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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徐海东-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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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能过去,我们国军也能过去!”他自言自语说。

先是一个连走到悬崖边,正欲抓葛藤,对面山坡的丛林中射出一排子弹,国民党士兵纷纷中弹倒下。一个连一个人没剩。中弹的士兵跌下千丈深渊,发出恐怖的尖叫,在山顶根本就听不到士兵附地的声音。相反,那撕肝裂肺的惨叫,震颤着每一个国民党官兵的心。

再派一个连到崖边、荡葛藤,下场一样。

刘书春绝望了。只有死守山顶,等待援兵了。

山脚下,到处是红军,将山顶围个水泄不通。红军正在步步为营向山顶逼来。

红军的喊话响彻山岭:“刘书春,你被包围啦!投降吧!”

“国军弟兄们,不要帮助蒋介石打内战啦!你们被包围啦!投降吧!红军优待俘虏,发路费让你们回家!”

“投降吧!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就这么服输,不能就这么投降!刘书春提起精神,鼓足勇气,组织了两次反冲锋,想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出去。

机枪哒哒哒吼叫,打得山石冒火,刚展开的树叶纷纷落下。红军的火力太猛,冲锋的国民党军队,像割韭菜一样,被一排排地割倒。

血立即染红了山坡,敌人的冲锋被打退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战场一片寂静。

山顶敌人在等援兵!

山下红军挖工事、摆出困守的样子。每摸上去一段,都挖工事,步步为营。专等敌人反冲衡暴露在山坡上。红军再枪炮刘发,把敌人消灭掉。

刘书春在山顶心急如焚,焦虑不安。宋天才,狡滑多端,从不与徐海东正面交锋,有利就打,无利就躲。今天与红军二十八军决战,恐怕他不会来了。抛尸山头,为党国效忠?狗屁!我刘书春干了几十年,才混个代理师长。

前进不能,后退无路。

唯一的出路:混在士兵中,当俘虏,有机会再逃。

二十多分钟又过去了。徐海东立即决断:“交通队随我来!向山顶发出总攻击!”

红军战士如山中猛虎,冲入敌群。山坡上的敌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东奔西跑,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徐海东提着马鞭,带领着一式驳壳手枪的交通队,飞奔上来。他向战士们高声呼喊:“同志们!不要放走一个敌人!”大伙见军长也冲上来了,个个更是精神倍增,一片“杀”声地向溃散的敌军压过去。交通队,又名“手枪队”,平时送信跑交通。队员都是步兵连里挑选出来的,个个精明强干,能打仗,能跑路,都是一个顶俩。战场上,每逢情况紧急,徐海东就领着“交通队”冲锋陷战。

战斗仅半个多小时,敌第五十四师这两个团就大部被歼,俘虏一千多人。

红军指战员都了解军长徐海东的脾气:他指挥打仗,一要全胜,不让敌人逃跑;二要抓住敌人的高级指挥官:三要自己的队伍伤亡少。若是抓不住敌人的高级指挥官,自己的人又伤亡多了,他就要骂娘,就这是“半胜”。这一仗,打得漂亮,自己的伤亡不大,俘虏抓了许多,只可惜没有抓获敌人的大官,美中不足,不好说是“全胜”。

清查俘虏时获悉敌五十四师代理师长刘书春也没逃脱,可他藏在哪儿?

“刘书春,你跑不了啦,快出来!”

“当官的,赶快出来!”

“红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

大家一股劲地在俘虏群里、尸首堆里寻找刘书春,一个个询问,挨个辨认。一些被俘的军官,耷拉着脑袋,从人堆里走出来,供认自己的身份。一个脑瓜生肉、满脸胡茬的敌兵,被其他的俘虏推拥到红军战士面前。只见他身穿一身普通士兵服装,垂头丧气,两眼无神。他先承认自己是营长,接着又说是团副,在追问下,他才支支吾吾地承认他就是五十四师代理师长刘书春。

徐海东听说活捉了刘书春,欣喜得眯起了眼睛:这一仗,才真是大获“全胜”。

刘书春擒虎不成反入瓮。他想像中神出鬼没的窑工徐海东,应该是个粗鲁的草莽英雄,他偷眼看望:头戴八角帽,身穿灰布军装带,中等个头,却是一派将军风度。他顿了一会儿,再偷眼看望徐海东方圆形的脸盘,嘴角还挂着一点笑意,相当心慈面善。

刘书春壮着胆子问:“请问军长,您是黄埔几期?”

徐海东摇摇头,没明白这家伙问话的意思。

“那么,您一定是‘保定’的了?!”刘书春接着又问。在他看来,像徐海东这样能杀惯战,有勇有谋的将才,肯定是黄埔军校或保定军校的毕业性。再说,他本身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想和徐海东拉个同学校友的关系,给自己垫上几级下台的阶梯。

“我没有听过黄埔的课,也没有进过保定的门!”徐海东说,“我是‘青山大学’毕业!”

刘书春低头沉思片刻,又问:“请恕鄙人学识浅薄,不知道这‘青山大学’设在什么地方?”

“喏!就在那里!”徐海东手指着远近起伏连绵的山峦说。

“这……”刘书春一时没明白过来,又问:“你们苏区共匪,噢,不,共军,无房、无粮,怎么还能打胜仗,这到底是……”

徐海东刷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气愤地说:“没有房子,是你们烧的;没有粮食,是你们抢的,你们天天骂我们‘共匪’、‘共产’、‘共妻’!你们的所作所为,才真是匪呢!”

刘书春全身颤抖,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练精兵战长岭 奔袭太湖城1934年4 月16日。商城豹子岩。

河南商城东南部,豹子岩上杜鹃正红、蓬蓬勃勃,像挂起一面硕大的旗帜。岩下空草坪边缘,百草葱茏,军马在悠悠甩着尾巴,啃着嫩草,再望望身边的一群群一簇簇的红军战士,露出欢快神情,不自觉地发出咴咴鸣叫。

空阔的草坪上,人声鼎沸,号角长鸣,欢歌笑语,一派热闹景象。

徐海东在布置安排了皖西北根据地的工作后,根据鄂豫皖省委的指示,带领红二十八军,陆陆续续和国民党军队打了几仗,突破了一道道封锁线,终于和吴焕先带领的红二十五军会师了。

根据省委决定,红二十八军编入红二十五军。军长徐海东、政治委员吴焕先、政治部主任郭述申(兼)。红二十五军下辖两个师:七十四师师长梁从学(原八十二师师长刘德利在本年2 月火炮岭战斗中牺牲),政治委员姚志修;七十五师师长丁少卿(原八十四师师长黄绪南于本年3 月杨山战斗中牺牲),政治委员高敬亭,全军共三千余人。

在红二十五军成立大会上,吴焕先代表中共鄂豫皖省委作了重要讲话,他说:红二十五军主力分别半年之后,现在又会合了,这是一件大喜事。红二十五军前一时期的斗争,由于领导上的错误,碰了很大的钉子,这是很痛心的。但是从血的教训里面提高了认识,找到了新的有效的斗争方针,我们的前途是大有希望的。希望全军指战员团结一致,为打破敌人的围攻而斗争。

战友重逢,说不尽别后的艰苦斗争浴血奋战。一冬一春,如隔三秋,重逢的激动心情难以言表。

在草坪边的石块上,徐海东和吴焕先正在亲切地交谈。

吴焕先端详着精神饱满的徐海东,情不自禁地说:“你真是个怪人,战事一紧张,你的病真的好了!当时,在黄土岗被冲散,我非常担心你这担架上的病号,别让敌人活捉了!”

“我也很奇怪!”徐海东嘿嘿一笑说,“当时和主力失散,情况危急,那病就没了。这几天,不打仗了,又不大舒服了。看来治我的病,最好的药是打仗,最好的医生是敌人。说不定将来敌人没了,我就卧床不起了!”

“别瞎说。那时即使有病,也能在大医院里治好。再说,革命胜利了,有多少事等着我们去做,那也是‘打仗’啊!你还是没时间生病!”

“是!是!革命者病不起,革命者没有时间生病。不过,如果马上把敌人消灭了,贫苦人过上好日子,我情愿大病一场!”徐海东仍是笑呵呵地说。

草坪上,刚刚会合的红二十八军和红二十五军分别唱着自己编的山歌:红二十八军唱道:肩膀扛粮袋哟,屁股挂镰刀;天天打游击哟,夜夜随山倒!

红二十五军唱道:山沟野坳是我房,野菜山果是我粮;三天不吃饭,照样打胜仗。

“这唱出了我们红军指战员的共同心声!”吴焕先感慨地说。

徐海东对吴焕先说了黄土岗分手时那个吹号的小战士:“可惜呀!我当时连他的名字都没顾上问。多功能好的战士呀!”徐海东惋惜地说。

“是的。在我们的革命队伍中,有多少同志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当了无名英雄啊!”吴焕先也说。

“沈泽民书记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徐海东关切地问。

“他于去年11月病逝了!”吴焕先沉痛地说。

徐海东情不自禁地掏出沈泽民同志赠给他的那块钢壳怀表,看了又看,然后说了声:“真可惜,沈书记可是个好人哪!”他的眼睛湿润了,陷入了回忆中:“那是在七里坪围攻战之后,部队向皖西转移的路上,给养十分困难。先头部队在福田河一带,曾乱杀了一些牛、羊、猪、鸡。沈泽民同志知道后,便向我说:”海东,你们但任后卫的可要负责做好群众工作啊!仗打败了,红军还是红军,不能毁坏群众牲畜!‘沈泽民同志病了,不骑马,不坐担架,每日每夜和战士一样坚持步行,和同志们一样吃生南瓜和生葫芦。一天住下,我的警卫员看见满院鸡跑,随便说了一句:“捉个鸡杀了吃!’我以为他真要捉鸡,朝他说:”动一根鸡毛我就揍你!‘沈泽民同志刚好路过,连连点头说:“海东同志,要都有你这样的党性,该多好呀!我们红二十五军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他病危时,还抱病向中央写了一份沉痛的检讨报告!”吴焕先补充说,“他的高尚品格和革命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呀!”

1934年3 月2 日。蒋介石官邸。

华灯高照,窗帘低垂。

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正陪同张学良共进晚餐。

张学良自1930年中原大战支持蒋介石后,被任命为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与蒋介石成了结义兄弟,是蒋介石餐桌的常客。

桌上有东北参汤、福建龙虾等,菜并不多,但都很名贵讲究。

宋美龄不时给张学良夹菜,说:“汉卿,这次你任豫鄂皖‘剿匪’副总司令,实际上是总司令,中正他没时间,全由你代劳啦,担子不轻呀!”

“应该的!应该的!”张学良说。

“汤恩伯、卫立煌、刘镇华,‘剿匪’不彻底,有失我望。但毕竟把匪军主力撵出了鄂豫皖,这渔翁之利让给老弟啦!”蒋介石说着,夹了个大龙虾放在张学良盘里。

“我在华北没什么建树,但愿在鄂豫皖不失老兄期望!”张学良微笑着说。

4 月19日。光山沙窝集。

东北军第五十七军军长何柱国正和一○九师师长牛元峰边品酒、边看歌舞。

“叮铃铃……”电话响个不停。

“妈的!扫兴!谁来的电话!”牛元峰骂着,提起了电话,脸阐严肃起来。“少帅电话,让你接的!”

何柱国慌忙接过电话说:“我是柱国,少帅,请指示!”

“红二十五军和红二十八军于16日在商城豹子岩会合。现在正向鄂东北运动,你们密切注视、寻机歼之!”电话里,张学良说道。

“是!少帅!”何柱国毕恭毕敬地回答。

刚放下电话,何柱国夹了一口菜还没放进嘴里,警卫连长气喘呈呈地报告说,“徐海东率领红二十五军通过潢(川)麻(城)公路向西去了!”

“搅得一顿饭也吃不好!”何柱国说。

“派你一○九师现有部队尾随跟踪;调杨正治第一○八师、董英斌第一一一师从左右合围!”何柱国对一○九师师长命令道。

红二十五军按照省委指示,伎俩中后由皖西北重返鄂东北,于19日黎明前通过潢(川)麻(城)公路,这时驻光山沙窝集的敌第一○九师两个营尾追而来。为了打击该敌,徐海东决定以第二二三团埋伏于沙窝以西之高山寨,其余部队诱敌跟进。敌人进入了伏击圈。徐海东命令第七十四师突然掉头反击,第二二三团向敌人侧后发起猛攻。敌人遭到前后夹击,未等敌一○八师、一一一师合围过来,就仓皇溃窜。红二十五军乘胜猛攻,毙伤敌军一百余人,俘敌五十二人,缴获轻机枪十余挺,步枪一百余支。这次战斗是对东北军的首次打击。徐海东的灵活机动,巧妙设伏的运动战术给张学良留下了深刻印象。

6 月7 日,豫东南彭新店。

阴雨连绵。红军战士挽着裤腿,穿着草鞋,伴着哗哗的溪水声,急速南下。到达豫东南部的彭新店与敌四十四师一三二旅两个团遭遇。二十五军迅速扩散,枪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从东西两面实行夹击。敌人不支,向南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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