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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的屋脊虽然是青色。但是上面地青瓦早就被钱不离拆掉了,随后在屋脊上涂满了青色的油漆,细心的人从远处能看出正殿的屋脊有些不对劲,但走近了反而什么都看不到,都被殿檐挡住了,除非是爬到屋顶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禁卫军派出去地几个探子倒是很机灵,可惜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别的方面,屋顶又能有什么危害?
钱不离的计划很简单。他要把整个正殿变成燃烧的地狱!
燃烧地石弹在空中翻滚,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球,重重的砸在正殿的屋脊上,砸开了一个大洞,掉了进去。
正殿里到处摆放着钱不离为‘婚礼’准备的绸缎、布匹、地毯等物,这些都是易燃品,而最致命的,是正殿里铺设着由昂贵的红松木铺成的地板。这里成了人的地狱,却化做了火地天堂,火焰以非比寻常的速度蔓延开来,无数条火蛇上下飞舞,转而连成了一片火海。
站在后殿窗口处的亲卫们居高临下,很容易就把箭射到了正殿上,一支箭、两支箭作用不会大,不过亲卫们的动作熟练,很短的时间内,正殿背侧就挂上了数百支燃烧的火箭,里应外合的火势显得异常凶猛,势不可挡、火光冲天而起。
嗵。。嗵……投石车还在投射着火弹,看到正殿已经成了火海,几个亲卫调整了一下投石车的角度,把火弹投射到了正殿马廊一侧的平场上,豆油这东西虽然远远不如汽油那么可怕,但其助燃性绝不容小视,如果把一颗颗燃烧的石弹看成是灯芯,那么四处流淌的豆油就成了灯油,每一颗石弹都象一颗磁石一样,把四周的豆油快速吸了过来。
亲卫们也转移了目标,把火箭射向了平场或者干脆射杀台阶上的禁卫军,钱不离担心对方先用火箭,所以一直靠着肉搏战抵挡禁卫军,这些亲卫们握着长弓等了很久,现在正是大开杀戒的时候!
战争历来都是无常的,眼看即将到手的胜利突然间化成了泡影,潘智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士兵裹在火焰中从正殿里痛嚎着冲出来,挣扎片刻滚倒在地,可是他们身上的火焰却不会熄灭,一个又一个肉体蜡烛出现在平场上,还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除了冲到阶顶的禁卫军只顾进攻,无暇回头观望外,整条台阶上的禁卫军已经没有人再动弹了,他们竟然把后背亮给了自己的敌人,呆呆看着下方的惨剧。
陈利斡靠着栏杆软软坐在地上,花白的胡须不断颤动着,眼神黯然无光,他的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如果有人在此刻贴近陈利斡,也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陈利斡的话:“我说不打不打,你们非要打!我说不打不打……”
已经到了这份上,任谁都看得出来,禁卫军的失败已经成了定局,人力难以回天!久经沙场的陈利斡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出现断层的禁卫军前部很快被消灭光了,在数十名战刀手的保护下,四个天威军士兵推着两枚石弹出现在上方。能减少伤亡就要尽量减少伤亡,至于抓俘虏……不在钱不离的考虑之中,很难招降他们的,男儿会轻易舍弃禁卫军的荣誉么?只要能抓到主将就好。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知己
“请坐。”钱不离淡淡的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钱不离!既然这一仗我打输了,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要杀要剐随你,给我个痛快,少在那里假惺惺的!”潘智超毫不领情、愤怒的嘶吼着,如果不是被反绑着双手,他很可能会冲着钱不离扑上来。
“你太冲动了。”钱不离笑道:“如果我想杀你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想让我投降?哈哈哈……钱不离,你就别在那里做梦了!”
“我没有做梦,倒是潘将军有些神智不清。”钱不离摇了摇头:“潘将军身为后中朗将,深得姬胜烈赏识,再说将军的父亲还是军部长老,一家老小都在皇城中……我明白,不管在情在理,潘将军都不会投降,为了自己的性命,至全家老小之安危于不顾,纵使芶延残喘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为千夫所指、被万人辱骂,一辈子也休想抬起头,哪个男儿能忍受这种耻辱?还不如轰轰烈烈就死,留下一段佳话!”
潘智超听了这番话,不由愣在了那里,呆呆看着钱不离,钱不离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相信我,我能理解你,我钱不离也是一个军人,胸中也有男儿的一腔热血!”
“钱将军,那你到底想谈什么?”潘智超的口气轻柔了几分。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知己二字包括的范畴就大了,不止是在朋友里,在敌人中同样可能存在着知己!对潘智超来说,能说出这番话的钱不离不愧是一个军人,值得自己尊重。
钱不离摆了摆手,程达走上前去,挥退了押着潘智超的士兵,解开了潘智超背后的绳子。
“坐吧,坐下我们再好好谈。”钱不离说完,又冲着程达使了个眼色。程达让大厅中的亲卫们都退到了外边。厅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潘将军,在你看来,我天威军将来有几分胜算?”钱不离微笑着说道。
“一分也没有。”潘智超略一犹豫,斩钉截铁的回道,他不怕触怒钱不离,直率的把心中所想坦白说出来。这一仗钱不离才是赢家,可是他并没有借机折辱自己,全无一分骄狂之态。可见钱不离的胸襟远超常人。
“那么别人是怎么看地?例如说……禁卫军地各位将军。”钱不离不以为意的再次发问。
“不管谁看,钱将军想以一州之力对抗一国,在众人眼中都无异于以卵击石,胜负早就分出来了!钱将军这一次能赢,不代表下一次也能赢!我们输一次还可以卷土重来,可是钱将军只要输了一次,就万劫不复了!”潘智超坦然说道。
“潘将军的见解真是太精辟了。”钱不离缓缓点了点头:“那么潘将军以为。我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结果呢?”
潘智超再次愣住了,钱不离的话属实高深莫测,让人无法理解。
钱不离叹道:“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有数。如果这一次不是罗斯帝国与合众国犯我边疆,清州一带又爆发民乱的话,铁浪军团和风云军团包抄过来,凭我那两万天威军根本无法抵挡!这一次……完全是靠运气才幸免于难啊!不过运气这东西不会一直陪着我钱不离。等到边关稳定下来,民乱平息,我钱不离的出路在哪里呢?”
潘智超顺着钱不离的思路想下去,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在潘智超看来,钱不离只有一条死路。
“我钱不离不是一个笨蛋,也不是一个只知有今日、不知有明天地人,对未来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条绝路!!”钱不离满脸都是萧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潘将军好好谈一谈。”
“钱将军,您到底想谈什么?”潘智超用上了敬语。
“将来我带着天威军投降的话。希望潘将军能为我周旋一番。”
“什……什……什么???”潘智超傻住了。
“我和潘将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希望潘将军不要怨恨我,以后还要烦劳潘将军呢。”
“钱将军不是在说笑话吧?既然钱将军想率领天威军投降,那今天……今天……”不离真想投降,今天这打生打死又是图个什么?
“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输!如果让潘将军断了天威军的后路,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和姬胜烈谈判?没有了天威军,我钱不离什么也不是!”钱不离缓缓说道:“其实我愿意带领天威军投降,对姬周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扎木合肆虐我中原之深仇大恨犹未宣雪,罗斯帝国与合众国又在兵压边关,难道潘将军愿意看到兄弟阋墙的惨剧么?姬周国的百姓需要歇息啊!别地我不敢说,我钱不离愿意带领天威军镇守夹脊关,绝不让扎木合踏入中原半步!呵呵……想那扎木合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在雪原城他带着近卫轻骑犹被我击败,他不是我的对手!我会让夹脊关变成扎木合永难翻越的天堑!”
潘智超苦笑道:“大敌当前,我们还在自相残杀,确是让人难过,可是……钱将军需要我怎么周旋呢?智超人微言轻啊!”潘智超地目光中闪动着几分警觉。
“具体判断的事宜现在没办法谈,我只希望当我投降之后,如果有谁想在暗中谋害我钱不离的时候,潘将军能看在今日的情分上,及时伸一把援手。”钱不离叹道:“我和潘将军说实话吧,其实我真不想打仗,尤其是这种自相残杀地战争!百里克诚率领大兵进攻福州,他是冲着我的脑袋去的,我不能不打!兵出宜州、雍州却是接到了公主殿下的强令,如果我不来,殿下就要任命其他人做主将。我没有办法啊……”钱不离脸上那种无奈悲苦很是让人心动。
“钱将军。您只需要我做这点事?”潘智超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只要潘将军能记得今日之情,日后能够多提点,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郑朔老将军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前车之鉴不能不让人警觉啊!”钱不离的目光转到了潘智超地脸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我们要谈地就是怎么让潘将军平安的回去。”
一提到自己,潘智超的脸色变得黯然起来:“钱将军。纵使我答应你,日后也很难帮上忙了,此次大败……唉!就算有家父帮我,至多能脱罪而已,在下肯定会被闲置起来了,两千禁卫军啊!两千……”
钱不离一笑:“潘将军,事在人为。何必愁眉苦脸呢?我可是把将来的希望都放在了潘将军身上,潘将军不会忍心看着我被人暗算吧?”
潘智超对钱不离总是在讥讽姬胜烈感到不安,不过情势比人强,他只能报以苦笑。装什么也没听到:“钱将军,在下真是爱莫能助啊!”
钱不离从桌面上拿起一样东西,递给了潘智超:“潘将军看看这个再说吧。”
潘智超接了过来,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不禁惊讶的抬起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一封嘉奖文书。嘉奖的却是铁浪军团的将军陈利斡,上面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还盖着福州府地大印和钱不离的私印。可是潘智超在被生擒之前,清清楚楚看到陈利斡拔剑自尽了,这封嘉奖文书是什么意思?
“潘将军此次战败,罪不在自身,而在这陈利斡与天威军私通啊!”钱不离微微一笑:“潘将军带着这封信回去,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呢!”
“这……”潘智超的身子一僵。捏住了手中的信,脸色变换幻着,显然内心的思想斗争非常激烈。
“当然,就靠这一封嘉奖文书,未必能让姬胜烈相信,而且也过不去桂明那一关。”钱不离又拿起一样东西:“这里还有两封信,一封是陈利斡写给他家人的,上面写着事情可能泄露了,让他的孩子带着家人连夜逃走、赶往洪州;另一封信是我写地,让他的家人赶到洪州之后马上拿着信寻求天威军的保护。这两封信我都交给你,你可以找你的父亲或者你地朋友,让他们找个理由抓住陈利斡家的一个家丁,然后么……就把这两封信搜了出来,这下证据确凿了吧?”钱不离把那两封信也递了过去。
打扫战场的时候,从陈利斡的尸体上找出了家信,陈利斡虽然是个老将,但他是个粗人,不知道这一生才写过几个字,笔迹很难看,而武钟寒从小到大学了不少花样,模仿别人地笔迹就是其中之一。为了更逼真些,武钟寒写完之后让一个亲卫把信贴身放在胸口处,沿着台阶上下跑了数十次,直到汗水把信浸湿,最后再用火烤干。
潘智超脸上的神情很尴尬,如果自己把嘉奖文书递了上去,随后又有人从陈利斡的家丁身上搜出了这两封信,冤案就成了铁打的事实!可是……这是小人的行径啊!如果和自己的家里人商讨谋害谁还好说,和自己的对手在一起商讨……潘智超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潘将军是性情中人,看不惯这种下三滥地勾当,但是事急从权啊!难道潘将军甘心因为一场小败就毁了自己的前程?!”钱不离轻轻甩出了梯子。
“可是……陈将军已经为国捐躯,再把他的家人牵扯进来……在下惭愧不安啊!”潘智超还在为自己的面子而坚持。
“如果潘将军执意如此的话……看来我钱不离就要和内阁抗争到底了!朝中无人替我说话,纵使我投降过去也难逃一死!哼哼,左右是死,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钱不离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可惜兵祸再起,不知道要多上多少枉死的将士!潘将军不忍连累陈利斡的家人,看起来虽是小善、实为大恶!只是可怜那些枉死的将士了!请潘将军三思,陈利斡的家人能有多少?兵祸一起枉死的将士会有多少?被牵连的百姓又会有多少?”钱不离话里有另一个意味,既然决定和内阁抗争到底,他潘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