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居正当国,隆庆开海,前来进行朝贡贸易的国家又逐步增多,贡品也多了起来;同时民间海贸日益兴盛,福建月港的提督市舶太监和奸猾商人通谋舞弊糊弄朝廷,弄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海外物产充作实物税,全都运来京师,堆在府库里面。
正逢张居正推行新政,希望开源节流,便廷议重开折俸,用这些货物充当薪俸发给官员们,以节约原本的粮食现银支出。
可刚刚实行一个月,就搞得麻烦大了,南北两京的官员叫苦连天,尤其是那些穷酸苦熬的给事、御史等中初级官员,一时间物议鼎沸,而众多皇亲勋贵也极力反弹。
强力推行,众多初级穷京官已生活无着,勉强要把人家薪俸折成不当吃不当穿的奇怪东西,未免没有事理;就此收回成命,又有朝令夕改之嫌,朝廷、内阁,尤其是首辅帝师的威信何存?
现在张居正都有骑虎难下的感觉,所以当王国光提出此事之后,他颇为期待的看着秦林,希望他又能出个歪点子,解决这个麻烦。
秦林却是摸着下巴苦笑,心们把我当作哆啦梦了?
河工民夫所需的大批粮食,因漕帮和五峰海商财雄势大,势力规模正好位于稻米高产区江南水乡,自己又具备强大的运输能力,这才能够让秦林轻松解决。
掣电枪、迅雷枪装备新军的经费问题,新式武器原本就是秦林鼓捣出来的,曾省吾等人虽是能吏,接到魏国公呈来的样品和图式才几天时间,当然不如他驾轻就熟。
而折俸这件事,秦林还是第一次听,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要是他立马就能把完美的方案拿出来,好嘛,张居正直接让贤得了。
“这个嘛,下官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秦林讪讪的笑了笑,朝王国光拱拱手:“等下官回去慢慢想一想,若是有了什么一孔之见,再请王天官指教。”
王国光却是没什么,究竟结果秦林已经解决了兵部和工部的两个难题,要是连折俸事件的处理办法也信手拈来,那简直就太妖孽了。
张居正听了有些失望的叹口气,或许是前面秦林特出的表示,首辅帝师在不知不觉间已把他看可能和王国光、曾省吾这些尚书侍郎同级的人物,甚至机谋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世侄,老夫知道颇有点歪脑筋,折俸这件事回去再多想想,若有什么鬼主意,无妨径来告诉老夫。”
张居正和颜悦色的着,原本打算拿几个难题考倒秦林,再拿他狠狠发落,可现在首辅大人改变了主意,顿了顿,又道:“若是办法好,老夫重重赏!”
秦林嬉皮笑脸的坏笑,心道怎么重赏?把张紫萱许给我,那就差不多。
等在窗外回廊上的张懋修却是很解气的道:“哼哼,秦某人总算也有被考倒的时候,我只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刘伯温再世呢!”
“我却是觉得秦林不错了,至少咱们就办不到河工和新枪这两条,”张敬修笑了笑,觉得弟弟过于苛刻,六部尚书都没想出好办法,偏就要秦林拿出来?
“喂,妹怎么?”张懋修推了推妹妹的肩膀。
“折俸的事情,中初级京官受损大,勋臣贵戚反弹强……”张紫萱喃喃的念叨着,漂亮整齐的门牙轻轻咬着嘴唇,斜飞入鬓的修眉微微皱起。
张懋修奇道:“什么?我们问怎么看秦林呢……”
“这还用问吗?”张敬修无可奈何的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紫萱反应过来,俏脸霎那间变得绯红——原来刚才她正一门心思替秦林琢磨办法呢!
大堂之上,工部尚书李幼滋、侍郎潘季驯,兵部侍郎曾省吾这三位喜笑开怀,他们的难题都有了着落;户部尚书张学颜喜忧各半,喜的是有两件紧迫的国库支出有了解决办法,朝廷开支不再像预料那么紧张了,忧的是折俸还没合适的办法,他这个户部尚书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唯有吏部尚书王国光、侍郎王篆两位闷闷不乐,他俩一个年近七旬,一个年过花甲,两把白胡子,在那里埋怨:“都讲求吏治,洪武爷定下的俸禄原本就低,还要折俸,这不逼着人去贪污吗?”
“能贪污,能弄点冰敬炭敬还算好的,可那些个穷京官连贪都无处贪,原本俸禄低,正好京师衙门破旧冬季严寒,拿这个做借口,都缩在家里头烤火,衙门里空空如也……”
任何王朝到了中期以后必定制度松弛,就拿朝会来,成化年间锦衣卫做过统计,有一次应到的两千多名官员竟有一千多名没到,从公侯伯开始直到低品官员都有,以至于到了张居正执政,干脆把每天的早朝改为逢三六九日举行,省得官员们老是想方设法的逃避上朝。
官员们连面见皇帝的早朝都可以肆无忌惮的“逃课”,衙门办公更是随便溜号了,天气好还正常一点儿,入冬以来天气严寒,借着衙门破败四面漏风为由,许多官员干脆公然罢工了,要推行严查吏治的考成法,就遇到了大面积的软性抵当。
秦林听到这里,忽地心头一动,接口道:“所谓做官不修衙,其实都是面子上显得清廉,各位官员自己家里都是富丽堂皇的,故意把衙门弄得破破烂烂,一来省了银子往自己荷包里揣,二来正好借衙门破旧为由不去值班,躲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行乐。”
张居正闻言果然大为光火。
他用能吏不用清官,像王国光、曾省吾这些官儿,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贪财、好色的错误,但个顶个的能干,处理政务也极其勤勉。
相反,首辅帝师最恨的就是一是沽名钓誉假清高之辈,二是庸官懒官昏官,秦林的,正触到他恼火之处。
“这些庸碌无能之辈,尸位素餐,真乃国之蛀虫!”张居正生气的着,把手往下一切:“老夫早晚要将此辈尽数革退。”
秦林笑眯眯的道:“世叔,以侄愚见,折俸一事或可容后再议,衙门确实该修修了。衙门太过破败不但有碍国家观瞻,失了天朝体面,并且给官员趁严寒酷暑偷懒逃班的借口,可不是什么好事。”
修衙门就要花钱,张居正原本极恨庸官懒官,可一听要花钱就又沉吟未定。
工部尚书李幼滋想了想,帮着道:“新建当然花费浩大,如果只是维修的话,其实所费不多。”
“并且秦将军解决了军械、河工两个难题,这点维修费用咱们户部还是拿得出来的,”户部尚书张学颜也赞成修修衙门,他和王国光编辑万历会计录的时候,就调查过各衙门营建修整的费用问题。
“好,”张居正轻轻拍着桌子,点了颔首:“就由户部拨款、工部负责,把京师各衙门修一修,免得庸官懒官以此为借口逃避坐班,逃避老夫的考成法!”
秦林咧着嘴嘿嘿直乐,这家伙心怀鬼胎。
他朝李幼滋作了一揖,笑道:“不是下官叫苦,下官在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处事衙署,实在破得不成个样子,既然要修衙门,我就在这里求个情,请李尚书派人先把我那衙门给修修!”
呃~张居正、王国光、张学颜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哑然失笑——夸夸其谈的清流、处事能干的能吏、老成稳重的官场老手、飞扬嚣张的贵戚纨绔,大家都见很多了,可像秦林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诸位朝廷大佬还是平生头一次遇到。
李幼滋忍不住莞尔,取笑道:“原来秦将军赞成修衙,早已把自个儿的主意打在前头了,请问张老先生,贤侄这算不算借公行私?”
张居正捋着胡须,微笑不语。
秦林厚着脸皮连声道:“公私两便,这只算公私两便。”
“无赖,真是个无赖!”张居正忍不住呵呵大笑,又正色道:“秦林,别处耍无赖倒也罢了,唯独有件事别乱打鬼主意,否则老夫决不饶!”
老泰山……秦林苦着脸,心您还真是严防死守,咋人和人相差就那么大,您看魏国公他老人家多开通?
张敬修、张懋修在回廊上听到这里,两兄弟早就笑翻了,秦林也够惫懒,父亲大人也可乐,嗯,话这好几年了,还没见爹爹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呢。
“这家伙!”张紫萱撇撇嘴,见里面谈得差不多了,秦林快要告辞出来,她又把两位哥哥一拉,离开回廊。
“不见见他吗?”张懋修睁着眼睛,不明白妹妹是怎么想的。
荆湖卷 353章 轿马之争
353章轿马之争
秦林辞别张居正和诸位朝廷大员,从大堂出来时依稀看见转角处裙角轻摆,恍惚间似乎张紫萱的丽影。
饶是咱们秦主座脸厚心黑,这时候也心虚得很,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那身影已消失在重重回廊之间,叫他心头怅然若失……
来好笑,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胆上生毛的家伙,自打相府回来,不但没开秦林和张紫萱的玩笑,连平时的笑都少了,一路上就像丢了魂似的。
不到京师不晓得官大官,见了首辅帝师张居正前呼后拥、乘三十二人抬大轿、打黄罗伞盖的威势,就算他两个神经比铅笔还粗,也像是被那股气势逼住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俩也不出什么吾可取而代之的话,只是寻思着如果有一天秦主座也能像张相爷这么威风凛凛,那可就太了不起啦!
当然,这种想法之夸张离奇,连他们都觉得不大可能。
回到会仙客栈的院,秦林想问问徐文长对今天的事情有何见解,结果老头子又喝的酩酊大醉,两瓶即墨老酒的瓶子扔在地上,顶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两只眼睛都发直了,问他什么都是嘿嘿傻笑,叫秦林无可奈何。
第二天上午,秦林也没傻不拉唧的顶着晓风去点卯,等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些了,才骑上踏雪乌骓,带着陆远志、牛大力两个上锦衣卫衙门。
刚走到衙门口就遇到了冯邦宁,丫的一年纪轻轻的武官大老爷们,居然坐着乘绿呢暖轿晃晃悠悠的,前头四名锦衣校尉拿着军棍喝道,后面四个带刀校尉断后,冯大指挥把老爷谱儿摆得挺足。
真他妈不是东西!秦林暗骂了句,他的老泰山魏国公徐邦瑞看,胡子都一大把了,有点事儿还骑着马飞跑呢。
同样是荫袭的纨绔子弟,军功世勋和太监侄儿真是天差地别,像徐邦瑞、徐维志再是胡闹都有三分根柢在,在南京带兵总归像模像样;而冯邦宁这号人,玩阴谋诡计和司礼监的伯父有一比,真叫他出去打点大案、捉拿反贼钦犯,单以他年纪轻轻就舍马乘轿、以人为畜的德性,恐怕就是个笑话。
秦林心头冷笑不迭,他在南京被徐辛夷拉着走马围猎,骑术也练得不错了,一个骗腿漂漂亮亮的翻身落地,把缰绳交到牛大力手里。
“好马!”洪指挥和一群千户百户从江米巷拐角过来,也快走到衙门口了,见状忍不住作声相赞,顿了顿又赞道:“好骑术!”
秦林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不管熟不熟,大家都在一个衙门里共事,见面交情总是有的。#本章节随风免费小说 m/f/X/S。net#
那边冯邦宁所乘的绿呢大轿也停了,轿夫吆喝着前面蹲后面扛,轿厢往前稍倾,两个随从揭开厚厚的暖帘,他就从里面钻出来。
刚才就从窗口看见秦林乘的好马了,冯邦宁死样活气的拱拱手:“秦指挥,骑的马不错,啧啧,敢是尊夫人所赠?老洪,若是年纪上三十岁,娶得什么公侯的女儿,也没必要在这里羡慕他人的好马了。”
洪指挥等人转过来才看见冯邦宁也在,不由吃了一惊,暗自失悔刚才不该赞秦林,惹到姓冯的头上,只好作揖赔笑道:“冯指挥、秦指挥,您二位就别拿俺取笑了,俺就算年轻三十岁也是无能之辈,没办法和两位英杰相比的。”
洪指挥当然不敢得罪冯邦宁,同样不敢秦林,话是两边讨好,只要把自己摘出去就万事大吉。
那些千户、百户也都作揖打躬,向两位主座问好,态度热情的很,两边中庸之道。
昨天相府门口产生的事情风行一时,早已传遍京师,原来秦主座不可是魏国公的女婿,和江陵相公的关系也挺深。
南镇抚司这两位主座,一个背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公冯保,一个通着首辅帝师张居正,掂掂自己分量不够的,都不敢往里面瞎掺合。
呸,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蠢货!冯邦宁暗骂一声,越发瞧不起洪指挥等人。
他人晓不得秦林和江陵相府结交的原委,冯保执掌东厂,冯邦宁通过东厂就查得很清楚,秦林曾和张居正的二子一女呈现在兴国州,在南京也相互走动,和张紫萱有些含糊不清,这都是人所共知、瞒不了东厂线人的。
现在秦林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