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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8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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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林把刘守有整了不知多少次,刘都督竞有些习以为常了,倒是被朱应桢那脓包软蛋摆了一道,刘守有感觉自己的智商和入格都惨遭践踏。

    褚泰来也道:“小的们打听清楚,那成国公朱应桢联络京师各家勋贵,yu与司礼大入为难。各家受他买嘱,颇有附和者。”

    “秦林倒也罢了,固耐朱应桢那厮,也来和咱家作对!”张鲸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书桌上,双眼睁开,凶光毕露。(未完待续)

荆湖夏风 1090章 未敢言败

    赏雪雅集因搅扰不欢而散,众位武勋贵戚和清流文臣回到京师之后,无不切齿痛骂权阉乱政、缇骑横行。

    不管是勋贵还是文官,与其说他们激于义愤,不如说是利益受到触动之后的强烈反弹。

    作为一个成功的大太监,张鲸和历史上的许多前辈一样贪财如命,所以他在京城里开设了许多当铺、钱庄、银楼,打着皇庄的旗号做起霸王买卖,这就与同样热衷于经营产业的勋戚们颇多冲突。

    再说,张鲸不仅自己贪财,还要私下应奉欲壑难填的当今天子万历皇帝,将贿银送入内库——这也是他近年来圣眷不衰的独到法门,所以张司礼一则开销大,二来嘛又仗着背后还有位万历,长期以来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些。

    朝堂倾轧从来权第一、财第二,如果是在平时,双方各让一步,面子上也就糊弄过去了。

    最近因为丝绸之路的开通,作为京杭大运河北端终点、华北商贸中心的京师,市面越发繁荣,张鲸为代表的内廷宦官与武勋贵戚在商业上的冲突越发激烈。

    偏偏丝绸之路受秦林把持,他要站出来和张鲸为难,武勋贵戚们该如何选边站,那简直再明显不过了,更何况还有个成国公顶在最前头,怕什么?

    成国公府第二进花厅,京师勋贵济济一堂,定国公、武清侯、各家侯府伯府几乎都有掌权之人在座。

    武清侯府的老国舅李高,面红耳赤的喷着唾沫星子:“固耐张鲸这厮可恶,我家在西华门外的绸缎生意,就被勇士营的人屡次前来搅扰,哼,一介家奴而已,不看僧面看佛面,连老太后的面子都不给了么?”

    李高是市井出身,说话直截了当不来弯弯绕。倒是很合勋贵们的口味,一下子就激起了共鸣,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声讨张鲸——其实就是声讨万历皇帝,只不过不好拿在台面上说。

    成国公朱应桢屡屡颔首微笑,又向客位的秦林投去友善的目光,他的府邸从当年的门可罗雀,到现在门庭若市,都是拜秦林所赐。

    秦林微笑不语。看着勋贵们声讨张鲸,更像一个完全无关的局外人,眼神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点,而是投向了无限远方……

    明朝走到嘉靖万历年间,勋贵与皇帝的利益已经有了很大的分歧,内廷权阉作为皇权的附属。必然与勋贵存在矛盾。发展到后来,要么就是天启年间的魏忠贤九千岁,要不就是崇祯年间国库空得跑老鼠,建奴和流寇打得天下稀烂,可勋贵们愣是不肯掏腰包劳军、助饷。

    李高为首的这些勋贵,也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谓是非对错,万历和张鲸贪财好货,难道李高等辈不劳而获就理所当然?

    五峰海商富可敌国。可金樱姬和她属下的海商们风里来浪里去,镇日不是与惊涛骇浪搏斗,就是和海盗和西洋殖民者浴血厮杀;漕帮财雄势大,但从田七爷到掌柜帐房再到纤夫和码头苦力,哪个不是辛苦经营?

    就连秦林所获财富,也是他领着弟兄们出生入死,开拓海贸、抵定漠北、复兴丝绸之路,用智慧和血汗换来的!

    无论万历、张鲸还是这群勋贵,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落。这样好事情连咱们秦督主做梦都梦不到呢。

    中石油都没他们牛啊!

    现在勋贵们义愤填膺的指责张鲸,隐隐透着怂恿秦林替他们出头的意思。可谁又知道目光深邃的秦伯爷,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咳咳,朱应桢见秦林迟迟未曾搭腔,干咳两声,双手虚虚往下一压:“诸位,诸位,听朱某一言。吾辈为天家亲眷、帝王之友,张鲸不过一阉奴而已,焉能容他肆意凌虐?秦伯爷手段高明,也是吾辈中人,如今的局势,以本国公看,还须请他出面与老阉奴周旋一二!”

    秦林已获封武昌伯,也算是勋贵中的一员了。

    李高立刻叫道:“对,咱们都听秦伯爷的。”

    “姑丈神机妙算,小侄马首是瞻!”徐廷辅很潇洒的拱拱手。

    更多的武勋贵戚,纷纷表示这次都听秦林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明知道其实是秦林要对付张鲸,但他们都说得好像自己受了很大委屈,求着秦林来主持公道。

    “好说,好说,”秦林这才像刚刚回过神来似的,笑着点头应承……

    ………………………

    粉墙青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太湖石堆叠的假山嶙峋峭拔,正是地道的苏州名园,然而房顶积雪皑皑,屋檐冰棱滴水,掉光叶子的树枝上冰雪晶莹,又透着一派北国风光。

    此正是原籍苏州的当朝首辅申时行申老先生,位列朝纲、执掌中枢,寓居在京师的宅邸,当朝宰相家!

    万历朝先后三任首辅,张居正大权在握、独断专行,张四维城府深沉、为人刻板,申老先生却潇洒随性得多,在家并不曾戴忠靖冠、着燕服,而是青棉袍、浩然巾、腰系玄色丝绦,俨然江南富家翁。

    或许,他这辈子就想平平安安的做上几年首辅,然后退休回老家做个江南富家翁吧!

    申时行屏退了丫环仆人,独自在花园的凉亭里静静的坐着,桌上一只红泥小火炉煨着热腾腾的茶水,他摩挲着已经起了厚厚包浆的炉身,若有所思。

    脚步踩踏在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朝这边过来。

    申时行并不回头,不咸不淡的道:“秦伯爷登门,老夫有失远迎。不知伯爷有何见教?”

    话里话外透着股生分,申时行已加左柱国,正一品文官,秦林的武昌伯则是超品,论理在左柱国之上,但谁会让当朝首辅远迎,又给当朝首辅见教?

    秦林!

    他才不管申时行的软钉子,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老先生的对面,看看桌上放着两只茶杯,就微微一笑,自己拿过茶壶,先替申时行斟了一杯,然后给自己也斟了杯茶。

    “老先生好自在!好像朝中并不曾有权阉横行,好像从没听说那国本之争,好像这万里江山一片升平,好像咱们大明朝永远蒸蒸日上!”秦林声音越来越大,脸上带着冷笑:“申汝默申老先生,你也曾是江陵党中人,你也曾辅佐张江陵厉行新政,你也曾轰轰烈烈做过一场,如今还在首辅位置上,万里江山大有可为,何苦摆出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嘴脸!”

    申时行一怔,他知道秦林和张鲸的争斗,料想秦林此来必定是要说服他对付张鲸,甚至连说辞都已经猜到了——张鲸司礼监权势高炽,侵夺阁臣之权,是以申阁老当与秦伯爷同仇敌忾。

    哪有那么简单?申时行想好了不知多少种应对的说辞。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林见面就不念旧日香火情,劈头盖脸把他这当朝首辅训了一顿!

    秦林说话声音颇大,北风吹着远远传开,稍远处几个侍立的丫环仆人,脸上顿时变色,万没想到有人会到当朝首辅的家里,指着鼻子将他一顿骂!

    申时行养气功夫的确不错,老先生学唐朝宰相娄师德,颇有唾面自干的本事,并不冲秦林发火,而是苦笑道:“秦贤侄啊秦贤侄,你骂得对,骂得对!哈哈,劝老夫振作,令岳张江陵当年不曾振作么?劝愚叔做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业,呵呵,江陵相公还不够轰轰烈烈?贤侄欲用激将法,愚叔唯有一笑!”

    这才是申时行的心里话!张居正新政,张四维旧党,最终结局如何?这大明朝就容不下正儿八经做事的人!申时行跟在张居正身边,帮助他力推新政,后来又屈服于张四维,到他自己做首辅,早把这朝廷看得透透的了,管他什么新政不新政,管他什么国本不国本!

    申时行本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张居正的结局,已经让他寒透了心,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只想着尽量明哲保身。

    不过秦林一席话,已将他说得心中略有激荡,又回想起当年张居正的提携,称呼上不知不觉改成了贤侄愚叔。

    毕竟,申时行还是念旧的,不像张四维全无心肝。

    秦林看着申时行,口中冷笑连连:“申老先生!身为首辅,满朝仰望,若还不振作一番,万历中兴自成梦幻泡影,将来史书上无非为老先生记一笔‘其相业无咎无誉,然上下恬熙,法纪渐不振’而已!”

    申时行嘴角抽动两下,最后颓然叹了口气,世上最不好听的话,那就是真话,申时行并不笨,他的所作所为将来史书上如何评价,自己心头有数。

    突然他将茶碗重重顿在桌面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连声冷笑道:“好,好,贤侄是要愚叔做屈原吗?举世皆醉我独醒,力挽倾颓、救此日渐沉沦之世,那就是与整个天下为敌!以当年的张太岳、江陵党都做不到,你要愚叔如何?这世上又有谁做得到?”

    秦林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直视着申时行:“秦某九年前自蕲州始,招五峰海商、定漠南蒙古、开丝绸之路、平南疆不臣,满朝皆谤,举世皆敌,步步荆棘……然至今未敢言败!”(未完待续)

荆湖夏风 1091章 长袖善舞

    申老先生要对张司礼动手了!

    成国公朱应桢在适景园举办的迎春文会,御史陈尚象、给事中任让欣然而至,人们就知道当朝首辅、少师中极殿大学士左柱国申时行,已经对司礼监掌印张鲸忍无可忍。(若凡更新组 手。打 )

    万历年间官场风气奢靡,迎春文会算不得什么,高拱高阁老当年就经常在家里设宴,与同僚通宵达旦的饮宴,朱应桢极好宾客,不知多少次举办这样的文会,京中文人雅士多有与会者。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文会,真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朝堂之间也。

    武勋贵戚和清流文臣都已和张鲸闹翻,朱应桢举办文会召请京师士林文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尚象、任让官职不大,但他俩身份非同寻常,申时行申老先生最亲近的得意门生!

    与会的文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接下来该怎么站队,心头自有一番盘算。

    果不其然,文会的话题从一开始就不是伤春悲秋扭捏作态,诗词没正儿八经的做两首,话题倒是越来越往朝政上靠。

    兵部主事宋应昌再一次挺身而出,放了当头炮:“权阉横行、缇骑四出,锦衣刘都督阿附阉党,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肆意横行,将一场赏雪雅集变作闹剧,又岂止有辱斯文?直欲摧折吾辈士大夫!天子脚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吾辈正人君子宁不愧杀!”

    宋应昌生得方面紫髯,顾盼之间威严如神,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文人雅士们齐声附和,纷纷表示与阉竖不共戴天。

    刘廷兰用力挥舞袍袖,大声疾呼:“权阉与奸妃勾结,欲蛊惑圣聪、行废长立幼之事,将来挟拥立之功,便是他专擅朝政之肇端!当日赏雪雅集。乃效法秦赵高指鹿为马之故智,欲以势压抑勋戚与士林也!我大明皇皇二百年,列祖列宗威灵在上,岂有此事?天厌之、天厌之!”

    因为宋应昌已经痛斥了权阉纵容缇骑横行,刘廷兰便把此事进一步和国本之争联系起来,心头则想着当日那两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盘算什么时候偷偷去武昌伯府和秦林商量一下,把她俩买过来做个妾室——料想秦伯爷如此地位。所谋者朝堂大局,两个小女子而已,总不会不答应吧?

    亏得刘廷兰还美美的做着意淫白日梦,要是他知道两个小女子之一是魔教当代教主,怕不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把小鸡鸡割了去做阉党……

    不过刘廷兰将刘守有率锦衣缇骑扰乱赏雪雅集。与国本之争联系起来,附会为张鲸试探、压制朝中反对派系的举动,倒是扎扎实实说到了士林君子们的心坎上。

    明朝不同以往朝代,太子册立之后鲜少被废,一般都能平平安安继位成为新的皇帝,而文官集团便从拥立太子、教导太子再到扶太子登基的整个过程中攫取政治权利,比如高拱为裕王府讲官,待到裕王变成隆庆帝,他顺理成章出任首辅。张居正则是万历帝的老师,等到朱翊钧继位,谁还能和皇帝口中的“元辅少师张先生”抗衡?

    出于维护儒家纲常,在皇长子朱常洛和皇次子朱常洵的太子之争中,整个文官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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