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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猛地立起身。既然家臣们都说他武勇绝不在父亲之下,那就要尽情发挥他的勇武,想到此,他怎能不激动。
送小谷甚左的迹部大炊,此时领着山县三郎兵卫回来了。
“少主一向可好?”五短身材的山县三郎兵卫大咧咧进来。
胜赖豪爽地迎进三郎兵卫。眼前这位武将,便是因父亲之死而最丧气之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激励这位矮壮的猛将,于是正襟危坐道:“三郎兵卫,长筱小城现今如何了?”
“少主是在责问在下为何没将它拿下?”三郎兵卫早知胜赖会问及此事,且已想好答案,他笑了,“是敌人太强大。”
“哈哈哈……”胜赖放声大笑,“听说甲斐的山县三郎兵卫乃是遇强更强。”
“少主,在下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不必客气,尽管道来。但你若想让我就此撤回甲府,恐是白费口舌。”
三郎兵卫好像完全猜测到了胜赖的心思:“不,我不会那样说。”
“那是何事?说来听听。”胜赖吩咐下人奉上樱花茶。
茶水端上来之前,三郎兵卫满口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大帐前风景不佳,下雨会影响布阵等。“无他,先主病重期间,曾说,请您不要太过张扬,在下此番前来,只为此事。”
“哦,你不让我布阵,还让我不要过分勇猛?”
“是。自从作手的奥平父子投靠德川以后,不但山家三方众,就连野武士和领民……”
“好了!我不想听。”胜赖打断三郎兵卫,“我正是因为察觉到这些,方令人处死了人质。你是否要我养精蓄锐,以作长远打算?”
“正是。”三郎兵卫睁大眼睛,目光如鹰,望着比自己年轻的主公,“万一织田家援军到来,而我们又失去了盟军,武田将陷入危险之境。”
“我知道,故要在援军到来之前……”
“少主!”三郎兵卫打断胜赖,“织田已雄霸近畿。”
“那又如何?”
“越后、北陆地区有上杉,三河、远江有德川,近畿有织田,面对这三方强敌,少主究竟要把主力放在何处?”
“你是说要放弃长筱,四处出击?”
“少主!如果我们遭受三个强敌的攻击,那么连盟军小田原也会变成敌人。你难道还未意识到吗?就战略而论,不宜打破敌我双方的平衡。这不但是在下,也是先主念念不忘之事。”
又听到父亲的事,胜赖不快地扭过脸。
“少主!”三郎兵卫加重了语气,“我们决不能与三个强敌同时交战。必须有攻有交。”
“什么?”
“一旦达到某种平衡,我方胜算就大大增加了。胜算越大,且不论普通士兵的士气,就连盟友的看法也会改变。在下正为此事而来。”
“你想让我向德川家康低头?”
“在下没说要向家康低头。即使低头,考虑到织田的反应,他也绝对不会与武田联手。”
“那么,你是让我向家康的靠山信长低头吗?那个黑心的佛敌!”
三郎兵卫缓缓摇了摇头:“信长考虑到德川家的反应,也不会……”
“三郎兵卫,你在戏弄我?”
“少主何出此言?我乃源氏名家之后,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那么,你是让我向父亲的仇敌——越后的上杉谦信屈膝投降?”
“正是!”三郎兵卫道,“放眼天下,三郎兵卫确信除了谦信公,无人存有忠义之心。”
“哦。”年轻的胜赖困兽般低吟一声,紧紧盯住三郎兵卫,“好。我洗耳恭听,该如何拉拢谦信?”
三郎兵卫没有直接回答胜赖的问题。“先主在世时,不厌其烦地为内陆甲斐和信浓的领民运送海盐的,便是谦信公。”
“我知道。你不觉得那是他的怀柔之计吗?”
“在下听说,他知道先主去世的传言后,便主动撤兵,还流下眼泪。因此,当您怒诉信长烧毁比睿山,谴责信长迫害一向宗信徒,号召天下人为消灭佛敌而团结起来时,能够响应您号召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胜赖的双拳依然在剧烈颤抖。尽管乱世时敌友频繁转换,但一想到要与父亲毕半生精力去对付的敌人主动媾和,他实无法接受。
“只要和谦信公达成协议,就可动员起越后至越中、加贺至越前一带的一向宗信徒,让他们牵制住织田军,我们则可集中精力攻打家康。那时不是先攻长筱,而是汇合小田原,从远州攻打家康的老巢滨松。无论织田援军是否到来,只要我们攻下滨松、吉田和冈崎,岂但长筱,就是山家三方众也绝不会对武田氏再生异心。”
胜赖一动不动,但他的视线逐渐从三郎兵卫脸上转向院中。光秃秃的庭院笼罩了一层灰土。
三郎兵卫毫不让步地盯着胜赖。胜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本以为是父亲的去世使得军心如此涣散,但听三郎兵卫一番话,他才知一切都是错觉。他们害怕父亲的死,更担心胜赖的能力。不战则已,每战必胜,这确是父亲反复叮嘱过的话。敌人既然是织田德川的盟军,那么就应联合北条、上杉一起去对付他们,三郎兵卫的谏言从策略上讲并没错。但和父亲的宿敌谦信结盟,胜赖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乃是不肖子孙。
“少主!”看胜赖仍犹豫不决,三郎兵卫身子向前挪了挪,“请少主下决心。我们除了和上杉家结盟之外,别无出路。”
“哦。”
“所幸马上就要进入冬季。请立刻向越后派出密使,谦信公定会应允。”
“……”
“然后佯作从远江地区攻击家康的居城滨松,那样对我们的盟军将很有利。”
“三郎兵卫……你是让我即刻从长筱撤兵吗?”
“战机千变万化,稍纵即逝,毫无利益的布阵没有任何意义。在山地长期驻扎,冬季来临之后,粮草运输将十分困难,但若撤回远江,我们背后则有小田原支援。”
“好吧。”胜赖答道,“这恐非你一人之见吧?”
“对。马场、土屋、小山田一致这样认为。”
胜赖无奈地点点头,“这算是家臣们在进谏吗?”
“众人考虑到整个武田氏的利益,才决定让在下前来。”
“我知道了。好,立刻召集议事。”
山县三郎兵卫从容施了一礼:“谢天谢地。这样一来,武田氏有救了。”
三郎兵卫退下后,胜赖终于将憋了许久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大炊助头上。
“可以和上杉讲和。但我们必须在正月之前,取家康首级。斯时佯作从长筱撤兵,然后趁他麻痹大意之时,一举踏平滨松。”
第三十一章 家康设伏
月光照在湖面上,附近的松树林黑压压一片。虽然已经入夜,但滨松城内依然在忙着将年赋米堆进仓库。因为家康亲自督阵,杂役们也不得不忙活起来。
“主公还是请回吧。”本多作左卫门对家康说道。但家康似乎没有听见,依然站在火堆旁。他推测,从长筱城撤走的武田军主力,年内必会前来攻打滨松。为此,他派石川数正守挂川,小笠原长忠守高天神城,自己则埋头于准备粮食武器。
“主公,已经申时四刻了。”
“哦?我马上回去。”最近家康很少和家臣较劲儿,但并不表示他事事听从。他慢慢靠近火堆暖着身子,对扛米袋的下人们说道:“辛苦各位了,今年若是不早早征集上来,远江将无米下锅。甲斐军一来,必遍地是人。粮食一旦被吃光,远江将会陷入饥荒。”家康亲眼看着全部米袋堆进粮仓后,才领着井伊万千代直政和大久保平助回到本城。平助乃忠世幼弟,最近才来家康身边效力,还未举行元服仪式。
“平助,累了吧?”
“不,一点都不累。”
“粮食凝聚着百姓的血汗,我们必须慎重。”
平助犹犹疑疑道:“但赋税过重,百姓怕会不满。”
“那是当然。但如果让百姓保存粮食,很快就会颗粒无存。来年发生战事,粮食一旦被敌人夺去,饥荒就免不了。”
“您是说暂时寄存在此?”
“并非是寄存,为了领民的利益,我们应替他们保护好粮食。所以我尽量吃杂粮,你若是见到只吃大米的,要狠狠加以训斥。”
平助忽地缩了缩脖子,大声叫道:“主公回来了!”
他们已到了内庭门口。这里的生活方式与普通百姓完全不同。人们上前替家康解腰带、脱鞋、洗脚……家康顿时变得高高在上。晚饭家康有时在外庭用,由侍童们服侍进行,有时则在内庭。膳食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都是夹杂七成杂粮的米饭,加上三菜一汤。
秋风吹过松树梢,松声阵阵。这晚,家康径直去了内庭。阿爱早已候在走廊的入口,从下人手中接过家康的刀,放在刀架上,立刻去准备茶水。虽然被家康宠爱,还管理着内庭,是实际上的侧室,但阿爱毫无骄矜之气。家康接过茶碗,捧在手中道:“阿爱,又要开战了。不出所料,武田军开始蠢蠢欲动。”
“那么,战场要转到远江一带了?”
“对。他们此次来势汹汹啊。”家康像是个作评论的旁观者,“你再这样下去也颇可怜。还是给你个名分,派几个侍女吧。”
阿爱看了看家康,没有回答。她已看出家康非常讨厌爱出风头的女人。先且不论筑山夫人,如果阿爱在家康心中确实举足轻重,那么她在内庭的地位就会愈发稳固。这不仅是家康一人的癖好,也是世上男人的通性。
侍女端上饭食。阿爱一一端到家康面前。“奴婢有一事相求。”家康开始吃第二碗饭时,阿爱忽开口道,“一直以来,妾身备受大人眷顾。请您将阿万夫人召进城内来。”
“你何出此言?”家康苦笑道,“你很会做人呀。”
阿爱吃惊地望着家康。
“你应该知道,阿万回来后,内庭会起一堂混乱。”
“是……是。”
“你知道,她不如你谨慎、大度。何况她还为我生下一子。接回内庭后,若不好好待她,她定会挑起事端;若是对她好,筑山夫人那边会更加疯狂。”,‘
“但是……”
“你是想说她和孩子太可怜了?那最好不过。如此一来,筑山就会认为我家康并非只对她一人冷酷无情,从此不再恼恨于我。”家康边说边大口嚼着饭菜。“我现在游走在生死之间,根本没有心思来处理女人和孩子的事,只能靠你们自己去领悟。”
“所以,您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给奴婢名分。”
“自作聪明……”家康笑了,“倘若我家康身有不测,而你仍无名无分,人们会嘲笑我乃是和侍女私通,那时声名狼藉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你明白我的心思吗?”
家康饶有兴趣地看着阿爱,猜测她会作何回答。他深刻地感受到,年轻时女人无不美丽而聪明,但一旦为某个男人折服,就面目全非了。有的女人因岁月愈发美丽可爱,而有的女人则陷入对男人的执著依赖,不能自拔。大概是本身不同的修养和经历,使得女人的差距变大。筑山夫人和阿爱正是这两类女人。
不过阿爱的确更有风致。她甚至让家康觉得,她比滨松城以前的女主人吉良夫人还要略胜一筹。
“阿爱,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还要坚持?”
“请原谅,”阿爱依然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阿爱不愿大人为我这些琐碎小事而忧心。”
“你想让我专心军务?”
“是。”
“那你为什么又让我召阿万进来?她若是进来,只能使我内心更加疲惫。”阿爱瞥了一眼面带笑容的家康,也禁不住微微笑了:“是奴婢擅作主张。请您原谅。”
“哦,你擅作主张……此话怎讲?”
“其实奴婢有自私的想法……我不愿家臣们认为是奴婢不让阿万回来。总之,是大人的话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自作聪明。”
家康大笑起来:“是吗,你才意识到?真会说话。好了好了,我也经常自作聪明,两个自作聪明的人碰到一起,岂不是很好?哈哈……”
阿爱满脸绯红。饭后,阿爱安静地让人撤下碗盘,方才对家康道:“有客人从泷山城过来。”
“从泷山城来?”
“是。是奥平家臣夏目五郎左卫门的女儿。”
阿爱说着,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嫉妒之色,家康心内一惊。“就是那可怜的阿枫的妹妹……是吗?我要见她,立刻带到这里来。听说阿枫是个美女,想必妹妹也不错。”
不知阿爱是否意识到家康揶揄的语气,她娴静地施了一礼,起身离去。
家康最近才发现,和阿爱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舒心。因为只有她才能深刻地明白家康的忧愁和欢乐,知道他在企盼什么。
当然,家康的宿愿能否实现另当别论。就连谨小慎微的武田信玄,也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竟突然毙命。
阿爱十分严肃地带着阿枫的妹妹过来了。
“你就是阿枫的妹妹?”家康眯起眼笑问道。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姑娘如桔梗般倔强。她的眼睛闪烁着清澈的光芒,全身散发出少女的气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