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雨轩走了,陈日修看得出来,老朋友已经被儿子深深地伤害了。
老伴闹着要去看儿子,还准备了点心水果要给儿子送去。陈日修不答应,他不能原谅儿子,尽管夏雨轩告诉他儿子是冤枉的,他还是不能原谅他。丢失密符扇犯的是国法,国法惩处冤枉了可以平反,可以法外开恩。可是陈天伦跟甘戎私通可犯的是天理人伦,天理难容,人伦难容啊……
陈小虎跑来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哥……被被……人打……还……还被脱了裤子……”
陈日修噌地坐起来,听说儿子受了委屈他受不了了:“谁……谁在欺负你哥……”
陈小虎依然结巴着说:“有有……猫三狗四……还有冯寡妇……还还还……还有一大帮孩子……”
陈日修爬起来,拄着拐棍往外走。老婆急忙追出来,连准备好的点心篮都顾不上带了……
陈日修看见了儿子身边的甘戎,这个花容月貌的名门千金就这么搂抱着自己那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儿子,他还能说什么呢?为难之中见真情,他还能骂人家无耻吗?他还能斥责儿子吗?陈日修就是有再大的愤怒、再大的耻辱,也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
从此,漕运码头上出现了一个非常滑稽的场面。陈天伦扛着枷锁游街示众,前面一个衙役鸣锣开道,一个衙役牵着枷锁;左边是甘戎搀扶着陈天伦,右边是陈母拉着儿子,后面则跟着一瘸一拐的陈日修。这还是游街示众吗?分明是阴曹地府的大员在招摇过市……
第二十九章
夏雨轩见到顾全,非但没有怪罪他,还很高兴。急忙把他引进西花厅,依然请为上座。顾全觉得人家是大人大量,更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顾全带来一副画像,这是依照周三爷的嘱咐,专门为铁麟画的。夏雨轩打开看了看,不得不佩服顾全画人物肖像的功夫。凭着对铁麟的记忆,居然还能画出如此惟妙惟肖、神形兼备的画像来。见到夏雨轩满意,顾全便提出给铁麟送去。
夏雨轩想了想说:“还是先等一等吧,最近铁麟大人很忙,心境亦不佳。”
顾全说:“反正我将功补过了,这份心你知道就行了,什么时候方便你再带我去吧。”
夏雨轩问:“你今天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给铁麟送画像吗?”
顾全说:“当然不是,我是受人之托来的。”
夏雨轩问:“受谁的托付?”
顾全说:“码头上的周三爷。”
夏雨轩一下子愣住了:“周三爷,那不是青帮老大吗?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怎么跟他搅和在一起了?”
顾全说:“这话说起来太费工夫,不说也罢,我跟他原本是亲戚,新认的亲戚。”
夏雨轩说:“那好,等咱俩都有了长工夫再说也不迟,你讲吧,他托你什么事?”
于是,顾全便将周三爷想把大运西仓那片义冢重新整理一下,再建几间庵堂的事情说了出来。顾全原以为夏雨轩会难为他,没想到他听完以后立刻便表了态,说这是好事,本官绝对会尽全力支持的。顾全很高兴,夏雨轩要留他喝酒他都拒绝了,急忙跑回去向周三爷报喜信儿……
修义冢建庵堂,夏雨轩答应得痛快,周三爷办事也麻利。没过几天,大运西仓后面便热热闹闹地开起工来。周三爷带着燕儿亲自前去监工,顾全也来了兴致,动手为庵堂设计图样。一时间,人来人往,车马喧腾,招来许多看热闹的人。
义冢上埋葬的坟墓很乱,要建庵堂还得从中腾出一块地方来。周三爷命令,义冢里埋的也是人,也都是有爹有娘甚至有儿女的人。他们就是命苦,落叶不能归根。所以在迁坟的时候,一定要将骨殖收拾好。他还派人准备好了几十口骨匣,每副骨殖装进一只骨匣。凡是坟墓外或坟墓里有墓碑墓石的,一定要保存好,在移葬的时候同时把墓碑墓石埋好,以便后人辨认。
这一天,义冢工地上发生了一件怪事,一时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慌慌。几个民工在挖一座坟茔的时候,打开一副尚未朽烂的棺材,里面的尸骨还很完整,只是衣服和皮肉已经无存了。民工们刚要伸手去拣骨殖,却见那骨殖的头摇晃起来,似乎是不让民工触动它。民工们吓得呼喊着跑了,周三爷听说了,忙把民工呵斥住,走到那个被掘开的坟墓旁。
民工哆哆嗦嗦地指给周三爷看,周三爷没有下去,用一根秫秸杆扒拉一下那副骨殖。骨殖的头果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见多识广的周三爷也奇怪起来:莫非真的闹了鬼,莫非是一个屈死鬼,莫非这座坟茔真的动不得……周三爷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果真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事情,一定要让地方官知道才好。想到这里,他急忙打发顾全将此事向通州知州夏雨轩禀报……
工地上这么一闹腾,周三爷又打发人去报官,这件奇事便成了特大新闻,像被惊动了的蝙蝠群似地呼啦啦地在通州城里乱飞乱撞。一时间满城轰动,都纷纷跑来围观打探。
夏雨轩读的是孔孟之书,从来不相信神怪妖魔之事。他听到顾全禀报之后,便立即赶来了。
周三爷蹲守在坟茔前等候着,围观的人虽说都充满了好奇心,可也没有人敢凑上前来。一是胆量有限,再者周三爷在此也没有人敢放肆。
夏雨轩站在坟前,看着那副并没有什么异样的骨殖,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
周三爷说:“有时摇头,有时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夏雨轩问:“什么时候摇头,什么时候安静?”
周三爷说:“没有人动它的时候就安静,有人动它就摇头,动得越厉害,头也就摇得厉害。”
夏雨轩又仔细地看了看,从身边护卫的身上抽出一把钢刀,小心翼翼地朝坟坑里走去。坟茔上的人也都屏息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夏雨轩。
夏雨轩站在了棺材前,伏首朝里面看着。
人们不得不钦佩这位知州的胆量。
夏雨轩用刀尖试探地扒拉一下骨殖。果然,骨殖的头轻轻地摇了起来。夏雨轩继续试探着,骨殖的头继续摇着。夏雨轩动作大了一些,骨殖的头也摇得大了一些。夏雨轩用力敲打了一下骨殖,骨殖的头剧烈地摇晃起来。上面观看的人吓得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个脸色煞白,有的还发起抖来。只是有知州大人在下面,谁也不敢临阵逃脱……
咔嚓一声,夏雨轩手里的钢刀朝骨殖的头上劈去。唰地迸出一片火星儿,紧接着便是一股鲜血喷了起来。骨殖的头被劈成了两半。夏雨轩用刀尖儿把头盖骨挑起来,里面有一只特大的青蛙,已经被夏雨轩的刀劈死了。
原来是青蛙在作怪,一场虚惊,人们悬着的心立刻掉了下来。
可是夏雨轩的心却没有放下,头骨摇晃的谜解开了。可是夏雨轩分明看见,在钢刀劈向头骨的一刹那,闪出了一片火星儿。再将钢刀拿起来看了看,刀刃上已经锛了一个小口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人的头骨有这么硬吗?
他把头骨挑上来,仔细地检查着,奥妙出来了:头骨中有一根四五寸长的铁钉子……
夏雨轩吩咐身边的护卫:“快把仵作找来。”
仵作是衙门里的验尸官,一般来说,发现人命案都要仵作出现场的。今天报的是骨殖案情,夏雨轩就没有带仵作前来。现在这骨殖上发现了铁钉,情况恐怕就不一般了。
夏雨轩命人把这坟茔和骨殖看管好,任何人都不许靠近,然后把周三爷叫到一边,轻声问:“老前辈知道这坟茔里埋的是谁吗?”
周三爷说:“在打开棺材之前,发现棺材前面有一块墓石。”
夏雨轩忙让周三爷带着去看,周三爷让人把墓石搬了过来。
这是一块非常普通的青条石,石质粗糙,石面没有打磨。长约三尺,宽约一尺二寸,厚约三寸许。条石的上面雕刻着五个楷体字:黄槐岸之墓。右下方刻着四个小字:丁酉三月。字体纤细娟秀,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奇怪的是,这块墓石没有竖立在墓前,而是跟棺材一起深埋在了地下……
夏雨轩立刻打道回府,凭着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和十数年的官场阅历他强烈地感觉到,这头骨里的铁钉,这深埋在地下的墓石,肯定埋藏着一个非同寻常的案件……
※※※
铁麟又陷入了那种心神不宁、烦躁不安的痛苦折磨之中。他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心里像长满了铁棘藜,扎得他死的心都有。
他知道,现在的心烦意乱不是因为犯了乳瘾。自从韩小月来了以后,他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在铁麟聘用的若干个奶妈中,除了孙嬷嬷,韩小月是让她最满意、最依赖的一个人。她不但乳汁充足,而且乳汁的味道也好,有一股淡淡的苦茶味儿,喝了之后能让他神清气爽,浸心透脾。更难得的是韩小月的善解人意和颇具风情,这让他不仅满足了体内对女人乳汁的需要,更让他体验了在吮吸过程中的快感,还有一种慈母般的温暖和慰藉……
铁麟早早地就上了床,躺在床上不要说睡觉,他连眼睛都不想闭上。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公事私事便饿狼一样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撕扯着他,折磨着他,咀嚼着他,吞食着他……一团乱麻在他心里缠绕着,把他憋得只想大声地喊叫。他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他强迫自己想一些非想不可的事情。这些天他渐渐地明白了,他陷入了一个很深的陷阱里,他上当了。这个当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发配了陈天伦,就等于亲自砍掉了自己的一只胳膊,使他失去重要的依靠,失去了厮杀的力量。万万没想到陈天伦后面牵连出来的竟然是甘戎,失去甘戎就不是砍掉一只胳膊了,简直就是挖了他的心,要了他的命。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要救女儿,只有给陈天伦平反,给陈天伦平反只有挖出那些设置陷阱的人,而挖出那些设置陷阱的人很可能就会牵动朝廷。铁麟有这个力量吗?
漕运码头上已经看见了刀光剑影,已经嗅到了血腥气味。两年来的暗斗使阵容渐渐的明朗化,现在眼看就要公开地拼死一搏了。他不怕,人家把刀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窝儿,他怕有什么用?相反地,他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盼望能让他痛快淋漓地厮杀一场。管它胜负成败,反正也到了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时候了……
让铁麟感到心惊肉跳的,他在强迫自己努力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穆彰阿、金简、许良年;也不是甘戎、陈天伦、夏雨轩,却偏偏是黄槐岸,……他又想起了黄槐岸,想起了王鼎大人的嘱托。两年多了,那只羊脂玉胡桃一直在他的书桌上放着,另一只羊脂玉胡桃到底在哪儿?与黄槐岸有着密切关系的小鹌鹑到底在哪儿?若有若无的小鹌鹑,神出鬼没的唐大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麟陷入了这两个女人的影子里,就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淖里一样难以自拔。他忍不住爬下炕,又找出那只羊脂玉胡桃,举在手里把玩着、揣摩着……
韩小月无声地进来了,她总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来来往往,像猫,又像影子,谁的影子呢?
韩小月刚刚沐浴完毕,穿着薄如蝉翼、滑如肌肤般的丝绸睡衣,身上散发着他已经非常熟悉并且已经难以离开的苦茶味儿。韩小月脱鞋上了炕,掀起他的被子,像猫一样地温驯地卧在他的身边。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柔安静、小心翼翼,一点儿都不会惊扰他,也不会妨碍他。她曲卧在他的身边,仿佛只是身边多了一股气息,一股温暖,一个梦幻,而不是一个实体……
韩小月曲卧下之后便一动不动了,她知道他在想事情,她不能烦他,不能干扰他。铁麟轻轻地叹了一声气,把自己从众多的烦恼中挣脱出来,翻了个身,一只胳膊很自然地搭在韩小月的腰上。韩小月解开胸前的扣子,一对乳房白鸽似地展翅扑拉起来,在铁麟的眼前欢蹦乱跳着。韩小月欠起身子,将乳头送到铁麟的嘴里。铁麟闭上了眼睛,婴儿般地吮吸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深埋在铁麟身体里那早已消逝的本能像春天的种子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萌发起来。他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种躁动,这躁动在他体内游弋着,时时掀起一股滚热的浪潮,烧得他身上发烫,脸色潮红。他突然想到了,是唐大姑的药起了作用。唐大姑不是告诉他,服药三个月以后开始见效,身上燥热还有勃起吗?他记不清这药服了多长时间了,只是觉得锦盒里的药已经见底儿,怎么也有两个多月了吧?他已经感觉到了动静,白天不觉得,晚上睡下以后才不安静。一种久违的渴求偷偷地袭击着他,使他隐隐约约地想干点儿什么。特别是他还做梦,春梦。已经好久不做春梦了,他在梦中与女人纠缠。奇怪的是,梦中的女人常常是唐大姑。还有更为明显的感觉就是早晨的勃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