周公黑肩曾秘奏道:“郑公历来骄横,此次若就么放他走了,以后更难约束。不若赐其粗米,以警其心。”桓王准奏。虢公听闻,慌忙来劝道:“那郑公无事还要生乱,更别提以粗米赐之。我王目前只可笼络于他,万不可不顾他的脸面。”桓王不听,便叫来庄公,问道:“卿国今年收成如何?”庄公对答道:“托赖吾王如天之福,水旱不侵。”赐粗米十车,令其自便。桓王道:“幸而今年郑国丰收,温洛之麦,成周之禾,朕可以留以自食矣。”庄公听了,又羞又恼,却不好发作。桓王见庄公无话,心中甚是快慰,就令赐粗米十车,说道:“聊为备荒之资”,就令其自便。庄公见周王如此怠慢,又以言语相轻,闭口不言,当下辞退。

庄公甚悔此来,向祭足说道:“先前大夫劝寡人朝圣,寡人听命来朝。但如今周王口出怨言,以黍禾见讪,寡人欲拒而不受,当用何辞?”祭足却道:“诸侯所以敬重郑国,以世为卿士,在王左右也。王者所赐,不论厚薄,总曰‘天宠’。主公若辞而不受,分明与周为隙;郑既失周,何以取重于诸侯乎?。”

正议论间,忽报周公黑肩来访,庄公慌忙出迎。黑肩并不言语,却目视左右。庄公会意,屏退从人,然后把黑肩请入内室。黑肩进入内室之后,方才发话道:“天子以粗米二车赐之,分明是悖郑公之面。小臣甚为郑公鸣不平。然而圣上旨意即下,小臣亦不能挽回,还望郑公多多耽待。”庄公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寤生何敢心生怨恨?”黑肩亦笑道:“如此甚好。王子克有彩绸两车,命我赠与郑公。还望郑公笑纳。”庄公道:“多谢王子宠爱,寤生感激不尽。”黑肩又道:“小臣此来不单单是为馈赠彩绸,还奉王子之命,把这封密信交与郑公。请郑公于我之后拆阅。”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于庄公。庄公叩拜毕,双手接过书信。黑肩随即告辞,庄公便令祭足相送。

待黑肩走后,庄公便拆密信观看。只见密信中写道:

叔父大人亲启:

如今圣上以粗米赐之,小侄心甚不平。然而天威难测,小侄亦无可奈何。小倒素知叔父胸怀大志,现今宋公不朝,叔父可率四方诸侯伐之。如此,叔父大志得伸,霸业可成。

子克拜上

众位看官,你道子克为何会给郑侯这样一个机会,让他成就王霸之业?原来子克与黑肩密谋篡位,深恐将来一旦继承王位,象宋殇公这类国力强盛而又为臣骄横的诸侯难以宾服,所以便商议借庄公之手,以压他的气焰。上面的这封书信,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但他们又哪里知道,庄公早就有伐宋的主意呢?此诚为巧合之事也。

那庄公看后,把密信递给祭足。祭足看毕,便奏道:“主公早有伐宋之意,如今王子克意欲伐宋,主公正好师出有名。所以为臣认为,主公可以同意王子克的建议。”公孙阏奏道:“虽然如此,却不能以王子克的名义伐宋。否则必定暴露王子克。”庄公点头道:“子都所言甚当。以祭爱卿之见,寡人当用什么理由伐宋?”祭足道:“宋国国大爵尊,更有万人敌大将南宫长万。主公若欲伐宋,当联合齐鲁等国。然而若要请动齐鲁两国之兵,必要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理由。以微臣浅见,可以把王子克馈赠的彩绸分布于十车粗米之上,外面再用红锦覆盖,待主公出了京师,就宣曰‘王赐’,再加彤弓弧矢,假说‘宋公久缺朝贡,主公奉天子之命,率兵讨伐。’以这个理由号召列国出兵同伐。如此,有不响应的,即系抗命。诸侯闻之,必然信从。宋国虽大,怎能挡‘奉天讨罪’之师?”

庄公大喜,抚祭足之背道:“卿真智士也。只是朝中有颖考叔等人在,届时恐怕又会阻拦。怎么能让这些人不再挡寡人伐宋之举,望爱卿教我。”祭足还未答言,公孙阏就插话道:“此事易办。主公回国以后,即刻寻个理由,革去颖考叔等人之职,然后再行伐宋之举,那么也就再无阻碍了。”庄公喜道:“子都言之有理,寡人当依计而行。”

出了周境,庄公便一路宣扬王命,宣称宋公不臣之罪。同时传檄各路诸侯共同讨伐。消息传到宋国,宋殇公心中害怕,便派使者到卫国求助。宋使到得卫国,将殇公之意说了。卫宣公便派使者入齐,约齐僖公一道,欲与宋、郑两国讲和。齐僖公款待来使,就与卫宣公约定在瓦屋之地相会。

宋殇公得了齐卫两国讲和之信,便又派使者携带重金入卫,约卫宣公先期在犬邱相见。二君在犬邱商议好策略,然后一起到了瓦屋。齐僖公如约而至,只有郑庄公不来。齐僖公说道:“郑公不到,和议便无从谈起。我当速归。”说罢就要起驾回国。宋公深怕郑庄公与齐国结盟,便强留齐僖公歃血订盟。齐侯虽然面上答应,心中却怀观望之意。只有宋、卫两国相交已久,真心互表相助之意。

第十五回  考叔忠谏气郑侯 庄公借机夺兵权

     自出周王京师洛阳之后,郑庄公于路声播宋公不臣之罪,闻者大都信以为真。消息传到郑国,颖考叔半信半疑,此时公子吕病虽已愈,尚在府中休养。颖考叔便到府请教。公子吕明知其中有诈,却不敢明言,只说:宋公历来骄横,天子让主公奉天讨罪,或许真有其事。考叔犹疑不定,心中忐忑不安。

     这边颖考叔心中疑惑,却想不到外面的庄公一路宣扬王命,竟渐渐的自以为真。直至快到京都荥阳,前面有世子忽的人来报说:公子吕,颖考叔和叔詹等众臣率世子并众位公子出城五十里相迎时,他才忽然警醒过来。庄公到底心虚,又深知考叔为人耿直,深怕他又劝谏时不能顾及自己的面子,便与公孙阏商议道:“我先前怕颖考叔又来直言相谏,谋于祭大夫,可惜他怕得罪人,没有明言。子都可与我想个法子,怎样让他深信我是奉命行事?”公孙阏密奏道:“让他深信主公讨伐宋国是奉了王命,除非有周王的旨意做为证据,否则以他的性格,必不肯信。然而若要让他不能唐突犯驾,这倒不难。”庄公喜道:“计将安出?”公孙阏道:“此计不可早泄,否则就不灵了。主公就把这事交给微臣去办,一定妥当。”庄公喜出望外,不及计较其中厉害,便准了公孙阏的建议。

     世子忽率领众公子和颖考叔等在朝的大小官员,早早等候在官道两旁。远远只见先是天子的仪仗摆在前面,众臣便都跪下了。天子仪仗过完,其后便是十车“天赐”之物,再其后便是庄公的侍卫先遣队,前面一队一队的过去,稍后才是侍卫们四面环护的青罗伞盖。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庄公并没有坐在青罗伞盖之下的御辇上,众大臣包括世子忽在内,都是一脸的茫然。因为郑国有礼法规定:臣子出迎,不见到国君不准回还,所以众人虽然都迷惑不解,但也只得跪于道旁,不敢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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