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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陆胖子搓着手,直把秦林瞅着。
知道他要问什么,当然这也许是在场众人都想问的,秦林也不卖关子了,朗声道:“瞳孔颜色和尸僵情况体现出的死亡时间是正确无误的,而尸斑没有出现,原因也正因为尸首的死因,他是被溺毙的,冷水将热血激回,体表没有血液,这五里沟的水潭又是活水,尸首被水流推动翻来覆去,血液沉积不下来,当然就没有尸斑!”
尸斑是血液沉积在低下位置,从毛细血管渗出而形成的瘀伤样花斑,所以它的形成,第一要有血液,第二要有沉积,可溺毙之人,浑身浸在冷水里头,毛细血管剧烈收缩,血液都回了体内大血管,留在体表的很少,同时尸身又被水流推着轻轻翻滚,少量血液也没法沉积到固定位置,自然无法形成尸斑。
原来如此!琼州府仵作两眼放光,喃喃的自言自语:“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海青天和唐府尊都对这位秦爷待若上宾,刚才一席话,真叫我茅塞顿开!”
得了,唐敬亭郁闷得不行,本来还想问问老仵作,秦林话里话外有没有失实之处,现在看样子是完全没必要了。
海瑞捋着胡须,他多年为官,办案经验丰富,一下子就醒悟过来:“看样子溺毙倒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死亡时间,对,死亡时间有问题!”
“什么问题?”唐敬亭莫名其妙,还掐着手指头把时间算了算。
现在是酉时末,戚大郎两到三个时辰之前死的,那就是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
友恭桥案发是在午后未时初刻,那条路虽然午后时段行人比较少,但也不可能太长时间没有人走,捕快们找到了报案者李水娃之前一个过桥的人,也就早两柱香的时间,并没有发现桥上有异状,也就是说,顾克渎是在这人过桥之后、李水娃过桥之前被害的,时间大约是刚交未时(下午一点钟)。
友恭桥的地理位置在城西十里,五里沟则位于城东五里,十五里的路程,如果脚程快一点,半个时辰多一点差不多能到,那么戚大郎未时初在友恭桥杀人,未时末在五里沟投水自尽,时间倒是对得上。
唐敬亭说出自己的疑问,还颇为仔细的把时间推断说了一遍,自觉各处都对得上,并没有什么疏漏。
敬亭啊敬亭!海瑞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学生,又颇为遗憾的瞅了瞅秦林,心道唐敬亭若是有秦林一半的心性,老夫何必千方百计想将秦林收录门墙?他苦笑着捋了捋胡须,现在看来,这念头还是早打消掉吧,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再这么下去,恐怕不是老夫收秦林做门生,而是要拜入他门下啦!
秦林瞅着唐敬亭就笑起来,不紧不慢的道:“未时初在友恭桥杀人,未时末在五里沟投水自尽,时间上固然勉强能对得上,但从友恭桥到五里沟,一路上水井、池塘、河沟、海港几十上百,何处不可投水,何处不可自尽,为什么戚大郎杀人之后,要在正午的大日头底下暴走十五里,从城西跑到城东来投水?”
啊?唐敬亭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张口结舌,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两只眼睛直瞪瞪的发愣。
因为他也明白了,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合理的,完全经不起推敲!
秦林又向戚秦氏问道:“不要急,不要慌,请你仔细想想,戚大郎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到这里来自尽?比如他父母坟茔安葬在附近,他少年时常到这里来戏水什么的。”
对对对,有这种可能啊!唐敬亭像捞到了救命稻草,直勾勾的看着戚秦氏,似乎她脸上要开出朵花儿。
戚秦氏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摇了摇头:“并没有这些原因啊,我家公婆葬在城南,离这里很远呢,另外,拙夫很讨厌乡下,从小到大只在城里、码头、街市玩耍,根本就没到五里沟来过。”
唉~~唐敬亭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强撑着知府的派头没有倒架,心下却懊恼得无以复加:本来戚大郎杀人自尽就算结案了,哪晓得横生枝节,现在看来,戚大郎并非自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海瑞倒要实诚得多,朝秦林拱拱手:“秦小友,现在毕竟只是推论,有没有更加实在的证据呢?老夫愿洗耳恭听。”
“当然有,”秦林朝尸首一指:“就在他的肚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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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41章 开胸验肺
841章 开胸验肺
秦林说罢,就扭过头看着戚秦氏:“为了查明案情,我们不得不把戚大郎的肚皮剖开,毕竟这是为了查明真凶,替他报仇雪恨。你如果害怕,可以先去旁边等着。”
戚秦氏闻言眼泪就成串的滴落下来,毕竟这个时候都讲个全尸,即便只是剖开肚皮,也叫人难以接受。
白霜华轻言细语的宽慰几句,最后戚秦氏还是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远处,背转身不敢看这边。
“动刀吧!”秦林朝陆远志做了个手势。
胖子抄起小刀,直截了当的划开了尸首的肚皮,乌红的肝、泛白的胃、红中带青的肠子通通暴露在灯光之下。
嘶~~在场众人纷纷外后退,唐敬亭举起袖子遮脸,海瑞强打精神,但微颤的胡须也将心头的紧张暴露无遗,毕竟这时候官员审案是不直接动尸体的,而剖尸检验的情况更是少见,谁会像秦林这么玩大开剥啊?
陆远志搞这套是轻车熟路的,捏着胃囊就给它一刀剖开,酸腐的气味儿顿时冲入人们鼻端,不少人嘴里发出了恶心的干呕。
“秦哥,这戚大郎中午吃的包子、稀粥,哟呵,还是金钩肉馅的包子呢,伙食不错啊!”陆远志检查着胃内容物,胖脸上肥肉欢快的荡漾着,顿了顿又道:“包子皮和稀粥化成糊糊了,肉馅和金钩都还没怎么变样,食物基本上都在胃里,只有很少很少一点点进了肠子,这样看来,是饭后半个时辰就死了的。”
金钩肉馅的包子?捕头李大嘴惊呼起来:“城里老马家的金钩包子最出名,一个大包子要三分银子,妈的,这戚大郎还真会吃!”
唐敬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去把姓马的提来?”
李大嘴应诺,带上几名马快,骑着马飞也似的去了。
海瑞忍住恶心打量打量那尸首胃里的东西,然后眼巴巴的瞅着秦林,嘴巴嗫嚅几下,想说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
秦林晓得他想问什么,也不为己甚,详细的替他分说原委。
人的消化机能随着死亡而停止,于是就有两条指标可以用来判断死亡时间,首先是分泌的消化液会溶解食物,其次胃肠道的蠕动会把食物向下运送,那么观察胃内容物的状态,以及食物位于胃肠道的哪个部分,就能确定死亡时间距最后一餐究竟有多久。
戚大郎是个二十七岁的青年,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消化功能健全,如果胃内容物比较完整,食物基本没有进入十二指肠,证明死亡时间在餐后半个时辰以内;假如食物变成乳糜状,胃内排空,食物完全下行到肠道,那么死亡时间就在餐后两到三个时辰;消化程度在这两种状态之间,则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法医根据经验和尸体状态进行判断。
海瑞听得这些,捋着花白的胡须两眼放光,不停的点着头,咿咿啊啊的应和秦林,神情非常专注。
唐敬亭旁边看着神情古怪,罢罢罢,老师您再别提什么把秦林收录门墙的话了,干脆您拜入他门下得啦!
官道上传来马蹄声声,伴随着尖叫:“哎哟哟,李老爹,活活颠杀小人啦!”
众人定睛细看,原来李大嘴和卖金钩包子的马老二同骑一匹马,李大嘴将鞭子甩得哗哗响,那马老二不会骑马,在马背上前仰后合,吓得面色发白。
直到被李大嘴抱着下了地,马老二还嘴唇直哆嗦,看来刚才一路疾驰把他吓坏了。
“启禀大老爷,小的将包子铺马老二提到,”李大嘴又推了马老二一下:“还不叩见海青天和知府大老爷?”
马老二忙跪下叩头,偷眼看看不远处肚皮被剖开的尸首,更是魂魄都吓飞出去,不晓得惹出了什么祸事。
海瑞温言安慰:“马老二不必惊惧,此案与你无关,请你做个见证。城里卖金钩包子的以你最出名,记不记得今天白天,戚大郎到你家店里吃过包子?”
戚大郎是城里的浪荡子弟,从小在街面上瞎胡闹,街坊邻居都认识他,马老二立刻想起来:“原来是他,嗨呀,刚才可把小人吓坏了……对,今天中午这厮在小人店里吃的饭,还拿现银子把以前的赊账都还了,小人多嘴问他为何突然有钱了,他还夸口说以后有花不完的钱呢!”
海瑞和唐敬亭的眼睛都是一亮,马老二的说法和戚大郎那三个朋友不谋而合,发财,戚大郎这么个混账王八蛋,能发什么财?值得思量!
“这样啊,那么他吃包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海瑞又追问道。
“容小人想想,”马老二抠着脑壳,“嗯,小人是午时三刻蒸的一笼包子,还听见城楼上钟鼓响呢,刚蒸好戚大郎就来吃了,他三两下吃完就走,好象有什么急事,急匆匆的往西边走了……”
戚大郎进食最后一餐的时间,在午时三刻四刻之间,尸检证明他在餐后半个时辰就已死亡,那么死亡时间就在未时初刻二刻(下午一点到一点半)。
问题是,友恭桥顾克渎的被害时间是刚交未时(下午一点钟),戚大郎没有马匹,绝不可能在城西友恭桥杀死顾克渎之后,半个小时内狂奔十五里路,气喘吁吁的到这城东的五里沟,就为了在石头上刻一行字,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把自己淹死!
海瑞拈着胡须,喃喃的道:“时间对不上……看来有人想制造‘戚大郎杀害顾克渎之后投水自尽’的假象!”
对!秦林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唐敬亭做到知府,自有几分左右逢源的本领,见“戚大郎杀人然后自尽”的案情已成为不可能,便又将话头兜转回来:“秦老弟不愧为京师锦衣卫出来的高手,一眼就识破案情,本府佩服之至。目前看起来,是有人在城西友恭桥杀害顾克渎,然后他的同伙又在城东五里沟将戚大郎推入水中淹死,制造畏罪自杀的假象啰?”
好嘛,刚才还差点和秦林急眼,现在说什么佩服之至,真是官字两张口、咋说咋都有,唐知府威武!
秦林也不和他计较,微微一笑:“不过我倒是以为,戚大郎并不一定是死在这五里沟的,刚才马老二说过,当时戚大郎吃了金钩包子之后是向城西走的,短短半个时辰内,被人从城西绑架到城东来淹死,仍觉不太合理。所以我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在城西某处被淹死,然后被移尸到五里沟来的。”
移尸?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尸体所有特征都显示是被水淹死的,发现地点又是在五里沟的水潭里面,自始至终谁会想到竟存在移尸的可能性呢?
包括唐敬亭在内,不少人本能的就想反驳,但话还没出口,自己就又吞了回去:他们都想到了,正如秦林所言,只有死后移尸才能解释案情的一系列反常之处!
海瑞拱拱手:“试问秦小友,真凶杀害戚大郎,无非是为了制造‘戚大郎杀死顾克渎然后自尽’的假象,从而替自己脱罪,那么他为什么要杀死戚大郎之后,又移尸到城东五里沟呢?”
“其实真凶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秦林话里隐含深意。
“能不能找到行凶的真正地点?”海瑞的声音有点儿颤抖,清瘦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秦林究竟如何解开这道谜题。
咳咳,唐敬亭干咳两声,以目示意李大嘴,意思是要捕快明察暗访把第一现场找出来,否则尽是秦林办案,琼州府衙这边就太丢脸了。
李大嘴被唐敬亭瞧得心虚,尽管额头直冒冷汗,也硬是憋住没吭声——开玩笑,城西步行半个时辰范围内的池塘、河湾、水井也有好几十处,哪里就能轻易找到?稍微拖延两天没找到,大老爷设下比限,把屁股打开花很好玩吗?
秦林不慌不忙的道:“要找戚大郎丧命的第一现场,其实也不难,线索还是在他的身体里,准确说是肺里面。胖子,把肺剖开,取肺里头的积水带走!”
陆远志立刻从生牛皮包中拿出干净的小瓷瓶和钢锯子,然后又蹲到尸体身边,抄起锯子呼啦呼啦,几下就把肋骨锯开,暴露出涨满了水的两片肺叶,粉色的肺叶,青色的血管在灯火下纤毫毕现,因为灌满了水,显得鼓鼓囊囊。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