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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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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张燕昌闻言大悦,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看连子宁便觉得更加顺眼:“武毅军此番御敌有方,临危不乱,堪为表率,本帅稍后便有重赏!”
    连子宁赶紧谦让:“此乃末将份内事,不敢当大帅夸赞。”
    “这事儿且后再说。”张燕昌上了五步台阶,坐在帅椅上,俯视众人,道:“今曰被白袍逆贼袭营,各部伤亡倒并不严重,只是对于军心士气,乃是个极大的打击。士气低沉,这仗不大就已经败了!所以,本帅意欲,以我军精骑,追击白袍,挽回军心士气!诸位以为如何?”
    “大帅,末将以为不可!”张燕昌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出列,连子宁一看,却是沈阳中屯卫的指挥同知,唤作赵马祥的,道:“大人,末将以为不可。白袍逆贼一人两马三马,来去如风,快捷无伦,我军骑兵定然是跑不过人家的。追击不上,徒劳无功倒也罢了,只怕被白袍逆贼回过身来包抄,怕是损失惨重。咱们步卒多,骑兵本就珍惜,军心士气可以重新鼓动,但是若是为此赔上这些精锐,岂不可惜?”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倒是很有道理,引得连子宁把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赵马祥身材魁梧,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坚强刚毅。
    连子宁叹了口气,这赵马祥倒是个头脑清楚的,也敢说话,但是未免太过耿直了一些,这番话说得直来直去的,太得罪人。
    张燕昌却是面无表情,道:“还有什么说的?”
    军人毕竟耿直一些,又有几个军官复议,言称不妥,不过更多的,却是冷眼旁观。
    连子宁得了康律提点,知道张燕昌决心已下,劝也无用,自然是保持沉默。
    果然,张燕昌待众人说完,便沉声道:“诸位无需多劝,本帅决心已下,听令行事吧!”
    赵马祥还想说什么,被几个同僚捂着嘴拖回队列去了,张燕昌撇了他一眼,显然已经很是不满。
    连子宁心道,这是何苦来哉,劝谏不成,反而被主帅嫉恨,这位赵同知,只怕以后曰子不好过了。
    张燕昌道:“传康律。”
    他身边亲卫高声道:“传康律!”
    隔着十步,有士兵接着道:“传康律!”
    声音绵绵不绝,一层层传了下去。
    他身边足有上千亲卫,身后站了好几层,在众位大将身后也站了几层,把个宽敞若大殿一般的大帐挤得满满登登的,一直蔓延到大帐之外,一眼望过去,便是一片兵山将海!一句话层层传过去,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帐门口的时候,数十人齐声大喊,已经是轰然若雷鸣,震得大伙儿都是耳朵生疼。
    众人无不骇然变色,这才知道什么事国朝一等大帅的权威排场!
    康律便在帐外等候,没一会儿便大踏步走进来,单膝跪下,道:“请大帅吩咐!”
    “本帅命你带五百骑兵,前去追击白袍逆贼!”
    “末将遵命!”
    “好!去吧!”张燕昌摆摆手。
    康律刚站起身来,连子宁却是出列道:“大人,末将观大人这些亲卫,固然都是极为精锐的,但是人批重甲,马也有马甲,未免速度颇有不足,比不得白袍军!就算是追上了,白袍军一沾即走,不与咱们正面交锋,若是咱们要撤,他又来搔扰。如此未免会造成损伤,末将麾下有斥候营,骑术还算过的去,都是装备五雷神机,能射击五十步之外,愿出五十,跟随大人!”
    张燕昌一开始还以为他要劝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闻言大悦,抚掌笑道:“好,连将军有心了。”
    连子宁这一表态,其它诸将也不得不意思意思,于是纷纷上前,这个出二百,那个出三百的,凑活凑活,最后凑出来一千五百骑兵,其中五百批重甲的张燕昌亲卫,五十龙枪骑兵,其它九百五十,都是穿棉甲,速度快,而且能用强弓的精锐。
    当从康律口中得知这一次白袍军袭营己方死伤不过千人,而且被白袍军杀死的不过两三百的时候,连子宁就知道,这一次白袍军袭营,虽然声势大,但是人数绝对不多,顶多千人!若是人多的话,只怕他们趁乱直插中军都是可以的。这么点儿的骑兵,显然对方的目的就是搔扰为主,能捞一票就捞一票。现在他们定然已经远遁,这一次出去多半是徒劳无功,所以连子宁才放心把五十龙枪骑兵交出去。反正没危险,又能卖张燕昌一个好,何乐而不为?
    没一会儿,如雷的密集马蹄声远去,张燕昌也下令各自回营,整理队伍,安抚士兵。
    此时天色还是黑暗,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别的卫所驻地都忙的热火朝天,收拾火场余烬,重新分配帐篷,为战死的袍泽准备棺木或是举行火葬等等,手忙脚乱。唯有武毅军这边静悄悄的,连子宁回来的时候,帐篷已经重新搭好了,他一声令下,折腾了半宿的士兵便都回去补觉去了。
    偌大的营地,只闻鼾声,看的别的卫所的官兵艳羡不已,去也只能赖自己上司没本事。
    连子宁自然也回去高卧去了,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被一阵马蹄声吵醒。
    “几时了?”连子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已经午时了。”帐外亲兵答道。
    “一觉睡得自然醒,好舒服啊!”连子宁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却是赖着不想起来。这时候,才找回了前世腐朽的大学生活的一点儿影子,睡觉睡到自然醒,睡得浑身酥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懒洋洋的只是不想动。
    “但是不成啊!”连子宁苦笑一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问道:“可是追击的骑兵回来了?”
    “是,大人!”
    睡了这么久,连子宁感觉腹中一阵饥饿,道:“去跟王大春说,给本将收拾几个小菜儿,清淡点儿。”
    果然不出连子宁所料,这一次的出击,根本就是无功而返,追出去足有二百多里也没逮到一根毛,眼见前面距离白袍军控制区也不远了,康律只好命令回返。
    听了消息,连子宁只是淡淡一笑。
    只是,杨沪生却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意外。
    任丘之战中,杨沪生的优秀表现让连子宁记住了他,之后便有意识的要给他压担子,这一次率领五十名龙枪骑兵前去追击,就是他领队。
    杨沪生来的时候,连子宁正在吃饭。
    四个小菜:素炒松茸,油麦菜,清蒸鱼,花生米,再配上一只京城大华严寺出产的精致素鸡,香气诱人,却是不腻不油,饿了好久的连子宁吃的津津有味儿。
    他招呼康氏姐妹一起来吃,却没想到康素上下尊卑观念却是看的极重,死活不肯同意,只是在一边伺候着。连子宁也不强求,又吩咐厨房做了几个北地的家常菜,等自己待会儿吃完饭送上来。
    总不成让人家女孩子吃自己的剩菜。
    杨沪生求见,连子宁也就没在意,却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两个人。
    除了杨沪生之外,还有一个高大汉子,满脸都是桀骜不驯和满不在乎,浑身活泼泼的似乎都是精力。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这个人,连子宁分明在当初张耕的商队中见过!连子宁记忆力极好,当初张耕与自己寒暄的时候,这个人,就站在旁边,显然是很得信任的!
    连子宁摆摆手,康素姐妹乖巧退下。
    杨沪生道:“大人,此人是标下在路上碰到的,他说是,是那边儿的人,要面见大人,有要事相商!”
    连子宁点点头:“可有旁人看到?”
    “标下敢打包票,绝对没有!”杨沪生沉声道。
    连子宁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张耕派你来所为何事?”待杨沪生出去,连子宁盯着那汉子,淡淡问道。
    “大人果然豪爽,一语中的。”那汉子大大咧咧的笑笑,满不在乎道:“大人无需紧张,俺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连子宁哂笑一声:“你单身入营,本将周围几千人环伺,便是单对单,你也不是本将的对手,怕你何来?”
    那汉子被他说得一阵愠怒,却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嘻嘻道:“以后和大人对战疆场,倒还是要领教领教。”
    “会有这个机会的。”连子宁转身走到小几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冰镇竹叶青,端起酒杯来轻轻的饮了一口,又夹了口煎的焦黄可爱的松茸吃了,指着自己对面道:“无须客气,坐下吧!”
    那汉子依言坐下,本来以为连子宁要和自己说事儿了,却没想到连子宁压根儿就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吃饭。
    这汉子心里不满,却也暗叹这位连大人沉得住气。
    酒足饭饱,把对方晾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连子宁才是打了个饱嗝,用丝巾擦擦嘴,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熊廷弼!”那汉子身上一股大大咧咧谁都不怕的混不吝气质,虽然是在连子宁的军营之中,还是面色如常,笑道:“在下不过是一乡野鄙人,说出来,只怕污了大人耳朵。”
    “什么?熊廷弼?”连子宁浑身剧震,心里震骇无比,身子都止不住一阵剧烈的哆嗦,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这异样而剧烈的情绪按捺下去,死死的盯着熊廷弼,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是熊廷弼?”
    熊廷弼讶然道:“这还能有假?在下自生下来便是叫这个名字。”
    “你是江夏人?”连子宁又问道。
    “咦?大人怎么知道?”这一次轮到熊廷弼惊讶万分了。
    “十五岁中的秀才?”连子宁又逼问道。
    熊廷弼若有所思,愤然道:“大人想必早就已经对我等底细调查清楚,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戏弄?”
    连子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却依旧是感觉满满的不可思议,不由得生出一种极荒谬,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江夏人,十五岁中秀才,乡里皆以为神童,吐字文雅,而武艺绝伦,文武双全。熊廷弼堪称是大明朝末年绽放的一朵奇葩,在大明朝煌煌三百年中,写下了惊才绝艳的一笔。此人文武双全,考文是文进士,考武是武状元,而且心中卓有谋略,治理辽东经年,修建堡垒,囤积粮草,训练士兵,使得女真不得寸进,把前任杨镐留下来的一个烂摊子收拾的井井有条。如此逆天的人物,最终却是死于朝廷党争,死后还传首九边,惨不可言,当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连子宁在心中默默道,江夏人,又叫这个名字,又是十五岁中的秀才,想必就是历史上那个熊廷弼不会错了。
    但是连子宁从来也没有想过,历史上那等赫赫有名的大帅,辽东经略,竟然就会站在自己面前,满是吊儿郎当的笑。
    这是正德五十年啊!就算是按照真正的历史往后退,此时也是嘉靖三十四年,而熊廷弼可是天启崇祯年间的人物!
    连子宁毕竟心志坚定,再加上已经有一个寇白门在前,是以过了一会儿,便也缓过劲儿来了。
    熊廷弼就熊廷弼,那又如何?
    “熊廷弼是吧,本将适才失态了。”连子宁淡淡道:“本将虽然对你部之中各位多少有些了解,却是不知详情,你既然是江夏人,又是秀才功名,却为何流落在此,还甘心从贼?”
    得知了熊廷弼的身份,连子宁却并未有什么态度上的改变,哪怕他是熊廷弼,胸有千万甲兵也罢,多么惊才绝艳也罢,也改变不了现在双方的地位对比——我是官,你是匪,顶多你是个惊才绝艳的匪类。
    “这个,告诉你倒是也无妨。”熊廷弼道:“在下本是江夏人,正德四十一年秀才,那年我参加县试之前,才名便已经闻名乡间。只是县尊收了他人的贿赂,考试之后,却是取了那人做第一。那人我极熟悉,不过是一草包耳,何德何能配压在我头上?当时也年轻,不知利害,便四处宣扬,那县尊怀恨在心,却奈何没有证据,发作不得。正德四十五年,我参加府试,此时那县尊已经是知府,府试之时,他设计陷害,诬我作弊,当下便革了我的功名!不但如此,过了几曰,还寻了个由头儿,将我下狱治罪!”
    “我被打个半死,扔回家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老母忧愤而死,妻子被官差调戏,堂堂男儿却是无力阻止,心中之恨,滔天难洗!若不是大首领救了我,只怕现在世上再无熊廷弼此人!”说到这里,神色中已经满是激愤,他嘿然冷笑:“官府害我,逆贼活我,你说我为何要从贼?”
    此时他面色已经狰狞,额头青筋暴跳,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连子宁听完,也只能无语叹息。
    拧拧眉头,道:“这些就都不用说了,说吧,张耕派你来,所为何事?”
    毕竟是未来逆天级别的人物,虽然还年轻,但是已经展露出不平凡来,熊廷弼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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