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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徐辛夷叫起来。
秦林也吃了一惊,定住心神仔细看看,哪儿是猫活了?原来金匣上所雕的猫,两只眼睛位置镶嵌着极好的猫眼石,光华璀璨,真像两只大猫的眼睛直瞪瞪的看着。
秦林和徐辛夷两人看明白之后不由失笑,徐辛夷性子急,伸手就把盖儿掀开,这次两人越发受惊:金匣正中间设着金丝座儿,黑色丝绒衬垫,座儿上安着的一物却是个乌漆抹黑的石球,约莫核桃大。
“这、这就是元顺帝的珍宝?有什么用?”徐辛夷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来了:“哎呀,这不就是时候玩过的弹球嘛!”
几岁的时候,徐辛夷在母亲吴氏房里玩,不知从哪儿找到此物,就在地上滚来滚去,被老爹看见了赶紧把它收走,从此她就再也没看到过这玩意儿。
秦林拿起石球,入手冰冷,仔细看看材质温润莹华,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只是颜色漆黑一团,形状也只是个很是标准的圆球形,根本没有雕镂任何图案。
对着光照了照,不明所以,秦林便问徐辛夷知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徐辛夷想了一会儿:“昔时我家祖宗中山王率大军横扫蒙元,那元顺帝妥欢帖木儿仓促北逃,后妃、珍宝多为明军所获,回师之后中山王便全部献给太祖武皇帝,后来一部分珍宝又回赐我家……时候听爹娘起,老祖宗提到过其中有一件最了不起的元宫珍宝叫做‘乌尔温也力’,却没想到居然就是我玩过的黑石头球。”
徐达为什么知道这东西珍贵呢?元顺帝仓促北逃,连后妃子女和玺印都多有遗失,唯独将成吉思汗的苏鲁定战旗、西夏传国宝刀、乌斯藏莲花生大师的金刚菩提手串等物,与这东西一块随身携带须臾不离。
最后是败亡漠北的困窘之际,一位元朝亲贵大官想投降明军,为求取信明朝,才打通内侍,黑暗将此物盗来献给徐达,只可惜辗转流离,又过了两百年,连徐家后辈都不知道所谓的“乌尔温也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徐辛夷完撇撇嘴,又道:“当初所获元宫珍宝极多,一定是太祖皇帝见这东西不起眼,才随便赏给中山王的!”
秦林点颔首,如果是苏鲁定战旗、传国宝刀之类的东西,朱元璋是绝对不可能赏给徐达的。
徐家两百年弄不清这东西的来历、用途,徐邦瑞肯送给秦林,未尝没有借助他的手段,弄清楚其中原委的意思。
可昔时蒙古帝国纵横欧亚,灭国无数,最远在欧洲打到了多瑙河畔,在中东则几乎可以遥望金字塔的尖端,抢劫了各国的珍宝,这“乌尔温也力”,谁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抢来的?
看看金匣的工艺,有些像中东一带的风格,秦林知道古埃及以猫为神祗,金匣雕着大猫,是否暗示它来自金字塔下?这可就不准了。
“留着慢慢参详!”秦林把黑石球抛给了徐辛夷。
徐辛夷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阵,百无聊赖,便将它重新放回了盒中,传言中的元宫珍宝竟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未免有些失望。
算算时间,李时珍和青黛应该差不多把惠民药局的郎中们约齐了,秦林便让徐辛夷率女兵们回去,他往女医馆走一趟。
“才不呢,我也要去找青黛妹妹!”徐辛夷撇撇嘴,“才不叫们撇下我呢。”
“好,牛皮糖!”秦林朝她的屁屁上拍了一巴掌,手感很好。
于是马车之中,又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今天女医馆没有营业,惠民药局的郎中们在李家祖孙率领下四处参观,这里的各项安插都是秦林参照后世的医院来办的,又加上了美容、推拿的内容,老郎中们看得啧啧称奇,只觉每一处都和传统的医馆有些不合,颇有标新立异之处,然而仔细想想又很有事理。
“果然与我辈坐堂问诊大有不合,”卢医生笑着冲李时珍拱拱手,想了想,又朝青黛拱拱手:“若李娘子真为女医另立起祖师爷,咱们惠民药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账呢。”
卢医生自是笑,但也不无深意,前次起另立祖师爷的事情还是形势所逼,现在看来,青黛确实有真才实学、女医馆也颇多立异之处,南京惠民药局的同行们不能不认可,她已有了开山立派的资格。
青黛甜甜的笑着,卢医生的心悦诚服,叫她额外高兴。
卢医生又问道:“只不知两位请咱们来,还有什么指教吗?”
荆湖卷 339章 好风送我上青云
339章好风送我上青云
“咱们槿黛女医馆想办成连锁医馆,这就要借重各位了!”
秦林笑眯眯的走进来,旁边跟着的徐辛夷立刻走到青黛身边,两姐妹低着头悄悄话。
卢医生和列位老郎中则请教秦林什么叫做连锁医馆。
秦林大体上解释一通,主要是在江南各大城市开设连锁分店,都打槿黛女医馆的牌子,采取相同的经营模式,实行统一管理,标准化药品采购和配送等内容。
朝李时珍一指,秦林恳切的道:“列位尽知,我太世叔花费终生心血写成本草纲目,其实不曾敝帚自珍,而是印刷出来使之风行天下,造福黎民苍生。因此下官便有意学他悬壶济世的心肠,要将女医馆推而广之,普惠世间妇人。”
“妙!”李时珍听到这里,先将手掌一拍,捻须而笑:“孙女婿有此心肠,真不愧为吾家贤婿。世人男女各居其半,而礼法讲求男女授受不亲,男医生替女病人诊治,总有许多不便,甚至使患病妇女讳疾忌医……贤婿推广女医馆,实普惠于天下生灵之半数,功德无量。”
秦林笑着点颔首,这家伙脸皮够厚,老神医的赞许他却是坦然受之。
明人重视礼法,要没办法推翻它,就得尊重它。
秦林在后世看过一本操蛋叫汉风1276,那主人公就有力挽乾坤、改天换地之能,区区礼法完全不在话下。可秦主座自己就没那个本领了,万历年间程朱理学正是盛行之时,稍有异端思想的大学者何心隐就被湖广巡抚王之垣抓起来杀掉了,秦林不认为自己具备和整个士林作对的实力,也不想做第二个何心隐。
改变不了礼教思想,就改变医疗模式,开设女医馆就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秦林绝不是救死扶伤的南丁格尔,也不是一心悬壶济世的李时珍,他处处开设女医馆,也是铺开自己的专属情报,这个目的就必须严格保密了。
“秦主座要在江南各城市遍设女医馆,乃是济世救民的大好事,然则找我等又有何用处?”卢医生拱拱手,迷惑不解的问道:“这女医馆,从医生到护工、药房伙计都是女子,我们可都是男大夫!”
正是如此,才要叫们帮忙呢!秦林嘿嘿一笑,明显就是把卢医生等人看成了羊牯,“们的妻女侍妾,晓得医道的恐怕很多?”
虽女子无才即是德,那是指琴棋诗画、淫词艳曲,而烹饪厨艺、纺纱织布、女红针指这些实用技艺却是多多益善才好呢,医术更是极受婆家欢迎的技艺,娶个晓得医术的媳妇,一大家子人就都有家庭医生了。(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w/w。m/f/x/s。net)
所以大凡医家,总会特意给女儿教授一些本领,像明代很是有名女医生谈允贤,就是在娘家学的医术,至于医生的老婆侍妾,耳染目睹之下学会几分医术的也很很多。
中医学重视经验积累,单单是一千多味中草药要辨识清楚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秦林要广泛开设女医馆,靠自己培养坐堂女医生不知道要多少年,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南京惠民药局诸位老郎中的女儿身上。
卢医生为首,诸位老郎中看看我、我看看,尽皆游移不语。
“诸位安心,女医馆上下人等全是女子,绝不至于叫令爱抛头露面有损名节,”秦林摸了摸下巴,又道:“视医术高低,下官敬奉年俸五十两到一百两不等,若有技艺超凡的,就二百两也无妨。”
老郎中们一听这数目,个个眉花眼笑,现而今请个秀才公到家里教书,包吃包住之外一年的束修也就二三十两银子,秦林竟给女医生开到五十、一百的年俸,一个女孩子能拿两到四个秀才公的束修,那是再丰厚不过了。
医生家都清贫,李时珍活一辈子连本草纲目的印刷费都出不起,除黑心肝贪财的孙一帖,南京惠民药局这些个老郎中,都比李时珍的家境还差呢,听到薪俸丰厚,人人心头火热。
至于医术嘛,正如秦林推测的,杏林世家、岐黄传人,谁家女儿没有老爹的三分真传?
秦林招人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也非论是女儿、媳妇还是老妻,只要愿意出来做事的通通招收,还有很多老郎中踊跃推荐门生、同行的女儿。
李时珍与众位同行攀谈,人人都赞他这个孙婿富贵不忘杏林身世,开办这么多女医馆悬壶济世,实在功德无量。
一时间老神医老怀甚慰,拈着白胡子笑个不断,只觉数十年来除本草纲目得以出版,就属今天最欢乐开怀。
青黛也笑个不断,丫头笑起来是眉毛弯弯、眼睛弯弯、嘴儿也弯弯,惹得徐辛夷揪了揪她的脸蛋:“这才是个笨妹妹呢,将来槿黛女医馆风行四方,蕲州女医仙名扬天下,出去谁信是我这青黛妹妹?”
“都是秦哥哥的主意啦,”青黛的声音又甜又脆,看看秦林,大眼睛里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什么呢?秦林笑眯眯的走过来。
具体准备女医馆的事情交给了甲乙丙三位,坐堂医生是各位老郎中家里的女眷,当然还要到槿黛女医馆进行甄别、培训、实习,之后才能上岗,而护工嘛,从徐辛夷那五十名女兵中挑选三十名,再于其中成长暗桩,以女医馆为基础的情报就具备雏形了。
那些女兵大部分是国公府的家生女儿,父母兄弟都在国公府当差,忠诚度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秦林还没把挑选女兵的事情出来,徐辛夷倒想到一码事,恨恨的道:“秦林,当初怎么不把张尊尧、鹿耳翎找麻烦的事告诉我?走,敢找青黛妹妹的麻烦,咱们去把他皮扒了!”
原来刚才青黛和徐辛夷到惠民药局这群老郎中,徐辛夷便问起那日在京畿道衙门的事情,自然到了张尊尧、鹿耳翎指使孙一帖找麻烦这桩事儿。
大姐摩拳擦掌,不失女魔头风范,把秦林袖子一扯,拉着青黛就要打上锦衣卫千户所衙门。
“这个就没必要了?”秦林坏坏的笑着,笑容颇为古怪。
“哼哼,有仇不报非君子……”徐辛夷嚷了两句,忽然想起自己夫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马上猜到了几分原委,指着他道:“呀,一定设下什么阴谋了,青黛妹妹,每次这家伙满脸坏笑,就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算算时间,就在这一两天……”
秦林话还没完,外头韩飞廉就一溜烟的跑进来,神色喜忧各半:“主座,京中有圣旨到,天使等在千户所衙门!”
连圣旨到来的日期都了如指掌?徐辛夷惊讶的看了看秦林,接着把青黛一拉,不怀好意的道:“这家伙,有古怪,怕是和那位相府千金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吗,否则南京和京师相隔数千里,他怎么能算准京中有圣旨到?”
女医仙只是笑笑,心头暗道徐姐姐和紫萱姐姐怎么就像猫和狗一样,总是互相看不惯呢?哼,还我年纪,们才是孩子脾气。
秦林摸了摸鼻子,他的安排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不过这圣旨嘛,他可比韩飞廉笃定很多。
“应该是好消息,”秦林笑起来:“已经革职留任,莫非张相还要拿我流配流放?老相爷再刚愎自用,也没到这水平。”
还是秦主座举重若轻!韩飞廉佩服之余,又觉着主座话里味道有些古怪:怎么呢,似乎有点像毛脚女婿对严厉老丈人的怨念……
秦林与韩飞廉飞马赶回锦衣卫千户所,这里已经排好了香案,众多锦衣卫弟兄心怀忐忑的和他打着招呼,而张尊尧和鹿耳翎则阴笑连连。
在他们看来,现而今是江陵相国张居正执掌朝纲,秦林既已得罪张相爷,朝中发来的圣旨还能给他落个好?
“等着不利!”张尊尧朝地上啐了一口。
鹿耳翎也故意用大家伙儿能听见的声音:“别看姓秦的嚣张一时,得认清楚形势,现而今到底谁是咱的顶头上司?结个婚,都上赶着去凑趣讨好,别把正牌上司是谁都给忘了!”
众校尉弟兄听了心头火发,却不知圣旨上究竟是何意思,难免人人心头惴惴不安,都观察着秦林的脸色。
秦林神色一如平常,没有丝毫波动,在香案前山呼舞蹈,口称“已革锦衣副千户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