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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相聚却进行得并不那么顺利。先是被一个电话打断,没过多久,参谋长哈罗德·伊克斯又打来电话,表示即将登门拜访总统。莫妮卡担心被人发现,因此,伊克斯的脚步刚刚踏进办公室门口,莫妮卡就从后门匆匆溜走了。对于一个离奇而又混乱的一天来说,这真是一个不那么完满的结局。不过,莫妮卡此时已经宽慰多了,他对她的劝说,以及他承诺她有朝一日将回到白宫的话,照亮了她一度黯淡的心房。
在这起事件中,有一点最讽刺。尽管因为与总统的绯闻,莫妮卡丢掉了她在白宫的工作,而且因此在未来的将近一年里,都没法再与总统相会,可是,她确实因为这样一场将会导致她身败名裂的不伦之恋,得到了一份比原先更好的工作。
第六章性与政治
性与政治(1)
1970年,当那个24岁的罗德奖学金获得者与朋友进行那场深夜谈话时,他们之间的态度既严肃,又激烈。那天,在牛津深造的比尔·克林顿与朋友曼迪·默克谈了很多很多,不过话题的核心只有两个,性与政治。
他们谈话的焦点是1969年发生的一起丑闻。当时,马萨诸塞州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开着车飞驰,坐在车上的还有他的绯闻女友,年轻的民主党工作人员玛丽·乔·科佩琴。正当他
们驱车穿过查帕基迪克岛上的一座狭窄的小桥时,悲剧发生了,车子突然急转弯,然后坠入湍急的河水中。爱德华·肯尼迪奋力游向河流对岸,玛丽却因此遇难。爱德华也因为这起丑闻而葬送了在总统选举中获胜的希望。
早在读书时,克林顿就已经在国会山实习,对于政治圈里常常会出现的双重标准,他早有耳闻,也形成了自己的看法。他向朋友解释了自己对于性和政治之间关系的看法,说,“政治给了男人过多的权力,也让他们变得狂妄自大,他们因此学不会好好善待女人。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变成这样的人。”
对于一个花名在外的年轻人来说,克林顿竟然会说出这种观点,倒是有点新鲜。克林顿的传记作家大卫·马拉尼斯曾经在文章中指出,克林顿曾经和几个女孩一起玩过脱衣扑克,谁输了谁就要脱掉身上的一件衣服;他也曾经在一次乐队比赛时,充满暗示性地将自己旅馆房间的钥匙扔给一个女乐手;他甚至还敢于向当时著名的女权运动家杰梅因·格利尔调情。他听了一次她的演讲,在演讲中,格利尔宣称那些有头脑、受过一点教育的男人,在床上往往一无是处,并且告诉在场的女人,她们应该专门挑选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男人,最好是工人上床。在听完演讲后,克林顿公开向格利尔索要她的电话号码,对她表示,一旦她改变了对知识分子的看法,希望他们能好好较量一番。
当这个法律系学生成为了一名大有前途的政客后,关于他有多么讨女人喜欢的说法越来越多。因此,按照这些说法,1996年4月,当莫妮卡·莱温斯基离开白宫后,以克林顿的习性和花名推测,他应该另觅新欢,找到另外一个实习生或者别的什么女人,填补他身边的空缺。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之后的一年半里,他仍然继续与莫妮卡保持着这种关系,安排两人在公开场合相见,或者与她在电话里互诉衷肠。这种做法,倒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看到这个男人性格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可以令我们更好地认识他们之间的感情。看来,他当年在牛津时所说的那番话,并非是在假扮清高。他接受了莫妮卡的礼物和她的爱,耐心地倾听她的唠叨,在她生气时悉心安抚她,在她受伤时给她最温暖的鼓励与关怀。这段关系似乎跟人们通常想象的完全不同,事实上,莫妮卡本就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疑心又很重的女人,在很多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常常会对着美国总统发泄自己的嫉妒、不满,甚至是歇斯底里。比方说有一次,他本来答应在她生日那天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给她吹一曲萨克斯风,可是由于那几天他碰巧去了洛杉矶,结果没有兑现这个承诺,结果她在电话里对他大吵大闹,全然忘了对方是尊贵的总统。
这正是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丑闻中,一个最讽刺的地方。人们在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中,更多的材料源于臭名昭著的斯塔尔报告,他们反复研读着这份厚厚的报告中,那些与性爱有关的部分,可是却忘记了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与普通人一样的感情。事实上,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曾经一度相当炽热,相比之下,他们之间却从未存在成熟的性关系,也没有哪一次的性行为是完整,这一点,肯定会让莫妮卡懊恼不已。
可以看出,这位50岁的总统并没有把莫妮卡当作是用之即弃的性玩具,他对这个正处在青春年华的女孩,有种精神上的需要与依恋。在与他进一步交往后,莫妮卡已经发现,在脱下了那层面具后,这个男人实际上是个非常渴望爱与理解,非常脆弱而且孤单的人,一方面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抱有深深的负罪感,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极度需要莫妮卡的陪伴。曾经,他在深夜里独自吹着萨克斯风,以此来排解他挥之不去的孤独,现在,他则在电话里与莫妮卡长谈。其实两种做法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两样。
看起来,他喜欢这个姑娘的陪伴,喜欢与她聊天,尽管她动不动就生气,而且常常与他争论不休。这个姑娘敢于当着他的面叫他“总统伙计”,或者在她生气时喊他“讨厌鬼”。他说,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弗吉妮亚·凯利,1994年她因为乳腺癌不幸逝世。他曾经亲口对她说,“你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活力,这一点和她真的很像。”
黛布拉姨妈记得莫妮卡常常向她透露与总统之间谈话的细节,她说,“他看起来可以完全向她敞开心扉。他甚至愿意向她谈起他自己不快乐的童年,还有他母亲的故事。我记得有一次他告诉她,‘我们的童年都过得很不快乐,所以我们才会有那么多共同点。’”
而在莫妮卡的朋友凯瑟琳·奥尔黛·戴维斯看来,之所以总统会对莫妮卡着迷,原因在于她的年轻与她独特的个性,她分析说,“很多人都喜欢和莫妮卡在一起,因为她很活泼、真诚、有趣,而且活力十足。克林顿之所以能在政治上取得那么大的成功,也正因为他取得了年轻选民的支持。我相信克林顿受到了莫妮卡那股子活力的感染。”
性与政治(2)
无论他们两人之间有多么互相吸引,可以肯定一点,在他们的这段感情中,莫妮卡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性方面,都付出了更多。由于比尔·克林顿的职位,他成了两人关系的主导者,而莫妮卡永远是被动的一方,她永远只能在电话机前苦苦守候,而且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这种特殊的情势下,莫妮卡的爱渐渐变成了一种迷恋,在她的梦中、也在她醒来的每时每刻,他都牢牢占据了她的心房。对于莫妮卡这样一个毫无经验,而且与生俱来就充满了不安全感的女孩来说,这样的痴狂几乎是致命的。黛布拉姨妈也用了“痴迷不悔”这样一
个词形容莫妮卡,“她完全被他迷住了。可是只要你想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再想想莫妮卡的年纪和她过去的情史就会知道,这一切似乎注定要发生。她就是传说中的灰姑娘,苦苦等待着王子的到来。”
事实却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种强大的魔法可以用来帮助莫妮卡。尽管斯塔尔报告将她描绘成一个在性方面极度早熟的女人,一个可以迷惑人心的巫女,可是实际上,以她的本性和经历而言,她根本就不适合一次又一次玩火,她非常不成熟,完全没有处事的经验,这也间接导致了最终的悲剧发生。正如她母亲所说,“莫妮卡和与她同一年代的大部分姑娘一样,她对自己的性欲从不羞涩。可是另一方面,她在与男人交往时非常天真,没有一点戒心,她是个非常单纯、完全不通世事的女孩。”
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后,莫妮卡说,现在她完全同意母亲的话,她后悔当年的轻率举动,她说,“如果当初我们只是单纯地逢场作戏,那一切都会跟现在不一样了,他本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更加审慎、更加有节制的态度。我并不想责怪他所做的事,可是,真的,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如果我再大一点,如果我足够成熟,那么,我就可以充分理解这件事的影响与后果,很有可能,我会把他当作总统,而不是一个男人那样看待。”
这段不伦之恋的后果,在1996年4月16日,当她踏入五角大楼的那一刻,已经初露端倪。这个地方与白宫之间的对比未免过于强烈了一点。莫妮卡对于五角大楼的第一印象,是这里便宜而破旧的家具,颜色灰蒙蒙的墙壁,工作人员不事修饰的发型,还有制服上那一张张沉闷而严肃的面孔——相比白宫,五角大楼工作人员穿着的制服,样式实在过于老旧了点,而且几乎没有一点装饰。
就和以往一样,莫妮卡带着一张灿烂的笑脸,与她的新同事们见面。在与上司经过了一番讨论后,莫妮卡得到了她的新工作,她将担任国防部公共事务部门负责人肯尼思·培根的机要助理,新工作的年薪为30000美元,比原先在白宫的年薪升了5000美元,而且福利很好,几乎不需要加班,每年还有数次出国旅游的机会。可是从莫妮卡坐在她办公桌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份工作并不适合她。她本来就对政治一点不感兴趣,也因此不可能去关心什么国防策略,而她的工作更是让她生厌,大部分时间她就是枯坐在桌前,机械地转录录音带,她觉得这种事情太无聊,简直是在虚度光阴。接下来的六个月,她将大楼当作了她的炼狱,要不是总统曾经承诺,一旦他连任成功就会为她在白宫里弄到一份新工作,她根本不可能咬牙坚持将这份工作做下来。
惟一让莫妮卡感到安慰的,是“英俊先生”给她打来的电话,就这样,五角大楼她的那部分机上,开始频频出现总统来电。他告诉她,之所以她被解雇,是因为种种原因。伊芙琳·利伯曼认为他与莫妮卡之间显得过于注意对方,可是今年正好是总统大选年,因此“每个人都应该格外小心”。(利伯曼在大陪审团前说的证词要更加简约:总统问她,是谁开除了那个实习生,她回答说正是她本人。总统于是说了声,“噢,好吧。”)莫妮卡安慰自己,至少她不是因为工作能力不行而被解雇的。总统还对她说,假如她不喜欢在五角大楼工作,他可以帮她在总统竞选团队中找一份工作。可是莫妮卡想到,现在白宫里对她敌意最甚的这一批人,也正是组织竞选的那班人马,因此婉拒了总统的好意。
总统与莱温斯基的电话世界。电话长谈成了维系并且加强他们之间感情的纽带。他们在电话中做爱,当然,也在电话中讨论彼此的情感,甚至总统通过电话安排了莱温斯基父亲的总统谈话节目。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恋人间发生的事,但是却发生在一位现职的已婚的总统身上。他有时仅仅因为需要得到这位女士的抚慰。
在母亲印象中,这是女儿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她说,“莫妮卡刚刚去五角大楼工作的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黑暗、最糟糕、觉得最没有指望的一段日子。她真是可怜极了。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电话机前,扳着指头数着日子,或者一个人躲在屋里不出来,只听到她一阵阵的哭声。她根本不愿意离开房间半步,因为她怕错过了他的电话。”
电话成了他们维系感情的惟一途径。在她离开白宫的最初几个月里,他一般每隔四到七天,就会给她打一个电话,直到10月份,大选进入白热化阶段时,他打电话的次数才少了些。就与她了解他的日程表一样,看起来,总统也非常在意莫妮卡的日程安排,他给她打电话的时间便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例证,1996年春天,莫妮卡需要频繁与她的新上司肯尼思·培根一起出国,曾先后去过波斯尼亚、澳大利亚、俄罗斯和北欧各国,有趣的是,总统往往会在莫妮卡出差回来后的那一天,往她家里打来电话。
性与政治(3)
每当总统出国访问归来时,或是他在公众场合看到她后,莫妮卡往往都会接到总统的电话——从这点来推测,总统对她的思念,或许并不亚于她对总统的思念。每次总统来电,或者在她电话答录机上留下简短信息,她都会录下来,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反复播放录音带,听到他“美妙”的声音了。她说,“他在打电话方面真的很拿手,他常常会担心我,总是会安慰我说,‘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我不想让你难过。’”
莫妮卡在与总统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