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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善言说罢就眯着眼睛,眼角闪着一丝怨毒,心道这秦少保欺人太甚,刚才你只要给我个台阶下,本官将来自有补报,可你太目中无人,也就别怪本官恩将仇报了。
秦林冷笑不迭,吴善言你算哪根葱?吴善言这号人,老子看不上,更不会向你市恩卖好!
张公鱼同样瞒颃糊涂,但秦林就肯和他换贴拜把子,因为张公鱼做官的本事固然差劲,心地是好的,所谓“虽不能成好官,尚不失为好人”;而吴善言昏聩糊涂、顽固不化,面对浙兵穷困潦倒、卖儿鬻女的窘境,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只知一味逞强打压,和那些残虐害民的官吏有什么区别?
秦林一声令下,让浙兵们回营等待消息,说军饷事情包在本钦差身上,但不得军令,绝对不允许再擅自行动,出营门一步者斩。
浙兵们轰然应诺,在马文英、刘廷用带领下,喊着号子,迈着齐刷刷的步伐走出候潮门,回了罗木营,大街上变得空空荡荡,除了打破的巡抚衙门大门之外,似乎那场掀起轩然大波的兵乱,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
良久,百姓们三三两两的回到了街面上,小贩也试探性的摆出了摊子,最后各家商铺的掌柜探出头仔细看了看风色,才让伙计们卸下门板,恢复了营业。
一场兵乱消弭于无形之中,杭州全城的百姓都舒了口气,高颂秦少保功德无量。
如不是秦林当机立断,压住浙兵变乱的苗头,一旦兵变成为现实,浙兵再怎么守纪律,红了眼也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更何况还有居心叵测之辈趁火打劫……前年嘉兴一个五百人的小营头发了营啸,就打死三名百姓、烧了七间民房,浙兵九大营四万五千官兵要是炸了窝,得打死多少人,烧掉多少房子?
比起百姓的行动,官吏们算是不快不慢,杭州知府龚勉、钱塘知县姚道嵋等官在最开始的时候就逃走了,得到秦林几句话就说得浙兵无言以对,兵乱平息下来的消息,他们纷纷赶回来趋奉本省上司吴善言,抵达巡抚衙门的时间大约比豆腐摊摆出来稍微晚一点,但比绸缎庄开业又稍微早那么一点。
巡按御史张文熙是来得最晚的,吴善言已换上了簇新的官袍和黑漆漆的乌纱帽,看见他就没好气的道:“张巡按,你这么晚才过来,想必是在写弹劾本官的奏章了?”
张文熙冷笑道:“弹劾奏章什么时候都可以写,倒不急于一时。下官是去候潮门外查看,见九营浙兵都归了营,下官又入营安抚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回到杭州城里。”
吴善言被顶得无话可说,只好拈着颔下花白胡须,和下属们顾左右而言他。
秦林暗暗点了点头,这张文熙张巡按的表现就算不能称有勇有谋,也够得上办事勤勉了,值得高看一眼。
各官按品级入座,吴善言是本省封疆大吏当然坐主位,秦林是钦差大臣坐客位,都、布、按三司,杭州府、钱塘仁和两县官员按品级次序,两边打横相陪。
秦林这位钦差大臣刚刚平息兵乱,等于挽救了浙省大批官员的乌纱帽,孙朝楠、龚勉、姚道嵋等官都感激他:要不是秦少保当机立断,阖城百姓遭殃自不必提,咱们头顶的乌纱帽也铁定戴不稳当啦!
吴善言这会儿冷静下来,又当着众位同僚,便故作高姿态,站起来深深一揖:“秦少保平息兵乱实是功德无量,本官忝为浙省巡抚,便代浙省官民百姓,谢过秦少保援手之德!”
秦林微微一笑,心说你要开始就这样,我怎么会和你翻脸?可惜呀,老子早就把你丫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啦!
“不敢、不敢,此是大明皇祚天佑,陛下洪福齐天,戚、俞、邓诸位将帅昔日军纪严明,本官才侥幸成功,”秦林也拱拱手回礼,假模假样的客套着。
布政使孙朝楠、按察使赵孟平、都指挥使钱凤、杭州知府龚勉等官纷纷作揖,齐声道:“秦少保太客气了,襟怀冲淡、不计名利,实在是古人之风啊,下官们佩服佩服……”
张文熙也道:“赏功罚过是朝廷制度,下官作为浙江巡按御史,奏章一定据实以告,替秦少保请功。”
这话就很值得玩味了,赏功罚过,秦林是功,谁是过呢?众官都不由自主的瞟了吴善言一眼,明晓得张巡按说的是他老人家。
吴善言脸上青气一闪,看看穿獬豸服戴獬豸冠的张文熙,知道这些巡按老爷没事儿也要弹劾人玩儿的,自己这趟是躲不过去了,拿张文熙无可奈何,憋了一肚子的气。
都指挥使钱凤生得黑脸短髭须,看看气氛不对头就出来打圆场:“张巡按赤心报国当然没错,但地方上很多事情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譬如这次兵乱吧,浙兵并不归兄弟我管辖,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兄弟我照样要顶缸,又怪得了谁?”
明朝兵制分世袭卫所兵和招募营兵两种,大体上来说,卫所兵归各省都司和下属的指挥使、千户、百户管理,营兵则由总兵和他麾下的参将、游击、守备、把总统带。
钱凤是浙江都指挥使,只管着卫所兵,但前任浙江总兵因病致仕,新的总兵官还没上任,出了事,他这个都指挥使就得挨一半板子,说来真是冤枉得很。
“总兵官一职青黄不接,钱老弟还真是无妄之灾!”吴善言台阶顺着往下说,忽然就把脸一板,厉声道:“不过,浙兵素来守纪,不敢胆大妄为,这次突然冲出营门,啸聚街市之间,以至于毁打巡抚衙门,必定是有人从中煽动,才造成今日之乱局!”
幕后主使?姚道嵋睁着眼睛不明所以,非要说幕后主使的话,恐怕就是你吴善言吴中丞了吧,因为就是吴善言不顾事实,强硬使用新钱,蛮横无理的压制浙兵的合理要求,才酿成了大祸呀。
孙朝楠、赵孟平和龚勉等官场老油子却立马眼睛一亮,晓得吴中丞又使出推脱卸责、敷衍塞责的官场法宝了,如果乱从军饷不足、蛮横压制而起,几乎在座的官员都有罪,但要是浙兵内部有主使煽动的人,大家伙儿的责任就轻得多啦,也就昏聩失察而已,如果再把主使者抓到,更可将功赎罪呢。
都指挥使钱凤立马凑趣的道:“吴中丞明鉴!那浙兵尸山血海杀出来的,里头很有几个素性桀骜不驯的,恐怕煽动变乱之人就在其中。”
“对,本官记得很清楚,”吴善言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道:“一个叫什么马文英,另一个叫做刘廷用,就是乱兵头子!”
天哪,如果不是马文英、刘廷用竭力约束浙兵弟兄们,吴善言恐怕早就被捶成了肉饼,结果到后头他竟然真个恩将仇报,把这两位算成了煽动兵乱的幕后黑手!
张文熙冷笑不迭,心道你吴巡抚就想通过这种办法推卸责任吗?没门!我奏折上照样要写得清清楚楚,把你当时的丑态公之于众。
可更多的浙省官员都附和吴善言,孙朝楠、赵孟平、龚勉等官都说早就听得那马、刘二人桀骜不驯,是浙兵中的刺头。
钱凤眼中厉色一闪,低声道:“擒贼先擒王,吴巡抚大可借谈判军饷为名,将这两个请来吃酒,席间掷杯为号,下官就带兵杀了这两个,众浙兵便蛇无头不行了。”
吴善言微微颔首,颇觉此计大妙,一众官员竟商量起怎么诛杀两名平息兵乱的有功之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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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40章 连人都是你的
740章 连人都是你的
秦林霍的一下站起来,朗声长笑。
“秦钦差你笑什么?”钱凤颇觉讶然。
秦林笑容一敛:“那马文英、刘廷用两个,不但是煽动兵乱的黑手,本官历次所办剧案,诸如邓子龙遇刺、荆王府夺嫡、南京连环奸杀案、京师白莲北宗劫夺男童、蒙古大成台吉遇害等等惊天大案,他两个都脱不开干系!”
众官惊得目瞪口呆,钱凤良久才迟疑道:“秦少保,您、您莫非说的是笑话?”
“你们才在说笑话、浑话、胡话、屁话!”秦林将袍袖一挥,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众官员大眼瞪小眼。
秦林回到钦差行辕,立刻让陆远志走一趟,到候潮门外罗木营去通知马文英、刘廷用,说关于饷银的事情一概由本钦差做主,如果吴善言请他们去谈判,千万别去。
马文英粗中有细,刘廷用智计多端,秦林虽然没有明说吴善言想干什么,他两位得到消息也就明白了**分,一面感叹秦少保果然是位说到做到的实在人,救了咱们一次,一面痛恨吴善言卑鄙无耻,竟要用这种下作龌龊的手段冤枉好人,替他自己推卸责任。
亲眼见到这群地方官员的昏聩无耻,饶是秦林这几年心境练得非比寻常,也被气得够呛。
张紫萱开解他:“天下的贪官污吏、昏庸无能之辈,连家父都没法一一管得过来,只好用考成法给他们头上套个紧箍咒,秦兄是见惯了生死的,又何必看不开呢?倒是你这次化解兵乱,小妹终于释然了呢!”
秦林叹口气,抓住她的小手:“普天下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许多,但吴善言这等昏聩愚顽的官员,既然遇上了,就除掉一个是一个。”
嗯,相府千金重重的点了点头,秦林最吸引她的地方,不是审阴断阳,不是神目如电,而就是这隐藏在嬉皮笑脸下面的那一颗赤子之心。
又派牛大力走了一趟,请来了浙江巡按御史张文熙。
牛大力到了张文熙的宅子,这位巡按正戴着獬豸冠、穿獬豸补服等在家里,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趟,他从巡抚衙门回到自己家,连官服都没有换。
在钦差行辕见到秦林的时候,张文熙深深一揖到地:“下官拜见秦少保!少保为浙兵请命,平息一场潜在的兵乱,救了杭州全城百姓,真羞杀吾辈读书人,而吴中丞、孙方伯等辈两榜出身,自诩仁义道德,若是他们胸中还剩那么一点子天良,宁不愧杀!”
张文熙是隆庆年间两榜出身,和吴善言、孙朝楠一样都是平时眼高于顶的天子门生,老实说,对秦林这种有“幸进”嫌疑的武臣,是有那么点看不起的。
但事实摆在张文熙眼前,吴善言等人的行为岂止昏聩愚顽,简直就是丧尽天良,而秦林这个“不学无术”的一介武夫,偏偏只身深入数万大军,平息了兵乱,又坚持事实,不惜得罪封疆大吏,人品高下立判。
秦林笑眯眯的,双手将张文熙扶起来:“张巡按见外了。本官看来,你身为七品巡按,敢于仗义执言,坚持正义,决不妥协,上书弹劾吴善言一伙,这就很了不起啦!”
张文熙被说得脸色微红,很不好意思。
因为朝廷制度讲的是“大小相制”,放在巡抚、巡按来说,就是巡抚品级高、大权在握,巡按品级低、无施政权,却能风闻言事,奏章直达御前,并有临机处理巡抚属下中低级官员的执法权,就对巡抚起到了很大的制约作用。
甚至在万历初年,很多巡按御史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害得本省巡抚不敢放手做事,张居正还屡次想办法打击这群巡按御史的气焰呢!
所以,别看张文熙只是个七品官,他面对堂堂封疆大吏还真不怵头,秦林夸他不畏权贵,到底有那么点过奖了。
秦林寒暄几句,又问道:“不知张巡按弹劾吴巡抚的奏章写好没有?方不方便拿给本官看看?”
张文熙早有准备,从宽大的袖子里面取出奏章,双手奉上。
“这人倒是很有点主见,这不,连奏章都是准备好的,”秦林心头寻思着,微微一笑接过了奏章。
张文熙见秦林一边翻一边点头,就试探道:“秦少保是否在奏章上联署?或者,以您为主重写一份,下官列名附署?”
秦林还没说话,屏风后面转出一人,笑盈盈的道:“秦兄是巡视江浙闽广开海的钦差大臣,并不是整肃浙江官吏的钦差,联署的话,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来者穿素绢百褶宫装裙,青丝如瀑、容颜如玉,正是相府千金张紫萱。
张文熙慌忙避席,深深一揖,头也不敢抬一下:“下官见过秦夫人!”
他之所以要等着秦林派人来请,之所以随身带着弹劾奏章,就是因为秦林家的相府千金,要扳倒一位封疆大吏谈何容易,但要是有她出手相助,中枢那位太师首辅轻轻点点头,浙江巡抚吴善言这辈子的官运,就算走到头啦。
只不过,张文熙没想到秦林和张紫萱毫不避讳,这位相府千金直接走了出来。
看到张文熙的局促,张紫萱笑道:“毋庸讳言,家父正执掌朝纲,但张巡按和拙荆所谈之事,乃弹劾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