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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上剧团当工作组长,汪有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书记。
原来,县剧团是由几个草班子搭起来的。刚解放那会儿,县里就准备成立个剧团,因为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为人民群众服务,建设社会主义,不光要盖社会主义的高楼大厦,也要有人民群众最需要的精神食粮啊。可是,江山是从国民党政府手中接过来的,一个雉水县,哪有那么多共产党员会唱戏的呢?所以,只能从旧社会的艺人里挑。就这样,县委从活跃在各个乡下的草班子中挑了一些年轻的,又有一定本领的演员,组成了县大众梆剧团,主唱淮北梆子,小白鹅正红,也被吸收到大众梆剧团里来了,改唱梆剧。这样一个草班子搭起来的剧团,必须有党的坚强领导,才能够使他们沿着正确的文艺方向前进。所以,县里就派一些从革命战场上考验过的,革命立场格外坚定的党的好干部来当剧团的团长和指导员,指导演员们坚持革命的大众的文艺方向,让他们全心全意地为人民群众服务,为工农兵服务。县委想是想得挺好的,可这个剧团却是由红男绿女组成的,进了剧团,就被玫瑰色的大染缸浸没了。一块块的好钢,都在这里中箭落马,都在男女关系上出了事,成了资产阶级的俘虏。
就说这次刚刚被撤了职的翁明亮吧,去当团长那会儿,他把毛主席的指示背会了才去的,一天到晚黑乎着脸,无论多漂亮的女演员和他说话,他都是用冲着的口气,用剧团武生演员的话说,好象谁日了他老婆似的。人家都以为,这个黑脸老包不会被糖衣炮弹击倒。哪知只年把功夫,他竟然搞了八个女演员。不光搞了,还搞出了瘾头和花样,被人捉到的时候,在床上的被窝里拉出来一个,正要走,床底下却“卟”地一声,爆了个屁。捉奸的人往床底下一瞅,原来床底下还藏着一个赤溜溜的女演员。翁明亮那天晚上让两位女演员来,名义上是安排演戏的事。女演员到了,问演什么戏,翁明亮却一本正经地说,演“二妃战一皇”。于是,就将她们弄到床上,脱光了衣服,由他亲自指导着“演”。捉奸的人推倒了门,打外的那位女子一翻身钻到了床底下,而在翁明亮身子下的那位女演员来不及撤,就被捉奸人捉到了,二人草草地穿上衣服,跟着捉奸的一帮人正要走。而躲在床底下的那位,吓得直打哆嗦,本来再坚持二分钟就没有事了,可正当这一伙人出门的当儿,她一紧张,竟放了个响屁,暴露了目标,离逃脱厄运只有一步之遥,却还是被捉了。后来,剧团里在开批判会的时候,小白鹅还说这是天意。
连翁明亮这样的黑脸包公都被拉下了水,再派谁去合适呢?县委在研究干部时,不知谁提了一句:“不如让汪有志去。”陈书记当时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想:汪有志人是个好人不错,可县剧团己是个大染缸,汪有志的能力又不太强,他能不能压住那些邪气呢?推荐汪有志那位同志又解释说:“汪有志本事是不大,可他那个丑样就不会再发生桃色事件了,这样起码不会影响剧团的名声,工作总可以开展了。再说,汪有志人长得不好看不说,关键他还是娘子腔,娘子腔就是女人道,女人最不喜欢男人有女人道。还有,汪有志不能与翁明亮相提并论,翁明亮所谓的黑着脸对女演员耍凶,那都是假象,都是为了玩女人装出来的。汪有志不是那样的人,汪有志比翁明亮老实多了。”
就这样,县委决定,对剧团进行整顿,让汪有志担任整顿工作组组长,如果汪有志能够胜任的话,再任命他当团长。
听汪有志果真表了态,陈书记便对汪有志语重心长地说:“你去,的确是一个机会,剧团团长是副科级干部,你若能经得住考验,将剧团整顿好,不光你进步了,也为县委立了一功。”
汪有志听了陈书记的这一番话,十分激动,“嚯”地一声站了起来。陈书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瞪着眼睛看着他。汪有志就又笑了,不好意思地说“太激动了。”就又坐了下来。陈书记说:“不是激动的问题,是你要保持清醒头脑的问题,不要到了那里学老翁,经不住几个女人的诱惑,做了资产阶级的俘虏、、、、”
汪有志“嚯”地一声又站了起来,嘴撇得脸都变了形,说话声音也走了调,他说:“陈书记,你看你说的好了,我能跟老翁是一样的货色?哼,我就不信,它小小的剧团还翻了天了不成?我就不信我汪有志拿不住它。”
陈书记看了看汪有志,说:“你怎么个拿法?还有什么法宝不成?”
“当然有了。”
“啥法宝?说给我听听?”
“小手枪呀?这一次,我要带着你发给我的小手枪去,他妈的我看哪个美女蛇敢来缠我,我就让她们认识一下,是她们那蛇头蛇腰利害还是我的小手枪利害!”
这时候,大跃进的号子声惊天动地地喊了起来。全国上下,到处红旗招展,人民公社成立,人们开始跑步奔向共产主义。为了配合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宣传,县剧团也要下到大跃进的第一线去。
汪有志到剧团报到那天,是陈书记亲自带着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去宣布的。组织部长宣布过县委的决定后,陈书记在剧团的全体职工大会上作了重要讲话,他说:“县委对剧团的工作是极为重视的,剧团出现了乱子,责任不在广大的演员身上,而在我们党的领导干部身上。个别领导干部,经不住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蚀,在敌人的枪炮中没有倒下,却倒在了资产阶级的美色之下,被糖衣炮弹打中了,非常让人痛心。今天,我们又重新给剧团加强了领导力量,就是让我们的反匪英雄出马,亲自来整顿剧团的班子,让我们的大众剧团,真正成为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剧团,成为咱们雉水县革命的文艺战士。”陈书记讲完话,因为还有其他事,就与组织部长先走了。接下来,是宣传部主持着继续开会。宣传部长就让汪有志与剧团的职工讲话。汪有志穿了一身蓝制服,果然在腰里别了那只小手枪,屁股后面露出了半寸长的铁管子。汪有志抖了抖精神,清了一下嗓子,神情极为严肃,在职工们热烈的掌声中走向了主席台。
“同志们,这一次县委决定让我来担任剧团整顿工作组的组长,我感到非常地荣幸。”由于汪有志是娘子腔,同时,剧团里的人除了小白鹅外,大都是第一次见到汪有志,就感到十分地好奇,便哄哄哄地在底下偷笑了起来。这下子叫汪有志很难堪,汪有志知道笑他的那些人一定是在背后议论他脸上的那些特点,不把他当人看,于是就感到人格上受到了侮辱。汪有志便不往下讲了,一拍桌子,将讲话的口气变了,讲话改为训话:“笑什么笑?嗯?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想验证我母狗眼,糖锣脸,一笑仨酒窝说话娘子腔是吧?对,没错,我就是长得这个样。可我的心是红的,思想是干净的,身子是纯洁的,意志是坚无不摧的。告诉你们,我这次来,就是要来剧团扫除妖魔鬼怪的,我不怕你们中间的个别妖娥子,施妖法,出斜道,我是带着法宝来的,专拿你们中间的妖魔鬼怪的,不信你们就试试!”
说罢,他就将他的小手枪往方桌上一放,摆出了镇压地主恶霸的架势,让台下的演员大吃了一惊。
第二十一章
酥胸肥臀三晃悠――掉魂
身附香体摸手枪――晕招
就在那年夏天,雉水县打响了修建雉河大闸的水利工程。雉河两岸不光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还搭了一排排的工棚。为了给民工们鼓劲,县委决定让剧团到工地慰问演出,吃住都和民工在一起,白天如果不排戏,就与民工一起参加劳动。
剧团一掺和进来,工地上就热闹了起来。前来参加修水闸的民工,都是青壮年农民,一身有使不完的劲,身上的荷尔蒙分泌的又多,又离家不能与老婆团聚,身上的那种骚劲施放不出来,总是烦燥不安。
村妇到工地上卖菜,民工们就买着人家的菜占着人家的便宜。一位村妇担了一担子黄瓜和杏。一位民工只买一根黄瓜,又捡了两只连在一起的杏,上秤的时候,将两只杏与黄瓜摆成了男人的那东西形状,还对那村妇说:“一个黄瓜俩杏,越拨拉越硬,你猜是个啥?”
村妇火了:“是你爹的舌头是你娘的眼珠子!”
于是,二人就对骂起来,骂急了就动了手。一动手,黄瓜和杏子就遭了秧。村妇不是一人,民工也不是一个,同村卖菜的一齐帮村妇讨回公道,民工们也仗着人多势大力气又大不让步。杏子如飞弹,黄瓜如弯刀。趁乱,有人摸了一位村妇的奶子,这下算是惹下大祸了。村妇们放下担子回了村。不一会儿,村里男女老少,手持木杈、铁楸、木棍、菜刀黑压压地向工地涌来,民工们也各持自己的劳动工具准备一场恶战。就在大战即将爆发的那当儿,公安局长及时赶到,朝天鸣了一枪,才算控制住了局势。最后由县政府出面,包赔了村妇的果菜,犯事的民工向村妇赔了不是,这事才算了结。
修水闸三年才能修成,民工要在这工棚里干三年,如果不把民工生活秩序整顿好,出乱子的事还在后头。于是,县委就在工地上建立了指挥部,民工变成了民兵,以连排班进行编排。与此同时,还建立了临时派出所,加强了对民工的纪律教育,要求人人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有了一手硬,也得的一手软。县里为了排除民工的寂寞,一月为民工一次放电影,同时让剧团驻进工地,为民工演出。因为能看上戏,既解决了离开家乡的寂寞,又缓解了一天的疲劳,民工的情绪果然也就高涨,每次演戏,都是人山人海的。看了戏之后,民工的劳动积极性也就更加高涨,为此,县领导表扬了剧团好几次。
县委对汪有志的工作表示了满意,汪有志也很高兴。
这时候,汪有志来剧团当组长也半年多了,快要转正了。为了防止走前车之辙,不被资产阶级糖衣炮弹击中,他就把他的那支小手枪擦得铮亮,别在屁股后头,作为对自己的警示。他一天到晚都本着脸,一副借多还少的样子。剧团里的演员由于职业的原因,嘻嘻哈哈地惯了,在汪有志面前说话总没有个正样。汪有志对他们这一套就表现出十分地厌恶,他知道他的前任翁明亮就是在他们的这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中被拉下水的。特别是那小白鹅,由于过去曾与汪有志有那一场戏的瓜葛,她也就与汪有志走得更近了。在小白鹅眼里,汪有志不过是个乡间土娃子,可她没想到也参加了工作,打土匪的英雄,当了文化馆长,现在竟当上了她的领导。这就使小白鹅不得不重新审视汪有志了,她和剧团里的姐妹们私下里议论着汪有志:“过去咋看他那糖锣脸有点可笑,可一当咱的组长,却咋看咋有点可爱了呢。”所以,小白鹅一见汪有志就没有正样了,话就多了,笑声就嗲了。每当小白鹅没有事找事地与汪有志套近乎的时候,汪有志就想起了陈书记的话,想起了他在陈书记面前表的态,下意识地摸了摸他那把小手枪,于是,就头脑清醒了,他将他的母狗眼一瞪,娘子腔一甩:“有事没事?没事学习去!”
剧团还真叫汪有志整顿得象模象样了。
有一次,汪有志到宣传部开会,遇见了邓未来,邓未来就问他用的什么招,将剧团这样的大染缸给整治好了。汪有志往屁股后头掏出那只小手枪,说:“靠的就是它。”邓未来笑了:“去你的吧,你那‘独眼龙’能吓住谁?是不是又天天捆住他们让他们受罪来着?”
私下里,汪有志与邓未来把学习和讲费话叫做“受罪”。反右派那会儿,大家天天读报纸,学文件,一件事能说八遍,不是说费话吗?天天说这样的费话不是受罪又是做什么呢?
汪有志笑着承认了。
邓未来说:“你也积点德,就是学习,也别叫人家学费话。”
汪有志说:“咱们文件上都是费话,你不学学啥?”
邓未来说:“剧团里缺的是文化,你不能教他们学文化吗?文化素质一高,哪还有这事那事的。”
汪有志一听说学文化,又害了怕:“他们要是跟我再来个‘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该怎么办?”
邓未来笑了,说:“那你就用平头的尖头的对付他。”
说笑归说笑,汪有志还是把邓未来的意见接受了。
汪有志在员工会议上说:“学习是很重要的事,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没有文化是不行的。上边号召学文化,也要学时政。咱剧团里的演员,包括一些台柱子,认识的字,也只是钱上的那几个数。这怎么能行?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识字。”从那以后,汪有志就在每天的排戏前后,都要教演员们学十几个字,时间一长,他们看报