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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则最后之对付,手枪炸弹是赖矣。危机一发,幸共存之!”
第二种是传单,用油印的,由游行学生的干事们沿途散发,传单全文是:
“现在日本在万国和会,要求并吞青岛,管理山东一切权利,就要成功了。他们的外交大胜利了,我们的外交大失败了。山东大势一去,就是破坏中国的领土,中国的领土破坏,中国就亡了。所以我们学界,今天排队到各公使馆,去要求各国出来维持公理,务望全国工商各界,一律起来,设法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中国存亡,就在此一举了。今与全国同胞立两个信条道: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而不可以低头。国亡了,同胞起来呀!”
学生们出发时,教育部派出干事人员赶来劝阻,劝学生们把要求提出,由教育部代向政府请求,可是学生们当场拒绝,整队前往东交民巷,要向各国驻华公使请愿,教育部代表劝阻无效,警总监吴炳湘坐了一部摩托车亲来拦阻,亦无效果。
游行的队伍接照计划,浩浩荡荡地径往东交民巷前进。
5月4日是星期天,东交民巷的各国使馆都休假,当学生们拥入东交民巷后,等于是扑一个空。游行队伍首先到了美国公使馆,推出罗家伦等四位代表进谒美国公使,美国使馆没有办事的人,代表们只得将抗议书留下,其他各国亦均无人,也只好留下抗议书。游行队伍本想通过东交民巷,但被拦阻,乃改由东向北,穿过长安街及崇文门大街,径赴东城赵家楼,直奔曹汝霖官邸。
曹家这时大门紧闭,门外有警察环守,于是激怒了学生们,大家鼓噪起来,不分皂白,冲到门口,有的大叫“打倒卖国贼”,有的则和警察斗殴,有的则绕屋环行,见屋后有窗数扇,即用石块击碎,穿窗而入,打开大门,学生群遂蜂拥而入,进至大厅。这时曹宅内除曹汝霖本人外,尚有章宗祥和丁士源,丁是参战督办处的军法处长。
章宗祥夫妇由日本返国述职,其妻陈氏因离日时受了学生们侮辱,故抵天津后不肯赴北京,章遂一人入京,寄寓总布胡同魏家,5月4日这天应故人董康之约作赏花会,乃赴法源寺董宅午餐。下午因日本记者中江丑吉访问曹汝霖,中江丑吉和丁士源、章宗祥都很熟,故约丁、章一块在曹家晤谈。他们晤谈时,学生已集合在天安门,却未料到学生们打倒曹宅来。当学生们在曹宅大门外叫嚷时,章宗祥以为学生们的目标是曹,与自己无关,所以很镇静,且劝曹暂避,由他们客人来应付,不料学生们找不到曹,却拿章来做出气包。
学生们本是找曹汝霖的,找不到,却见到了章宗祥,顿时满腔怒气集中到章的身上,大喊:“这个就是章宗祥”,“卖国贼章宗祥在此!”“不要让他跑了!”打!打!打!顿时不由分说就把章围在核心,拳足交加,打得章宗祥头破血流。丁士源看情形不对,就溜之大吉。恰巧这时中江丑吉抵达,中江丑吉却用自己做盾牌,拼力救护章宗祥,学生们只打卖国贼,对日本人,或者不是亲日派都一概不问,同时并没有意思要把章打死,所以中江丑吉遂救出了章宗祥。其他入屋的学生则在偌大一座美仑美奂的曹公馆搜索曹汝霖,可是曹已乘乱越墙逃脱。只留下曹氏小妾一人及内眷数人战栗在内房。
学生们找不到曹,遂把曹家的家具随手捣毁。
这时警察总监吴炳湘已获知学生们冲破曹宅,乃率领警官赶到,把曹家内眷接出,送至东交民巷的陆宗舆家。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三人本是三大亲日祸首,这时陆宗舆虽被任命为币制局总裁,但他原任汇业银行经理,汇业银行是中日合股,借外人保护,陆宗舆幸逃过这一关。
章宗祥由中江丑吉掩护,踉踉跄跄地逃出曹家后门,找到一辆骡车前往日华医院。曹汝霖则已逃往六国饭店。因跳墙腿受伤,遂移居日本同仁医院。
学生们退出曹宅时,曹宅已经起火,由于曹宅起火,曹宅外面的军警便一方面向天空发枪,一面扑救火焰。这时步军统领李长泰率领大批军队赶到,警察总监吴炳湘也召来大批警察,驱散了学生,同时逮捕了易克嶷、曹允、许德珩等32位学生。学生中多数是北京大学的。被捕的学生全数拘禁在警察厅。
学生示威运动震撼了北京政府。5月5日教育部下令各大专学校校长,责成他们严厉约束学生行动,并查明为首滋事的学生予以开除。
可是学生则在5月4日晚上在法科大礼堂开会,要求政府立即释放被捕的学生,并且在同学未释放前,所有参加示威的各大专学校以罢课等待答复,不达目的即不复课。5月5日14个大专学校校长在北京开会商讨应付步骤,决议推派代表到总统府、国务院、教育部分途请愿,要求释放学生。因为学生的行动是爱国,如果爱国有罪,14校全体职员情愿全体罢职以明责任。可是总统、总理和教育总长都避不见面。
5月4日和5日,钱能训总理都在官邸召集紧急会议。有人建议解散北大,教育总长傅增湘表示拒绝副署这个命令,于是有人主张撤北大校长蔡元培的职,傅增湘也予以拒绝。
北京政府对于这个空前未有的学潮,其处理意见并不一致,徐世昌一派主张采取缓和手段,段祺瑞一派则主张采取严厉手段。6日徐世昌以大总统名义发布命令,这道命令正可以代表徐世昌的光滑作风,令云:
“北京大学等校学生,纠众集会纵火伤人一事,方事之始,曾传令京师警察厅调派警队,妥为防护,乃未能即时制止,以致酿成纵火伤人情事。迨经警察总监吴炳湘,亲往指挥,始行逮捕解散。该总监事前调度失宜,殊属疏误,所派出之警察人员,防范无方,有负职守,着即由该总监查明职名,呈候惩戒。首都重地,中外具瞻,秩序安宁,至关重要。该总监职责所在,务当督率所属,切实防弭,以保公安,若再有借名纠众,扰乱秩序,不服弹压者,着即依法逮捕惩办,勿稍疏驰!此令。”
这命令,既不为曹、章伸冤,又不加责学生,只训斥了警察总监吴炳湘,且要惩戒警察人员。可是吴炳湘不肯任咎,把学生如何滋扰,不服警察拦阻,咎在学生,不在警察,申请内务部转达总统请严办学生云云。而曹、章等一派也替曹、章历陈冤情,请政府依法惩办学生,逼得徐世昌只好再下一令:
“据内务总长钱能训,转据京师警察总督吴炳湘呈称:‘本月四日,有北京大学等十三校学生,约三千余名,手持白旗,陆续到天安门前齐集,议定列队游行。先至东交民巷西口,经使馆巡捕拦阻,遂至交通总长曹汝霖住宅,持砖乱掷,执木殴人。兵警拦阻,均置不理。嗣将临街后窗击破,逢拥而入,砸毁什物,燃烧窗户,并殴击保安队兵,致有重伤。驻日公使章宗祥,被其攒殴,伤势尤重。经当场拿获滋事学生多名,由厅预审,送交法庭讯办’等语。学校之设,所以培养人材。为国家异日之用。在校各生,方在青年,质性未定,自当专心学业,岂宜干涉政治,扰及公安?所有当场逮捕滋事之人,即由该厅送交法庭,应即由法庭依法办理。至京师为首善之区,各校学风,亟应力求整饬,着该部查明此次滋事确情,呈候核办。并随时认真督察,切实牖导,务使各率训诫,勉为成材,毋负国家作育英髦之意!此令。”
章宗祥被学生痛打了一顿,头青面肿,腰酸背痛,住进医院擦伤消毒,一肚子委屈。这时已有许多朋友前来慰问,他觉得既无颜又无趣,一方面托朋友将他被殴情形呈报中央,然后半发牢骚,半是解嘲地说:“中国从前清起就一直是借外债,借外债既不自我开始,更不是我一人经手,何况今日借债,自有总统总理负责,我不过奉命行事,首当其冲,现在竟因此指我卖国,真是太冤枉了。我出力借债是为了拥护段合肥的武力统一政策,怎知带兵的将军领了军饷归入私囊,今日要开拔费,明日要特别费,外债借了就光,国家依旧分裂。如果要追究责任,真正祸国的是这些武人。可是这班年轻学生却根本不能深入看问题,徒凭血气之勇,加罪于我,我姓章的无兵无勇,太好欺负了,实在令人痛心!”
曹、章受辱的正式报告恰和吴炳湘的报告一同送到政府,因此才有大总统下令将逮捕的学生送交法庭惩办。这一来学生自不肯甘休,北大校长蔡元培宣告辞职。
全国各地泛起了支援北京学生的呼声,北京商会、农会、国民外交协会、山东旅京同乡会、上海和平团体、商业团体以及全国各地支援学生的函电如雪片一样飞来。
尤其是在上海的南北双方议和代表均有电报,南方总代表唐绍仪电云:
“北京徐菊人先生鉴:顷得京耗,学生为山东问题,对于曹、陆、章诸人示威运动,章仲和受伤特重,政府将拟学生死刑,解散大学。果尔,恐中国大乱从此始矣。窃意学生纯本爱国热诚,胸无党见,手无寸铁,即有过举亦可原情。况今兹所争问题,当局能否严惩学生,了无愧作?年来国事败坏,无论对内对外,纯为三五人之所把持,此天下所积怨蕴怒,譬之堤水,必有大决之一日。自古刑赏失当,则游侠之风起。故欲罪人民之以武犯禁,必惩官吏之以文卖国。执事若不能以天下之心为心,分别泾渭,严行黜陟,更于学生示威之举,措置有所失当,星星之火,必且燎原,窃为此惧,不敢不告,幸熟裁之!”
北方总代表朱启钤也有一电拍给国务院钱能训总理:
“钱总理鉴:北京大学等各校学生,闻因青岛问题,致有意外举动,为维持地方秩序计,自无可代为解说。惟青岛问题,现已动全国公愤,昨接山东省议会代表王者塾等来函请愿,今日和平会议开正式会,已由双方总代表联合致电巴黎陆专使及各专使,代陈国民公意,请向和会力争,非达目的不可签字,已将原电奉达。各校学生本系青年,忽为爱国思潮所鼓荡,致有逾越常轨之行为,血气戾事,其情可悯。公本雅尚和平,还请将被捕之人迅速分别从宽办理,以保持其爱国之精神,而告诫其过分之行动。为国家计,为该生计,实为两得之策。迫切陈词,伏维采纳,不胜企祷之至!”
这就是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
(附录)曹汝霖的自白
曹汝霖以亲日起家,亦以亲日贾祸。民国七八年时,提起“曹陆章”三人,莫不目之为卖国贼。而五四运动,万人所指即以曹、陆为对象。五四运动为近代史之重要一节,曹汝霖身当其冲,其晚年曾撰回忆录,其中记叙五四一幕颇详。对自己颇多回护,但大部分尚近事实,且有外间所不知之秘闻掌故,故仍不失其史料之价值也。特抄如下:
自黎元洪被迫解散国会后,议员纷纷南下,以护法为名,在广东军政府开临时国会,留北者寥寥无几。北京不得不另组政团,选举大总统。于是在东城安福胡同设俱乐部,到处征集会员,预备成立国会,主其事者为王揖唐、曾云沛。徐又铮因现役军人,不便出面,在幕后主持,世称为安福系。当时揖唐曾劝我加入,且说将来可推为议长,我无此野心,且对党的问题,向无兴趣,手下又无喽罗,遂婉谢之。后又劝梁燕孙(士诒)加入,许以参议院议长。时燕孙正在奔走南北和平,若能成功,其声望岂非可驾合肥(段祺瑞)河间(冯国璋)而上之。有此野心,正合孤意,遂欣然加入。安福系既无纲要,又无组织,后成立国会,王揖唐自任众议院议长,以梁燕孙为参议院议长,安福系分子庞杂,各谋私利,议长名为公举,早已自己派定,不但说不上政党之雏形,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团糟,我深幸始终未尝沾染。
安福系虽无党魁,皆唯合肥之命是听,惟梁燕孙异军突起,另树一派。一个政团,而有两派,何能合作。然选举大总统,河间又想一登宝座。大家一致推重合肥,合肥辞而主张举北洋元老徐东海(世昌),众无异议,即梁燕孙亦赞成。河间自知声望不能与东海争,遂未竞选,选举徐世昌为大总统。
东海当选后,一日约余及闰生(陆宗舆)吃午饭,劝我继长交通,余仍坚辞,他问为何坚辞的理由?余谓武人反复无常,绝无主义可言,亦不知国家与团体为何事。余这几年,费尽心力,借成巨款,结果一事无成,贻笑邻邦,心灰意懒,无意再问政治。东海则曰,彼一时,此一时也。我此次上台,亦是勉强,但既被举,只得将就。闻财部国库,还是只有你留下的三百万元,且将尽矣。闻你与日本尚有二千万借款之议,因合肥下野中止,我要借重你续商此款,以尔我交谊,尔能帮合肥,何能置我于不顾?此事非尔莫办。今日约闰生同来,以后凡事我们三人先交换意见。我拟任闰生以币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