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樱膊皇且涣骄渌档们宓摹H缃窳俦穑拗幌胛誓阋簧艘绻闯阍趺窗欤俊
“万不至有这样的事!如果真的出这种事,奴才十万精锐杀回北京勤王!”
雍正点点头,说道:“只能说但愿不至有这样的事。但当年夺嫡他们何其拼命,图的是什么?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他们是小人之尤,断不可指望他们生改悔之心。如今分散措置他们,就为防他们谋为不轨!你们在外头把差事办得越漂亮,朕这个皇帝才坐得越稳,越有味!不然,出什么事都难以逆料的。朕所以不重处史贻直也为这个。史贻直说,‘有奸佞居鼎铉之侧’,并不是欺君!”年羹尧腾地脸胀得通红,跨前一步,压着嗓子激动得声音发颤,说道:“请皇上发旨,半个时辰奴才就端掉这个‘八爷党’!”雍正一笑,说道:“亮工,你不懂政治。你即便不在京,朕发狠要拿他们,也只一纸诏书的事。别忘了他们都是朕的亲骨肉弟弟!就是罪行昭彰,朕也于心不忍。朕连自己的兄弟都教化不了,何以化天下人?他们如今并不敢妄动,只是等着朕弄坏了朝局,再召集八旗旗主,按祖宗成法行废立的事。朕夙夜勤政,把江山治得铁桶似的,也就堵了他们的口实,妄心退了仍旧是朕的好弟弟嘛!”
雍正一脸的郑重其事,一会儿说得年羹尧浑身热血沸腾,一会儿把心悬得老高,又像是要整治允禩一干人,又似乎深切体念着“骨肉”情份,年羹尧也不及细想,只是觉得这些话如果不是拿自己当心腹,皇帝断然也说不出口,一边口里喏喏连声答应,又道:“奴才在外头带兵,小人们断然作不了耗。
万岁说到兄弟情份,奴才不敢插言,但求皇上善自保重。一旦有使着奴才处,八百里加紧,三天可到奴才那里,旦夕可以响应的。“雍正一笑道:”这就好。朕不过虑之在前而已,白嘱咐你一句,你好心里有数。其实北京城里翻不了天——当初内有八王,外有十四王朕还不怕呢——走,朕送你出去,这里说话久了不好。“
说罢,雍正便徐徐而行,年羹尧一脸庄敬之容跟在后头。五凤楼下的炮手见御驾启动,便点着了炮捻儿。随着闷雷价三声炮响,畅音阁供俸们击鼓撞磬,顿时黄钟大吕之声旱雷聒耳。高无庸几十个太监打着黄伞羽扇,簇拥着皇帝和大将军出了午门正门……自年羹尧回京第五天,邬思道便赶回了开封,田文镜此刻已知道了这个瘸师爷的来头。尽自心里满不自在,却不得不礼敬有加。每日不问上衙与否,一大早先打发人恭送五十两台州足纹供这神仙花销。邬思道有时到衙门打卯儿,有时索性不来,收了银子便在省城名胜逛游,今儿相国寺上香,明儿游龙庭,泛舟潘杨湖,甚或登铁塔眺望黄河,吟诗弄琴,越发的逍遥。吴凤阁张运程姚捷三个师爷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几次旁敲侧击发邬思道的私意儿,田文镜都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他有残疾,该当的多照应些儿。你们挣的钱少么?这事不值得呕气。”三个爷气得七窍生烟,索性也不到衙办事。
田文镜走马上任河南,一心要整顿吏治,没想到身为巡抚,手握重权,口含天宪,仍旧事事受制。为晁刘氏一案,拿了臬司衙门二十几号人,又具本参劾胡期恒、车铭两名大员“通同僧尼,卖放官钱,贿赂官司”,在押的和尚尼姑们都已招认,偏是朝廷部文下来,吏部批的“着该抚将车铭、胡期恒贪墨不法实证解部上闻”。刑部则批“僧民所供一面之辞甚骇视听,显系诿过大臣以图淆乱是非,着该审评实再报”。田文镜看着这些部文,气得欲哭无泪:他已发出宪牌,要车铭胡期恒封印听参,为的就是革职部文下来,好与这些淫僧淫尼当堂对质,把案子审个水落石出。如今车、胡赫然在位,单审和尚尼姑怎么能定谳?再看身边,邬思道百事不问,吴凤阁几个袖手观火,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真正的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在签押房苦思一夜,田文镜一眼未合。直到卯时,巡抚衙门各房执事都来了,田文镜忍着心里那份难受,叫祝希贵去布政使衙门和按察使衙门去请胡期恒和车铭。祝希贵答应着还没有离去,便见外头门政带着一个官员进来,个子高高的,又黑又瘦,凸出的颧骨上嵌着一对又黑又亮的小眼睛,头上戴着蓝宝石顶子,一望可知是个三品大员。田文镜惊愕地站起身来,细看时却是熟人,湖广布政使高其倬——不知几时来的开封?“愣什么?”高其倬十分豪爽,大踏步进了签押房,一揖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年你在户部跟十三爷做事,去四川催缴库银,没有和其倬打过交道么?如今做了封疆,竟睹面不识了!”田文镜一边还礼,说道:“哪里的话呢?敢不认识你其倬兄?突如其来从天而降,我再想不到——怎么就不通禀一声儿,你们差使越办越成体统了!”高其倬笑着坐了,一边接过李宏升送过的茶,笑嘻嘻道:“你别嗔下人。
他们倒是要通禀的,是我不让闹这些虚文,又是开门放炮的,不合咱们的情份。“
几句寒暄过后,田文镜又沉闷下来,抚膝长叹一声说道:“樵山兄,你是进京引见的吧?”高其倬松弛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啜茶笑道:“我是奉诏晋见。从李卫那边过来。皇上命我先看看你们。”田文镜忙起身一躬,说道:“文镜何以克当!”
因见李宏升还站着,便道:“你去吧,就说高大人打湖广来,一并请过来说话。叫厨房备酒!”
“是这样,”高其倬待李宏升出去,坐了,摇着扇子道:“皇上要在遵化造陵。钦天监选了一处,去年我去看了。我说这地方地脉已尽,外面儿上瞧着好,其实下头土气太薄。他们不信,今年初春挖开看,果然七尺下头都是砂,还涌水。这次是邬先生荐的,我去给皇上选风水地——听说思道先生已经回了河南,快请出来见面呐!”田文镜苦笑了一下,叹道:“不知逛到哪里去了。樵山,我这一汪水毕竟太浅,养不住邬先生这样的大才。换一换人,我断不肯,也不敢说这个话,这个巡抚当得真是窝囊!”高其倬嘻地一笑,说道:“你心里的苦我知道。皇上让我来看你,在我的密折上都批了。连你上的折子也都转我看了。”
田文镜睁大了眼睛,疑惑地凝视着高其倬。
“李卫比你境遇好些。清理亏空,他保了一批官,鄂尔善累得要死不能活,也没查出江苏有亏空。”高其倬睒着眼说道:“其实他早已经另具密折,把江南亏空情形如实奏了皇上。他站稳了地步儿,然后再实行耗羡归公。不像你,一到任就整得河南官场鸡飞狗跳,一味硬来。但皇上赏识你这不避怨嫌,叫我过来和你谈谈,他知道你的难处。”田文镜目光熠然一闪,问道:“方才这话,是皇上说的,还是樵山兄的揣度?”高其倬正容说道:“皇上自己当初就是孤臣,不但与诸大臣落落寡合,就是和八爷比,人望也是不及的——文镜,我焉敢捏造圣谕?但皇上没叫我复述原话,我只能说到这份心上。”
只能说到这份上,田文镜就不能再追问了,他心里一阵欣慰,几乎坠下泪来,低着头只是发怔,喃喃说道:“皇上知道我田文镜这份心,就是难死,我也没有二话。我仔细想,皇上也是个难。但我不明白,车铭是八王爷的人,搬不动也就罢了。年羹尧大将军怎么这么护短?像胡期恒,真的交给我审,他的罪不在诺敏之下!
这两个人,一个管钱粮官吏调度,一个管法司,扳不倒他们,我在河南有什么作为?还有个邬思道,顶着个师爷名儿,是我‘聘’的,只拿钱不做事,衙门里师爷们心都散了!要真的是我聘的,我早让他卷铺盖回无锡了!“
“中丞,你若真的叫我卷铺盖走路,我从前取用的银子一两不少都还你!”
田文镜和高其倬说得专注,都不知道邬思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听这一句话,田文镜惊得身上一颤,转脸见邬思道架着拐站在门旁,不禁腾地红了脸,窘得不知如何是好。高其倬也是尴尬万分,但他是个灵性人,忙起身过来,亲自搀邬思道坐了,赔笑道:“河南地面邪,说曹操曹操到!田中丞刚刚儿跐着你不是,可可儿你就进来,你再迟点说话,不定我也要发你的私意儿呢!我是从李卫那来,叫问着你先生好,翠儿和你两位夫人处得好,凡百事情都照料,请先生不必萦心——田中丞心里闷,牢骚无处泄,相交满天下,知音有几人?你甭往心里去……”
“我说的也是真心话,”邬思道诚挚地说道,“只拿钱不做事,我确实算不得好师爷。”他目光忧郁,笃笃踱了几步,徐徐道,“今日其倬是个见证,我实是当今雍正爷的朋友。十几年在雍邸朝夕参赞,直到皇上登极,原说命我进上书房的。
我就是这么个身份。高其倬,你和李卫是朋友,他当县令你是师爷,我的底细你晓得,我说的有假没有?“
田文镜脸色白得没点血色,这时他才明白雍正亲问“邬先生安”的深意,原以为邬思道不过是趁食京师王公府邸的名士而已,想不到居然真的和皇帝有这么深的渊源!高其倬早已站起身来,欠身称是,又对愕然不置的田文镜道:“邬先生说的句句是实,皇上在藩邸其实以师礼待先生的,李卫见了邬先生也行的奴才礼,就是皇上跟前的三个阿哥爷,也都称先生‘世伯’……”
邬思道摆手制止了高其倬的介绍,淡然说道:“帝师我不敢当。若不是文镜着实厌憎我,今日断不说这个话。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当初辞别,皇上说我‘既不愿大隐,朕也不许你小隐’,我在你这里中隐,其实是你代皇上养着我,你明白么——我是‘隐’在你跟前,怎么敢和别的师爷一样追名逐利?”他目光盯着天棚,仿佛不胜感叹,喃喃道:“其实持中最难,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
…文镜大人呐……我多想回去,回无锡。那山、那水、那梅、那雪……可没有圣命,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呀……“说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邬先生,不知者不为罪,恕文镜无礼。”田文镜见他动情,言下也不胜感慨,“皇上待你国士,我待你‘师爷’,可见我之心胸。但我的难处你也瞧见了的。”他低下了头,用手抚着稀落的头发,深深叹息一声,正要倾诉苦情,却见祝希贵匆匆进来,忙收敛心神,问道:“见着胡方伯和东西司了么?”
祝希贵当地向三个人打千儿行了礼,笑着回道:“胡大人车大人都不在衙,说是年大将军从郑州过境,昨儿他们都去请安去了。”
田文镜怔了一下,年羹尧过境他早知道,礼部头十天就发来咨文,命沿途各省官员以公爵礼迎送入境出境事宜,田文镜心绪实在太坏,也因与年羹尧有芥蒂,只将此事以火急滚单知会彰德郑州二府,向年羹尧行在发了一纸告病文书了事。今天请胡、车二人吃酒,原也想请他们代劳在年跟前请安行礼,却不料他们连声招呼也不打,径自就去了!田文镜干笑一声,说道:“好嘛!河南如今就这么个世界——既如此,就我们三个,再请吴老夫子他们几个过来,我们自己高乐!我犯不着得罪年大将军,可我也不大情愿拿他当主子敬!”田文镜陡地一个念头闪出来,放着邬思道这么硬的一座靠山,自己不但不用,反而三番两次想赶走,真是愚不可及!想着一阵兴奋,脸上竟放出红光,一叠连声催着上席,呵腰儿让道:“高兄请!
你就在这儿住几日,我要亲自了结了晁刘氏一案给你瞧瞧,你既精于堪舆,顺便儿瞧瞧这巡抚衙门山向——自我上任,我就没有一天舒心日子,看是冲了哪个太岁?
邬先生,请!今儿算我的请罪酒。先生旷达人,必能杯酒释憾!“
“大人的心我领了,谢罪更不敢当,”邬思道微微一笑,说道,“我素来酒量窄,吴凤阁他们我也不想沾惹。有其倬陪着你们也就行了,我回我书房去。”说着夹了拐杖便走。田文镜忙一把扯住,笑道:“那就不叫吴凤阁他们了。我们三人浅酌漫谈,听听其倬说风水学问,也是风雅事嘛!”高其倬被田文镜搔着痒处,也不想放邬思道走,便过来掺回邬思道,笑道:“记得成都头回见先生,李卫是二百五县令,我是二百五师爷!
给你往京里送信,骑的李卫的千里驹,五天三千里!——我是你的鸿雁使者,今儿久别重逢,你不吃酒行,不赏脸可不行——一个外人不叫,我们细谈……不然到北京,万岁怡王爷问起,其倬颜面不好瞧呢!“二人做好做歹又劝半日,邬思道才无可奈何地坐了。
车铭和胡期恒撇了田文镜到郑州见年羹尧,原想私地里狠狠告一状,借年羹尧的力一举挤走这个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