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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流氓的神气。
“你舍得我,难道舍得两个孩子?”
他看了看她哀痛欲绝的表情,心里在想——我这样年轻,只要有女人,生一百个、生一千个也不是不可能,命都没有了,还管什么孩子!但他口中却说道:
“卿卿,孩子是我们的骨肉,我怎么会舍得?只是事到如今,我不走不行,相信你会善加抚养这两个无父的孩子!”
说完话,他真的还从眼角挤出两滴眼泪。
“唉,男儿本应志在天下,我无法阻止你,但真的舍不得!”太后是真的哭了起来。
“卿卿,这次举事失败,但不表示我再爬不起来。〃嫪毐抱住太后,用衣袖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心里却在想——女人哪有这么多眼泪?尤其是老女人,哭起来实在令人讨厌。
“毐郎,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样活下去!〃太后在他怀里抽泣着说。
“抱着希望等我回来!〃他亲吻着太后脸上的泪水,充满感情地说。但心里好笑地想——没有我三十多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还有湘儿,还有绣儿,还有数不清的女官宫女都可以召来陪你。
“行囊都准备好了,在密道的出口处有匹骏马在等着,行囊里有足够的金玉珠宝,不但足够你到邯郸,还够你在赵国结交朝野,虽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裂土封侯,至少还可图再起。”
太后又拿出一套平民衣服要他换上,然后递了张通行证给他说:
“这是吕相国从咸阳令那里找来的,记住,今后你叫江禄了,你是到赵国探亲的,其他事情你可以看通行证上记载,切记熟记身份!〃太后一再叮咛。
嫪毐含泪跪伏在地,叩头说道:
“太后对我如此恩义,嫪毐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他心想的是——人老了就会变得唠叨,老天!早一步离开这里早一点安心。
“毐郎,我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将他扶起,又投入他怀里,双手围住他的颈子,仰首叮嘱:“财不露白,那些珠宝全都密封在马鞍里,马鞍本身也是黄金打成。”
“卿卿,我知道了!〃他柔情蜜意地亲吻着她。心里却在想——那点东西算得了什么?难道只有你和吕不韦才知道狡兔三窟?在赵国和齐国我所置的产业和事业,和陶朱公比起来也不稍让。
最后太后满满倒了两杯酒,拿了一杯给嫪毐说:
“临别心碎,没有心情设筵给你送行,谨以薄酒一杯为你祖道!”
嫪毐接过酒杯,心中满怀狐疑——这个老女人在耍什么花样?难道她想毒死我?但他依然跪下举杯,口中说道:
“谢太后,我们一起干杯,以此为太后寿!”
趁太后举杯喝酒时,他以袖子遮掩,整杯酒全倒入了袖口。
他再装着以袖擦泪,将脸擦得仿佛是满脸泪痕。
外面湘儿来报,天色不早,长信侯该上路了。
“让我送你一程!〃太后将他扶起,感动地说:“毐郎,你哭了。”
湘儿手执灯笼在前带路,太后居中,嫪毐紧扶着她。黝黑的密道曲折而漫长,时间久了未用,里面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霉气。在他们经过时,头上有成群的蝙蝠飞起,尖叫声此起彼落,脚下无数蜥蜴类小爬虫纷纷逃避,发出索索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头启发麻。湘儿也时时发出惊吓的轻声尖叫。
太后紧依在嫪毐怀里,慢慢一步一步探索着走,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温存,虽然周遭黑暗有如鬼域,在她的感觉却比天堂还要温馨。
“这条密道在前好几代先王建筑大郑宫时就有了,我还是偶然间见到建筑图才发现,这多年不用,想不到让你用上!”太后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衷心感觉,什么权势荣华全是假的,只有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才是人间至福!”
嫪毐的感觉和她完全相反,只觉地道漫长,好像永远走不完似的,他只盼望赶快走出地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若有幸能通过层层关卡回到邯郸,那才是幸福的开始。
地道的出口是一座大石墓,上面刻着××大夫之墓,字迹斑剥模糊,在暗夜中更看不清楚,看样子也是伪装的假墓。
果然在祭台边一棵大树上系着一匹全黑的骏马,马鞍行囊全都配备好了。
嫪毐望着满布繁星的夜空,深深的地吸了一口气,太后又紧紧地拥抱他,泪沾湿了他的脸。
“上路吧,这里已完全脱离了虎贲军监视范围,放心去吧!〃太后轻轻推开他。
嫪毐上马以后,才发现那把剑鞘镶着明珠的佩剑仍然挂在腰上,显然与他目前的身份不配,他取下来交给太后说:
“留作纪念,等下你们回去的时候,地道中遇到什么爬虫,也可用来防身。”
太后又是感动得流泪,她紧捏着他的手说:
“毐郎,你真好,这种时候还想着为我打算。”
嫪毐纵马急驰而去,没有再回过头。
太后伫立原地,直到看不见马的黑影,仍舍不得离去。
2
秦王政亲率人马来到大郑宫,目的是要搜查嫪毐的下落,他和很多人一样,相信除了大郑宫以外,任何地方都不能让嫪毐藏这样久。
他端坐在輼輬车上,心情一直不宁,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那位淫荡的母亲。
中隐老人昨天的话如今又在他的耳畔响起:
“我对你的问题不想回答,只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从前齐国一个士人家中患鼠,衣服用具咬坏不说,夜夜跑到他床上打架吵闹,甚至在他头上拉尿撒尿,这才是他最受不了的事。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半夜起来打老鼠,打死了不少,可是最大最凶的一只老鼠却逃进洞里去了。本来,那天晚上,奇Qisuu。сom书他只要用水灌,或是用烟薰,就一定能将那只大老鼠逼出来。
“可是那天他太累,想睡觉,又怕灌水会损坏地基,火薰会薰黑室内的家具,于是他将鼠洞塞上就不再管它。谁知过了几天,他越想心越不安,有天他终于要邻人帮忙,用水灌、用火薰,却薰灌不出那只老鼠,他一气之下拆掉墙壁,才发现大老鼠早利用这几天时间,另打通道跑掉了。”
“老爹的意思是这个人最后不该拆墙抓老鼠?〃当时他问。
“我只说故事,不回答问题,自己去找答案!〃老人闭上眼睛,这表示他该走了。
如今大郑宫已在望,等下是不是要和太后拉破脸皮?还有嫪毐那两个孽子该如何处理?
事到如今,要抓这只大老鼠就得拆墙,就得和母亲决裂,让她的丑事传遍天下,但不抓到这只老鼠,他于心不甘,也无法向全国百姓交代。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是秦国立法的根本,也是为什么秦国短期内能如此强大的基础。他就让嫪毐躲在太后那里逍遥,他将如何面对百姓,今后如何要求百官严格执法?
这时先行郎中回马来报,太后在便殿接见大王。
秦王政踏进布置雅致精巧的便殿,只见太后盛装朝服端坐中央几案前,后方左右侍立着湘儿绣儿,怀里却抱着两个粉雕玉琢似的孩儿,他们瞪着眼睛,惊惶地看着单身进殿的秦王政。
“孩儿向母后请安。〃秦王政跪倒在地行礼。
“起来坐着说话。〃太后凄然地笑着说。
“谢母后。〃秦王在一旁侍坐。
“王儿难得到大郑宫,今天一来就带了如此大队人马,有什么事吗?咸阳之乱是否已完全平定?〃太后神情镇定,若无其事。
“孩儿据报,乱贼嫪毐藏身大郑宫……”
“所以你就亲自带兵来搜了?〃太后声音加厉。
“不敢,只是怕叛逆惊动母后。”
“孩子,真人面前不要说假话,嫪毐这多年来侍候哀家,日夜都在我身边,这是全国乃至天下人皆知的事,如今他却已不在此地,你怎么搜都可以。〃太后冷静地说。
“多谢母后。〃秦王政连忙用道谢扣住她,随即大声向殿外喊:
“来人!”
王翦和赵高二人应声而至,两人先参见太后行礼:“微臣王翦、赵高参见太后!”
“王翦,是你!〃太后笑着说:“先庄襄王常向哀家提起,你是个可造的将才,这次平乱你是崭露头角了。”
“谢先王和太后赏识!〃王翦跪地拱手行军礼。
“还有你,赵高!〃太后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但接触到他猥琐的脸和怨毒的目光时,她的心猛然一震,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底下的话说不下去了。
“太后,正是奴仆!〃赵高言外有意地说:“多谢太后的赏识和提携!”
太后皱皱眉头,体会出他的弦外之音,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后二人品立,站在秦王政面前待命。
“王将军,你部署兵卒,搜遍大郑宫,一草一木都不得放过,寡人已得到太后的准许。秦王政转脸看看太后,看不到一点慌张神色,他在心中暗喊不妙,看情形今天会像老人所说的,大老鼠已打通别道逃掉了。
王翦领命带兵搜查整个宫殿,密室复壁全都查出来了,就是找不到嫪毐,最后有一些兵卒发现复壁中那条密道,一直追查到那座伪墓外面。王翦判断嫪毐一定已从这里逃走,所以先前围宫的虎贲军全无发现。
整整搜了一个上午,王翦才来向秦王报告这项发现。
在这段时间里,秦王母子二人有话没话地闲聊,赵高则脸色阴沉地侍立在秦王政后面。
听完王翦的报告后,秦王政失望地站起向太后告辞:
“母后,孩儿有所得罪,还望恕罪。”
“公而忘私,为天下作表率也是应该的。〃太后笑着说。
3
秦王政正想带着王翦和赵高离去,忽听到赵高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两个孩儿多可爱,粉雕玉琢一般。”
秦王政猛然惊觉,暗道惭愧,只想着搜查嫪毐,却忽略了眼前这两个余孽。他转身向太后问:
“这两个孩儿是什么人?”
“哀家宫中寂寞,收养作伴的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太后装得毫不经意地说。
秦王政看看赵高,意思是问有什么办法。
“启禀太后和大王,〃赵高躬身说:“按照秦律,宫中不准收留非王室血统子女,如要认养,需得宗正召开宗室会议决定。”
“这两个孩儿,大的哀家已养了四年,你说应该怎么办?”太后赌平地说。
“回禀太后,按律应带出宫,交宗正代管。〃赵高一本正经怪声怪平地回答。
“王翦,赵高,〃秦王政下令说:“将两孩儿带走交宗正处理!”
“是!〃两人同声回答,上前来抱孩子。
本已惊惶害怕的两个幼儿,此时放声大哭,紧紧抱着太后母亲大叫:
“娘,坏人要抓我们!娘!”
王翦手快,赵高也不慢,几个拉扯以后,就已将孩子抢到手,太后护犊心切,站了起来,厉声叫道:
“嬴政,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为娘所生,你想怎么样?孩子还我!”
秦王政干脆转过身去不理,只低喝了一声:
“走!”
“湘儿,绣儿,快上来抢孩子!〃太后此时为了抢赵高手上的幼子,已拉扯得鬓发零乱,衣衫不整。
湘儿绣儿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做。
太后又惊又怒,这时她已完全忘了太后的身份,她只是母亲,就像一头不顾一切保护幼兽的母虎,她连哭带喊地说:
“孩子无辜,还我孩子!嬴政,他们是你的兄弟!”
她这几句话等于承认两个孩子是嫪毐的。
“赵高,这该怎么办?〃秦王政左右为难,有点徬徨失措。
“按秦律,谋逆者灭三族,但宗室所下嫁之女不是主谋者可免!〃赵高这下可抓着为兰姨被活埋以及自己遭阉的报仇机会,而且这种机会稍纵即逝,永远不会再有。
秦王政此时也想到,这种事必须当机立断,否则越理越乱,他沉声说:
“王翦,赵高,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
“奴才遵命!〃赵高趁太后在和王翦纠缠时,拔出佩剑一挥,手上幼儿的头随即落地,血喷得赵高一脸一身,尸身也丢到地上。
“儿子!〃太后厉声哭叫,抢过来抱着幼子尸体痛哭。
“王翦!〃秦王政又低喝着。
王翦佩刀在手,却是两手颤抖,杀不下去。
秦王政见到太后放下幼子尸体,奔过来要救这个大儿子,他只得夺过王翦佩刀,当胸一刀刺个对穿。
太后扑上来抱着秦王政满头满脸地乱咬,口中还嘶喊着:
“嬴政,还我儿子!嬴政你这个没有心肝的野兽!”
“娘,冷静点,〃秦王政轻拍着太后的背:“只有孩儿才是你真正的儿子!”
太后跌坐在地上,两眼呆望着秦王政,眼神空洞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王翦命几名虎贲军进殿收拾尸体,太后又站起来扑向两子尸体,沉声说道:
“放在原地,哀家自己会处理!”
她又恢复了太后的威仪。
秦王政转脸向始终呆立在原处的湘儿、绣儿说:
“好好照护太后,若有闪失,你们明白后果!”
然后他向王翦等人低喝一声:
“走!”
秦王刚走出便殿,又听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