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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老爷越来越觉得秦林就是他命中的福星,靠他帮忙连破几起人命大案,还擒杀了白莲教香主,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外察,那考语自然是花团锦簇,再加上座师申时行的帮助,还怕不升个“五马黄堂”的知府?
魏家老婆婆和雪花嫂清楚是秦林救了他们一家人,叩谢青天张大老爷之后,又忙不迭的带着两个孩子跪在秦林脚下,按着孩子的头朝秦林连磕直磕:“秦长官待咱们恩重如山,秦长官将来青云直上,拜将封侯……”
秦林忙把他们扶起来:“老人家,你这样就折杀秦某了!”
魏家婆婆老泪纵横,感激得无以复加:“秦长官查明真凶,替老身的儿子报仇雪恨,又救了媳妇一命,让两个孙儿有亲娘疼爱,大恩大德老身这辈子没法补报,来生定要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雪花嫂也盈盈一福,袖中取出房契文书:“秦长官莫嫌微薄,替夫报仇和救奴家一命的恩情,如今也只有这点报答了,实在叫奴家惭愧无地。”
秦林干笑两声,没这案子他还可以和雪花嫂讨价还价,如今白送却万万不能要了,把脸一虎:“房子照价买就行了,否则我替你洗冤,难道就是为了得这座院子?”
崔捕头等人也凑趣的笑起来:“就是嘛,雪花嫂你再坚持,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把咱们秦公子的名头弄坏了!”
雪花嫂彷徨无地,没奈何只好收下了秦林给的十两金子,把房契给了秦林。忽然又大哭起来,跪下朝着秦林连连磕头:“奴家扶棺回乡之后,一定在家守节教养孩儿,每日往秦长官长生禄位前上三注青香,叫天地神佛保佑秦长官百子千孙、高侯万代!”
秦林不愿白拿雪花嫂的院子,但他在另一边则所得更多。
待魏家四口儿进了堂屋,牛大力又把棺材搬回了屋里,胡司吏、崔捕头两个出去一会儿,回来就把秦林拉到旁边。
胡司吏陪着笑脸,腰呵得低低的,双手把解老大的房契高举:“小的孝敬秦长官,些微薄礼,不成敬意。”
秦林就不和他客气了,点点头,接过房契,“抄没入官的东西,我想应该是是官府发卖换成现银入库?这所房子要卖多少,我照价给银子就是了。”
“秦长官说的是,”胡司吏笑容可掬,眨了眨眼睛:“正是刚刚发卖,小的用三两银子买下来,实在不成个敬意,只是礼轻情意重,求秦长官好歹赏收。”
三两银子?秦林一个趔趄差点滚地上了,解老大的房子足值纹银一百五十两啊!
崔捕头笑道:“衙门抄没的东西,什么价格发卖出来还不是都老胡一支笔?他往帐薄上写三两就是三两,写五两就是五两,从来如此,秦公子倒不必过虑了——猜想区区三两银子,老胡还是孝敬得起。”
说罢,崔捕头与胡司吏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单是雪花嫂这小院做铅笔作坊确实没有扩大规模的空间,既然胡司吏诚心诚意,想来张公鱼都是心知肚明的,秦林也就却之不恭,欣然收下了。
帮着办了场案子,死者冤仇得报,真凶认罪伏法,雪花嫂脱出冤狱,秦林自己竟顺带只花八十两银子就弄到了足值三百两的临街大院子,一溜儿六间店铺,外加三十多间正房厢房,倒好像是天意注定要酬谢他似的。
把两张房契揣进衣袋里,秦林暗笑:咱现在也是有房一族了!
……
秦林和陆远志一块儿回医馆,铅笔铺子得到了极好的铺面和厂房,他心情极佳,步履也轻快。
胖子则笑嘻嘻的替他拿着装解剖东西的牛皮包,神情激动万分,这下他又可以和师兄弟们大吹特吹了,他生下来长到十几岁,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知州大老爷这号了不起的大人物面前说上了话,虽然没能找到真凶,可秦哥也说了,离真相也只差一步嘛。
“也许,我也可以做锦衣卫,穿上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凛凛……”胖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林身后,沉浸在幻想之中,激动得嘴都咧到腮边了,口水直流。
回到医馆,陆远志大呼小叫的去和师兄弟们炫耀今天的经历,顺便把秦林的威风大吹特吹,而秦林则由仆妇引着去后院找青黛。
“唉~”青黛房中,女兵甲叹了口气。
“唉~”乙丙丁也跟着叹了口气。
“嘻嘻,终于缝好了,手被针尖戳破几次呢,”青黛放下针线,笑嘻嘻的把长衫举起来。
月白色的上好细竹布质地,夏天穿了又舒服又凉快,少女得意的审视着平生做的第一件衣服:“你们替我看看,这件衣服给秦大哥穿,好看吗?”
“唉~~”甲乙丙丁同时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几天她们想尽办法说秦林会妖法,用隔空猜物唬弄荆王千岁,又剖开死人盘弄心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可青黛一句也不相信,坚持秦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开胸验肺是替爷爷李时珍洗清庸医杀人的罪名,至于隔空猜物嘛,秦大哥最调皮了,一定是刷什么小把戏,捉弄“可怜”的世子和荆王!
于是青黛非但没有像甲乙丙丁预料中的那样,翻然醒悟与秦林划清界限,反而整天忙着替那个坏家伙缝衣服,叫几位女兵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青黛缝好给秦林的衣服,就像只快乐的百灵鸟,不停的说这说那。
女兵甲无可奈何,趁青黛走到窗边去,嘴里嘟哝道:“怪不得大小姐说女人被男人偷了心去,就变得又笨又呆,连是非好歹都分不出来了……”
女兵丁捂着嘴,眼睛里满是惊恐:“那那那个坏蛋把小姐的心偷走了,是要煎了吃吗?”
女兵甲顿时生出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笨蛋,你以为是猪心、鸭心,好煎了卤了来吃?”乙、丙两位没好气的教训小妹妹。
女兵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我们就一定要把小姐的心夺回来!”
“一定夺回来!”甲乙丙同时重重的点着头,互相鼓励着。
这时候外边花园里传来了秦林的笑声,青黛拿着竹布直裰就跑出去,像只欢快的小鹿。
“这个样子,怎么夺回来啊?”甲乙丙丁四位大眼瞪小眼,忽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荆湖卷 六十四章 有事相求
青黛跑出闺门时本想把直裰递给秦林,可想到上次做的香囊被他取笑,少女就将直裰藏在了身后,扬起娇媚的脸蛋,调皮的问道:“秦大哥,你猜我拿着什么东西?要是猜中,就送给你。”
秦林已经知道她这些天忙着替自己缝一件夏天穿的直裰,方才也在她身后瞥见了月白色的衣角,可这家伙偏要假装不知道,挠着头皮装出冥思苦想的样子:“上次是只仙鹤绣成了山鸡的香囊,这次莫非是把鸳鸯锈得像水鸭的荷包?”
青黛嘟着嘴,看见秦林那副似笑非笑的惫懒样子,很想用药锄给他脑袋上来一下:“讨厌,老取笑人家手工不好!有给你的就算不错了……没猜中!”
秦林假作思忖,喃喃的猜道:“吹糖人儿,还是蝈蝈哨?要不就是彩画风筝。”
青黛一直摇着头,粉嘟嘟的小嘴翘得可以挂油瓶了,暗道难不成秦大哥心目中我就只是个对玩具感兴趣的小孩子吗?
“哈,我知道了!”秦林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
少女登时面露喜色,期待着他说出答案。
秦林斩钉截铁的道:“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是无锡大阿福!哇咔咔咔,我猜对了,快拿来!”
青黛明媚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芳心中早把秦林恨了千百转:费心费力缝好的衣服,他却总往玩具上猜,难道在他心目中我就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妹妹?人家已经十五岁、十五岁了耶!
甲乙丙丁躲在花丛后面,看着这一幕捂着嘴直乐,都觉得天底下再没有姓秦的这么笨的男人了,可怜小姐替他辛辛苦苦一场,可不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了吗?
“打他,打他!”女兵甲捏着拳头给青黛助威,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魏国公府徐大小姐身上,那个天下第一号的呆瓜一定被她敲得满头青包了。
“揍他脸!”女兵乙坐了沙发。
“插眼睛!”女兵丙强顶楼主。
“锁喉踢裆!”最小的女兵丁兴奋的喊了句。
你还真说得出口……甲乙丙看着这小妹妹,彻底无语。
但就在青黛准备把直裰丢到秦林怀里,然后哭着跑开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坏笑起来:“是件青黛妹妹亲手缝的竹布直裰,一针一线都是妹妹的心意啦,夏天穿了又舒服又凉快,手艺比月里嫦娥、东海鲛人还要强上三分。”
“讨、讨厌!”青黛破涕为笑,把直裰丢到秦林怀里,小拳头在他胸口擂了几下,轻轻的,不疼。
“这是给谁做的长衫?被我猜中赢了来,妹妹岂不是又得做一件?”秦林自言自语着,将直裰往身上比了比,大惊小怪的道:“咦,怪事了,这件直裰正好合身,倒像比着我的身材来做的!”
娇憨的少女低下了头,小手揉搓着衣角,脸蛋红红的,低声道:“秦大哥就知道捉弄人家,你真坏。”
青黛身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此时臻首低垂青丝如瀑、领口露出如雪的粉颈,暗香袭来,人比花娇,秦林微微一怔,暗叹道那两句被用得泛滥了的诗,如今竟是恰到好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伸出手臂,青黛自然而然的靠进了他的臂弯,少女轻咬着嘴唇,憨憨的笑着……
躲在花丛后面偷窥的甲乙丙丁,这时早已目瞪口呆,半晌之后女兵甲才心惊胆战的拍着胸口,“太、太狡猾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男人!”
乙丙丁三位同时嘟哝:“咱们一直跟着大小姐,你也没见过几个男人啊?”
“看来没有大小姐出马,咱们是很难对付这家伙了,”女兵甲又使劲儿给姐妹们打气:“咱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一定要和他周旋到底,争取时间,戒急用忍,以拖待变,等待大小姐前来增援!”
想到战无不胜的大小姐,四位女兵立刻变得信心百倍,女兵甲又看着最小的姐妹:“小丁,你年纪最小,什么都不懂,要说最危险的就是你了,在这段时间里,可千万不要被那个坏蛋给骗了!”
小丁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立场坚定斗志强。
乙、丙两位兀自不放心,追问道:“那么,如果那家伙对你献殷勤,你怎么办?”
小丁把牙一呲,凶巴巴的说:“咬他!”
你以为你是狗啊?甲乙丙三女好一阵虚弱无力。
这时就听见青黛在呼唤:“咦,甲乙丙丁四位姐妹跑哪儿去了?好像刚才还在这里。”
四女连忙从花丛后面溜回走廊,然而鱼贯而出:“小姐,我们在这儿。”
青黛笑嘻嘻的,和甲、乙两位手挽手:“姐妹们,秦大哥有事找你们帮忙,反正你们也没事做,就去帮帮他啰。”
啊?四女交换着眼神:不好,对方主动找上门来,有阴谋!
可要拒绝也不容易,青黛是她们服侍的小姐,她已经开了口作为丫环就不好不去;
再者,四女是跟着徐大小姐的亲信女兵,叠被铺床、洒扫浣洗这些杂事另有粗使丫头去做,她们到青黛这儿来说是服侍小姐,可这些事情做起来不大顺手,还是原来的仆妇做的,四个人成天呆在房里枯坐无所事事,也找不到借口说不去帮秦林。
想了想只好答应,女兵甲疑惑的问道:“小姐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又有什么可以帮到秦公子呢?”
“咱们一块出去,边逛边说,”青黛亲亲热热的和几位姐妹手挽手,倒把秦林丢在一边。
青黛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娇小姐,一年到头出门的次数也不多,这是有四位女兵相伴几位婶娘才放心让她出去;而四位女兵呢,自来蕲州这还是头一次出门逛街,这些天不能像在南京侍候徐大小姐的时候见天出去走马围猎,都有些坐不住了,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出了笼的小鸟。
不,简直是一群聒噪的鸭子!秦林愤愤不平的想着。
主仆五人东瞧瞧西看看,这也有趣那也稀奇,不停的问这问那,“哎呀,这卖的鹦鹉真好看,还会说话呢”、“哈哈,这个捏面人儿好有趣,你们看这个孙猴子像不像秦大哥”,“没想到蕲州这么好玩这么有趣”……
秦林只觉得耳边就像有一千面锣鼓同时敲响,饶是他可以不间断审讯恶性杀人犯二十个小时直到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饶是他在法**面对伶牙俐齿的辩护律师面不改色,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