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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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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从顺字说起 代序
大明崇祯十七年'1644',中国历史舞台上真是群星璀灿——凡是想玩政治的玩家,从天潢贵胄到山野匹夫,纷纷粉墨登场,竟先后出现五个皇帝,这就是:大明崇祯帝朱由检、大清顺治帝福临、大顺永昌帝李自成、大西大顺帝张献忠以及南明弘光帝朱由崧。他们中,若不以成败论英雄,除了那个朱由崧,其余个个称得上是强者,中原问鼎,杀来杀去,最后剩了一个顺治——其实是多尔衮。个中原因,先不要去管它,巧的是同一时期,竟出现了三个“顺”字。
按“顺”字从川从页,与“逆”相反,应是顺畅、顺应之意。能人们看中这个字,用它来做自己的年号或国名,无非是想表明自己“顺乎天而应乎人”,这皇帝当得名正言顺,今后顺顺遂遂,可传之万代。不过,纵观史籍,“顺”字似不是一个吉祥的字眼儿,古往今来,用此字作年号或帝号、国号的大有人在,他们想“顺”却似乎都不太“顺”。
据史载:较早取“顺”字为年号的,有唐朝的史思明,他杀安庆绪自立后,一度改国号为“大燕”,建元“顺天”,但不久即被自己的儿子史朝义杀了;这以后,金末的杨安儿在山东建元“天顺”;五代的马希范在长沙建元“应顺”;大理国的段思聪在云南建元“顺德”等等等等,最后都是“鸦鸦乌”收场;直至元朝最后的一个皇帝妥懽贴睦尔——不知怎么也叫顺帝,因群雄并起,天下大乱,逃到大沙漠中也还是被人杀死;最有趣的是在宋朝,那个叫李顺的四川农民起义军首领,据说有人从他名字——“顺”字中,竟看出他能做一百零八天皇帝,于是他真的造反了,也真的才一百多天便兵败被擒;至大明,英宗朱祁镇在复辟后改年号为“天顺”,这以前他重用宦官王振,招至土木堡之变,自已被瓦剌捉起,七年后才重登大宝。他不思教训,又重用石亨及宦官曹吉祥等人,杀忠臣于谦。未几,石亨跋扈,曹吉祥谋反,闹得政局反复,人心惶惶,终英宗之世,国事似大不顺;这以后,大野心家朱宸濠乘正德皇帝不理朝政,便在南昌造反,也建元“顺德”,但这“顺德”才叫了四十三天便叫王阳明给收拾了,自然说不上“顺”。细心人还发现,大明的太祖朱元璋得国于元顺帝,传了二百七十六年,但大明的江山最终也失于带“顺”字的人:李自成建国大顺,张献忠建元大顺,终于将崇祯皇帝逼得在煤山上了吊。可李自成、张献忠也不是出天子的气候,最后落得让清朝的多尔衮“顺”手牵羊。
要说六六大顺,多尔衮倒真称得上,故清世祖建元“顺治”——这真是玩弄文字的人,最终也被文字嘲笑。
其实,顺天是容易的,几千年来,“天”已是一条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们都得穿的花短裤,好遮住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一旦改朝换代,失国者谓之“天意难回”;得国者则谓“受命于天”,堂哉皇哉,坐在宝座上自鸣得意,不会脸红。
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五谷生焉,天何言哉?
要说顺天,真是只有天晓得。
能人们见天不会说话,便一个个宣扬自己“顺天”,下边一句“应乎人”就不去管了。这么多“顺天”或“天顺”的皇帝年号,几曾见叫“顺民”的?倒是个个都要民去顺他,不然,赫然震怒,砍得你人头滚滚,血流漂杵。可怜那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农夫子,若没人领着造反,他们便只能喊“皇天”去。
据说,李自成进北京时,曾下旨将乾清宫那“敬天法祖”的匾额改为“敬天爱民”,而且,早在进入河南时,便喊出“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此话不知是他那个急功近利的副军师李岩,出于宣传的需要,还是闯王本人的“脱口秀”,反正一下就号召了不少的人,但这以后就没有下文了,老百姓干巴巴地等着,还来不及沐浴皇恩,他便被多尔衮追得四处逃命了。假设他能成功,从他进入北京前后的行为举止看,一定比以往的皇帝好不到哪里去。
第2节:1 想起了魏忠贤(1)
要知道,李自成心里也是念念不忘皇帝宝座的,就是在山海关被杀得大败,临撤出北京也不忘在武英殿举行登基大典,要是他真的当成了,你不纳粮他和文武百官及三宫六院的后妃们吃什么?何况他要比你吃得好。
倒是那个以异族入主中原的爱新觉罗氏还实在一点,他们虽不说“不纳粮”,却宣布“永不加赋”,据说,这一条规矩定得死,直到溥仪下台前,也没有违背这祖训,爱新觉罗氏也就因此在中原的历史舞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二百六十七年。
其实,老百姓心中还是有杆枰的——不听你怎么说,但看你怎么做,“顺天”是空心汤圆,“顺民”才名归实至,其结果也就是民顺他,因而天下太平。可是,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明白天意即民心?试翻十七史,朝代更迭,花样翻新,红脸杀进,白脸杀出,到头仍不过恶性循环。
千古兴亡多少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 崇祯皇帝
1 想起了魏忠贤
崇祯皇爷真是乱了方寸——当群臣退下后,他竟下密旨,令心腹太监王承恩,悄悄地派人去收拾、掩埋魏忠贤的遗骨。
初冬的阳光,幽幽地照在他面前的金砖地上,起眼望去,天空是灰蒙蒙的,滚滚寒流,从西北不期而至,檐下铁马叮咚,阶前杂草瑟瑟,红墙黄瓦,层层叠叠,虽然巍峨壮丽,但久而不觉其雄,倒像是迷魂阵一般,道道宫墙,将宫殿划成棋盘一般,大圈内套着小圈圈,他就被这些圈在九宫内,感到莫名的孤独和不安。目下他喉头枯涩,嗓子干裂,想说又不知说什么,真想向着宫墙大吼几声,出一出胸中的闷气。
自鸣钟一连响了四下,殿上仍死气沉沉,远远低头侍立的宫人,如疃疃鬼影,长长的身姿,在金砖上投下道道阴影。他不由揽镜自照,只见自己那张脸是那么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才三十出头的他,竟是如此的孱弱,病殃殃的,像是一个痨病鬼,一阵风也可吹倒。
皇帝长着一副弱不胜衣的身子骨,别人一定会想到酒和色上去。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崇祯皇爷一直自诩为尧舜之君,虽然他的爷爷万历帝,曾躲在深宫,创下一个皇帝可以几十年不与朝臣见面的历史记录;虽然他的父亲即位才一个月便死了,身后且留下“三案”的是是非非;虽然他的哥哥天启帝坐七年江山,只怕当了六年零十一个月的木匠,把紫禁城中,他看不顺眼的门啊、窗啊都改造了一番。但崇祯皇爷初登大宝,便励精图治,拨乱反正,雷厉风行,几乎让他的臣子们耳目一新,以为中兴有望,欣喜不已。
他御讳朱由检,为大明高祖朱元璋的第十一代子孙。有崇拜姓名学的后人,从这个名字的字形上,看出他后运不佳,说分明预示了他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事后诸葛们,说得有鼻子有眼,但若说这名字取得不好,这也不是他的错。
据说,大明的第三个皇帝:成祖朱棣,在逼死了亲侄子建文帝朱允炆,自己坐了江山之后,请道衍和尚——姚广孝,为自己的后代取派名。姚广孝,这个颇著传奇色彩的和尚,还在朱棣当燕王时,便曾许给燕王一顶白帽子戴。如今,王的头上终于有了白帽子,成了“皇”,成祖对他,就如同刘皇叔对诸葛亮。当下领旨,脱口说出十个字,道是: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成祖爷嫌十个字少了,要他再拟,他又勉强说了十个字,道是:慈和怡伯仲,简静迪先猷。
于是,成祖的子孙名字的第一个字,便按这二十个字的顺序取名,第二个字则用火、土、金、水、木为偏旁的字。于是,崇祯爷的列祖列宗便是仁宗高炽、宣宗瞻基、英宗祁镇'景泰帝祁钰'、宪宗见深、孝宗祐樘、武宗厚照'世宗厚熜'、穆宗载垕、神宗翊钧以及他的父亲、光宗常洛,和他的哥哥、哲宗由校。论起来,有明一代,虽历时二百七十余年,却没有大的作为,或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实在无法与汉唐盛世比,太祖、太宗之外,就是史家所称赞的所谓“仁宣之治”,但仁宗朱高炽的天下仅有一年,宣宗朱瞻基也才十年,大明百姓满打满除过了十一年顺畅日子,接下来便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至崇祯这一代,哥哥由校英年不享,崇祯皇爷奉皇兄遗诏即位,此时,大明的江山,便如西山红日,迅速向西方沉沦。
第3节:1 想起了魏忠贤(2)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便使得国运如此不佳呢?怪辅臣吧,崇祯即位十七年,十七年中内阁辅臣换了五十多个,就是被他杀了的辅臣也有好几个,难道就没有一个中用的?怪臣子吧,臣子可都是他亲自选拔的,那么怪谁呢?
朱子曰: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典守者不得辞其咎也——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崇祯皇爷不承认自己是亡国之君,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不止一次地深刻反省。看来,那个姚广孝确有些来头,当初脱口便只报了十个字,成祖皇爷的子孙,传到“由”字便要完,接下来的十个字,分明不是姚广孝的本意,是成祖爷强他续下去的,天命呵,天命,天命岂可用强?
由此化开来,他又想到了皇室的旁枝,成祖爷同母兄弟五个,除了长房朱标那一支早已绝嗣,秦王、晋王、周王也分明只能传至第十代。不是吗,开封的第十代周王恭枵、长安的第十代秦王存枢眼下已是完了,若流寇渡黄河,封在太原的第十代晋王求桂马上就完,这不都是只传到前十个字吗?
想到此,他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大明的气数真的已尽?
不,朕决不作亡国之君。
此刻,崇祯皇爷在反省,心腹太监王承恩也在反省:
十六年前,魏忠贤被皇上一道圣旨发往南京守皇陵,后又下旨逮解回京治罪。
押解途中,夜宿河北省阜城县新店镇仕绅尤克简家。夜已深了,尤家人及押解他的差官都已入睡,南运河的水就在不远处流淌,阵阵涛声,似轻轻叹息;四周万籁俱寂,一灯如豆,幽幽地照着床上的不眠人。
他,挪动着身上的铮铮铁锁,听着门外岗哨的脚步声,明白此番回京,肯定凶多吉少,昔日威风八面的九千岁如何能够安眠?
这时,左边的厢房里分明有人在哼一首小调: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
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
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牙床上,锦绣衾,乍暖春宵。
万不料,冰山倒,野店村醪。
听涛声,想前情,怎把愁肠扫?
夜将中,鼓咚咚,更声阵阵。
梦才成,又惊醒,无限伤心。
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
九卿拜门庭,宰相献殷勤。
蟒玉朝天子,出巡拥旄旌。
如今势去时衰也,寒月伴孤灯
……
哀歌唱彻五更寒。这分明是在唱挽歌啊,魏忠贤终于想通了:此时还不自己了断,难道要等仇人来一刀一刀地割肉吗?杨涟、左光斗辈虽然被他用铁钉贯耳、土囊压头的酷刑整死了,可东林党人仍遍布朝野,这些人是不会饶过他的。
想到此,他仿佛看见被他害死的好多冤魂,在京师上空徘徊,正在等着他的到来。他想,自己若是被逮到了诏狱,那里的冤鬼会将他生吞活剥。那么,还犹豫什么?漫漫人生路,就如一场大赌博,但朝堂上的赌博可不同寻常,赢了贵不可言;输了,可是要用头颅去兑付筹码。
于是,他取出腰间白绫,挽了一个圈,往床头一挂,将头伸了进去……
岁月悠悠,转眼又是一十六年。当年魏忠贤是被下旨戮了尸的,人死了,脑袋仍被砍下,身子剁做了七八段,肠肚也被野狗拖得四处皆是,这个该杀千刀的九千岁,落下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可眼下皇上忽然想起了他,去哪里找他的尸骨呢?
崇祯皇爷见王承恩在摸后脑壳,自己也觉有些莫明其妙——是的,我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呢?
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重病的大哥——熹宗朱由校已是弥留之际了,因无子嗣,身为信王爷的崇祯皇爷,奉皇嫂懿旨连夜入宫承继皇帝位。
他是怀中揣着芝麻饼子进宫的,为的是在与群臣见面、正式登极前不吃宫中任何东西,这是他与尚是王妃的周氏——后来的皇后商量好的。坐在乾清宫龙椅上,秉烛达旦,身边仅一个内穿重铠、怀揣利刃的亲信太监王承恩。
第4节:2 官贪吏要钱(1)
冷风拂面,灯光摇曳,窗纸上,映着一名仗剑的太监走过的身影,“戈登,戈登”,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